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怔在原地,连怎么动都忘了。
原来,在“喜欢”这件事情上,他永远都做不到许星海这般勇敢。
江淮不敢细想。
那样怕疼的人,却愿意去做高风险的手术,割开腺体都不怕了,只为了能和自己在一起。
满怀期待地等待手术,却被告知需要割开自己的腺体,那一刻他得有多绝望,才会选择放弃手术,只为了自己所谓alpha在这社会上的尊严。
自己盲目表白,他无法回应,会有多自责。
就连此刻,他什么都不顾了,哪怕紊乱症肆意发作,哪怕痛的万蚁蚀骨,也坚决不放开手。
匹配度高的人,总会遇到的。
可是江淮,这世界上只有一个。
江淮听到,他爱的男生,正用颤抖却无比坚定声音对他说道:
“我喜欢你……”
“所以……你能……给我个希望吗……”
许星海彻底没了力气,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几乎在他松手的一瞬间,江淮就转过了身,用手撑着他的胳膊。
他浑身没有一处是不疼的,太疼了,江淮伸出手想摸摸他的脸,想握着他的手,告诉他别怕。
可是,不是犹豫不决,而是实实在在地做不到。
“医生,快扶他去隔离室。”
哪怕到了现在这一刻,江淮都在畏惧,他怕自己轻易地一个动作,就会把许星海推入深渊。多普通的动作在他们两个这里,都会变成奢望。
顾准看到了一切,默不作声地离开了。
医生很快就到了,江淮站起身后退,许星海却用自己红的发紫的手,死死地握住了江淮的手腕。
“我在,我在……你先松手,我不走……”江淮只能用言语安慰许星海。
“你……你还没回我的话呢……”许星海的声音宛若虚影,轻轻一触就会消失不见。
江淮跪在地上,看着担架上虚弱的人:
“我答应,一直都答应。”
无论怎么样,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
隔离室外。
医生在商量手术方案,许星海醒了,吵着要见江淮。吴同没办法,让他俩在隔离室内外打电话。
许星海嘴上说不行像探监,实际上高兴的不得了。
“我们现在算是在一起了吗?”许星海还是这样,永远直截了当。
“怎么?你要反悔?”站在透明玻璃外的江淮温柔地看着他。
“不——敢——”许星海嘴唇发白,笑的时候还有些干裂。
江淮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近距离看过他了。
“既然在一起了,那我可以随便吐槽你了么?”许星海手指敲打着玻璃,江淮也把手指附了上去。
“你以前吐槽的也不少,”江淮假装很嫌弃,但是笑意却挂在脸上,“吐槽吧,你说什么都好,我全都接着。”
“我想说,你不觉得咱俩现在特别像探监吗?”
江淮无奈摇头。
“哎——几天不见你居然变丑了,胡子拉碴的,本来打算跟你过到八十岁还能吸你的颜的,没想到啊——”许星海眯着一只眼睛,用另一只瞄着江淮。
这几天相当于失恋,江淮根本干不进去别的,胡子的确是有两天没刮,不过绝对到不了“拉碴”的地步。被吐槽了的当事人江同学开始反击,他可还记得许星海说过的话:“你还说我呢,你说你是瓜子脸,现在都肿成西红柿了。”
许星海笑了,用手捏着自己红肿的脸,大概是捏疼了,滑稽着张疼的变形了的脸说了句:“这样不帅吗?”
江淮看着他,视线渐渐模糊:“帅。”
“以后不要这么莽撞了。”江淮在指他不管不顾冲过来抱住他。
“可……”许星海以为江淮还在对海边自己跑走耿耿于怀,心存芥蒂,“你答应我了,我抱一下我对象都不行吗?”
“当然行,不过也要等病好。”
“我想抱就抱,你管不着。”许星海心念,可能抱一次,就少一次了……
“不行。”江淮的态度很决绝,alpha的气场极强,许星海都不敢反驳,但面前这人,他不需要惧怕。
“为什么啊?”
“我会心疼。”
许星海的身体一僵,继而听到江淮坚定的重复:
“你难受,我会心疼。”
两个人明明还有一肚子话要和彼此说,可是面对面了却什么都不想说了。
看都看不够,哪还有时间说别的。
隔着一扇玻璃,没有99.9%的匹配度,没有信息素的牵引,可我还是爱他。
你扎根在我心底,我怎么都看不腻。
江淮清了清嗓子,有些试探,但更多的是玩笑。
他急切让许星海知道他的决心。
为了他,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喂,你现在不怕我手术失败在这个强者alpha当道的社会无法立足了?”
“不怕了,”许星海点了点玻璃,那里附着江淮的掌心,“反正你爸妈那么有钱。”
江淮眼珠一转:“可万一他们不要我了怎么办啊——”
海星的眼泪随着声音的出现掉了下来,但他的声音分明是笑着的,他开了口,却是江淮意料之外的话语。
许星海说:“那就我养你。
你还挺好养的,麻辣香锅都吃的那么开心。”
这些日子的相处,随着记忆的倒带循环播放,原来,他们经历了那么多。
明明两人都带着笑说着最调侃彼此的玩笑话,却偏偏都在流泪。
江淮转过身抹了把眼泪,装无所谓通知:“对了,我通知了你父亲。”
“哈?你跟他说什么,他飞来飞去多麻烦啊——”
“我估计以后就是咱爸了,得熟络熟络。”
“估计?”许星海很会抓“重点”,“你同意和我在一起不会是为了安慰我吧。”
“不是,”江淮回答的十分迅速,“是我怕你始乱终弃,所以不敢说的太绝对。”
“我不会——”
“那你告诉我,你和顾准是什么关系?”
许星海就这样一步步被套路进去:“没什么关系……等等,你怎么知道他的名字,你调查过?”
“我……问你个事啊。”江淮又瞄准时机,换了个话题。
“曰。”眼泪挡着视线,许星海看不清江淮,但现在这情况用手碰脸实在太疼了,他就晃头,试着把刚哭出来的眼泪甩掉,。
“就你读这个专业……”江淮得把疑问都问了,欲言又止,“是因为那个顾准吗?”
许星海正想说没有的事,突然反应过来,他眯着眼,有些得意:你不会在吃醋吧?
江淮一副被看透了的表情,眼神有些躲闪:“我都你对象了,吃个小醋不行吗?”
许星海噗嗤:“行啊——”
“那是不是啊?”
“不是,高中那会儿是他追的我,我说大学要学计算机,他当时也非要跟我一个专业,说之后还要我做他学弟,”许星海笑的一脸嘚瑟,“他帅吧?帅哥追我哎,其实我很抢手的,你可得珍惜。”
“我也追你了,”江淮不服输道,“而且我还会珍惜你。”
玻璃上倒映着两个人的脸,一切都将会有个结局。
——
“不是吧爸,您回来的也太速度了。”许星海坐在病床上,许泽然就站在他身旁。
许泽然站在许星海身边,好久都没能说一句话。
“决定好了吗?”
