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什么和什么。
沈踏枝完全没想到江雀居然还记得上次他随口调笑的那句小花,无奈地道：只是一上午，说不定你还没睡醒我就回来了，不会枯萎的。
?想看山川千野写的《柔弱可怜，但十八根触手》第44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一上午也很长。”
江雀想起了在异能调查科的漫漫长夜,小声道：“上次你也跟我说，去异能调查科只要一天,很快的,结果那么漫长，我等了好久那一天才过去。”
“但你也没有办法跟我一起出去呀。”沈踏枝试图讲道理，“雀雀，公司里的人都是普通人类，没有异能调查科的人胆子那么大,你这样出现在公司的话会引起很大的恐慌。”
沈踏枝说的其实很有道理，但江雀咬着下唇，还是很不甘心：“我不想和你分开。”
沈踏枝循循善诱：“但今天下午我们不是分开过两个小时了吗？我保证，我去公司用不掉两个小时,比今天下午还快,可以吗？”
“那是不一样的。”江雀小声嘀咕。
今天下午分开是因为他找杜露露问的问题不能被沈踏枝听到，其实还是为了沈踏枝,这两件事从性质上就不一样，完全没有可比性。
但他当然不能和沈踏枝说明原因,只能继续坚持着道：“我也想要一起去,你想想办法，让我也去，好不好,哥哥？”
这哪是想想办法就能解决的事情。
沈踏枝看着江雀背后几乎有一层楼高的触手，只能先应下来：“我想办法，我们先决定今晚吃什么？”
江雀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五点,这会儿太阳已经偏西，也是时候该准备晚饭了。
江雀很敏锐地察觉到了这是沈踏枝在用缓兵之计稳住他的意思，失落地垂下了触手。
他看了看自己身侧还在因为被打了死结而翻滚着的小触手，头一次觉得它们长这么大实在是太麻烦了，恹恹地道：“随便，我先上楼把触手洗一下。”
不洗触手的话总感觉触手脏脏的。
他说完，不顾沈踏枝欲言又止的阻拦就上楼了，期间还不忘继续埋怨触手们。
为什么要长这么大？没有办法和沈踏枝生小触手不说，就连出门也不可以。
江雀没怪沈踏枝坚持不带上他的行为，毕竟光是在异能调查科，他就已经体会到了自己对于人类来说究竟是多么恐怖的存在，更遑论那些从未接触过非人类生物的普通人了。
但是，一想到以后他就只能待在沈踏枝给他划定的“安全区”里，没有办法跟着沈踏枝出去、也很难和沈踏枝生小触手，江雀就觉得很难过。
前几天的生活给了他一种时刻都可以和沈踏枝在一起的错觉，让他居然忘记了自己身处在正常的人类社会。
而沈踏枝不会一直待在别墅内陪他一辈子，他总要出去的。
这次只是第一次，沈踏枝有急事要出门一上午，以后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第无数次，只要他不解决触手的问题，他就永远只能等沈踏枝回来。
一想
到这种可能性，江雀就觉得自己真的要枯萎了。
小触手们也焉哒哒的，那两根被打了死结的触手甚至也不挣扎了，和江雀一起垂头丧气。
江雀沉默地进入自己的卧室，然后去卫生间一点一点地洗自己的手和触手。
正在他想着一会下楼要为自己的任性对沈踏枝道歉的时候，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触手居然开始缩水了。
原本需要他两只手才能抱住的触手在慢慢地变小，最后变成了一节三指粗细、最多只有一米长的触手。
要知道这可是他最粗的生.殖触手，居然变成和他最细的触手一样的粗细了，甚至还直接短了这么一大截，剩下的触手就更不用说了，最小的一根只剩下一根手指的粗细，像是细细的猫尾巴一样甩来甩去。
因为变小了缘故，原本被打了结的两根触手很轻易地摆脱了死结，再也不复刚才有气无力的姿态，来到江雀面前乐颠颠地晃悠：
这个大小的话，可以和沈踏枝出门了吗？
小触手这样问道。
江雀惊讶地差点合不拢嘴：“你们……怎么变小了？”
他说出来后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一句废话。
这群家伙还能为了什么变小？还不是为了和沈踏枝出门以及和沈踏枝生小触手。
江雀转而问道：“还能变回去吗？”
触手在他惊讶的目光中重新开始慢慢变大，最后变成了原本可怖盘踞着的大小，一下子就显得卫生间拥挤了起来。
从前一直都是带着这么多庞大的触手，甚至还有过十八根巨大的触手的时光，因此江雀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对，直到刚才体验了迷你版的小触手，他才意识到平时这样的自己有多占位置、多不方便。
不过现在没事了，他可以控制触手的大小了。
江雀瞬间连触手都不继续洗了，一边控制着自己的触手变小一边飞奔下楼，人未至声音就已经到了楼下：
“沈踏枝，你快看我，快来看我！”
沈踏枝正在拟定给公司员工签署的密保合同，他在江雀满脸不高兴地上楼后就开始后悔自己刚才的拒绝了。
把江雀带去公司也并不是完全做不到的事情，他明明可以直接带着江雀走地下停车场直达办公层的电梯，只要把期间见到的人的嘴都堵住就行了，他不想在这种小事上让江雀失落。
因此，沈踏枝没有第一时间抬头，而是在保存好写到一半的密保条款后才顺着声音往江雀的方向看去。
下一秒，沈踏枝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雀雀？你的触手……”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开心的江雀抱了个满怀。
江雀将变小了的触手塞进沈踏枝的怀里，像是求夸奖的小猫骄傲地翘起自己的尾巴一样展示着自己的触手：
“看！我可以控制它们的大小了！”
随着他的话语，原本不足三指粗细的触手在沈踏枝的怀中慢慢变大，最终变成了最初四米多长、成年
人小臂大小的模样。
“所有的触手都能这么控制了，我把它们变小的话，是不是就方便藏起来触手跟你出门了？”
沈踏枝捧着江雀慢慢变沉的触手，蹙着眉道：“变小会不会感觉不舒服？”
“没有呀。”江雀说着又把触手变小了，在沈踏枝手里来回晃着，“感觉和平时差不多，就是更方便了，不会不小心就撞到别的东西了。”
他再次问道：“这样我可以和你一起出门了吗？”
沈踏枝本就没有准备拒绝，摸了摸他的头：“当然可以，其实刚才我就在想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就算你不改变自己的触，手明天我也会想办法带你出去。”
“但这样确实更方便了……我想想，怎么帮你把触手藏起来。”
沈踏枝说着就准备去储藏
室找找有没有可以用的上的东西，江雀也一路跟了过去。
他开心地用自己的触手拉住了沈踏枝的手腕，想，这样子的大小就很容易把卵送进去了。
进去之后再变大也没关系的吧？只要他控制住大小，不超过沈踏枝的极限应该就没问题？
江雀想着想着，又忍不住开始联想沈踏枝那会会是什么模样，会不会就像他梦里那样……
他想不出来向来温柔强大的沈踏枝真的哭出来的样子，但是这不妨碍江雀的脸色开始发红，甚至都忘了要继续往前走路。
沈踏枝感受到手腕处的触手突然停滞了，往前走的时候传来了一股向后拉的阻拦，于是也停下了脚步。
他回头就看见了站在原地红着脸的江雀，疑惑地问了一声：“雀雀？”
“啊。”江雀猛地回神。
沈踏枝问：“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没有。”江雀迅速清理干净自己脑子里不合时宜的东西，随便找了个话题，“我只是在想，你为什么突然要去公司。”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沈踏枝推开储藏室的门，神色如常道：“我太久没出现在公司了，有些人的胆变肥了，我需要回去处理一下。”
江雀迅速反应过来：“你是在说沈留时？”
“不止是他，还有一部分被他说动了的蠢货。”沈踏枝说着冷笑了一声，“这群家伙也上了年纪了，是时候该退休让位给年轻人了。”
说起来公司的沈踏枝身上带着一股天然的上位者凌厉的气息，江雀鲜少见到这么强势的沈踏枝，愣了一下，随后小触手又缠的紧了些。
沈踏枝……好酷。
江雀在心里小声叹道。
冷笑的时候也好酷，他好喜欢。
沈踏枝说完话半天都没等到江雀的回应，还以为对方是被自己吓到了，柔和下来眉眼，温声道：
