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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冰雪人木头心

胜今朝 77888 2860 2025-06-22 09:20:15

“感谢各位来到犬子的欢迎宴。”杭东信高兴得像三婚,揽着梁璥的肩膀,亲昵地拍了拍,眼中流露着浓浓的亲情与爱意,俨然一副父子情深的模样。

他对着所有人,包括角落里的杭休鹤,介绍他的爱子:“这是小峻,杭家峻,我儿子。”

还未开始喝酒就有了醉态,可见他是真的高兴了,“以后各位多多关照,当自家亲孩子啊!”

众人纷纷端起酒杯表示祝贺,场面十分融洽热闹,而且心照不宣地没有一个人提到王桢。

突然,角落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是清脆的碗碟碎裂声,所有人停下手中动作,往声源处探去。

人群自觉散开,只见一个年轻男生跪在地上,正控制不住地干呕着。或许因为还没吃过什么,什么也吐不出来。

在他附近的人都捂着鼻子离远了些,男生一直垂着头,身上那件起球的毛衣上沾了汤汁,他刚刚摔倒的时候打翻了汤盅。

他撑着地板,一直垂着头,众人看着,竟是没有一个人去扶他。

站在包厢内候着的侍应生见状,快步走过去,单膝跪地,询问他:“您还好吗?”

杭冬信在此时举起酒杯,“大家,尽兴啊。”被打断的宴会因着这句话重新接茬儿,男生和侍应生的对话隐没在交杯换盏的声响之中。

“您好,能......”杭休鹤艰难地吞咽了下,声音在颤抖:“能扶我一下吗?”

他弯了下眼睛,是想笑的,但实在没能笑起来,很不好意思地低声说:“我站不起来了。”

“好。”侍应搀扶着他缓缓起身。他的凳子倒了,侍应拿不准主意,男生抓紧了他的手,眼中竟是哀求的神色,“我想出去。”

侍应在这里上了多年的班,见过很多人,最会察言观色,但他没见过这么伤心欲绝的人。

门打开了一道狭窄的缝隙,杭休鹤和那名侍应出去了。

没人注意他们,除了坐在主位的杭东信和他身边的梁璥。

杭东信认出了杭休鹤,但不想在那种情况下点明,撂下酒杯,他看向另一个让他拿得出手的儿子,面色缓和许多,换上哀伤神色,“小峻,你妈妈是......”

梁璥的视线从关合的门上收回,落到杭东信的身上,手无意识地敲着膝盖,轻轻啊了一声,配合着杭东信演深情演悲伤,“癌症,没救回来。”

杭东信叹了口气,“那时候医疗水平不够,如果是现在,应该能有转机。”他惋惜:“梦莹没赶上好时候,现在医疗水平多发达了……”

旁边的中年男人应和着:“是啊,现在癌症都能治了,这才几年,看看发展多快……”

梁璥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嘴,面无表情地转过脸,重新看向那张无人坐的已经被扶起的椅子。

出来吹吹凉风,杭休鹤就感觉好多了。刚刚那个房间好热,他可能是因为坐了太久车晕车了,才会想吐。

侍应生从口袋掏出一方干净的手帕,“擦擦脸吧。”

他没说,这人就像感觉不到自己满脸的泪一样,还对他笑,“谢谢。”

他走出旋转门,寒风扑面而来,随着还有冰凉的雪粒,他仰起脸自言自语,“又下雪了啊。”

走了几步,你低头去拉羽绒服的拉链,又卡住了,最近总是卡住,回去要让梁璥帮他修一修,梁璥什么都会修。家里的门啊窗啊坏了,梁璥看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儿。

给妙妙做的逗猫棒,他随便画了张什么都看不出来的草图,梁璥就能顺着他的心意做出来。

杭休鹤用力也拉不上拉链,却固执地低着头,眼睛越来越模糊,不用眨眼睛就往下掉泪,吐过的胃很难受。

这件羽绒服穿了太多年已经不暖和了,买的时候不是很贵吗,为什么现在不挡风了,冷风卷着雪往他身上扑,钻进他的骨缝儿,穿过血肉来到心里,每一处都冷,冷得发疼。

要让梁璥给他去买件新的,他讨厌逛街,到时候磨着梁璥让他去买,梁璥一定会冷着脸说:“我不管,我不给猪买衣服。”

可他最后还是会去,还会买一件好看的保暖的。他总是这样,嘴里和心里想的不一样,是杭休鹤见过最面冷心热的人。

可是他的梁璥现在在哪里啊。杭家峻,峻是哪个峻?到头来,他真的是哥哥,我是他的弟弟,杭休鹤心想,太荒唐了,太荒唐了,我是他的弟弟,我却想和他生孩子。

他足足走了一站地,才停下来,要去坐公交车。

雪越下越大了。杭休鹤从车站的檐下走出来,抬起脸去看,落下来的雪变成一条条白色的线,坠下来,落在地上无声无息。

脸上紧绷着,抬手去摸才知道上面的泪痕凝成了冰,他一直在哭。流出来是热的,淌在脸上变凉了。

裤子口袋里有两枚小小的木头戒指,是他来之前说的小礼物。

学校门口的夜市上有个小摊,很多人去,因为很有意思,那里有粗略加工的戒指或者别的首饰,客人先挑选,再自己用工具去精细加工。

杭休鹤现在确实是口袋空空,他买不起昂贵的戒指,这个小摊上的首饰也比平常的要贵,因为有材料费和加工费。

他经过小摊几次,总是乐呵呵地看着情侣一起做,女孩子埋怨男朋友手太糙,开玩笑似地吵架,他还跟着乐,不走心地劝架。

摊主是个漂亮姑娘,高马尾摇摇晃晃,脖子上戴着一颗木头心,问他要不要试试,他说美女姐姐,我要两个可以便宜点儿吗。

姑娘很爽快,“情侣戒嘛!姐姐我向来是喜欢成全有情人的,给你打折!”

