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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饺子铺的跛脚男人 杭八桥 1903 2024-06-06 22:50:48

那天的谈话像一段被排错顺序的字段,突兀地插进他们尚不相熟的关系中,接下来的日子又回到正轨,程水先在工地做了些时日,他没觉得如何,严庆生倒替他嫌远——每日要从城东头跑到西头,不坐车,单靠两条腿走。

那段时间程水累得话都少了,严庆生便试探地问他能不能换个工作。

过了几天,程水带回来个消息,有人推荐他去发传单,从早到晚,站9个小时,100块,午饭自理。

发传单的地方是这个小城市里唯一的商业中心,地方不大,价钱却一点不少要,一碗面得二三十,正值周末,小情侣和结伴的年轻孩子们进进出出,结账时候眼都不眨。

头一天,程水向严庆生借了五块钱,下到负一层的超市,买了瓶最便宜的水和一个馒头,还剩两块五。到了晚上,负责人给了他一百块钱,他想了想,又去了趟超市,此时时间已晚,当日面包都在打折,他用那两块五买了只半价的菠萝包。

进了巷子,果不其然严庆生家的窗户是黑的,程水从地上捡了根铁丝,走到门口故意没敲门,弓着背借着月光鼓捣门锁。

严庆生正洗衣服,听见门口动静,湿着手拉开一道缝,见是他,将门拉开了,皱眉道:“怎么不敲门?”

“就你们这破门破窗的,我一根铁丝儿能捅十八条街。”程水很是自觉地掸掸灰,绕过红盆子,将面包悄摸地搁在桌上,然后长腿跨坐在窗框上看他洗衣服。

严庆生搓完了裤头,瞧见腰那块儿大大小小好几个破洞,没来由的脸烧,藏着掖着悄悄卷了点边,才如往常一样搭起来。

他背对着程水,语气不咸不淡:“谁家都能进,来我这遭什么罪,去隔壁巷子东头第二家,他家最有钱,你去他家睡呗。”

“那不行,”程水理直气壮,意有所指地环视一圈这个破屋子,“去别家都得被当小偷的,你这不怕。”

严庆生难得被一个人气得半死,梗了半天说不出话,仿佛嘴也瘸了。

他也是有存款的!

但这话不能说,枕头里的钱是他的命,不能说不能动。

程水看他不说话了,收了点逗他的心思,冲他挥了挥那张红票子:“喏,今天的成果。”

严庆生洗完了,一步一步,慢慢朝他走过去,坐在床边上,看了好几秒,才说道:“挺不错。”

程水把那红票子往他怀里一塞:“房租。”

严庆生吃了一惊,赶紧要塞还给他:“这破房子还要什么房租,你自己攒着。”

程水屁股一挪,跳到了窗外,冲他笑喊:“预付一周,生哥不收,我今晚就不进去了。”

严庆生哎了一声,“你这、这……别胡闹……”

程水正色道:“没闹,生哥,这钱你必须收着,不然我睡不踏实。”

两人便隔着窗户僵持起来,过了十几分钟,最终严庆生拗不过程水,钱还是收着了,但他说:“那五块钱你就别还了,明天我再给你十块。”

程水躺在地上,在黑暗中无声地咧了咧嘴,“等下个月工地把钱结了,我再请哥好好吃一顿吧。”

严庆生说:“你现在得攒老婆本,省着点花。”

程水沉默,过了一小会儿,他问:“生哥,能再给我床被子吗?我冷。”

天确实凉了起来,空气温度倒还没降得很低,但地上又是一个温度了。可严庆生也只有两条被子,闻言他便坐起身,准备下床:“我给你烧壶热水,灌个热水袋。”

“算了,太麻烦。”程水裹着被子站起来,尽量控制着声音不被听出来在发抖,“生哥,我跟你挤挤成么?”

严庆生没多想,侧了个身子,往床里面挤了挤,“行啊,就是有点小,你不嫌挤就成。”

程水反倒说:“挤点好。”

他挨着严庆生躺下,把被子散开,搭在两个人的身上,一边念叨着说:“这样更暖和些。”严庆生疑惑地小声反驳自己不冷,程水充耳不闻,盖好之后心满意足地与严庆生面对面,声音带着年轻人特有的蓬勃朝气:“谢谢生哥!”

严庆生还裹着自己的被子,他边说着没事,犹豫片刻,也抖散了,程水积极地帮着他把被子四角扯开掖好,弄得严庆生想提醒他自己只是腿脚不好,手还是挺好用的。

“睡吧,”严庆生翻了个身,面对着墙,轻声道,“你明天还要早起。”

程水应了一声,过了几分钟,他想起那个菠萝包,说:“你明天多睡会,别跟着我起了。”

严庆生喉咙里含糊冒了个音,听起来已经不怎么清醒了,他腿动了动,先是脚后跟擦着他小腿的皮肤往上,接着粗糙温热的脚掌抵在了程水的腿面上。

是生哥的那条病腿。

黑乎乎的屋子,什么也看不见,纵然开着灯,程水也不可能一把掀了被子去瞧,但这段时间他总在偷瞄着生哥的这条腿。

白而松软,城市普通的中年人大多会有的皮肤松弛,在严庆生这条不能使力的腿上意外地体现出来。程水咽了咽口水,他给严庆生按摩过腿,但那处不正常的骨头他一直没敢碰。

可越是不敢,他心里就越是惦记着。

比如现在,他能控制自己合上双眼,稳定呼吸,上下齿僵硬地咬合住,但无法控制大脑中一驰千里的想象:他把那处扭曲的脚踝握在手中,高高抬起,无力而微弱的挣扎毫无疑问更令人兴奋不已,生哥的那处会被他照顾得很妥帖,那张不擅长生气的脸会因为他产生变化。多亏他的手艺,哪怕只是极为微小的表情也很轻易地一览无余,这时候,他会偏过头亲那只病腿,一点一点,从脚踝到脚背。

不知道那只脚会不会比左脚更经不住刺激呢?弓起的脚背,试图藏起来的脚趾头,嗫嚅着命令他停下的生哥,他每一样都想亲口尝一尝。

程水硬了。

这似乎是个尴尬又理所当然的事情,几乎从程水提出那个要求开始就有了应对这件事的心理准备。而被子里的空间比他想象的还要狭小,硬起来后的那处热烫地顶着两层布,程水只要再稍稍往前靠一丁点儿,就能用顶端蹭着他生哥的屁股。

像个变态一样。

程水在黑暗中绷了半会儿,不得不往床边挪了挪,这一举动扯紧了被子,惊动了睡觉不怎么安稳的严庆生,他手无意识地拽了下被头,然后缓慢地躺平了身体。

程水感受到了来自那处的温度,在心里哀叹了口气。

作者感言

杭八桥

杭八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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