他大致了解了一下,手术风险很大,好在手术在许星海紊乱反应消除加发情期结束后的月底进行,还有时间请几个腺体方面的专家过来指导,虽然他们也从未做过紊乱症的手术。
“嗯,”刚还什么都无所谓的许星海低下了头,不敢看着自己的父亲,“爸啊,万一我真出不来了,您就在找个伴儿吧,没我烦你了你一个人多孤单啊是吧。”
平常连电话都很少打的两父子,哪里有许星海天天烦他的份。
“没有万一,没问题的,”许泽然犹豫,还是没握许星海的手,“就……门口那个alpha吗?”
认定他了吗?
许星海抓住了许泽然的手,成熟alpha的手指却是冰凉的:“前段时间你们还见过面,就他了,绝对不改。”
“你就这么有把握,那个alpha为了你忍得住疼?”毕竟是在清醒条件下割开腺体,没有哪个alpha能撑得住。
“说实话,没把握,”许星海并不在意结果,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关键是江淮怎样,“所以,您应该也请了腺体修复界的权威来吧?”
“你啊——”很少笑的许泽然难得地笑了笑,他这个儿子,真的是最懂他。
“我一定会尽可能地撑下去,但是这种事,也不是我能说了算的,”许星海语气平静,一点儿都不像在交代最坏的打算,更像是他一定会回来,“如果,我是说如果,虽然咱家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江淮一定不能有事。”
许泽然才发现,眼前的许星海真的长大了,不再是那个他出差会不停打电话,哭着找爸爸的小男孩了,他会为了自己喜欢的人,真正付出自己的全部。
而门外那个alpha,亦是如此。腺体损坏对alpha来说意味着什么,是生理课的必修课,他一定懂,可他还是做了决定。
这样的话,也不需要再担心什么了。
门外的江淮安静地听着。
“我一定不会有事的,”他在心底发誓,“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终章
“阿淮。”杨榭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就站在走廊尽头喊他。
江淮有些诧异,他是打算瞒着杨榭的:“妈,您怎么来了?”
许泽然听到了屋外的动静,起身出门查看,许星海叫住了他。
“爸,没事儿。”
许星海打开拨号键,按了最近一条电话的重播。
杨榭站在原地不言语,江淮正纳闷,电话响了,看到来电人是许星海时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怎么了?”
“阿姨是我叫来的,我觉得这件事得让叔叔阿姨知道,”像是怕江淮会拒绝,许星海特地加了两句,“是你先告诉我爸的,我告诉未来妈不过分吧?”
“不过分。”
杨榭担心了很久,可这些日子都没个笑脸的江淮,居然会因为个电话就笑眯了眼。
不用想就知道是谁打来的。
“你看着点脸色啊,杨老师本来就不喜欢我,你这嘴一开,她说不定还以为我给你下了什么药呢。”
“嗯,我注意,你好好休息,”江淮笑出了声,“跟咱爸好好聊。”
许泽然在这儿,许星海不好意思骂脏话:“你&@*emm……我挂了。”
那句“咱爸”杨榭还没好意思说出口,江淮就先说了话:“妈,医院消毒水味大,您有鼻炎没法待太久。我们出去说吧。”
连山医院后面原本是一片空地,后来响应绿色环保,种了一片槐树。
母子走到后面,花还没开,只有绿叶随着风晃动,有几片叶子就这么被吹了下来。
江淮伸出手去接,风带着江淮的声音,杨榭听得真切:“妈,如果我能平安出来的话,您知道我最想做什么吗?”
杨榭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儿子大了,心思早就不是一根棒棒糖就能解决的事了。
“我想,我会带许星海来。”
这天下午,树叶沙沙作响,母子两人谈了很久。
—
手术当日,许星海和江淮要分开进不同的手术室,两人先是被并排推着,再下一个分叉处就要分开,一个像左,一个像右。
近一个月没见过几面,住院这几天就更别提了,见面就是视频,再近一点也就是隔离开,一点儿真切感都没有。
许星海去握江淮的手。
“干什么?”江淮抽开手,好不容易白皙下来的手指,别再染上红了。
“烦,牵你的手都这么费劲,”许星海一脸的不高兴,可手却迟迟未收回,“你让我牵一下,给我点儿力量不行吗?”
“你又不怕疼了?”
“我手术都做了还怕这点疼,手给我!”
“不给。”
“给我!”
吴同站在两人中间,尴尬的不像样,就这样的俩人他们之前居然死活不承认是情侣,骗他的吧?
“行了啊,你俩现在不能接触,你身上的多一块红肿,一会儿打麻药的量就需要修改一分。”手术请来了国外主刀的大夫,设定了严密的方案,精确到每一步,确保风险达到最低。
“好吧。”吴同的嘱咐并无道理,许星海只得作罢。
江淮戳了戳他的病号服。
许星海生无可恋:“别戳了,我又摸不到。”
“你出来,让你摸个够。”
“真的?”许星海眼睛在闪,但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沉默起来。
半月前国外那场手术,alpha腺体的损坏,omega的排异去世,所有人对这场手术,都没多大的把握。
既然没有把握,那就抓紧一切,每一句话,都是最好的希望:
“那我一定出来。
你也要出来。”
许星海伸出小指。
隔空拉起的勾勾,在分叉处越隔越远。
红色的“手术中”同时亮起,许泽然坐在门口,无声地等待,而另一间手术室门前的杨榭,哭的泣不成声。
江水远搂着杨榭,轻拍她的肩安慰:“一定没问题的,这两个孩子,都是坚强的。”
杨榭忘不了那日江淮的话,她已经成年、已经有自己主见了的儿子,在解释了一切之后,用一种郑重又严肃的语气,对她说着不容置喙的决心,她没理由不同意。
江淮说:
“妈,我喜欢他。”
是真的真的,很喜欢。
——
半个月后。
赵尧叽叽喳喳地在医院待了一下午,许星海度过排异期后他天天来,带着唐瑾段凌方也就算了,还把许星海没吃完的槐花类视食品也带了进来。
许星海表示:“不了不了现在看到就想吐。”
“啊?你忘了?你之前还当饭吃来着,”赵尧说着就一脸坏笑地看江淮,“江淮你是不知道,那天你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宿舍看看海星,我一回宿舍就看他在吃这些东西,他前段时间一直吃这个,我以为就是突如其来的喜欢,结果他告诉我,他吃这些东西是为了能早点适应你的信息素。”
“你打电话给赵尧让他看看我?”
“你吃槐花糕适应我的信息素?”
异口同声,唐瑾起哄。
“不愧是热场王。”段凌方为唐瑾鼓掌。
江淮:“……”
许星海:“我可以解释,我那时病急乱投医,我还跑5000了你怎么不说。”
“666啊,”段凌方又突然发声,和唐瑾赵尧小声嘀咕,“看来我们扒对许星海高中论坛帖子了。”
“你还说别人……”许星海白了段凌方一眼,想说他才是真正的捧场王,听到“高中论坛”却敏感起来,“什么玩意儿?”