他便等了个马扎空了去坐,手工就不是他擅长的,想来也没有什么是他擅长的。

砂纸打磨的时候,戒指没磨平多少,手指头都要磨没了,摊主实在看不下去,“你这是要把自己的血融进去吗?你这浪漫够血腥啊。”

说着帮他打磨,丢给他几个创可贴,“洗一下贴上吧,血流成河了都。”

最后做好了,姑娘问他要刻字吗?他说不了不了姐姐,怎么感觉刻字有点土啊!

姑娘眉毛竖起来,你丫砸场子的吧!

雪下得足够大了,够堆个雪人儿的。杭休鹤蹲下去捧起雪,滚起一个雪球。慢吞吞在雪球上戳了个圆圆的洞,把那两枚戒指埋了进去,再抓起一把雪填平了。

又捏个小雪球,做成一个小雪人,他捧着小雪人四处看了看,最后放在一棵树下面。

他蹲下去,手指点点雪人脑袋,留下浅浅的指头印,说:“好丑。”

公交车来了,他没坐,这是回家的方向,他哪还有家啊。前面那个站才有他要坐的,他想去长途车站。

但是他要去的县里,今晚已经没有车了。他反应迟钝地哦了一声,“那明天什么时候有车啊?”

“八点。”

他点点头,搂紧了羽绒服,又问:“那我能在这里过夜吗?明天有车了我再走。”

卖票的小姑娘不忍,“你去对面找个小旅馆住着也好啊,下雪了这里多冷啊。”

他笑笑:“也是。”

从车站出来,雪势更大了,他很喜欢踩雪的声音,专门捡着干净松软的雪踩下去。

路灯下,雪打着转飘,不管人间喜乐疾苦,自顾地美着。汽车站周围行人匆匆,在这雪夜里来,从这雪夜里去,去团圆,去离别。

杭休鹤想,在豪华包厢里喝酒的人肯定不会觉得下雪很好,在雪地里讨生活的人也肯定不会觉得下雪很好,可他真的很喜欢雪,有朝一日,他真的要埋到雪里去。

车站附近最不缺的就是牛肉板面和小旅馆,但是杭休鹤身上没有钱了,如果留下明早买车票的钱,他甚至不够吃一碗面。

早知道出来就多拿点钱,他有小金库呢,说来惭愧,这个名为梁璥嫁妆的小金库就没有进账过多少,他是挣钱不行,攒钱也不行。

在雪地里溜达溜达也挺好,他的钱够买个烤红薯的,卖烤红薯的大爷看他冻得通红的鼻子和红肿的眼睛,给他挑了一个大个的,“不称了,五毛钱拿走吧。”

“谢谢。”他接过,大爷看他迟钝的样子,忍不住多嘴嘱咐一句:“没事儿早点回家去吧,外头多冷呢。”

他一边点头一边撕开红薯的表皮,香甜的味道传来,嚼一口满嘴香,胃终于舒坦了。

找了个避风的角落坐着,他一边吃一边看来来往往的人,大都裹紧衣服行色匆匆。

天确实是太冷了,脑子开始昏沉,上下眼皮打架,他想先睡一会儿。临闭眼前还不忘把烤红薯的塑料袋系紧了搂在怀里。

……

“杭休鹤!”

“醒醒!杭休鹤!”

有人很着急地喊他,他费力睁开眼睛,看到了梁璥,不对,现在已经不叫梁璥了。

男人头发散乱着,西装外面只有一件不厚的外套,杭休鹤下意识去脱自己的羽绒服,“你怎么穿这么少啊?”

梁璥握住他的手,不让他脱。他蹲下来抱杭休鹤,“起来了,我们回家了。”

“我没有家啊。”杭休鹤埋在他的怀里,重复了一遍,“没有家。”

“我想去梦莹超市。”他无声地流眼泪,一滴滴晕进梁璥的衣服里。

“我知道你要去梦莹超市。”梁璥借故提前离席,先是回了趟家,没有人,他就直接奔着车站来了。杭休鹤这么抠门,一定会坐最便宜的大巴。

“可是梦莹超市是你的家,不是我的家。”

可梦莹超市也早就变成一堆废墟了,他们都知道。

梁璥用冻得没有知觉的手去摸他的头,“怎么没有家,妙妙还在家等我们。”

“那也不是家了。”杭休鹤闭上眼睛,睫毛上挂满了泪水,哽咽着,“有梁璥才有家,没有梁璥了。”

“有。”梁璥亲亲他的额头,把人搂紧了,一滴不知是汗还是泪淌下来,“有梁璥。”他喃喃道:“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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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有

作者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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