“你还在出差吗？”
“是的念念。”
“什么时候回来？”
“不好意思念念，时间暂时确定不了。”
沈念面无表情收起手机。
贺临川在躲他。
他不知道贺临川是怎么了，突然之间就开始疏远他。曾经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黏在自己身边，结果现在两人已经有近一个月的时间没有见面了。
出差 出差
一个安保公司的老板到底有什么差事能让他出去近一个月还不回来。
沈念的手指焦躁地在办公桌上没有节奏的敲击，对于贺临川的种种行为，他只能想到一种可能：alpha腻了。
贺临川的躲避行为太明显了，这种感觉过于熟悉，当年沈念的前夫也是这样。忘记他的发情期，周末不回家留在基地，陪伴他的时间越来越少。
沈念并不想纠缠贺临川，也不想知道alpha为什么躲着他，他只想知道这段炮友关系是不是已经被贺临川单方面宣布终止了。
“沈医生。”
陈佳佳轻敲了两下门，走了进来。
沈念抬头，看见来人扯出一丝微笑：“佳佳，你怎么来了。”
陈佳佳从怀里掏出一个热乎乎的纸包递给沈念，“昨天看你脸色不太好，总捂着肚子，应该是胃不太舒服。所以今天就给你带了点我自己做的糖炒栗子，还热乎着呢。”
小姑娘笑起来脸蛋圆滚滚的，带着几分年画娃娃般的喜庆，从沈念坐着的角度刚好能看见少女的侧脸弧度，她的眼睛溢满了笑，弯成漂亮的月牙。
沈念接过纸袋，扶着女孩的手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
“好像又大了点。”沈念盯着陈佳佳隆起的肚子说道。
“是呢。”陈佳佳摸着自己的小腹，“快八个月了。”
少女声音温软，一双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温柔。
沈念与陈佳佳的相识是在半个月前的早上，沈念刚进医院大门就看见迎面走来的一个小姑娘面色惨白，拖着沉重的身子一步一步慢慢挪动着，下一秒就两眼翻白晕了过去。沈念当即上前抱住了她，将她送至医院大厅，又叫来护士将她送到抢救室。所幸陈佳佳只是低血糖，并无大事。
沈念很喜欢陈佳佳摸肚子的眼神，那种慈爱让他想起了自己去世多年的母亲。
“你希望宝宝是什么性别？”
陈佳佳是劣质Omega，她被父母以收了彩礼为由强制嫁给另一个比自己大一轮的男性beta。那男人在村里有点小钱和势力，看不上女beta，励志要花大价钱娶个Omega老婆来改善自己家的基因。男人希望陈佳佳怀的是个alpha，但因他自己是beta的缘故，想必妻子能生出alpha的可能微乎其微。于是他又希望陈佳佳怀的是个Omega，这样的话以后也能拿这孩子换一大笔彩礼，倒是不亏养大这孩子一次。
陈佳佳将碎发别到耳后，“宝宝是什么性别都好，但如果能是beta，我会很开心。”
生在这样家庭的Omega注定痛苦一生，倒不如做个普通人，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陈佳佳的妈妈是Omega，年轻的时候一副‘万般皆下品惟有爱情高’的样子，结果被陈佳佳的爸爸迷惑，骗到村子里开启了保姆的一生。陈佳佳似乎对自己所处的环境感到麻木，从小她就立誓绝不会重蹈母亲的覆辙，结果现在被逼嫁人，过得还不如她母亲当年。
所幸她丈夫对她还算不错，在她怀孕后就把她接待了城里居住。其实陈佳佳知道这一切不过都是因为孩子，但她已经满足了。她这样的人如果不能时时麻痹自己，给自己洗脑，那她真是一天都活不下去了。
她宁愿麻木也不愿痛苦。
毕竟事实总是令人难以接受。
沈念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将栗子剥开放入嘴中，“果然好吃。谢谢你的栗子，我会好好吃光的。”
陈佳佳那双充满灵气的眼睛弯起，和沈念道别后离开了办公室。
日光顺着淡蓝色的窗帘流淌进来，沈念整个人靠在椅子上，身子往后仰了仰，手背顺势搭在眼睛上，为他挡住了刺眼的阳光。
他从来没有觉得如此寂寞。
贺临川刚下车，手机铃声就响起了。
他看向屏幕显示的‘小猫’，犹豫了一会还是接起了电话。
“喂，念念。”
“贺临川，你是回不来了是吗？”
alpha的脸上显露出了明显的慌张，他连忙道：“不是的念念，我就是最近太忙了，真的……太忙了。”他的声音渐渐变得微弱，对沈念撒谎的感觉让他异常难受。
忙是真的，出差是真的，但躲着沈念也是真的。