“没事的，只是一点小事，也没有我说的那么严重，明天我提前让助理在办公室给你准备点零食，你吃会零食我就处理完了。”
“好。”江雀应下来。
他其实是想去公司也一直和沈踏枝在一起的，
但是他也知道人类公司运转的机制，像是这种在高级股东之间召开的会议，就算他坚持要跟过去也只会给沈踏枝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沈踏枝说着，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不一会从储藏室里翻出来了一个黑色的小书包，放在江雀肩膀处比划了一下：
“这样子差不多，我把书包后面剪个洞，你从背后把触手藏进包里，可能会有一点挤，稍微忍耐一下，可以吗？”
江雀也大概估计了一下自己触手的大小，如果全部变小紧紧纠缠在一起的话，确实可以塞进包里，只是这样会显得书包鼓鼓囊囊的，他也会有点难受。
不过没关系，和出门比起来，这一点难受算不上什么，江雀答应的很爽快：“可以的，我会看好我的触手，不让它们跑出来的。”
沈踏枝笑了一下，重新带着他走回客厅，顺带交代道：“如果有别人问起你，你就说你是我在上高三的弟弟，周末来我这里玩，包里装的是学校发的假期作业。”
江雀仔细把沈踏枝教的话记住后才应声。
这一趟折腾下来，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早就到了吃晚饭的时间点。
沈踏枝下午的时候就已经处理好了大部分的食材，现在只要去厨房简单的加工一下，不一会就准备好了晚餐。
晚餐是土豆炖牛肉、水煮小青菜、白灼虾和西湖牛肉羹，江雀跟着沈踏枝学了一会剥虾就没耐心继续剥了，直接咬掉虾头虾尾后连着虾壳一起吃，沈踏枝叹着气想给他剥虾，被江雀拒绝了。
“你不许给我剥了，你还没吃饭，虾壳也好吃。”江雀一边嚼着嘴里的虾壳一边道。
他是真的觉得好吃，虾壳脆脆的，还带着一点虾的腥甜味，和虾肉一起嚼着就能下肚了，比一个一个剥不知道方便了多少。
沈踏枝在江雀触手的威胁下只能放下了手中想要送去江雀碗里的虾，开始解决自己的晚饭。
等到吃完晚饭、试完书包的大小、洗漱完到床上的时候已经快要十点了，明天早上七点就要起床去公司，但是江雀没睡，他拿出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硬是在床头看到十一点才抱着书睡着，最后还是被沈踏枝抱回被窝的。
感受到身边人熟悉的温度，江雀的触手在半梦半醒间迷迷糊糊地放下了抱着的，转而扒拉住了沈踏枝，很是满足地把自己连带着本体一起塞进沈踏枝的怀里。
被江雀耳提面命地教训过的触手也学乖了，即使在睡梦中缠住沈踏枝也不乱动，只是单纯地抱着，江雀也乖乖地把自己缩在沈踏枝的怀里。
若是忽略可怖的将沈踏枝层层包裹住的触手，他其实就像一只依偎在热源处睡觉的柔弱无害小猫，偶尔还发出几声不成句的梦喃。
“废物……白痴，不可能……”
沈踏枝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这是里的情节，江凌云醒来后发现自己正在被妹妹江凌风殴打，凭借着自己金牌杀手的身手轻巧地避开并反击了区区练气二阶的江凌风。
【在接收了原主痴傻大小
姐的记忆、了解了月初大陆的斗气与魔法的修炼制度后，没有任何灵根的江凌云扶着自己受伤的胳膊，冷笑着站起身来：
不就是没有灵根，她可是二十一世纪的风云杀手，绝世神医。
废物？白痴？这两个词在哪里都不可能属于她江凌云！】
这一段的原文是这样的，沈踏枝没想到江雀在梦里都还惦记着的情节，闷笑了几声，终于也睡了。
第二天。
江雀穿了件灰色的衬衫，外面套着薄外套，带着墨镜，背着书包，乖乖地拉着西装革履的沈踏枝的手，走进了沈氏的大门。
消失了近半个月的沈踏枝终于出现在了公司，旁边还跟着一个看不见全脸的冷脸少年。
沈踏枝本就是风浪中心的人物，现在无故消失半个月后又突然带回来了个陌生人，公司的员工不敢当面八卦，但各个群聊里都已经炸了锅。
【群聊：摸会鱼吧可别真猝死了（12）
今天暗杀哪个甲方：我去，沈总回来了！旁边还跟了个背着书包的小孩，难道这段时间是去处理私生子的事情了？
aaa专业码农：不像啊，我特意去茶水间倒咖啡顺带看了一眼，那小孩十七八岁了，不可能是私生子，是弟弟吗？小沈总？
记得喝水：肯定不是沈留时，沈留时都快胖出双下巴了，虽然看不见上半张脸，但这小孩的下巴一看就是美人胚子，我都感觉漂亮的有点不像男的。
明天退休：这个青涩的小身板，这书包，这还是高中生小弟弟吧？哎呦，沈总玩这么花？
aaa专业晚饭代吃：那小孩看上去好凶，气场好强，为什么不能是高中生太有心机勾的沈总神魂颠倒上位呢嘿嘿嘿……球鞋x西装皮鞋懂的都懂
[图片：卫生间缝中跪着的皮鞋西装裤与站着的球
鞋]】
一时间众说纷纭，无聊的员工充分发挥了上班的每一寸空闲时间用来八卦，纷纷猜测神秘出现的少年的身份：
被沈总包养的小孩、借沈总上位的小孩、他逃他追插翅难飞的主角，亦或者是和沈总平起平坐的暗恋已久的病娇富家小少爷。
五花八门，集众之纷呈。
而被安上各种身份的江雀本人，正拉着沈踏枝的手，在专用电梯了打了个小小的呵欠。
他做了一晚上关于江凌云的梦，一会梦见她被欺负，一会梦见她反击回去，一会又梦见她在灵根测试上觉醒了魔武双修的双灵根，正要前往学院学习，在梦里可累坏了，要不是今天要跟沈踏枝出门，他多少是要去睡回笼觉的。
“困了？”身侧的沈踏枝问道。
江雀摇摇头，又点点头：“还好，只有一点点，我可以在办公室等你的。”
他生怕沈踏枝让自己打道回府，当即摇了摇脑袋，彻底清醒了过来。
正这么说的时候，他背后的书包突然蛄蛹了一下，就像是里面装着什么活物一样。
这是他的触手被挤得慌，在里面转了个身，
试图找到个舒适一点的位置。
沈踏枝看着他忍不住笑，道：“放心，答应了带你出来就不会让你回去了，我让助理在办公室给你准备了薯片和奶茶，股东还要过十分钟左右才能来齐，我先陪你去办公室，带你认识一下。”
“叮。”
说话间，电梯抵达了三十层，江雀跟着沈踏枝出了电梯。
比起吵吵闹闹的楼下，三十层显然安静了许多，江雀一眼看过去就只看到了正在电梯旁等待着的助理。
这位助理已经连着给沈踏枝送了好几次江雀的衣服、江雀想吃的菜、江雀的手机等物品，早就知道沈总在家里养了这么一个人，此时见到江雀也没有露出多惊讶的神色，只是尽职尽责地给沈踏枝汇报工作以及开门：
“沈总，这次大会有80以上的股东参与，参与者中有部分人已经撕破脸皮，完全倒向沈留时，名单是……”
助理说的事情很严重的样子。
江雀这么想着，看向沈踏枝，见他还是一副平静的表情，于是放下了心来。
沈踏枝没有紧张，那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助理一路汇报着，一路引着沈踏枝到达了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是很常见的商务风简约装修，红木办公桌、工作电脑与桌上沉重的鱼缸，旁边的落地窗前放了个小茶盘，应该是沈踏枝平时休息喝茶的地方。
而沙发上，则放着一大袋与办公室格格不入的花花绿绿的小零食，前面的茶几上还有一大杯奶茶。
“沈留时这次是有备而来……”
助理还在说着，江雀则是眼巴巴地拉了拉沈踏枝的袖口，在得到对方同意的眼神后开心地走去沙发，扒拉袋子翻找零食。
唔……不仅有烧烤味的薯片，还有果冻、巧克力面包、奶糖、鱿鱼丝等等一系列的零食，看起来助理是直接把零食区从头到尾地扫荡了一遍。
江雀拆开了一包薯片，在助理目瞪口呆的表情中自然而然地走到了坐在老板椅的沈踏枝面前，伸出手让他抱自己。
他想像在家里那样窝在沈踏枝怀里。
沈踏枝表情不变，把背着书包的江雀抱进怀里，对助理道：
“没事，你继续。”
助理拿出了毕生所有的专业素养收起表情，继续汇报，同时在心里将这位老板最近溺爱的少年的重要程度又提高了好几个等级。
本以为让沈总在家陪他、亲自下厨就已经够偏爱的了，结果现在直接带来公司任由他在办公室吃零食，还要坐在沈总怀里……这这这，妖妃啊！
助理隐晦地看了看上去依然靠谱的沈踏枝一眼：
还好沈总不是昏君，应该会溺爱有度吧？
距离会议开始还有五分钟，助理继续汇报，江雀就靠在沈踏枝的怀里小口小口的吃薯片，尽量不发出太大的声音打扰到沈踏枝听报告。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砰”地一声被推开了。
