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世界,两人同岁,一块儿长大,都没有糟糕的家庭,也没有错过彼此,因为成长环境和年龄有变所以性格也会有一丢丢变化,一个轻松酸甜的校园小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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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烈日炎炎,蝉鸣聒噪刺耳。
J城中学的某间高三教室内,靠窗的位置猛地弹起一个脑袋,怔怔地望着窗外的绿树浓荫。
讲台上的数学老师正唾沫星子横飞,台下一片昏昏欲睡的蔫儿萝卜,突然冒出一个支棱的,想不注意到都难。
“乔怀清,看什么呢?”
正出神的男生一个激灵,回头解释:“周老师,有只虫子飞我桌上了,吓我一跳。”
“你一个男生怕什么?”周萍用三角尺敲了敲黑板,“专心听讲,不要开小差!再过一周就高考了,还这么散漫!觉得自己一定能考上了?”
“没有老师,我这就专心听讲。”男生手中的笔杆子立刻动了起来,看似认真做着笔记。
周萍见状,便转身继续讲课了。
前桌趁此机会扭头一瞧——本子上哪里是笔记,分明是一幅简笔画:小人凶巴巴地拿着三角尺,嘴里喷出熊熊烈火。
“看什么看。”乔怀清遮住画,怒瞪回去,“骆恺南,听你的课去。”
骆恺南嗤了声:“你桌上哪儿来的虫?又担心你那位青梅竹马了?人家比你成绩好,你瞎操什么心?”
“你懂个屁。”乔怀清踹他椅子腿,“成绩好是他用功,周围太吵他耳朵会不舒服,我跟他从小一块儿长大,你了解他还是我了解他?”
骆恺南:“那也轮不到你嘘寒问暖,他班上的女生一定都很乐意照顾他,你别挡了他的桃花。”
乔怀清巴掌大的小脸皱起来:“我——”
“你们两个!”粉笔头破空而来,精准砸中脑袋,周萍中气十足的怒音贯彻教室,“说了不听是吧?不想上课就别上了,去外边站着!”
“……”
五分钟后,下课铃响起,各班教室的门打开,学生们陆续出来活动。
“班长!我来帮你搬吧。”一短发女生急急忙忙地追出来,“正好我要去办公室一趟。”
抱着一堆资料的高大男生回头,淡定道:“不用,太重了,而且,梁钰,我不是去找老师开小灶,你不必担心我偷偷学习成绩超过你。”
梁钰握拳一挥:“可恶,居然被你识破了,既然你知道,那就识相点谭郁时,分我一半,快!”
“……可以全部给你吗?我也不想搬。”
“我搬不动那么多!”
“……好吧。”
于是两人一人抱一堆资料,往办公室走,途中经过某班教室,看见两个耷拉着脑袋的学生正在挨批。
其中一个瞥见他们二人,立马抬起头挺直背,眼神担心地望过来。
谭郁时与他视线短暂相触,很快分开,头也不回地路过。
梁钰好奇地回头,看见那位俊俏的男生因为开小差又被老师重点批评,更萎靡地垂下了脑袋。
“那是你的发小吧?”她随口问,“我听说过渝衍他诶,在年级里很有名的,画画特别厉害,咱班好多女生都找他约过稿。”
谭郁时不咸不淡地“嗯”了声。
“他长得也挺帅的。”梁钰道,“很少看到男生皮肤这么白这么光滑诶,我都羡慕了。”
“你观察得挺仔细啊。”谭郁时转头看她,“难道你暗恋他?”
梁钰一脸见鬼的表情:“我才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谈恋爱上,我的目标是考上X大!毕业后入职X集团!年薪过百万!”
谭郁时终于对她笑起来:“嗯,很有事业心,祝你成功。”
漫长的训斥终于结束,数学老师回办公室消气去了,骆恺南哽住的一口老血得以喷出来:
“你犯事儿怎么我也连坐?这合理吗?”
乔怀清更怒:“你还好意思问?要不是你回头找我说话,这事儿已经过去了,是我被你牵连!”
“归根结底得怪你那位兄弟。”骆恺南转移炮火,“我俩这么关心他,他刚才走过去居然不搭理我们,光顾着跟女生有说有笑,什么人呐。”
“关他什么事?你别甩锅——”乔怀清扬起拳头,作势要捶他,视线抬起时,恰好瞧见刚下楼的两人。
谭郁时依旧只是瞥了他一眼,便径直往自己教室走。
乔怀清立即追过去:“郁时!”
“哎,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骆恺南无语地摇头,转身趴在教室窗口,对坐在窗边的男生轻吹一声口哨,“哟,学习委员,这么用功啊,下了课还看书?”
戴着眼镜的清秀男生抬头,拧着眉:“骆恺南,可不可以不要每次下课都站在这里?你挡着我晒太阳了。”
“晒什么太阳,跟猫儿似的。”骆恺南伸手揉了把他蓬松的头发,“和我说说话呗,你都两节课没和我说话了。”
谭郁时腿长步子大,乔怀清小跑追了几步才拦下他。
梁钰左右打量他俩,灵机一动:“我先进教室了啊,你们慢聊!”