贺临川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沈念，他想把这件事告诉他，他不想对沈念有秘密，但他真的说不出口。
他要怎么说我就是破幻你家庭的小三的前夫，要怎么说当初beta去那个军事基地是我给调过去的。
他太清楚沈念因为周茸而遭了多大的罪，有多么痛苦，正因如此，贺临川才不知道怎么和沈念解释。
说与不说，对贺临川来说都是种折磨。
所以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在没想好怎么和沈念交代这件事之前不与他见面。
沈念沉默了一阵，挂掉了电话。
alpha看着被挂掉电话的页面呆住了，好一会儿才挪动脚步走进公司。
沈念站在马路对面，他看到alpha从车上下来，站在车门口皱眉思考接不接自己的电话。他已经回来了，但依旧和沈念说自己在外地，他看到沈念的来电时第一反应不是接起，而是考虑该不该接。那一刻，沈念他感觉他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一样缩成一团。
于是他挂掉电话，他想他已经知道alpha的意思了。
贺临川不会回来了。
这个他以为能陪他走一段路的alpha最终还是抛下他自己离开了，甚至连一句实话都不敢和他讲。
是怕自己会缠着他吗，沈念失笑。好像是命运的诅咒，出现在沈念生命中的alpha，没有一个不会抛弃他。
父亲，前夫，贺临川。
只是他原以为，原以为贺临川不一样。
沈念宛若置身冻结的湖，被alpha砸了一个小口，便听见蔓延开的咯吱脆响。那是经年累月承受踩踏的冰面，如今再也支撑不住了，‘轰’地一声碎裂一地。
Omega面色冷淡，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生命中曾经有过的所有灿烂都需要用寂寞归还。
alpha在酒吧百无聊赖地巡视着，突然他眼睛一亮。
吧台前涂着艳丽口红正在喝酒的Omega不是沈念又是谁！
“呦，沈医生，好久不见啊。”
alpha戏谑的声音传来，沈念抬眸，瞥了一眼面前的alpha。
有点眼熟，好像睡过一次。
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和尼古丁的味道，狂欢因子在人们身体中疯狂乱窜企图寻找到发泄口。杯壁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咚声，半杯不知名的洋酒从沈念杯中倒出，流入alpha的威士忌里，剔透冰块上下起伏，混合酒被alpha举起，一饮而尽。
沈念垂眸笑了一下，酒吧昏暗的灯光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他从兜里掏出一根女士香烟，alpha也顺势从衣兜里摸出火机为Omega燃烟。
啊，真是个听话的alpha，像狗一样。
沈念将烟雾呼在alpha脸上，歪头观察alpha殷勤的样子，最后在他期待的眼神中收下了递过来的房卡。
两人刚走出酒吧门口，沈念就被alpha拉入一旁的小巷，凶狠亲吻着。
“沈医生……”alpha的手伸到沈念的衬衫里，感受着Omega滑腻的肌肤，喘着粗气道：“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沈念的手也试探性地向下摸去，触到一团凸起的坚硬。
“我相信你说的是实话。”沈念轻笑，手微微用力，捏的alpha闷哼一声。
alpha太过动情，信息素抑制不住地飘了出来，是很香甜的莓果味。
沈念几乎是在闻到莓果信息素的瞬间就皱起了眉头，他狠狠咬了下alpha的嘴唇，不耐烦道：“喂，把你的信息素收一收。”
alpha的信息素中充满了情欲，沈念只觉得这种味道让他窒息。
不应该是莓果的，好闻的味道应该是……
鸢尾花。
沈念抬眸，alpha深黑色的眼里充满了情欲。
不对，不对。
那双眼睛应该是绿色的，为什么现在变成黑色了？
啊……沈念猛地回过神，这不是贺临川。
贺临川已经不要他了。
alpha抽出手指，上面沾染了一些晶莹的液体，那是Omega动情的证据。他恶劣一笑：“沈医生好热情啊。”
沈念一把拍开alpha的手，转身离开巷子。
alpha有些不明所以，他急忙追了上去，拉住沈念的衣袖：“喂，沈念，你要去……”
“不是等不及了吗？”房卡在沈念的指尖晃动，“去楼上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