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接受和同性传这样的绯闻八卦, 是不是已经不恐同了?就不能给一次机会吗?”男生依旧不想放弃。
最近学校论坛对程墨斐和沈隅的八卦他都看在眼里,甚至还亲眼在学校里面看见程墨斐和沈隅黏在一起。
身为一个gay,他也觉得这样的程度有些超越朋友范畴了。
先前程墨斐一直用直男且恐同为理由拒绝他, 如今程墨斐瞧着至少已经不那么恐同了, 不管怎样, 他都要抓住这得来不易的机会。
反正他们俩还没有在一起,还是单身。
程墨斐很久没这么无语过了。
且不说他依旧恐同,不介意的也只是和好兄弟之间的打打闹闹,但凡帖子里的主人公不是沈隅,换成别的什么人, 他都第一时间澄清并删除了。
退一万步,就算他不恐同了,也还是个直男,对这人根本不会有任何兴趣。
一股躁郁在心底快速蔓开, 伴着反胃的不适感, 程墨斐已经不想再与这人多费一句口舌。
“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听见你说这些可笑的话。”
说罢, 径直离开。
原本偷伫在外边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无人发现。
……
后面两人说了什么沈隅都不知道。
听完那句“不可能”,他便狼狈地落荒而逃了。
他也不知道该去哪儿, 在校园里像只无头苍蝇似的走着, 不敢停下, 怕一停下来那些情绪便会劈头盖脸地将他淹没。
其实在听到那个问题的时候他就知道大概率不会得到想要的答案了, 毕竟程墨斐现在只是将他当做最好的朋友, 他们之间还没有开始下一个阶段。
就算程墨斐的恐同情况得到缓解, 他也还是会将自己当做直男。
正常直男都不会觉得自己会和弯了的好兄弟在一起。
但“不可能”三个字程墨斐回答得实在是太干净利落,几乎是脱口而出,哪怕有一丁点儿的犹豫, 他都不会内耗至此。
自重逢开始,一切都顺利得超乎了他的预料,他与程墨斐的距离快速拉近,他们成了形隐不离的好兄弟,他沉浸在友情编织的美梦里面,忘记了朋友和恋人之间相差的巨大鸿沟。
直到刚才听见程墨斐脱口而出的“不可能”三个字,他才幡然醒悟,他们之间的关系又陷入了难以前进的死胡同。
很多事情在被否定一次之后信心便会减少,即便没有选择放弃,心底的胜算也会变得更低。
他从来就不是什么自信的人。
更何况曾经给予他信心的人如今成了亲口否定他信心的人。
一时间他忽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明明都还没有表白,就好像已经被狠狠拒绝过了似的。
他好害怕结局真的会是那三个字。
天空灰蒙蒙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沈隅的心也像是覆上了一层阴翳。
他知道不管怎样他都不可能放弃程墨斐,但他现在只想短暂地逃避一下,给自己喘口气的时间,再好好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做才好。
就像蜗牛爬行途中受到了惊吓,短暂地将脑袋缩回壳里,收拾心情平复之后,继续前进。
……
沈隅也不知道自己浑浑噩噩走了多久,直到程墨斐忽然拨了一通电话过来。
沈隅怔愣好久,在铃声着急忙慌的催促下,手指颤抖地按下了挂断键。
在这之前程墨斐给他发来了不少消息。
程墨斐:【你去哪儿了?老袁说你来找我了】
程墨斐:【人呢?[疑惑]】
程墨斐:【不会被拐走了吧?跟绑匪说千万别撕票啊,你斐哥有钱,多少钱都给你捞回来】
程墨斐:【手机又没电关机了?】
许是为了验证是否关机,才拨出的这通电话。
就在上一秒。
程墨斐:【怎么不接电话?】
沈隅站在一棵树下,顺势坐上了一旁的长椅,给了身体一个卸力的支点。
他努力用寻常的口吻编辑回复过去的消息:【临时有点事,不方便电话,晚点说】
程墨斐那边立刻显示“正在输入中”。
程墨斐:【好,那还一起吃晚饭吗?项链呢?还去取吗?】
沈隅:【不吃了,改天取】
程墨斐回了他一个小仓鼠比ok的表情包。
自从养了仓鼠,程墨斐便添加了不少仓鼠表情包,每次聊天都能见他用上几个。
以前他会觉得特别可爱,现在,发酵变质的情绪入侵了他的大脑,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起来。
他的出现像是煽动的蝴蝶翅膀,改变了很多。
古人云,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他怎么就能确定十九岁的程墨斐会喜欢上他呢?