谁啊？这么没有礼貌。
江雀不耐烦的抬眸，只见沈留时神色匆匆地走进来，在看到沈踏枝怀里的他的时候明显被吓得愣了一下，但在看到他空荡荡的后背后又一下子恢复了常态，对沈踏枝恳切道：
“哥，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江雀眯起了眼睛。
这个人类也叫沈踏枝哥哥。
好刺耳。
想把他丢出去，但是不能在这里放出触手，江雀只能很不甘心地又让触手在背包里蛄蛹了一下，恶狠狠地咬下一口薯片。
“沈留时。”沈踏枝慢条斯理地道，“还有四分钟开会，我们可以在会上说。”
沈踏枝还是那副温和的不露锋芒的模样，如果是不熟悉他的性格的人甚至会觉得他未免太好说话，只有沈留时已经冒了一身的冷汗。
他不能去会议室，他和沈踏枝对上根本就没有一点胜算。
要不是上次在沈踏枝家看到了江雀那个怪物，又被迫捏着鼻子签了保密协议，让沈留时升出了“沈踏枝有没有可能被怪物控制了”这样不合时宜的猜想，又加上沈踏枝久久没有动作，他根本不可能铤而走险闹这一出。
谁知道沈踏枝根本没有被控制啊？异能调查科不是说江雀是很危险的怪物，沈踏枝如果控制不住的话很有可能被反噬吗？？
……还有异能调查科这种玄幻里才会存在的东西，究竟为什么会发生在现实中？沈踏枝到底是怎么驯服这种怪物的？？
沈留时已经有点崩溃了，他哀求地看着沈踏枝：“哥……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弟弟……”
江雀“啧”了一声。
更刺耳了，好不爽。
他抬手，把自己刚掏出的薯片塞进了沈踏枝的嘴里，堵住了沈踏枝想要说的话。
一直戴着墨镜的漂亮少年终于摘下了墨镜，他似乎是没太适应办公室的光线，眯了一下眼睛后才慢慢睁开。
他的眼睛很黑，黑到了有些不属于人类的无机质的感觉，扫向沈留时的时候就像是高高在上的怪物冷漠地俯视弱小的人类。
“沈留时。”他慢慢念出了沈留时的名字。
沈留时显然是还对上次他身后的触手心有余悸，往后退了一小步，惊恐地没敢应声。
在众人的目光下，江雀弯起眼睛，露出了一个堪称漂亮艳丽的笑容，只是这样的笑出现在一张近乎完美的脸上的时候带来的更多的是一种美到虚幻恐怖的毛骨悚然。
“不要叫他哥哥，他是我哥哥。”
江雀很孩子气地拉住了沈踏枝的手，像是挑衅一样举起来对着沈留时晃了晃：“你哥哥不要你了，他要我。”
背包里的触手又开始涌动了，助理没有注意到，但惊恐地看向他的沈留时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他身
后背包的异常，紧接着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恐惧地跌坐在了地上，瞪着一双眼睛看着他蛄蛹着的背包，被吓得失了声。
江雀垂眸，抱紧了沈踏枝的脖子。
啊——触手不能出来。
好想把触手放出来，当着沈留时的面把沈踏枝卷走啊。！
山川千野
第45章加更二合一
感受到背包处传来的越来越大的动静,沈踏枝也知道江雀这会儿正在气头上，他匆匆吞下了被江雀塞进嘴里的薯片，抱紧了已经想要跳下去动手揍一拳沈留时的江雀。
借着背包隐蔽的视觉死角，他小心地将一只手伸进背包里,安抚着给小触手顺毛,嘴里也不忘顺着江雀的话哄道：
“对,我不要他了,别生气。”
触手纠缠上了沈踏枝的手腕,顺着袖口一路往里,看似动作凶狠，实则根本没有用多少力气，连红痕都没有留下。
几次不小心把沈踏枝勒出伤痕后，江雀已经渐渐地学会控制自己触手的力度了。
江雀维持着被沈踏枝抱住的动作,撇了撇嘴,低头靠回了沈踏枝的怀里，又戴回了墨镜，开始掏薯片吃。
这是沈踏枝的办公室，这是人类社会,他要冷静一点。
眼前的画面看上去就像是再常见不过的恃宠而骄的小情人和宠溺他的霸总,但沈留时眼尖地看到从沈踏枝的袖口处露出来的一点诡异的黑色，与顺着沈踏枝衣服的褶皱不明显的往上延伸的起伏，被吓的脑子一片空白,再次想起了自己之前的猜想：
江雀背后的书包里果然是触手,他肯定是在用触手控制沈踏枝！沈踏枝从回来后变得这么奇怪一定是被这个怪物控制了，现在的沈踏枝根本不是人！！
沈留时的脑中浮现出了诸多类似“寄生虫控制人类”的都市怪谈，一时间觉得昏暗的办公室哪里都潜伏着上次自己见到的可怕的黑色触手，随时都准备扑上来将他控制成行尸走肉。
不、不不不,他不能被控制！！
沈留时甚至都来不及从地上爬起来，手脚并用地狼狈地往门口逃窜，嘴里还不住地发出“嗬嗬”的惊恐气音，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出了办公室。
好在他没有素质，进办公室的时候都不记得关门，否则江雀很怀疑沈留时会不会一头撞晕在办公室的门上。
真胆小。
他控制着触手顺着沈踏枝的衣服往里钻，缠绕住了沈踏枝的腰后又把自己往沈踏枝怀里埋了埋，这么想到。
助理也没想到沈留时会是这么一个反应。
明明沈总怀里的少年只是摘下墨镜幼稚地宣誓了个主权，顶多就是没想到这少年会好看到这样而已，沈留时怎么会吓成这样？
助理百思不得其解，但看向对面正抱着看上去还在生气的漂亮少年软着声音哄的沈踏枝，觉得自己更应该担心一下休假回来后从活阎王变成活昏君的老板。
他叹了口气，继续道：“沈总，既然小沈总已经到了，那其他人也应该到齐了，我们现在去会议室吗？”
沈踏枝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他还在小声地哄用触手紧紧缠住他不让他动作的江雀：
“好了，先放开我，我去开会，开完会就回来，好不好？”
江雀不情不愿地慢慢收回触手，坚持着又重复了一遍：“沈踏枝，你是我的哥哥，不是他的。”
“嗯，只是雀雀一个人的哥哥。”沈踏枝顺着毛哄。
江雀这才满意了，勉为其难地放开了沈踏枝。
?想看山川千野写的《柔弱可怜，但十八根触手》第45章加更二合一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一直到触手慢吞吞地回到江雀的书包里，确定站起来后不会有任何问题后，沈踏枝才起身，把江雀放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半蹲下身交代道：
“就在办公室等我，右边的门是休息室，里面有床和卫生间，如果有事就用手机给我打电话，我马上就回来，可以吗？”
“可以。”江雀还记得昨天自己答应的事，也没因为沈留时不愉快的插曲闹太久的脾气，抬手又抱住了沈踏枝的脖子，来回蹭了蹭才放开。
其实他是想亲亲沈踏枝的脸的，但是刚才才吃过薯片，嘴上脏，江雀的小洁癖不允许他在这种时候亲沈踏枝。
要知道在深渊里的时候，地底的法阵虽然困住了他，但自带的清洁功能也让他不用为弄脏触手或者是吃东西弄脏了嘴而发愁，他是在走出深渊后知道身上脏兮兮的是什么一种感受的。
也不知道异能调查科那里有没有和深渊里类似但不会困住他的法阵，不然他一弄脏就要去洗触手，八根触手洗起来实在是太麻烦了，如果以后小触手长出来了还会更麻烦。
思绪发散间，被他放开的沈踏枝已经在助理看昏君的目光中推门而出了，办公室的门被关上，江雀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选择去沙发上坐着继续吃零食。
这里没有人了，江雀干脆拉开了书包拉链，把蜷缩着的触手放出来透气。
委屈地缩了半天的触手终于重见天日，狠狠地伸直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然后开始帮本体拿奶茶找零食，
奶茶还是草莓味的，里面加了奶冻，江雀边喝着奶茶边拿出了自己的手机，他本来是想给沈踏枝发消息的，但在点进聊天界面后又觉得自己现在去打扰正在忙的沈踏枝不太好，于是转而继续打开了搜索引擎。
他还记得杜露露说的她看的叫《末日领主》和《从雾都开始异世称王》，当时他就好奇没有cp的到底会怎么写，想要去看了，只是被各种事耽误了，现在正好去看看。
触手替他拆开了一包鱿鱼丝送到嘴边，江雀“啊唔”一口叼着长长的鱿鱼丝，点进搜出来的第一个关联词条就开始看。
这里面的书确实叫《末日领主》没错，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搜索出来的界面上弹满了成人黄色广告，江雀皱着眉点了好几次“x”，不是完全没用就是直接跳转到了奇怪的小网站。