随即一个闪身躲到了墙壁后,侧耳偷听一墙之隔的对话。
同桌肖沐承疑惑:“小玉,你干嘛呢?”
“嘘!”梁钰轻声道,“我觉得他俩不对劲。”
教室外的两人没注意到她,乔怀清的声音先传来:“你最近……好像总跟她在一起啊。”
谭郁时很平静地解释:“她跟着我是想观察我,怕我高考成绩超过她,不是因为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
“我没问这些……”乔怀清无所适从地到处乱瞟,“对了,你身体没事吧?今天外边的蝉挺吵的……”
“没事。”谭郁时停顿了下,声音变得低柔,“你很担心我吗?”
乔怀清点头:“当初你要不是跳进泳池救我,也不会变成这样……我肯定是要关心你的啊。”
“……”谭郁时沉默少许,接着音色又恢复了原本的冷淡,“你还是先担心自己吧,怎么被罚站了?”
乔怀清心里一怵,没敢说实话,含糊道:“就,在想别的事,被发现了……你别告诉我妈。”
“你最近总这样,莫名其妙地走神。”谭郁时用力摁他的眉心,“专心点,就算不专心也别被老师抓到,站在教室外被那么多人围观挨批很光荣吗?”
乔怀清扒开他的手,赌气地把脸扭到另一边:“你嫌我丢人就直说呗,晚上别来我家吃饭了。”
谭郁时:“是阿姨让我去吃饭,不是你,你赶不走我。”
乔怀清找不到话反驳了,恰好上课铃响起,他赶紧找个由头逃走:“随便你,爱来不来。”
梁钰敏捷地蹿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紧接着谭郁时也回来了,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有些心不在焉,有人喊他名字,他慢了半拍才回应。
肖沐承问:“小玉,你偷听半天,听到啥了?”
梁钰皱眉深思:“你不是说班长不谈恋爱吗?”
肖沐承:“不是不谈恋爱,是心里有人了,所以表白一律拒绝,我听咱班女生说的,具体怎么回事儿我也不清楚。”
“呆子,这都看不出来?算了……”梁钰摩拳擦掌,“智者不入爱河,这么关键的时刻他还有心思搞对象……哼哼,我放心了,他肯定考不过我!”
J中放学晚,最后节课的老师还拖了堂,乔怀清到家时快七点了。
乔玉珍在厨房盛汤,乔心彤和谭郁时坐在餐桌旁,已经吃上了。
倒显得他像个来蹭饭的外人。
乔怀清板着脸走过去,往自己的空碗里扒拉了些饭菜,端起就走:“我去房里边做题边吃。”
关卧室门前,他听见乔心彤惊讶地问:“他什么时候这么用功了?”
谭郁时回:“叛逆期。”
滚你大爷的叛逆期。
乔怀清搁下碗筷,坐到书桌前,一抬头就看见了摆在桌上的相框。
照片中的两个男孩一胖一瘦,紧紧挨着,其中一个搂着另一个的肩膀,龇着白牙笑得傻里傻气。
是挺丢人的。他想,谭郁时可能从小就觉得他是个现眼包。
他俩在暑期艺术培训班一起上课的时候认识,那会儿的谭郁时很胖,总被人欺负,有一次他为了保护谭郁时,不自量力地挺身而出,被一群熊孩子推进泳池,是谭郁时奋不顾身地救了他。
他永远记得那一天。
没过头顶的冰冷池水,扭曲变形的岸上人影,以及不会游泳却奋力朝他扑腾的谭郁时。
别的孩子心中的英雄或许是奥特曼和钢铁侠,但从那天起,他的英雄就只有谭郁时了。
最后他俩成功脱险上了岸,可谭郁时耳朵进水感染,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影响了听力,这两年才渐渐康复。
救人不成反倒害了人,他于心有愧,从此成了谭郁时的小跟班。
后来他们考入了同一所初中、同一所高中……连家长之间都混熟了。
谭郁时的父母工作经常变动,去年被调去了外地,一年只能回来几趟。怕搬家影响谭郁时的成绩,就让他留在了老家,并且给乔玉珍留了一笔钱,拜托她照顾孩子,谭郁时就这样成了他们家餐桌上的常客。
这家伙吃得明明也挺多,却不知道从哪儿学来了减肥方法,上了高中后开始飞速抽条长高,一跃成为校草,广受女生追捧,成绩也超过了他。
然后就开始不把他当回事了。
尤其是自从他加入动漫游戏社、交到了骆恺南等新朋友之后,谭郁时对他的态度就越来越冷淡。
可恶的现充,瞧不起二次元宅男吗?
房门突然被敲两下,心里正在念叨的人推门而入,手里端着碗热汤:“阿姨煲了一下午的鸡汤,你好歹喝一碗。”
乔怀清努力装冷脸:“哦,你放桌上吧。”
谭郁时依言放下碗,扫了眼干干净净的书桌:“你不是要做题吗?怎么什么都没有?”
