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不是Omega！”夏文南下意识摸了摸后颈，剧烈的心跳一时间没能立即平复。
明鹭川目光幽深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这时候，住在同一个单元的大妈提着菜篮子经过，先是招呼了一声“文南回来啦？”随后便用好奇的目光上下打量明鹭川。
小县城里，像明鹭川这样的Alpha并不多见。
大妈一直进了单元楼，还在频频回头张望。
夏文南忍不住转头看过去，大妈才收敛了眼神，步伐缓慢地沿着楼梯往上攀爬。夏文南收回目光的时候，突然察觉了什么，抬头望一眼，见到爷爷正倚在窗边，不知道已经在那里张望了多长时间。
注意到夏文南的视线，爷爷还笑着跟他挥挥手。
夏文南顿时不自在了，他对明鹭川说：“我们换个地方聊吧。”
明鹭川点了点头：“好。”
换了个地方，是离夏文南家不远的一家咖啡馆。咖啡不怎么好喝，但是环境十分幽闭，桌边帘子一拉就是一个小型包间，隔壁桌说话的声音偶尔隔着帘子传来，嗡鸣低沉，谁也听不清谁在说什么。
夏文南拿着银色的小勺子，在咖啡杯里一个劲儿地搅动。
明鹭川先是看着他不说话，后来双手交握放在桌面，说道：“想先听我说说吗？”
夏文南抬头：“你请。”
明鹭川说：“我希望你能回来，我会给你足够的支持，开展信息素香水研发工作。”
“足够的支持？”
“资金、人手、工作环境，只要你需要的，可以尽管提，”明鹭川道。
夏文南有些奇怪：“你知道我的项目报告刚交给徐纵就被打回来了吗？你怎么对我这么有信心啊？”
明鹭川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微微蹙眉，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夏文南，过了十来秒钟，整个小包间里都充斥着他的信息素。
夏文南放下了小勺子，挪了挪坐在椅子上的屁股，说：“你这样下去，要是店里有Omega，肯定会报警告你骚扰的。”
明鹭川这才收敛了信息素，他说：“你是个Beta，但你能感知到我的信息素？”
“这其实是一种基因病，”夏文南干脆地承认了，“除了探查一下你们这些Alpha和Omega的情感波动，并没有什么卵用。”
“可是信息素香水，正是这种由信息素所传达的情感波动的具象化。”
夏文南愣了愣，他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明鹭川身体微微前倾，虽然语气还是冷静的，但是语速不自觉变快了：“很多事情就是当局者迷，Alpha和Omega做不到的事情，Beta却未必做不了。”
夏文南忍不住道：“你对我这么有信心？我自己其实都没多大信心。那种拟信息素传递物质究竟能够多大程度上模拟信息素，信息素和人工调配的香味的适配程度，这些都还拿不准。信息素香水又不是第一次有公司研发，失败的案例太多了。”
“失败的案例那么多，你还是写了项目企划书不是吗？”明鹭川双手紧握。
夏文南实话实说：“我也就是想试试而已，成不成功我又不亏……”
“既然成不成功你都不亏，我愿意给你机会试，为什么不试呢？”
夏文南一时语塞。
明鹭川继续道：“徐纵不会继续留在这个团队，周一如果你愿意回去公司，你就是研发部经理。”
“啊？”夏文南诧异了，“那么随意的吗？”
明鹭川点了点头：“我说了算。”
夏文南脑袋里突然冒出来一句话“恐怕你说了不算，要不要回去问问你爸爸？”但是他没有开口，只是“哦”一声，说道：“真的吗？”
明鹭川很认真：“真的。”
他们两个在咖啡馆里聊了一个下午，明鹭川向夏文南承诺了很多事情，夏文南听到后来都听得心动了。
但是他没有向明鹭川保证什么，一直到离开之前，仍是说道：“我回去考虑看看。”
从咖啡馆出来，明鹭川对他说：“我送你回去。”
夏文南连忙说：“不用！我自己回去。时间不早了，明经理你也请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明鹭川没有坚持，点点头迈下咖啡店前的两级台阶，朝着附近的地面停车场走去。
夏文南看他走远，这才转身离开。
第二天是星期天，夏文南在家里舒舒服服睡了个懒觉，醒来时已经上午九点多了。
爷爷节约，总是一大早就悄悄到他房间把空调给关了。清晨还算凉爽，可夏文南睡到太阳出来，仍是免不了睡出一身汗。尽管如此，他从来不抱怨，还莫名觉得幸福。
夏文南脱掉汗湿的睡衣抓在手里，全身上下只穿了条内裤，打算直接这么进去卫生间先冲个澡，再把睡衣丢进洗衣机，让爷爷洗衣服时一起洗了。
结果他刚刚开门出去，便看见客厅里多了个人。
明鹭川就站在那里，修长挺拔，带着Alpha特有的压迫感，瞬息间视线便扫过了夏文南全身。
夏文南立即退回来，关上门低声骂一句脏话，匆忙找了衣服穿上，才再次开门出去。
这时爷爷正在饭桌边招呼明鹭川过去吃东西。
明鹭川很礼貌地拒绝了：“谢谢，我吃过早饭的。”
夏文南的拖鞋在地板上拖拖拉拉的，快步走到饭厅，他指了明鹭川，问自己爷爷：“他怎么进来的？”
爷爷说：“你这个Alpha同事一早就在楼下等你，我给你买了早饭，就顺便把他请上楼了。”
夏文南看向明鹭川。
明鹭川双手伸在长裤口袋里，说：“对不起打扰了。”
爷爷招呼他们：“这家肠粉很好吃的，文南最喜欢吃了。我一早专门去买的，都坐下来先吃饭吧。吃过了也是可以吃一点的。”
夏文南和明鹭川都坐了下来。两个人面对着面，夏文南眼神不怎么友善地看着明鹭川。
明鹭川刚开始一直沉默，面无表情地与夏文南对视，后来微微垂下目光，说道：“抱歉。”
爷爷端了肠粉出来：“抱歉什么啊？”
明鹭川道：“不好意思周末打扰你们了。”
爷爷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不打扰啊，还是第一次有文南的同事过来做客，欢迎以后经常过来。”
等爷爷回去厨房，夏文南压低声音问明鹭川：“昨天不是说好了吗？今天还过来做什么？”
明鹭川反问道：“昨天说好了什么？”
夏文南被问得一愣，其实昨天他们也没说好什么。
明鹭川继续道：“其实我们还可以聊聊。”
夏文南问他：“聊什么？”
明鹭川还没怎么动自己盘子里的肠粉，“聊到你愿意跟我回去明妍为止。”
夏文南顿时无话可说，他想了想，说：“我会回去明妍的，我的辞职信还没有交，不管有什么话，我们星期一再聊好不好？”
明鹭川手里拿着筷子，筷尖就轻轻抵在盘子边缘，他看向夏文南，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