好奇怪，这是什么在手机上看的规则吗？杜露露平时也这么看吗？
几次试下来，在确定自己没有办法删除广告后，江雀干脆不管了，直接开始看正文。
的设定很新奇，大概是全人类被传送到了末日游戏，开局每人都有一间破败的小木屋，木屋的刷新地点很随机，有人在山上，有人在森林，也有人在荒无的沙漠。
他们需要外出采集资源、获取游戏宝箱以此获得食物、升级木屋，从而抵御天灾末日
文中第一个月的末日是极寒天灾，然后分别是极热、暴雨、虫灾，江雀还挺有兴趣的，毕竟他一开始给人类带来的就是洪涝灾害和地震，他还挺好奇在这种情况下人类会怎么做的。
?山川千野的作首发更新，域名[
极寒天灾，人类很惊恐，很多人被冻死了，主角凭借着欧皇运气，一出门就捡到了青铜宝箱，获得了一把手拉电锯，第一天就领先许多人，砍了一百点木头材料升级木屋。
主角打开了聊天交易窗，用多余的木头换取食物，因此结识了一个干练的美女。
第一天主角去砍木头，捡到了青铜宝箱……
江雀还没看到一十分钟就开始犯困了。
这都是什么啊？主角除了升级木屋，找宝箱，采集资源和去聊天区交易认识新的交易伙伴就没有别的事情做了吗？
这不就是另类的被关在深渊的主角，好无聊，就只升级，也不谈恋爱，也没有另一个人陪着说话，哪怕是一心打脸虐渣的江凌
云都在学院认识了邪魅腹黑的男主呢……
杜露露还说这本像他们行动小组，那异能调查科的行动小组过的日子未免也太惨了吧。
江雀越看越困，他本就因为早上起早了没什么精神，现在蜷在沙发上，早上太阳又正好，也无聊，他想睡回笼觉了。
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的意识，江雀把喝了一半的奶茶用触手放回茶几上，防止自己在睡梦中打翻，然后就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稍微有一点点冷，于是江雀抬起触手盖在了自己的身上，还顺带抓了一根触手来当枕头。
.
“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还有人有什么想说的吗？”
沈踏枝双手交叉放在办公桌上，温和地问。
在场无一人敢发言，就连呼吸声都很难听见。
哪怕是这次站对了队伍的人都不敢说话，生怕下一秒沈踏枝的刀刃就会对准他们，更何况是那些倒向了沈留时的股东。
在刚刚的会议上，沈踏枝也是带着这样温和的笑容，甩下了一叠资料。上面是所有利用过公司便利挪用公款或是偷税违法的人，证据确凿到足以让他们在狱中反思上半辈子，而凡是和沈留时交好的股东都无一幸免。
谁都不是知道沈踏枝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他们中甚至有人是在当年沈踏枝与沈何的斗争中力挺过沈踏枝的公司元老，根本没有想到沈踏枝居然会怀疑到自己身上。
不、这根本不是怀疑，沈踏枝这分明就是早就确定了究竟有谁会在这个时候倒戈，否则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拿出如此有力地铁证。
虽然明知道完全不可能，但当众人看向含笑坐在上位的沈踏枝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怀疑他究竟是不是有什么特殊能力，才能如此精准地查到每一个人埋藏在最深处的秘密。
办公室内一片寂静，只有沈踏枝一人仍神态自若：“如果没有想说的话，我们这次就散会吧，记得带话给沈留时，就说——”
“我希望他能在狱中度过愉快的
一生。”
沈留时连滚带爬地逃出办公室后就不知所踪了，甚至连会议都没有来参加，这也是他这么轻易地就击垮了这些不成气候的乌合之众的原因。
沈踏枝想着，冷笑了一声。
真是个草包，也不知道上一世的自己是怎么会觉得沈留时是个可造之材的。
不过也多亏了有上一世的记忆，他清楚的记得究竟是哪些人冷眼旁观甚至是积极地参与进了沈留时将他丢进荒野的行动的，从重生开始就一直暗中关注着，才能在这次的会议中不费吹灰之力地将这群人彻底摁倒。
沈踏枝垂眸看了一眼手机，见已经九点了，担心江雀一个人在办公室等得着急，率先站起身来，笑道：“我先走了，大家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他说着打开了会议室的门，款步离开，只留一会议室的股东惊恐地面面相觑。
站在门外的助理见此情景，终于放下了心来。
还好还好，沈总就算成了昏君也是有能力的昏君，看来这次的“陈桥兵变”是要无疾而终了，他还不至于突然失业。
沈踏枝离开会议室后就打开了微信，去找自己和江雀的聊天框。
他担心江雀在办公室找他有事，手机一直没有静音，就是时刻准备着接江雀的电话。
但是别说电话了，江雀连消息都没有发来一条，他们之间的聊天记录甚至还停留在上次互发的小猫跳舞表情包。
小没良心的，嘴上说着舍不得，其实完全没想起来他啊。
沈踏枝哑笑了一声。
此时他也走到办公室门口了，示意助理可以先行离开后自己推门走了进去。
沈踏枝本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正在乐不可支地翻找零食的江雀，亦或者是玩手机玩的正欢的江雀，但没想到办公室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雀雀？”
沈踏枝疑惑出声，关上门往办公室内走去，四处寻找江雀的身影。
老板椅上没有，小茶桌旁边也没有，沙发也……
等等，沙发上。
黑色的沙发边缘，一团黑黑的小球蜷缩着，因为江雀的呼吸而规律的上下起伏着。
触手的颜色和沙发皮的颜色太过相近，沈踏枝这才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江雀。
他失笑，走到沙发旁，只见江雀缩成一团睡得正香，几根触手则是变回了原来的大小，一根充作枕头，剩下几根当做被子，把他牢牢包裹在内。
而他的旁边，则是正发着光的手机。
居然是玩手机玩睡着了吗？
沈踏枝看了一眼桌上基本没怎么动的零食，想起今早在电梯里就一直困困的江雀，打消了叫醒他的心思。
他弯腰轻轻地抱起了还在睡梦中的江雀，把他放在了里间休息室的床上，慢慢解开缠绕在一起的触手，给江雀盖好了被子。
这是他平时用的休息室，床并不是很大，对于有着八根触手的江雀来说甚至有点小了，但总归比在沙发上睡
着要舒服。
确定江雀一时半会大概是醒不了后，沈踏枝重新回到了办公室，准备趁着江雀睡着的时候顺带把最近堆积的文件处理掉。
就在他路过沙发的时候，江雀还在亮着屏幕的手机吸引了沈踏枝的注意力。
江雀的手机……
沈踏枝停下了脚步。
他看向沙发上正亮着的屏幕的手机，那上面似乎就差写着“快点来看看我，你就知道江雀当时在想什么了”这几个大字。
沈踏枝微微垂下眼帘。
刚才在会议室里的唇枪舌战让他的心跳有些快，这是激素分泌的正常表现，而现在他可能在激素的刺激下有些不太清醒，第一次产生了想要过分介入江雀的生活的念头。
他转头，又看了一眼紧闭着的休息室的门，骤然冷静了下来。
江雀对他毫无防备，但这也并不代表着他就能利用江雀的毫无防备去做什么越界的事情来。
把对敌人的心计用到自己在乎的人身上本就是个错误的思路，他不能这样做。
沈踏枝想着，往前走了几步，准备直接关掉江雀的手机，就在他俯身摁下熄屏键的下一秒——
【一夜//七次的秘密！□□找上门！】
【公公太凶猛！儿媳流水……】
……
沈踏枝：……？
各色的小广告和动图视频在屏幕上跳跃，而这上面居然大部分都是两个男的的画面。
沈踏枝一点都不想去探究两个男的怎么会有公公和儿媳的关系，“啪”地一下关掉了手机。
江雀平时居然在看这种……
沈踏枝迅速摇了摇头，回忆起刚才在小广告中夹缝生存的，觉得江雀应该是想要看的。
江雀不是那种会特意去搜奇怪小网站的人，
应该是不小心进了盗版站。
沈踏枝自己说服了自己，并决定等江雀醒来之后教他怎么下载正版的app，同时努力把刚才看到了过于辣眼睛的小广告抛之脑后。
幸好江雀还不懂这些东西，不知道触手和人类要怎么做，上次还在问他到底知不知道要怎么生小触手……要是江雀真的知道怀卵的方式，他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江雀。
此时的沈踏枝不约而同地和杜露露升出了一样的想法：
果然要提交一份净网行动倡议书了
.