“我正要拿出来,你好啰嗦。”
乔怀清俯身去掏书包,抱着一大堆习题册和试卷抬头,看见谭郁时拿起了那个相框。
“小时候的照片你怎么还留着,扔了吧,好丑。”
乔怀清喉头忽然艰涩,哽了小半天才说出话来:“我懒得收拾,你帮我扔了吧。”
谭郁时却放下了相框,揉了揉他的头发:“怎么这么委屈?老师骂过算过,你别往心里去,反正很快就要毕业了。”
乔怀清再次挥开他的手:“你干嘛老碰我啊,烦不烦,越长大越讨人厌了。”
谭郁时的手定格在半空,突然用力扯他的脸:“哪里讨厌了?你说清楚。”
乔怀清蹭地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使劲儿推开他:“叫你别碰我了!”
谭郁时愣住。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静默令空气有些尴尬。
乔怀清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可话已经说出口,现在要他低头认错,就好像全部都是他的错了。
明明是谭郁时先疏远他的。
“我……我今天心情不好。”他给自己找了个台阶,笨拙地走下去,“不是针对你……”
话说到这儿,识相点的就不该计较了,谭郁时偏要刨根问底:“为什么心情不好?因为我和别人走得近吗?”
这人非得往他的痛点扎刀。
“你和别人走得近关我什么事?”乔怀清转身坐回椅子上,脊背倔强地挺直,“我……我听说你有喜欢的人了,你跟她解释清楚就行,我算什么……”
谭郁时嗓音微哑:“你怎么知道的?”
“你们班女生跟我说的啊,说你在本子上画小人,还盯着笑,一看就知道存了什么心思。但是画得太丑,她们认不出是谁。“
“……”谭郁时沉默半晌,“下次画好看点。”
这是承认了。
乔怀清背着他悄悄吸了吸鼻子:“谁管你画得怎么样,我没兴趣,我们早就关系不好了。”
“什么时候关系不好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还好意思问——”乔怀清回头怒瞪,话卡在了半道。
谭郁时不知何时靠得那么近了,俯身时像座山似地压下,将他好不容易聚起的气势按进土里摩擦。
“什么时候关系不好了,嗯?”谭郁时牢牢盯着他,“除了我,你还跟谁关系好?那个和你一起挨批的前桌吗?还是你在社团新交的那些朋友?”
乔怀清很怂地缩起身子:“你凶我干嘛……”
他越想越委屈:“难道我除了你就没有其他朋友了?你别看不起我,喜欢我的人也不少。”
谭郁时压得更低,鼻尖几乎快要贴到他的脸:“喜欢你的人当然不少,每次经过你的教室,你都被一圈人围着,连我经过都看不到。”
乔怀清努力后仰避开:“没错,我人缘就是这么好,你嫉妒啊?”
“是,我很嫉妒,但不是嫉妒你。”谭郁时站直了,自言自语般说,“算了,慢慢来吧,起码你今天看见我还能关心我一句。”
我才不是看见你才关心的。乔怀清心想,我上课的时候就一直在想你了。
从很久很久以前,心里就只念着你了。
但他们正在吵架,他不能让谭郁时太得意,于是他扭回头,手忙脚乱地打开试卷:“我要做题了,你吃完饭赶紧回去,别赖在我家。”
“阿姨让我吃完夜宵再走,反正我家没人。”谭郁时坐到他的床上,长腿舒展,比例优越,即便是最普通的校服也穿得很惹眼,“阿姨还说,明天是周末,如果太晚,我可以睡你的房间。”
乔怀清的脸颊隐隐烧起来,挠了挠耳边略长的头发,挡住侧脸:“谁要和你睡,我的床那么小……顶多让你睡客厅沙发。”
“那也不错,总比我冷冷清清的家好。”谭郁时倒下去,摊开四肢,“我睡会儿再起来复习,一小时后喊我。”
“吃饱就睡,猪啊……”乔怀清嘟哝两句,就不说话了。
窗外的夕阳渐渐被夜色吞没,试卷上的题目渐渐变得模糊,他轻轻拧开了台灯,悄悄回头——
床上的男生睡得正沉,胸膛有规律地微微起伏着。
隆起的眉骨曲线完美,高挺的鼻梁是明暗交界线,从下颌至喉结、再至校服衣领下露出的半截锁骨,都让他心跳飞快。
乔怀清握住抽屉把手,极缓极慢地拉开,没发出一丝动静,接着手探进去,取出了一本藏在最底下的速写本。
从前往后翻,每一页都是同一人。
第一次画这个角度。他想。可能也是最后一次了,谁知道他们大学还会不会读同一所。
谭郁时,他们都是看你变帅了才喜欢你的,明明我才是最早喜欢你的人。
为什么你就不能喜欢上我呢。
作者有话说:这个番外还没写完,尽量日更但不一定,大家爱看我就多写点,不爱看我就少写点,其他日常番外也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