赵尧:“这表情——”
唐瑾:“这愤怒值——”
段凌方伸出双手掌心和两人击掌:“猜对了!”
许星海:“……”
“5000米怎么了?”江淮给几个人倒好水。
“你也刚做完手术,歇着去吧,我们自己来就行。”段凌方接过江淮手中的水壶。
“对啊对啊。”
江淮点点头,坐到了许星海床上。
“就那个齐文亚,之前不是把海星堵到胡同说了一堆屁话嘛,”唐瑾喝了口水,差点没喷出来,“你你你你你你们睡一张床?!”
许星海抓着枕头:“我一枕头飞你啊,这医院,你就先把你那点龌龊心思收手吧。”
“穿件衣服吧。”
这话居然是从江淮嘴里说出来的!
唐瑾:“你们夫唱夫随,我说不过,闭麦。”
“那我说,”为了防止自己喷水,赵尧把杯子放下,“齐文亚说了屁话,海星这人较真,非要把这个‘诅咒’破了。”
见江淮脸色露出不悦,赵尧知道江淮以为许星海为了顾准才跑步的,忙接着说:“有天,某人在宿舍睡觉时说了句梦话,正好让我听到了。”
“他说,‘跑过5000,我就可以和江淮在一起了’。”
江淮对苏若复述的齐文亚说过的话还有些印象,温柔地对许星海说:“你找到了命番,我也看上了你,我们还可以在一起。”
“嗷~”起哄声.jpg。
最后,许星海的枕头还是飞了出去。
闹腾了一下午,江淮把朋友送走后回来。
许星海歪着头指着他的后颈:“你疼不疼啊?”
他恢复的差不多后,吴同就告诉他江淮做手术的时候多能忍,医用垫子都让他抠坏了好几张,但无论如何脖子愣是没动,取好了信息素血就疼了撑不住昏了过去,可把许星海心疼坏了。
“不疼。”江淮给许星海倒了杯水,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后颈的纱布。
反观许星海,手术时一点儿事都没有,麻药一打什么感觉也没有,就麻药劲儿过去之后疼了,但看到一脸惨白的江淮,他硬生生憋回去了,跟江淮比这点疼算什么!
“真的?”
“好吧,前几天有点疼,不过现在真没事了。”
许星海点点头。
“那你呢?还疼不疼啊?”江淮指了指他后颈的位置。
“疼啊,我好疼啊,”江淮微微蹙眉,正想询问,许星海也不愿意再吓他,索性躺在病床上打滚,“我好疼啊,需要出去玩才能好起来~”
毕竟一起踏进过鬼门关的人,彼此都不想再让对方为自己担心。
许星海在病房里实在待不住,嚷嚷着江淮带他出去遛遛。
“不行,你现在该好好养着。”江淮给许星海倒了杯水。
许星海指了指江淮后颈的纱布:“那你也该休息,回你的地儿去。”
“啊,我不就住你隔壁床嘛?”江淮看着许星海笑。
术后为了观察许星海的紊乱反应有没有消除,医院将他们两个分到了一个双人间。
手术很成功。
几个医生都非常惊讶,得出的结论不过是他们匹配度极高信息素契合度超好,江淮的信息素血又取的及时干脆等等的官方话。
结果是好的,一切其他的也就都不重要了。
“啊,”许星海忘了这茬,没占到便宜,非常不爽,“不带这样儿的,我就想出去溜达溜达……”
许星海眨着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着江淮。
其实术后许星海比江淮恢复的还好,身体巨棒吃嘛嘛香,一点反应都没有,倒是江淮因为照顾许星海,低烧了好几次。
江淮也没打算真让许星海在病房里憋着。
“喂,你干嘛去啊?”许星海看着江淮出了病房,然后推了辆轮椅进来。
“我可以出去了吗?”许星海眼睛都在放光,还是镭射线的那种。
“打住啊,晃瞎我了快,”江淮假装用手遮住许星海灼热的目光,“我扶你上来。”
“没事!”许星海倒是灵活,一屁股坐在了轮椅上,晃的轮椅咯吱咯吱响。
“现在是五月中旬吧?我都闻到槐花味儿了。”许星海被江淮推着,他太久没出来见太阳了,一切都是新奇的。
江淮想想,也到了槐花开的最茂盛的时候了。他也说过,能平安出来的话,要带许星海去看看。
“想去看吗?”江淮轻声问。
“想!”许星海犹如小学生春游般积极。
“开的真好。”后院,江淮把轮椅停下,站在许星海身边说道。
“是啊……”许星海看痴了,他住院之前这里还是一片绿,没想到才过了一个月,满地就已经都是落下的槐花了。
树上满是黄白色的小槐花,偶尔有风吹过,它们就被带动着一起摇晃。
槐花开的正茂,两人仿佛置身花海。
“扶我起来。”许星海可以自己起,但是他还是喊了江淮。
槐花的味道再好闻,也不及江淮信息素的味道。
在床上待了太久,他难免踉跄了一下。
江淮下意识去扶,继而握住了许星海的手。
这大半年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但足以让许星海疼怕,他条件反射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好在江淮紧握着。
疼痛也没有袭来。
痛苦的回忆不提,最困难的阻碍已经过去。
是啊,他的病已经好了。
过往种种,历历在目。
好在苦尽甘来,烟消云散。
他可以闻到所有人信息素的味道,也能近距离嗅到江淮槐花味信息素的美好。
许星海还没来得及站稳,江淮却已经听到他笑着说:
“终于,可以好好牵你的手了。”
槐花清甜,薄荷微凉。
槐花树下,两人十指紧扣。
—正文完—
番外1
众所周知,许星海之所以和江淮不对付,主要是因为C大的校草,几乎断了他所有的桃花。
没错,几乎一朵不剩的那种。
所以出院之后,许星海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断了江淮的那些桃花。
他就差在论坛上用自己的id发江淮的□□来证明自己“正主”的地位,不过那群无脑追求者肯定会避开“正主”只看照片然后“啊啊啊啊啊啊”。
赵尧坐在教室,看着脸都被:“你要习惯,毕竟你俩的cp都挂在论坛首页两年了,追江淮的人还是不见少。”
唐瑾向来插刀:“是啊——”
“赵尧,你就不能在你那个微信群里帮我说一声?”许星海偏不信这个邪。
赵尧撇撇嘴,面露不悦:“你快别提了,那群我还是群主呢,我就说了一句‘许星海和江淮谈恋爱是真的’,然后就被踢出群了。”
“你是群主,怎么能让其他人踢出去啊。”唐瑾不解。
“也不是我被踢出去,”赵尧托着腮帮子点开微信,“实际上是他们都退群去建好的新群了,就剩我一人了。”
赵尧的微信里的确没了那个群的群名,不过眼尖的许星海还是看出了端倪。
“淮海cp官方群……”
许星海没过脑子的一字一顿念出来,念完之后脸都黑了,身后两个omega听到“当事人”念群名,激动地窃窃私语。
唐瑾惊叹:“你们都有官方群了?”