江雀是被饿醒的。
他慢慢睁开眼睛，在感受到身下柔软的床后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还以为自己这是在家里，于是很自然地在被窝里滚了一下，想要滚到在不远处的沈踏枝怀里。
然后。
“咚——”
沉重的落地声响起，江雀茫然地坐在地面上，看着陌生的房间和变小了许多的床，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来都发生了什么事。
他跟着沈踏枝来公司，沈踏枝去开会了，他留在办公室等沈踏枝，然后在沙发上睡着了。
但这里明显不是沙发?[，休息室墙上的钟已经指向十一点了，沈踏枝早该开完会了。
——所以是沈踏枝开完会把睡着的他抱进休息室了？
想通了的江雀一下子站起身来，当即就要出门去找沈踏枝，下一秒就与听到了声音匆匆推门进来的沈踏枝对上了目光。
沈踏枝一边急匆匆地推开门一边道：“雀雀，我听到有声音，你……”
江雀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打断了沈踏枝的话：“我不小心从床上滚下来了，我睡醒的时候没反应过来，以为还在家里。”
摔得这一下并不疼，他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开心地奔向沈踏枝抱住对方：“你开完会啦，事情都解决了吗？我们回家吃饭吧。”
沈踏枝被他抱住，上下打量了一番看上去并无大碍的江雀，这才笑道：“嗯，都解决了，可以回家吃饭了，现在我们回家？”
“好。”江雀早就不想继续呆在空荡荡的办公室了，当即就背上自己的书包准备和沈踏枝一起离开，期间还不忘问了一句，“沈留时呢？”
不知道那个讨厌的家伙有没有死。
“他没来开会。”沈踏枝帮他收起桌上没怎么动过的零食，答道，“不过之后你也不会再见到他了，今晚他就会入狱。”
“入狱。”江雀皱着眉重复了一遍，终于想起了有关监狱的记忆。
想起自己看见过的监狱里的乱象，江雀满意地眯起眼睛笑了：“那就好，我讨厌他。”
他见过的监狱都是血腥暴力的，欺/凌和强j都算是家常便饭，很多人类都在那个地方被折磨至死或者是自己选择死亡，沈留时去了那种地方多半活不下来。
完全不知道自己理解的“监狱”和在文明法制的和平国家的“监狱”相差甚远的江雀开心地拉住了沈踏枝的手，只要想到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和他抢哥哥就开心地想要去亲亲沈踏枝。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也不管自己的那点点洁癖了，踮起脚就往沈踏枝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抱着沈踏枝的手臂笑：“那以后你就是我一个人的哥哥了，好开心。”
沈踏枝猝不及防被亲了一下，愣在了原地，还是在江雀用触手拉了拉他之后才反应过来的。
他匆匆把给江雀买的零食收拾好，然后拎着零食，带着江雀再次在全公司隐晦的八卦的目光下出了公司。
此时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多了。
江雀副驾驶座上，给自己系好安全带后坐好，而身后背包里的触手则是因为江雀和座椅的双重挤压不舒服地动了动。
沈踏枝启动车辆，道：“要不还是坐到后面的座位上？我把隔板升起来，窗帘放下来，你就可以把触手放出来了。”
“我不要。”江雀坚定地拒绝，“我要和你坐在一起。”
开会的时候被迫和沈踏枝分开他就已经很不情愿了，如果车上还要和沈踏枝分开的话，他坚持着跟出来还有什么意义嘛。
沈踏枝无奈，这样的话
他在出门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一次了，当时的江雀就很坚定地拒绝了，结果在路上难受地只能拉开书包拉链透气，现在居然完全不长记性，还是坚定地拒绝。
他只能伸手帮江雀拉开一点书包拉链，交代道：“要是觉得太挤了就稍微把触手伸出来一点，不要憋着。”
江雀应了声好，下一秒一根触手就迫不及待地从包里探出头来，往车后座的方向藏，书包开始蛄蛹，看上去是其它触手在里面为了出来而打架。
沈踏枝：……
算了，早点开车到家，江雀也能早点解开这难受的束缚。
他一脚踩下油门，驶出了地下停车库。
出了停车库，沈踏枝才惊讶地发现外面的天空阴沉沉的，看上去随时都有可能下雨。
办公室因为他的提前交代拉上了窗帘，写字楼内的电梯又看不到外面，因此沈踏枝之前在楼里的时候居然完全没有发现要下雨了。
好在车上有伞，一会也是直接开回别墅的停车库的，他和江雀应该不会淋湿。
沈踏枝这么想着，也就没有特意再加快车速，保持着一个安全的速度，顺手打开了车载电台。
电台是他平时听的新闻频道，正在现在正在播报午间路况，江雀早上的时候还对电台挺好奇的，现在已经失去了对电台的好奇心，正盯着车窗外的风景看。
车水马龙的都市，熙熙攘攘的行人和街道两旁的店铺，这都是他曾经很少见到的景象。
他总是看到一个或两个人，声嘶力竭地嘶吼着死掉，或者是一群人相约打开煤气死掉，这些事情大都是在狭小的空间或是空旷的荒野发生的，偶尔会有那种当街杀人后自杀的人存在，但这也是少数中的少数。
这样子平静的，正在匆匆生活且脸上没有任何绝望的痕迹的一大群人他真的很少见到，因此江雀正在试着分析自己看见的人的情绪。
恰好这时遇到了一个红灯，沈踏枝控制着车辆缓缓在斑马线前停稳，让江雀得以近距离地观察到正在过马路的人群。
推着婴儿车的女人路过。
这个女人脸上的是幸福，不过很疲惫，还有对另一个人的怨恨，看上去应该是很爱自己的孩子，但有个不负责任的丈夫，而且生活拮据。
骑着自行车的几个学生路过。
这几个人很开心，脸上居然除了傻乐没有任何复杂的情绪，放学回家午休这件事就这么让他们开心吗？
提着东西的老奶奶拄着拐杖路过。
这个人身上的情绪很复杂，有尖锐的刻薄，主要是针对买菜的时候多收了她三毛钱的菜贩子的，还有悲伤，因为她刚刚死了老伴。
唔……还有慈祥和满足，因为她买到了很好吃的小蛋糕，正准备回去给自己的孙女吃。
很好吃的小蛋糕
？
江雀一下子停下了打量别人的目光，仔细看向老奶奶手中拎着的小蛋糕的包装，很快就在马路对面发现了一家有着和包装上同样logo的店铺。
“沈踏枝。”他一下子坐了起来，“马路对面的那家左岸蛋糕店的小蛋糕很好吃，我想吃那个。”
此时红绿灯恰好跳绿，沈踏枝轻踩油门起步，闻言疑惑道：“你怎么知道那家蛋糕店好吃的？”
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依言先把车停到了蛋糕店旁边的公共停车位上。
“是刚才过马路的人说的。”江雀答道。
他本就不准备瞒着沈踏枝自己可以看透人心的事情，在车停稳后解下了安全带，重新把放出来透气的触手塞回了书包里，一边下车一边向沈踏枝解释他刚才从推婴儿车的女人、放学的学生和路过的老奶奶身上看见的情绪，还附赠了一句自卖自夸：
“之前我就跟你说过的，我吃过很多人类的情绪，所以人类的感情我一眼就能看透，我是不是很厉害。”
沈踏枝也下了车，他从车门处掏出了一把黑色的雨伞，闻言表情有些奇怪：“你一直都可以这么看透每个人类的感情和他们心里具体在想的事情吗？”
“不是一直。”江雀实话实说，“我只能看透大部分的负面情绪，正面的情绪看不太出来，但简单一点的可以判断，因为以前我见到的负面情绪最多。”
他说着皱起了眉头：“不过也有例外的人类，我总是看不懂你的感情，还有郗景和段雅素，我看不见他们的感情。”
沈踏枝轻巧地跳过了关于自己的问题，答道：“因为郗景和段雅素都是异能调查科数一数一的人物，只要他们愿意，原则上来说是可以做到感情不外露的。”