甚至,会不会因为他的出现,“剧情走向”被改变,程墨斐提前喜欢上了别的什么人?
沈隅既难过又害怕。
眼眶湿湿热热的,却有一点冰凉落到上他的手背。
“下雨了。”
“快走快走,我没带伞。”
“等等我。”
周围的一切生动鲜活,只沈隅一人融进了雨幕里面,成了灰暗冰凉的一部分。
……
沈隅回到寝室的时候全身都湿透了。
他在学校内的一个造景亭子里坐到了现在,亭子很小,雨幕将里面的空间完全隔绝,心静了许多。
他没带伞,找不到人借伞,也不想麻烦别人送伞,便直接冒雨回来了。
宿管坐在一楼门口,闲来无事手里随意织着不知是毛衣还是什么打发时间,目前还看不出雏形。
地上因为来来往往的学生踏过潮湿一片。
见沈隅浑身湿透地回来,宿管不免关心道:“怎么淋得这么厉害?快回去洗个热水澡、吹吹头发。”
沈隅眸子缓慢转动一下,冲她小幅度点了下头,像具行尸走肉般拖着沉重的身体慢慢上楼。
身旁也有其他淋了雨的学生经过,脚步如风,只有他一人不疾不徐,一步一个潮湿的脚印。
五楼本就不好爬,如今他更是花了两倍多的时间才顺利到达寝室门口。
呼吸变得促而重。
他从口袋掏出同样被水过了一遍的钥匙,眯着眼睛,对准了好几次才顺利插入锁孔里面。
同时他抬手抹了把眼睛上的雨水,想让视线变得更清晰些。
钥匙在锁孔内转动不过半圈,里面便传来快速靠近的脚步声,旋即,门从里面被直接打了开来。
“你去哪儿了?怎么……”
程墨斐的声音在看见浑身湿透的沈隅之后戛然而止。
他直接将人捞了进来,语气因为着急不免加重几分:“怎么淋得这么厉害?没带伞直接打电话给我送伞给你啊,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沈隅打了个寒颤,失去血色的嘴唇紧紧抿起。
他又不爱惜身体,让程墨斐担心了。
“快去浴室换身衣服,别冻病了。”
沈隅像个木偶般木讷地被推进浴室,随后程墨斐便带着干净的毛巾和衣服走了进来。
毛巾和衣服都是今天下雨的时候刚收进来的,堆叠在沈隅的椅子上面,还没有来得及收拾,程墨斐便一股脑儿全部拿进来了。
肖熊和孙星河也都在寝室,见沈隅这副样子,也放下手里的东西,凑了过来。
却被程墨斐无情锁上的浴室门给拦在了外边。
两人对视一眼。
也对,沈隅是个害羞的南方人,换衣服被三个人围观肯定会不自在,程墨斐挺会照顾人的,他一个人也够了
浴室内。
见沈隅不说话也不动作,程墨斐顾不上太多,直接上手,帮他把身上的湿衣服一件一件脱下。
这个天浑身淋湿可不是什么小事,搞不好会大病一场。
脱到只剩下薄薄贴在身上的里衣的时候,沈隅身形忽然晃动一下,直直跌入了程墨斐的怀中。
好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