许星海:“……”
“不行,我得去学校广播台喊!”他拍桌子站起。
“快坐下吧你,”赵尧抓着他的衣角,“你都请了一个多月的假了,踏实上节课吧。”
江淮和段凌方正好进来,许星海只得作罢。
下课,赵尧说自己有事先撤,实际上是做了江淮的僚机,给俩人创造独处时间。
“赵尧真是,1000都没跑这么快过,”许星海看着赵尧溜没烟儿的背影,扭头入眼就是笑盈盈的江淮,“那咱俩走呗。”
江淮刚也听到了些,现在看许星海一路上都在低头踢着路边的小石头,还一脸发愁样儿,也基本上猜全了。
走到学校中心广场时,江淮突然问:“你就这么不想有人追我啊?”
“废话,”许星海准备把脚下的瓶盖一脚踢飞,但想了下还是捡起来投进了最近的垃圾桶,“顾准就一个你都差点抱着醋罐子喝了,我的‘敌人’可是整个世界。”
“那么,这样不就行了?”江淮牵着许星海的手走到学校中心广场最高点的礼台,他抓住许星海的手稍微用力了点,就足以轻轻把后者揽进怀里,而后附上那人微凉的唇。
双唇接触的瞬间,措手不及的亲吻让许星海无意释放了些薄荷信息素,清凉的味道消除了亲吻到喜欢omega的alpha身心上的燥与热。
许星海伸手要推开他:“我去这人最多了好吧——”
“就是人多才好,”江淮错开一厘米的位置,低头入眼就是许星海微红的唇,“让他们多拍会儿。”
“唔——”还未来得及喘两口气,又被江淮夺了呼吸,许星海斜眼看向身旁拿着手机拍照的人,耳后不自觉地红了。
“别看别人,看我。”槐花味道的主人在宣誓自己的主权,但他更希望许星海自觉,所以并未用手捏着许星海的下巴,而是用双手一直握着许星海的手。
最后,江淮轻啄了一下许星海的唇,注视着后者的眼睛。这双眼睛深邃不见底,却唯独倒映他一人。
江淮声音柔和,带着成年alpha特有的磁性:“这下,我的小桃花就只剩你了。”
“小桃花?”许星海眼尾发红,语气轻佻,声音带着慵懒,“你管谁都这么叫?”
“不啊,”江淮触了下许星海的鼻尖,“你一直是唯一一个。”
一吻过后,许星海的脸粉里透红。
“正好,我买的水蜜桃口味的饮料。”江淮把饮料扔给坐在一旁放空的许星海,后者刚一接到,就把瓶子抓的咯吱响。
“怎么,是在气我没提前跟你说就擅自亲你吗?”江淮喝了口水,坏笑着说,“事前我还特地嚼了绿箭。”
“那你没尝出来吧?”
“什么?”
“我早上吃了蒜。”
江淮:“……”
直到看到吃蒜的那人笑的合不拢嘴,他才知道自己被框了。
“好啊你——”
“你信不信我一鞋底子飞过去。”
从刚才开始许星海就一直目视前方,江淮以为许星海是在对他发怒,他料到他会生气,但听到这话,却也没想到他会发这么大火,不过毕竟是自己占了便宜,退一步也没什么:“好啦,我跟你道歉……”
“什么?道歉?”许星海手指刚伸向远处,听到江淮道歉懵了,“所以那个扛着摄像机和三脚架的人是你安排的?”
“不是啊,”江淮也懵了,“我是临时准备,见色起意。”
许星海:“……”
他想了下,反应过来江淮说的不是这件事,长叹了一口气:“太不公平了。”
“你不会怕他把照片发出去吧,”毕竟专业摄像机和手机还是有很大差距的,“那我试着找找他。”
“必须给我找到。”
江淮手指微顿,原来许星海这么不想他们两个的高清照片被传上论坛吗?
“嗯。”但他到底还是答应了。
“找到他,让他第一时间把照片发给我。”
“删了吗?底片都不留的那种?”江淮失落.jpg。
“你想什么呢?”许星海站起身看着他,耳垂还是粉的,“那么高清的照片,必须先给当事人,也就是我!一份,”他用手指指着自己,“我决定回头洗出来镶个金边,裱到相框里。”
“不过这人真心过分,拍完跑的比谁都快……”许星海又坐下,“你笑什么啊?”
江淮乐的不行:“嗯,裱起来,挂在最显眼的地方。”
“这个提议很不错。”
“小海?”江淮声音空灵。
“你……”许星海刚才缓合一点,现在脸又红了,“你叫我……干嘛?”
这是江淮第一次叫他的小名,是关系亲密的象征。
“我没告诉你,刚那个……”江淮指了指自己的唇,“是我的初吻。”
许星海先是一愣,然后噗嗤笑了。
“你都快二十了,初吻才刚没?”
江淮反应迅速,槐花味道飘了出来,是alpha在宣誓自己的主权:“所以你的初吻给了别人?”
“我得先纠正一下,”许星海拦住又要凑过来亲他的江淮,“你的初吻,不是刚才没的。”
像是想到了什么,许星海眼眸微荡。
“你能比我清楚?”
“我当然清楚,”许星海凑近,“元旦那天,我亲的你,只不过你睡的死,不知道而已。”
“哦,怪不得你那天像丰了唇。”江淮后知后觉,那天许星海嘴唇的红,的确很像紊乱反应的症状,只不过当时在嘴上,觉得没这种可能,也就没细想。
“噗——”许星海差点一口饮料呛死。
“合着从那个时候,你就喜欢我了?”许星海还没来得及暴走,江淮先说了话。
“那倒没有,我喝醉了,受信息素牵引才那样的。”
“哦。”江淮也大致觉得是这个原因,伸出手去握许星海的手。
后者冰凉的骨节攥紧,回握住他的手:“不过喜欢你,应该在那之前。”
“你这嘴,骚话连篇。”江淮偏头,眼睛里含着笑。
许星海也轻笑出声。
广场上起哄的人散去不少,两人握着的手没有松开。
也没有必要松开。
想牵你的手,每时每刻。
当晚,论坛上许星海的id“HaiXingXu”发了条帖子,是一张图片。
江淮找到了拍照的人。
照片上是两人亲吻的模样,江淮霸道却不失温柔,许星海双眼微合,看起来很乖,让人想不到这个人就是论坛上暴打alpha的omega。
许星海想了很久的文案,长篇大论也好,“发表图片”也罢,他总觉得差了点儿意思。
“还没发完?”江淮把笔记递还给许星海,是后者刚补完的这一个月落下的课程,“我笔记都抄完了。”
“不知道写什么文案,都没什么b格。”许星海脸贴在桌上,下巴轻触桌面。
江淮从他手里拿过手机,许星海想不出,也就自然而然地给他了:“那我发。”
也就三秒钟:“好了。”
“靠,这么快??”许星海夺回手机,已经有人回复了。
“啊啊啊啊啊啊——”
“我就说我磕的cp是真的!!”