这和江雀之前的猜想差不多，他闻言也没有多放在心上，而是推开了蛋糕店的门，再次强调道：“除了他们我都可以看清楚，我很厉害的吧？”
这是还在纠结沈踏枝刚才没有夸他。
沈踏枝笑着揉揉江雀的头：“对，特别厉害。”
他这句夸奖出自真心实意，要知道江雀这样的能力无论放在哪个领域都会是极为有用的利器。
不过，哪怕是上一世就认识江雀的他，也一直以为江雀顶多只是能判断出人类的情感类型，若不是刚才江雀向他解释，他完全不知道对方看透人心的能力可以详细到这个地步。
异能调查科大概也不知道这件事，否则不可能这么轻而易举地就把江雀交给他来监管。
不过就算知道了也没事，他们不会敢把一个不死不灭且战斗力及其凶悍、可以看透所有人类的家伙收编进队的。
这已经不是安全的问题了，是只要江雀愿意，他完全可以利用自己的能力勾起人类心中最原始的恶意，从而引发内乱直接让整组、乃至整个异能调查科团灭的问题。
蛋糕店的门上的门铃随着江雀推门的动作发出“叮铃”一声轻响，站在收银台的店员抬眼就看见沈踏枝摸着江雀的头夸奖的动作，感叹着真是相亲相爱的兄弟的同时不忘问道：
“您好，请问需要点什么吗？”
江雀扫了一眼蛋糕店，被各种烘焙面包和小蛋糕看花了眼，闻
言往前几步问道：“刚才有个拄着拐杖、穿着紫色花衬衫的奶奶来这里，她买了什么？我也要那个。”
他的记忆力一向不错，这种刚发生的事情只要回忆一下就能想起来老奶奶具体的模样了。
?山川千野提醒您《柔弱可怜，但十八根触手》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店员听到这么奇怪的要求愣了一下，不过她确实记得刚才有个凶悍的老太太来买蛋糕，还因为蛋糕的奶油蹭出去一点硬是要砍五块钱，于是指了指在柜台里的蛋糕道：
“她买的是这一款半熟芝士蛋糕哦。”
江雀没钱，他拉拉沈踏枝的手，沈踏枝立刻会意，走上前来道：“那就要这款蛋糕了，麻烦给我两块，我来付款。”
等到付款完拎着蛋糕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更阴沉了，江雀带着墨镜感受不到，只是觉得风有点大，于是赶忙拉着沈踏枝的手上了车。
车内很温暖，江雀抱着蛋糕，迫不及待地就拆了包装，用勺子挖了一块。
蛋糕入口，江雀的眼睛亮了。
“果然很好吃。”他感叹道。
蛋糕软绵绵的，几乎入口即化，上面还有芝士带着咸味的奶香，就像是在吃奶油一般的口感。
他说着不忘挖了一勺送到沈踏枝的嘴边，沈踏枝只好停下了准备启动车辆的动作，低头也尝了一口蛋糕。
味道确实不错，在他吃过的甜品里也可以称得上是好吃的程度了。
沈踏枝垂眸，看着江雀毫不在意地继续用他吃过的勺子挖蛋糕，也轻声道：“嗯，很好吃。”
虽然他没来得及开车，但车子已经启动了，车载电台重新打开，现在正在播放新闻。
江雀一边吃蛋糕一边道：“看，我很有用的，以后你开会也可以带上我，我在后面帮你看着，谁对你有坏心我就告诉你。”
这是他刚刚在沈踏枝付钱买蛋糕的时候突然想到的。
他不能总是花沈踏枝的钱，他也可以给沈踏枝帮忙，比如今天这种情况，把他带上的话沈踏枝就能知道在场的人所有的自以为藏的很好的小心思了。
但是那些有歪心思的人刚才都被清理干净了，剩下的人估计近几年内都不敢有所动作。
沈踏枝这么想着。
但这不妨碍他因为江雀的话感到温暖，他也没怎么把江雀随口的这句话当真，于是笑道：“好，谢谢你。”
江雀闻言顿了一下，很敏锐地察觉到了沈踏枝话里的不在意。
他放下勺子，摘下了墨镜，重新认真地看向沈踏枝。
阴天了，他不用适应光线也能睁开眼睛，那双黑眸中满是专注。
“沈踏枝，你看我的眼睛，人类的情绪最直白的表现是在眼睛上，我的眼睛应该也可以看出来情绪的。”
“我是很认真的在说，以后带上我吧，我想对你有用一点儿。”
江雀说着忍不住又拿起勺子，很郁闷地戳了戳蛋糕：“走出深渊之后我总是被你保护着，你给我很多吃的，也给我住了漂亮的房子，还给我买东西，但我连跟你出门都很难做
到，我不想这样。”
“我也想帮你做点什么的，我不想一直都是你给我，这让我感觉……”
江雀想了想，勉强找出一个词来形容自己从昨晚到现在的心情。
“这让我感觉很无力，就好像是我除了给你添麻烦之外就什么都做不了。”
“但我其实很有用的，藏起来触手之后也可以融入人群，我学东西也很快，过不了多久就不会给你添麻烦了。”
不要总是把他当做需要照顾纵容的孩子了，连他认真说的话也当成孩子的玩笑话。
他也想要自己在沈踏枝面前是值得信任、值
得依靠的存在。
“你……”
沈踏枝话刚出口就失了声。
他看着江雀专注的目光，无比清晰地意识到，江雀在此时是真的想要为他做些什么。
他先前只想着把江雀带出来，满足他的一切愿望，给他最好的生活，却忘了江雀并不真的是一个需要他的帮助才能存活的柔弱小雀鸟。
不合时宜的短暂沉默后，沈踏枝终于慢慢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涩着嗓子道：“对不起，我之前没有想到这些事，以后我会尽量让你也帮帮我的，好吗？”
“不是你对不起我。”江雀皱眉，“明明现在是我在亏欠你，我想要帮你。”
真奇怪，明明是沈踏枝教他的，沈踏枝说人和人之前的交流是相互的，那么这种帮助也应该是相互的才是，怎么沈踏枝现在又不这么觉得了？
江雀不懂，他也从未看透过沈踏枝，只能又重复了一遍：“你以后得带上我。”
“好。”
沈踏枝应声，但其实更像是在叹息，他抬手摸了摸江雀的头，像是想要继续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
“啪嗒。”
一声清脆的响声，雨滴落在了车的挡风玻璃上。
不过几秒钟，更大的雨滴就落了下来，紧接着就是无数雨点倾泻，砸在车上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而天边也响起了闷雷声。
阴沉了不知多久的天空终于落下了夏季的暴雨。
江雀愣住了，他抬头看看车窗上正在滑落的雨点，又看向街道上惊叫着纷纷开始狂奔的人群与偶尔撑伞走过的路人，一直到窗户被雨滴全部覆盖住都没能反应过来。
一辆汽车驶过，溅起路上的水花。
江雀终于反应了过来，他把蛋糕放了下来，摁下车窗，伸出手去接冰凉的雨滴。
凉凉的，一滴滴打在手上，和水龙头里流出的水的感觉不一样。
落下的声音也很好听，很清脆，和他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这是雨，是他在深渊里只见过但从未触摸过的雨。
他真的和沈踏枝一起看到雨了。
江雀被飘进车里的雨淋了一脸，但还是很开心，他完全忘记了自己刚才的那些无力感和不安，举起手给沈踏枝展示手上的雨滴，一下子抱住了沈踏枝，笑道：
“沈踏枝，你看，下雨啦。”！
第46章加更二合一
沈踏枝被江雀扑了个满怀,又有安全带的束缚，手忙脚乱地才解开安全带抱住江雀，应声道：
“嗯，下雨了。”
他刚才一直想着下雨要回家,只把下雨当成了平时稀松平常的事情,完全忘记了江雀曾说过自己还没有看过雨,想听雨的声音。
对,他还承诺过的,要带江雀去看火山、去看很多很多的人类世界中他不曾看过的景色,出来之后他只想着将江雀好好保护在家中，居然险些忘记了这些事。
现在想起来也不迟，正好江雀的触手可以缩小了，他可以着手安排多带江雀去别的地方看看了。
江雀还在高兴,他抱着沈踏枝,在他的怀里一瞬不瞬地看着窗外的雨。
雨点飘落到了昂贵的真皮座椅上，副驾驶的座位估计要全部换新，但沈踏枝没提起关窗的事，只是轻声道：
“先把蛋糕罩上吧？不要让蛋糕淋上雨了。”
江雀赶忙起身把蛋糕给装好,然后直接趴到了窗边继续去看雨。
沈踏枝被江雀放开了,便重新系上了安全带，启动车辆，带着江雀向家的方向驶去。