“淮海!淮海!”
“……”
文案字数不多,四个字,四个标点符号。
许星海摇了摇头,为江淮竖起拇指:“说骚话这点,我自叹不如。
“这次先算你赢,等我把照片裱起来之后再发一次。”
“行,都依你的——”
“C大论坛
—最新发帖—
发帖人:HaiXingXu
文案:
他!有!主!了!
[图片]”
作者有话要说:浪漫小能手(该改口叫小两口啦喂!)
番外2
大四开学。
“你是要气死我啊!”xx坐在办公椅上,盯着坐在沙发上坐的笔直的许星海说。
眼前这个年年专业课综测全都拿第一,一些全国性竞赛也都居于榜首的人,居然把放弃保研的申请书交到了他桌上。
“你知道保研意味着什么吗?你居然说你不读研?”
“导员您消消气,你这语气和话跟您年纪不搭,显老。”
“我被你气的瞬间苍老。”xx气的话都说不利索。
许星海倒是直截了当:“我想工作。”
xx语重心长:“还是当学生好。”
“不可以的呀,我得工作赚钱。”
“这么着急干什么啊,家里缺钱?你这成绩这奖项一读研知道每个月有多少补助吗,学费也全免啊!”
像许星海这样的人才真的少有,缺了就是损失。
“不是,我得凭自己勤劳的双手赚钱养人。”
论坛的事xx也有耳闻,不过大学了爱怎么谈恋爱怎么谈吧,学校也不过问。
xx脸都绿了:“养江淮?人家家里有的是钱用你养?你一个月工资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吧?”
“够的,”许星海回答,“只要是我挣的,他肯定够。”
要不是为人师表不能骂街,导员恨不得怒吼一句“草”。
什么情况啊,劝人读研还能被秀一脸?!
—
在导员这儿坐了一下午,许星海嘴皮子都要磨破了才让xx收下了申请书,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灰头土脸的,嗓子干的不行。
“出来了?”江淮已经等在门口,见许星海出来,把准备好的水递给他。
“知我莫若你啊——”许星海感动的冒泡,一下子干下去大半瓶水。
“我还是更了解导员,他那嘴最能叭叭。”
“嘘还在门口呢你小点声。”许星海嘴上说着,笑的声音却比谁都大。
“好。”江淮把手臂绕过许星海后颈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搂着他。
“确定不考了?”江淮也劝过许星海很多次。
“不考了,工作!”
空气中的槐花味里夹杂着汗味,许星海问道:“你赶过来的?”
大四面临毕业,大多数人都在为了考研和就业做准备,江淮也不例外,早在大二暑假,他就已经在水榭基层做起了,没像江水远说的那样一进公司就是总经理。
其实江淮也并不是怕江水远手下的人酸他含着金汤匙一进公司就高人一等,他主要是想和许星海一起工作,可自从许星海和他在一起之后,对进水榭实习这件事儿只字不提,还在大二下学期期末结束后去了另一个公司工作,说是不想搞办公室恋情。
emmm……
“嗯,开完会就赶过来了,怕你等太急。”
“感动啊,用不用我哭给你看?”就着现下的姿势,许星海伸出手臂环抱住江淮的腰。
“可别,”江淮笑了下,“你哭起来不好看。”
“你怎么知道?”
“赵尧说的,你把槐花糕塞了满嘴还哭的样子,像偷吃东西被主人发现怕挨骂先哭为敬的仓鼠。”
这也是许星海住院那段时间赵尧来看他时“无意”说出来的,当时赵尧说着是要让江淮知道他究竟为他做了什么。
许星海表示无语。
他掐了下江淮腰上的痒痒肉,相处了这么久,最亲密的事都已经做过,彼此早已对彼此身上的敏感部位了如指掌:“一年多以前的事儿你还能拿出来调侃我?”
“别掐啊哈哈——”江淮腰往远处躲,勾着许星海肩膀的手臂却没松开,而是用空下的手背到身后,握住了许星海捣蛋的手。
被握的紧紧的人动弹不得,跟条虫一样扭来扭去。
alpha和omega的体型和力量悬殊太大,江淮又是顶级alpha,许星海想挣脱压根没可能,不过,他也没打算动真格。
毕竟被喜欢的信息素包围着,槐花的味道沁满全身,温柔至极。
江淮略显得意,歪着头看他:“所以,你就别哭了。”
“我还是喜欢看你笑。”
搭在许星海肩膀上的手臂终于放下,江淮握着许星海的手,在空无一人的走廊轻声对许星海说:
“当然,你也可以哭,但不开心了一定要告诉我。
我会逗你笑,逗你开心,让你永远快乐。”
悠长的走廊回荡着alpha最真挚的表白,下一步应该是亲亲。
“嗞——嗞——”许星海手机震动了。
自从大二江淮让许星海注意点来电和消息,许星海的手机震动就一直是开着的。
此刻,没亲到人的江淮头一次觉得,自作孽不可活。
“……”
“好好好,我马上过去。”
许星海刚把电话挂了,就给了江淮一个大大的拥抱,薄荷味道的信息素带走了夏的炎热,留下了秋的温和。
但被这一招哄了多次的江淮知道,许星海这是又有事儿要去忙了。
“去吧,我在家等你。”大三的时候许星海就和江淮一起搬去校外附近的公寓去住了。
“嗯,”许星海抚摸着江淮的背,“有个酒局我得去,我是新人,得多参加下这种场合,就是可惜你特地跑过来等我了。”
“那你今晚早点回来?”
虽说期待,不过许星海出去应酬,几乎没有早回来过。
“我尽量。”
“我送你去?”
“好——啊——”
冰凉的手指骨节紧紧缠绕,两人走过的地方留下槐花和薄荷的清香。
——
不出所料,这一次,许星海又为了应酬喝的酩酊大醉。到家的时候神志不清,嘴里却还在嚷嚷“我在晚上九点之前回来了啊”。
是江淮定的规律,晚九点之前一定要回家,omega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
江淮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20:59”,轻言轻语地哄着:“嗯,你回来了。”
许星海为了早点回来,他陪着笑多灌了好几杯白酒,本来他喝酒就容易上脸,现在整个人都泛着粉,江淮边照顾许星海边说:“早说让你考研,还是当学生好,你偏不听,保研的机会都不要了去工作……”
江淮用湿毛巾擦了擦许星海的脸。
许星海醉醺醺地挪开脸,他不喜欢湿乎乎的感觉:“不行,读研就……不能结婚……”
听到这话,江淮先是一怔,攥着毛巾的手指都僵硬了,他以为许星海还不知道现在的政策,试探着提示:“谁说的,大学就可以结了好吧。”
“不,没办法生孩子……不能在家相夫教子……”怀里的人总是不安分。
江淮凑近,许星海的呼吸能打在他的脸上:“你……真这么想的?”
好半晌都没等到许星海回应,鼾声倒是传了出来。
江淮:“……”
第二天。
许星海火急火燎地穿衣服接电话,仿佛昨晚醉的不行的人压根不是他:“王涛你那个样本做的什么啊,给我重做,你点击的时候自己不觉得难受吗啊?……还有,告诉周洁,她那个程序分析全都是错误,她是把正确答案写在草稿纸上把错误过程誊上去了吗?……”
虽然实习才一年多,但许星海已经是新人里的小组长了。
“什么文件,我这就去,等我一起分析……”
许星海亲了江淮的脸一下,算给了个早安吻,叼了片面包就走了。
江淮坐在桌旁,他上班没许星海那么急,不紧不慢的:
“哎,果然,醉鬼的话不能信。”
——
大忙人许星海每天都忙的不行,真给了江淮一种许星海养自己的错觉。
这天晚上,许星海难得回来的早,江淮拦腰抱住他,轻吻他的后颈。
他还没有完全标记许星海,还差一步。
“明天有空吗,要不去看看你爸?”
“我爸在国外,你飞过去明天也到不了……”许星海很享受江淮的动作,但也突然停下了动作。
“看我爸吗?”许星海声音有些颤抖,他知道,江淮说的是!!。
“嗯。
想让他放心把你交给我。
好吗?”
被环抱着许星海点了头。
—
“上次来都没好好看看咱爸,怪不得你长得好看,都是爸爸们的功劳。”江淮在墓前握着许星海的手,大二那年春节在这里偶遇,当时他就有了一种别样的感觉,现在才知道,这种情况叫“见家长”。
许星海像往常一样,轻抚!!的墓碑,就像是在抱着爸爸:“哎哎哎别套近乎,咱俩还没结婚呢别爸爸的。”
江淮装傻充愣:“我说了吗?我没说啊?你这么想让我叫爸么?”
“你……”许星海最近忙着毕业论文,工作又太忙,的确总是恍惚,得赶紧找个掩饰尴尬的方法——
“住手,”江淮握住许星海挥过来的拳头,虽然他总是“恐吓”江淮,可从来没真下过手,“在叔叔面前给我留点面子,记得重点,我们是来看叔叔的。”
许星海难得安静会儿。
江淮把花放在墓碑前,攥着许星海的手紧握着:“爸,我认定他了,我会对他好,您就放心把小海交给我吧。”
“你还说你没叫!!!”许星海轻掐着江淮的脖子来回晃,后者则是得了乖,随着许星海摇晃的频率摇晃:我错了我错了,回家你随便掐行吗——”
番外3
大学毕业后的第一个元旦,许星海向江淮保证,一定回来陪他吃饭,然后一起等待零点,第一个祝他生日快乐。
不过许星海的嘴,骗人的鬼。
他跟客户“周旋”了一整天,到家都已经八点多了。江淮大概特地早下了班,他一进门就闻到了饭味儿。
许星海脱了鞋,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光着脚就跑到厨房抱住了江淮。
99.9%的匹配度,给了他们最佳的契合。
“啊,真好闻啊~”许星海的脑袋有一搭没一搭地蹭着江淮的背,“当老板就是好,下班都早。”
江淮好歹从高中就跟着江水远满世界的跑,阅历比一些老员工还要深,现在又是从基层干到了经理,全凭他自己的本事。虽然也算不上许星海说的“老板”,但也轻松不少。
反观许星海,做了经理之后更忙了。
“那我在公司给你安排个职位?‘老板娘’应该也挺轻松的。”
虽然心里还是有这个想法,江淮还是尊重许星海的选择。
主要是许星海吧,还是那句话……不想办公室恋情!
而且这条规律是他未来爸定下的,他也不好意思堂而皇之地进去谈恋爱……啊呸是工作!这不是变相在打江水远的脸嘛。
“没事儿,让我抱会儿就行,充充电。”果然,许星海回绝了,但手腕的力度却又加深了点儿。
“先别抱了,快去洗个澡,一会儿就可以吃了。”江淮已经把最后一个菜装盘了。
“再抱会儿……”许星海撒娇。
江淮放下手里的活儿,转过身主动抱着许星海,在他耳边吹着风。
许星海没什么动作,但是耳朵却还是忍不住红了。
绝对不是因为他害羞,一定是因为江淮吹的!
不过许星海也没打算抱多久,江淮也累了一天,被他这么箍着一定不舒服。
“嘀嘀……嘀嘀……充电完成!”许星海撒手,比了一个铁臂阿童木的手势,“满血复活!”
“傻样儿。”江淮把许星海举的高高的手放下。
突然,许星海笑眯眯地凑近江淮,亲了他的脸一口。
江淮的动作一顿。
许星海很少主动,相处久了,早安吻都很少会再走。所以他知道,只要他主动,江淮就会是这副模样。
真可爱。
“好啦,我洗澡去了!”许星海明明都走出厨房了,却还是探回脑袋说,“我今天要吃一大碗饭!”
“好,给你盛。”江淮笑了。
——
饭后,许星海被江淮搂着,身边全是槐花香,别提多美了。
吃饱喝足,许星海就开始想东想西,他把玩着江淮的手指,看着江淮手掌心的纹路,虽说平日他俩都是谁回来的早谁先做饭,但今天这日子特殊,他又约定好了,回来晚了着实不太对,可江淮并未摆出什么不耐烦不开心的样子。
许星海握着江淮的大手,这双手给他做了晚饭,还和他一起洗了碗。
“不好意思啊,都说好了早回来陪你,结果今天我又又又回来晚了。”许星海自觉不对,先服了软。
“习——惯——了——”江淮假装失落,“不过我更难过的是,爱淡了梦远了,你连生日礼物都不给我准备了。”
江淮手上还带着大二时许星海送他的那块手表,由于主人爱惜,表盘上没什么划痕,看着很新,但是戴在穿西装的成功商业人士身上江淮身上,已经有些突兀了。
可能是察觉到了,江淮举起左手,仔细观察了下:“挺好的,有不少人看见后,都觉得我有了……”
“男朋友!对象!”许星海期待接下来江淮说出的话。
“孩子。”
突然就不期待了,而且还落空了。许星海支吾着:“在一起之后你每年的生日礼物不都那一样吗??”
江淮装不清楚:“你说说,是什么啊?”
许星海脸上泛着粉,纤细的手指松了松领带,还把衬衣最上面的那颗扣子解开了:“就这个,你……随意。”
薄荷香味儿散了出来,是许星海在释放自己的信息素。
“我随意?”江淮还强调了下,“我想怎么样,都可以?”
许星海头抖成筛子:“嗯嗯!所以不要计较我晚回家了行不?”
“可我没计较啊。”
“什么?”
“不过你刚说的话我可记住了,我随意是吧……”
“对啊对啊!”许星海躺倒在沙发上,尽力摆出一个“妖娆”的姿势,虽然说他总想勾搭江淮,但奈何太不懂这些,每次都像块木头。
快啊!扑倒我!么么么么我!