车载电台依然在播放着新闻,伴随着“刷啦啦”的雨声,主持人清晰的普通话在车内回荡：
“近日，我国长江中下游地区遭遇罕见大暴雨，引发严重洪涝灾害。暴雨导致河流水位猛涨，农田积水严重,庄稼受损广泛，农民损失惨重。同时，五人因洪水冲走失踪，救援队伍正全力搜救。当地政府紧急部署抗洪救灾工作，力求尽快恢复受灾地区生产生活秩序。此次灾害……”
“下雨也会让人类死吗？”江雀疑惑地问出声。
他的头发完全被雨水打湿了，黑色的头发软哒哒地黏在鬓边，身上也湿淋淋的，看上去像是只淋了雨的小猫。
暴雨骤降，原本闷热的天一下子亮了下来，沈踏枝担心他着凉，关掉了车里正开着的冷气，给江雀递了块毛巾后才回答道：
“会的，如果下雨太久的话会排水不畅，有可能引起洪水，人类在水里没有办法呼吸，就会淹死。”
“好脆弱啊……人类。”江雀小声道。
沈踏枝看了看阴沉沉的天：“不过只要不是持续太久的暴雨，就不会造成太恐怖的损害，人类社会里是有专门的组织来控制灾情的。”
说到灾情，江雀就想起了之前自己未能处理掉的恶意，那些恶意逸散后也会带来许多灾害，只是那个时候他以为是人类太脆弱了，所以才会看到灾害就动不动死掉。
原来下雨会把人淹死……那火山呢？
江雀说着就问出了声来：“人类为什么会在火山爆发中死掉？是被烫死的吗？”
微波炉和酒精灯都是橙红色的，火山爆发出来的东西一开始也是橙色的，难道说那些东西也很烫？
“只是一小部分。”沈踏枝答道，“火山喷发的时候还会散发出有毒的气体，还有遮天蔽日的火山灰，这都会让人类中毒或
者是窒息死去。”
“而且火山爆发大都伴随着地震的发生?[，人类被建筑物砸中或者是掩埋后也会死。”
江雀若有所思地做下总结：“所以人类在这种时候都是被杀死的，不是自己去死的？”
虽然不知道江雀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个问题，但沈踏枝还是耐心地回答：“可以这么说。”
“这样啊……”
江雀低头，陷入了沉思。
之前他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带来天灾，是因为他觉得就算没有天灾，人类也会动不动就尖叫着去死，这是深渊中的那些恶意给他带来的对人类的刻板印象。
但出来后他就敏锐地发现了，这里的人类和他印象中的完全不一样，除了沈留时，他至今都没有见到过第二个传统意义上的“坏人”，甚至沈留时和他以前见过的人比起来都算不上有多坏。
现在突然得知天灾下的人类并不是因为脆弱才死的，而是因为窒息、毒气等各种原因去世的，江雀一时间都有些无所适从。
为什么不呼吸就会死啊……
曾在深渊中尝试着闭气数日也依然活蹦乱跳的江雀不理解。
他也没有心情看雨了，只继续抱着手里的蛋糕，心情莫名地沉重。
在天灾下死掉的人和自己去死的人是不一样的，他们很有可能就像是他刚才看到的平凡的路人一样无辜，也有可能是像郗景那样充满抱负的厉害人类，但都因为一场天灾而彻底失去了生命。
人类只能活一次，死了之后就是彻底的终结。
他间接性地让很多人死了。
他的异样很快就引起了沈踏枝的注意，沈踏枝疑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雀雀，怎么了？”
“我现在有点难过。”江雀实话实说道。
他对上沈踏枝疑惑的目光，开口解释：“之前我和你说过的，没有我处理怨气的话，这个世界的善恶失衡，世界紊乱后就会出现各种灾害。”
“之前我在深渊里看见过的，火山喷发，很多人尖叫着逃难，那是我带来的灾难，他们是不是都死了？”
他并不共情人类，在此时本该冷漠地路过去嘲笑人类的弱小的脆弱的，但一想到芸芸众生之中也包括沈踏枝，他就又觉得自己做的有点过分了。
因为沈踏枝，他正在渐渐脱离高高在上的第三视角，切身地去看到人类。
“唰——”
车辆在雨幕中一个急停。
后方传来了气急败坏的喇叭声，沈踏枝完全没想到刚才江雀问自己自然灾害的事情是因为深渊。
他慢慢开着车打着双闪停到路边，耐心地问道：“为什么要这么想？”
江雀揪着安全带道：“因为只要我按照那些人的话，呆在深渊里的话，灾害其实就不会……”
“你没做错。”沈踏枝难得强硬地打断了他的话。
他关上了车窗，把喧闹的雨声彻底隔绝在了窗外，又关掉了电台，车内终
于只剩下他和江雀的呼吸声。
沈踏枝的声音是少有的激烈：“你还记得自己的触手是怎么死的吗？如果继续在里面处理怨气，用不了多久，你剩下的八根触手也会全部死亡。”
“触手死完了，接下来的就是你。”
江雀疑惑：“我会死？”
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毕竟在深渊中百无聊赖的时候，他也不是没有尝试过人类的自杀方式，但这些方式除了给他带来一点痛感外毫无影响。
也是因此，自始至终，他一直都是在担心自己的触手死掉了之后没有人陪他说话了，而从未担心过自己。
“你会死。”沈踏枝坚定道。
“虽然从理论上来说，只要有充足的情感，你就是不死不灭的存在，但深渊里的那些根本不算是情感，那只能算是——”
沈踏枝咬牙切齿地找出来个文明点的形容词：“那只能算是人类产生的垃圾。”
江雀的关注点完全错了：“原来我一直在吃垃圾？”
“……”沈踏枝沉默了一下，“重点不是这个，雀雀。”
他叹了口气，探身拿过车后座上的毯子，披到了浑身湿透的江雀身上，揉了一把他湿淋淋的头发：
“我是想说，你在深渊里会死，你用自己将早该降临的天灾延后了数十年，即使你不走出深渊，天灾在你死后也会降临，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一个人类。”
“你本来就是被迫背负上这一切的，你不需要为自己在深渊里的行为负责，更不用考虑为了人类重新回去。”
“……这不是你的错，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江雀呆呆地看着低着头，神情低沉郁落的沈踏枝，总觉得对方好像在难过。
但沈踏枝为什么要难过？他这不是没死嘛，而且他也没说这是自己的错要回去啊？
他只是头一次鲜明地意识到其他的人类是和沈踏枝一样的人而非冰冷的影像画面，所以觉得有些沉重而已。
江雀这么想着，解开了安全带，倾身抱住了沈踏枝，小声道：“你别难过，我以后不说这个话题了。”
沈踏枝用自己微不可查的颤抖的手回抱住了江雀，垂眸想，能看透人心真是个犯规的能力。
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他的情绪表现的太明显了。
他本不该这么控住不住自己的情绪的，但是“回到深渊”这四个字几乎是沈踏枝心底最深的一根刺，只要一想到上一世在自己面前慢慢死去的江雀，他的心口就无法控制的一阵刺痛。
尤其是在听到江雀提起自己继续留在深渊里的可能性时，沈踏枝几乎以为自己又回到了最暗无天日的那一天，江雀轻轻地笑着推开他，说自己要留下。
当时的江雀其实已经没有什么精神了，推开他的手都是轻飘飘的毫无力气的。
他试着抓，却什么都抓不住，只能看到江雀被黑暗吞噬的身影。
不死不灭的怪物死了，是他自己选择的
死亡。
再也没有小心地用触手拉着他的衣角，面上说着我才不听这么幼稚的故事，其实偷偷在用触手讨论着剧情的小怪物了。
?想看山川千野写的《柔弱可怜，但十八根触手》第46章加更二合一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而如果不及时带出江雀，或者是不直接找到阻止末日到来的办法，这样的悲剧就会再上演无数个轮回。
这是驱使着他在重生后一刻不停歇地去寻找江雀的最沉痛的动力，也是他内心深处最恐惧的噩梦。
“我没难过。”
沈踏枝缓声开口。
“只要你还开开心心地活着，我就没有难过。”
.