而勾搭的对象江淮却像是极其认真地思考了下,而后打了个响指:“行!那你去城东的火车站,给我排队买火车票去吧。”
许星海:“……”
江淮看到面前姿势扭曲的许星海,咽了口口水:“小海,你……腰疼?”
许星海翻了个白眼,不想再进行这个话题:“不是吧江淮,你家破产了?”
“为什么这么理解?”
“火车?你平常就差做私人飞机了好吧?”许星海故意夸大,但江淮家的确有私人飞机。
江淮故作惊讶:“所以你要因为我破产了而始乱终弃了?”
许星海笑嘻嘻:“那当然……”
“不会!”说着他亲了江淮脸一口,今晚格外主动。
一晚上被亲了两次的江淮恃宠而骄:“是你说我随意的。”
“得吧,爷现在就去,为皇上呈上这份钦点的‘礼物’啊。”许星海把扣子系好,穿上外套。
“穿羽绒服,今天冷。”“皇上”好心提醒。
这之后换鞋,出门,江淮都没再说过一句话。
出了门后,许星海又把头探了回来:“你真让我去啊?做样子挽留一下都没有吗?是你说omega大半夜出去危险的哎——”
看了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
江淮翘着二郎腿,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疯狂敲打,不知道在和谁聊天:“爱妃早去早回,我等你昂~”
许星海撇撇嘴。
——
城东火车站广场,南中最大的广场。
虽然许星海到的时候已经快半夜十二点,但是因为是元旦假期,所以热闹非凡。
排队的地方人并不多,但并没有看到许星海的身影。
因为此刻,正站在广场中心最大的屏幕前,看着上面。很简单的画面,上面只写了几个大字:
“回头看。”
许星海回头望去。
江淮正捧着花,站在他的身后。
刚出门的时候就嗅到若有若无的槐花味儿跟在身后,他故意忍住不回头,没想到江淮真的跟来了。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预示着江淮生日的到来。
“生日快乐……”
他声音未落,江淮却单膝跪地:“我今年的生日愿望就这一个,不知道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求婚成功的机会呀?”
alpha拿出戒指,郑重地举起。
许星海没着急回应,而是掏出手机打电话:“喂,警察蜀黍吗?这有人破坏火车站秩序——”
江淮起身抱住许星海,果然,他电话压根没打通:“真拿你没辙——”
他以为许星海不愿意,不过今年没成功的话,就明年,明年不行就后年,他可以追他一辈子。
“我拿你也没辙,”许星海伸出手,“喏,给我戴上吧。”
“所以,你,啊?啊!&\*……”江淮激动的话都说全了。
银白的戒指套在爱人的指尖,这一套就要是一辈子。
许星海伸着手看的新奇,被冷落的江淮不甘示弱:“我都给你带上戒指了,你不送我什么吗?”
他明示地戳了戳自己的左脸。
“喂你干嘛去啊?”许星海却直接绕到糖葫芦摊,买了根糖葫芦。
“今天是假期,玫瑰花都卖光了,”许星海把糖葫芦递给江淮,“给你这个,反正都是红的。你尝尝,老板跟我说巨——甜,不甜不要钱的那种。”
江淮听罢走到许星海身边,低头亲了下许星海的唇。
“我让你尝糖葫芦你亲我干嘛?不甜我正好找他去。”
“不用了,”江淮舔了下勾起的嘴角,“你买的,一定很甜。”
玫瑰花和糖葫芦都是红的,
而糖葫芦和你都是甜的。
围观的群众开始起哄,烟火闪亮,两人紧紧相拥。
——
元旦期间民政局不开门,两人约好一开门就去扯证。
许星海站在民政局门口,举起手看着阳光下的两个红本本。
江淮让许星海在门口等着,自己则是去把车开到大门口处。
“小海!”江淮朝他走了过来。
又有一对领完证的ao出来了,alpha背着omega,恩爱的模样羡煞旁人。
“需要我背你吗?”江淮看得出许星海的期待。
“不用。”许星海以为自己装的还行,实际上压根骗不了江淮。
江淮开始刺激他:“也对,你别到我背上又要撕了我的脸。”
这一说轻易就让许星海上了套,他“噌”就跳江淮了背上。
突如其来地一撞,许星海的力气大,用力怎么也学不会控制,江淮却能稳稳地背着,背上的人其实很轻,但他还是打趣道:“我去你好重……”
许星海轻掐着江淮的脖子“威胁”:“有吗???”
他承认,在说骚话这一方面,江淮的段位比他高了不知道多少倍。
江淮摇着头对他说:
“没没没,你宇宙第一轻。
我宇宙无敌第一超级喜欢你。”
番外4
江淮求婚之后的这段日子,许星海总在想婚礼的形式。一开始他觉得得聘礼得多点,不然配不上江淮的身份。
不过江淮并不在意这些:“结婚是我们两个的事,你跟我门当户对就好了。”
此话一出,江淮就后悔了,因为许星海把婚礼的一切事由都交给了他,自己则不知道去干什么了。
放下重担的许星海空下来后,小脑袋瓜里就开始想一些有的没的。
距李叔交代,递请帖的时候,不少omega依旧不想放下江淮这块“肥肉”。
他承认,他开始方了,为了能巧妙应对,他还特地去了网页论坛搜索,还因为一个alpha的帖子笑的合不拢嘴。
“alpha为什么会想要见到一个omega。”
“alpha为什么会想要逗omega开心。”
“为什么omega抽风的时候alpha会生气,却想要抱他。”
“草哈哈哈哈哈哈哈这都什么问题啊,这不就是喜欢吗,我都知道!”许星海乐的和江淮分享。
大帅比:\白眼\白眼
许星海:“……”
他更方了,这还没结婚,江淮就已经冷漠成这样了?
手机网页跳出来一条婚纱广告,最近手机跟监听他一样,他想到什么手机里就会出什么。
“婚纱……alpha……”许星海灵机一动。
——
江淮看着手机屏幕上专门给alpha定制婚纱的店,无奈吐出来句:“你这什么馊主意啊?”
许星海本来是打算让水榭集团的公子穿婚纱,向外人凸显自己在江淮心里的地位,他都为自己穿婚纱了哎,这样肯定就不会有人再惦记江淮了。
软硬兼施后,江淮妥协了,不过许星海也累瘫了,被江淮抱着去洗了澡。
—
“你穿好了没啊?”许星海站在更衣室外,忍不住朝里面探头。店员小姐姐见他一副偷地雷的样子,善意提醒:“你们不是情侣吗,你可以进去看啊——”
许星海呆站着眨眼:“我忘了。”
店员小姐姐:“……”
“那我进去了?”许星海正欲推门,江淮从更衣室里伸出一只手,抓住了许星海的手腕。
“干嘛?”许星海以为江淮要反悔,毕竟推他进店的时候他可不情愿了。
“那个……帮我拉个拉链。”
“啊——”不是反悔,许星海很欣慰,“可以!”
可进去之后,许星海先反悔了。
“脱了脱了,穿婚纱这事儿否了,我反悔了。”许星海拉链都没打算拉。
江淮是不愿意,不过怎么说也是人生第一次穿婚纱,说不新奇肯定是假的:“你拉上,我费老大劲穿上的,怎么说不得出去照照。”
许星海脑海里都是一进店看到的那几个店员omega,他们就差把江淮围起来了。他伸出手,缓缓靠近江淮的背,倒三角怎么看怎么明显,怎么能让别人看到。
虽然他脑子里这么想,手上扒婚纱的动作却没进行下去:呜呜呜,江淮穿婚纱好爱衬身材,瘦而不柴啊——
见身后的人停下动作,江淮回头问:“你很喜欢我穿这一身?”
“那可不……不过你穿什么我都喜欢,没必要没必要,我们不试了,不过不行,绝对不行,我们还是去隔壁买西装吧!”说着他就开始扒江淮身上的婚纱,还在出去的时候对店员说了句“不好意思”。
站在店门口,江淮特地强调了下:“这就走了?”
“你好像很遗憾?”许星海牵着江淮的手,“那我买下来,你回床上穿?”
江淮贴近他的耳朵,往他耳朵里呼了口气:“哦?在床上?”他抓着许星海的手,在他的手心里画着圈圈,痒痒的,邪笑着说道,“要穿也应该是你穿吧?”
许星海脸噌就红了,用手直接推开江淮的脸,昨晚其实已经很疯了,他起床都是被江淮扶起来的,他要再穿着婚纱在床上,估计第二天就下不来床了喂!
可江淮穿婚纱好特么好看……
权衡了一下,许星海决定,弃腰从胸肌,啊~
舍不得自己的腰,套不着江淮的……嘿嘿嘿!
“那……也行,不过婚礼上不能穿。”
江淮没想到许星海会同意:“同意了?那我去付款?”
许星海颠颠地跟在江淮屁股后面,勾住江淮的胳膊,难得像omega一次:“那咱俩一人穿一次的行不?”
—
婚礼当天,几个人早早来到仪式台上,唯独缺了个江淮。。
“海星,江淮怎么没来?”赵尧整理着自己的小领结。
“他刚在休息室换西装来着啊。”许星海站在投影的屏幕前,映出穿着西装裤的大长腿。
这投影,和江淮公寓卧室里的一个牌子。
唐瑾吃着喜糖,薄荷味儿的:“184不是白长的啊——”
许星海最不愿别人提他跟alpha一样的身高:“你快吃你的糖去吧。”
“换个西装这么久,他不会是恐婚了吧?”
段凌方也就是开了个玩笑,许星海却开始皱眉:“他刚换西装的时候的确是挺墨迹的……我去抓他!”
许星海正打算去休息室,礼堂的大门打开,江淮走了进来。
被誉为C大校草,在校四年都没人能撼动这个地位的江淮,此刻正为他穿着一身抹胸的婚纱,裙摆拖在身后,为了防止走光还特直男的在长裙里套了条西装黑裤,看起来滑稽又蹩脚。
但他在宣誓主权,他在告诉所有人,许星海对自己是最重要的。
无论过多少年,无论日月星辰如何交替,只要江淮在的地方,其他人在许星海眼中,都只能算作背景。
许星海愣都忘了愣,脱下自己的白西装冲过去跳到江淮身上,为他披上衣服,江淮也稳稳地接住他。
我冲进我的世界。
我拥到我的星海。
许星海搂住江淮的脖子,遮着他心心念念舔屏的倒三角,对身边狂拍照的亲友和同学喊到:“你们都不准看,只有我能看!”
江淮轻笑,在他耳后轻轻落下一个吻,许星海的耳后便红了,粉粉的。
因为害羞。
“小海?”江淮的说话声掠过他的耳尖。
“嗯?”许星海稍稍移过头看他。
很漂亮的眼睛,深邃,像星星。
江淮一只手撑着身上的许星海,在他,偏过头的那瞬,另一只手就按住了他的后脑勺。
江淮微微抬颈,吻上了许星海的唇。
明明是微甜的槐花香,却能把霸道和温柔结合的如此相配。
许星海瞳孔怔大,明亮到江淮可以看清他眼中的自己。
只是轻触,两人的脸却都红了。
周围人看热闹般起哄。
两片薄唇分开,两人鼻尖轻抵,相笑无言。
开关不知被谁按下,江淮特地设置的灯光星海浮现于众人眼前。
惊叹的同时,许星海给了江淮一个笑:“你好土啊。”
江淮点点头:“是很土,不过我觉得你一定喜欢。”
“是啊,我喜欢,”许星海双手托着脸卖萌,少女心得到了绝对的满足,“好浪漫啊qwq。”
“好看吗?”江淮问他。
“你更好看。”
余光中的《绝色》写道,
若逢新雪初霁,满月当空
下面平铺着皓影
上面流转着亮银
而你带笑地向我步来
月色与雪色之间
你是第三种绝色。
而满天星海,因你在而化为腐朽。
你是我眼中的绝色。
——
由于江淮穿着婚纱不方便,两个人敬了几杯酒就草草退下,开启了入洞房环节。
新房是毕业后江淮和许星海一起出钱买的,江水远和许泽然说送他们一套就是了,不过两人非要自己买,这样,是他们真正的家。
江淮抱着许星海进了卧室,后者伸手勾住江淮的下巴,学着电影里的台词作勾引状:“来吧,把我丢床上去,不要因为我是一朵娇花就怜惜我——”
从两人第一次上床,许星海就开始学狐狸精,但一直没他学习的效果好,江淮叹息:“额……你不适合这样。”
许星海:“……”
快到床边的时候,江淮脚步一顿。
“怎么?我勾引成功了?!”
“不是,踩到婚纱了。”
“靠,你在逗我?我现在被你抱着双脚悬空你说我踩到婚纱?”
“是我踩到婚纱了。”
“我就说不是我,”许星海松了口气,“等下,什么???”
话音未落,江淮被婚纱绊倒,两人直挺挺地倒在了床上。
“哈哈哈哈哈——”许星海倒在床上,笑的眼泪都要掉出来了,“天呐咱俩入个洞房怎么都这么坎坷哈哈哈——”
过往种种历历在目,江淮仰头看向许星海,用拇指轻轻抚去他的生理汗水。
“不过还好,我们也算,苦尽甘来了?”
许星海把江淮的手搭在自己腰上,双手环抱住江淮的脖颈,玩味一般地摸他的后颈,“小猎豹,我好喜欢你啊。”
大二5000米的时候,江淮说要在后面追着他,许星海笑他是猎豹拍广告。
只一句话,回忆瞬间袭来,因为过去太坎坷,所以才更应该真正现在。许星海的后脑勺被江淮的手按着,唇上的动作更是加重了几分。
夜还很长,足够让他的小猎豹,一口一口将他吞入腹中。
不知是谁先褪下谁的衣服,槐花和薄荷的信息素味道毫无章法地飘着,室内一片旖旎。
夜空中有流星坠落。
不只是在犬齿刺破腺体那刻,屋内的人,其实早已成双。—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