在回家的路上耽误了太久的结果就是，二人足足耗到了一点半才到家。
本来江雀一点钟就要上课的，但因为时间赶不及了，再加上雨势过大，沈踏枝在路上给杜露露打了个电话，把今天的课给换成了晚上的网课。
其实本来是准备直接取消的，但是江雀坚决不同意，一定要去上课，沈踏枝无奈之下只好提出这么一个折中的方案。
车上的小插曲并没有怎么影响江雀的心情，他到家后先是被沈踏枝催着去洗了个热水澡，换上了干净的睡衣，然后舒展着自己的触手一路雀跃地下楼准备继续去阳台上看雨。
憋屈了一早上的触手们终于能在家里伸直自己了，像是伸懒腰一样狠狠地舒展了一下，成功地让江雀被卡在阳台的门上。
除了在异能调查科那会还没有适应人类的房门大小被卡了几次，江雀已经许久没有因为触手而被卡住了，这次完全猝不及防，一个没站稳直接摔到了地上。
好在他在最后一刻狠狠地让重心往后偏移，最后摔在了室内，而不是倒向室外的滂沱大雨，否则还要再洗一遍澡。
“噗……”
正从厨房探出身体来准备问江雀中午想吃什么的沈踏枝恰好看见了他自己被自己绊摔倒的这一幕，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江雀懊恼地站起来瞪沈踏枝：“不许笑。”
他有足足十只手要控制，走起路来比人类难多了好嘛。
“好，我不笑。”沈踏枝这么说着，脸上还是收不住的笑意，“中午想吃什么？”
“想吃肉，下雨了，要吃热的……对了，沈踏枝，教我做饭。”
今天下午不用上课，江雀于是想起来了昨天被自己搁置了的学做饭的计划，带着自己刚被撞焉了的八根触手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行，你想学什么？”沈踏枝没拒绝，江雀多学几项技能总是好的。
“学……学……”江雀半天也说不出具体的菜名来，正在他想要求助沈踏枝都有什么菜的时候，突然灵光一闪，“我要学做糖醋排骨。”
家里冰箱里确实还有排骨，沈踏枝打开冰箱的冷藏室找肉，顺口问道：“你怎么知道糖醋排骨的？是在网上看见的吗？”
刚才问江雀想吃什么，他半天就说了个“肉”，这会居然能说出具体的菜名，沈踏枝也有些奇怪。
“不是。”江雀摇摇头，凑到
了沈踏枝的身边看他拿出排骨解冻，“是我在异能调查科吃到的。”
他向沈踏枝描述了一番郗景在异能调查科是怎么带他到食堂吃饭的，食堂中的人又是怎么人鸟兽散的，然后打饭的阿姨又是怎样给他堆满了一整盘的菜的，最后道：
“异能调查科的那个很好吃的菜叫糖醋排骨，当时我吃的时候就想着要回来和你一起吃了，只是前几天忙忘记了。”
“原来是这样，雀雀在异能调查科的时候还在记挂我啊。”沈踏枝笑眯眯地道。
“嗯嗯。”江雀承认的很爽快，“因为我一直很想你啊。”
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很羞于承认的事，毕竟他在异能调查科很想沈踏枝是个无可辩驳的事实，但却让旁边的沈踏枝愣了神。
沈踏枝苦笑：“你可真是……”
总是在一些意想不到的地方打出让他猝不及防的直球啊。
“我真是？”江雀疑惑。
沈踏枝顿了一下道：“我是说，你真是记忆力好，连糖醋排骨这件小事都能想起来。”
“那当然。”江雀很骄傲地应下，“我很聪明的。”
二十分钟后。
很聪明的江雀被锅里“噼里啪啦”的热油吓得手忙脚乱，八根触手一通乱舞，嘴里还在求助沈踏枝：“接下来要做什么？加糖还是加排骨？”
沈踏枝在旁边忍笑：“先加糖，炒到红色之后再加排骨。”
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一根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卷起了放在一旁准备好的冰糖到进锅里，同时用另一根触手替自己挡住了锅里溅起的热油，紧接着用第三根触手拎来了垃圾桶精准地接住了被第一根触手慌张地抛掉的冰糖袋子。
在做这一系列动作的同时，还有一根触手始终尽职尽责地握着锅铲来回翻炒着冰糖。
场面可谓壮观，看得沈踏枝都有点眼花缭乱。
而这只是第一步炒糖。
等到开始加调料的时候，葱、蒜、八角和老抽生抽已经让江雀的八根触手都不够用了，好几根触手在半空中撞上，还有几根差点绞在一起打成死结。
直到最后一步加水小火慢煮，整个厨房才平静下来。
“呼——”
江雀松了一口气，他放下了自己始终紧张着随时待命的触手，走到了沈踏枝身边，感叹道：“你居然只用两只手就做出来饭了，好厉害。”
……正常人也就只有两只手啊。
沈踏枝无奈地拿纸给江雀擦手，道：“你也很厉害。”
能用八根触手慌慌张张地安全把菜做出来，也算是一种本事。
因为全程都没有用手的原因，江雀的手上只是沾了点水，反倒是触手脏兮兮黏答答的，上面不是各种调料就是被溅上的油。
江雀看着自己的触手皱了皱眉：“好脏，我去洗手。”
沈踏枝于是放开了他，江雀一刻都忍受不了自己脏兮兮的触手了，直接窜进了洗手间。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还伴随着江雀的声音：“沈踏枝，记得帮我看着火，一会要调大火收汁的。”
倒是把步骤记的清清楚楚。
沈踏枝轻笑着摇了摇头，走到了灶台前。
他先是把被江雀手忙脚乱地糟蹋的一片狼藉的灶台收拾干净了，顺带拖了个地，这才不紧不慢地把火调到大火。
期间他还在旁边的锅里热了个油，把早就洗好控好水的小青菜倒进去翻炒，等到小青菜出锅的时候，糖醋排骨恰好收汁，江雀也洗好了自己的触手走出了卫生间。
他惊讶地看着恢复了整洁的厨房和沈踏枝手里的菜，很是不可置信：“这些都是你刚刚做的？”
沈踏枝笑着点了点头，恰好这时米饭也跳了，他看了一眼时间，先把小青菜和糖醋排骨盛出来放到桌上，道：
“饭再闷五分钟，今天的菜有点少，我再打个西红柿鸡蛋汤吧？”
江雀愣愣地应好，就看见沈踏枝行云流水般的洗了锅，然后下油，在热油的时候洗好切好了番茄，炒熟番茄后加水打蛋，一串动作自然又熟练，等到盖上锅盖的时候恰好过去五分钟。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沈踏枝做饭的全过程，商场上凌厉无比的沈踏枝，在系上围裙后也是这样游刃有余，就好像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可以难倒他一样。
“沈踏枝，好厉害啊。”江雀端着沈踏枝盛出来的饭，感叹道。
沈踏枝笑吟吟的：“你也很厉害了，第一次做饭就可以自己烧出来菜。”
“那是因为你都帮我准备好了。”江雀道。
沈踏枝帮他切好了排骨、给排骨焯了水，还把每份调料都按用量准备好放在了旁边，他就只是炒了一下而已，根本算不上什么。
沈踏枝纠正道：“是我们一起准备的。”
他说着给江雀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江雀接过就夹起咬了一口，而后“唔”了一声。
“好吃，比异能调查科食堂的糖醋排骨好吃。”
沈踏枝家里的排骨选的都是最新鲜的小猪排，用的糖也是上好的冰糖，即使他因为不太熟练炒的火候有点过了，也比异能调查科的大锅饭要好上许多。
沈踏枝闻言也夹起来了一块品尝，笑道：“是味道不错。”
第一次做饭就没有翻车，江雀显然很是兴致高昂，他一边吃一边道：“我下次还想学做饭，下次我要自己备菜。”
他也想要像沈踏枝那样，在书房也能挥洒自如。
“可以，下次你也可以自己收拾厨房。”沈踏枝笑道。
江雀的寿命很长，他不可能陪伴江雀一生的，就算给江雀再多的钱，请再靠谱的人来照顾江雀，都不如让江雀自己学会这些日常家务来的最实在。
江雀并不知道沈踏枝所想，他吃完饭后就去阳台继续看雨了，看累了就上楼拿起自己昨晚没看完的继续看，顺带解决掉刚才在路上买的半熟芝士蛋糕作为下午茶。
午睡是不可能的了，他
在沈踏枝的办公室睡了一上午，现在根本睡不着。
倒是忙了一上午的沈踏枝?，就像是完全不困一样，吃完饭后就打开电脑在处理文件，旁边也摆着一盘和他格格不入的可爱的芝士蛋糕，一点都没有要睡觉的意思。
“沈踏枝，你不困吗？”江雀疑惑地问道。
“嗯？”沈踏枝戴着防蓝光的平光镜，从电脑上抬起头来，“你困了吗？困的话我就陪你午睡一会。”
他说着就摘下了眼镜，准备收起电脑，江雀忙道：“不是，我不困，我是在问你困不困。”
“我不是很困。”沈踏枝重新戴上了平光镜，“沈氏最近在收购一家大型游乐场，我需要稍微看着点。”
他这是在解释自己都在忙些什么，江雀却是联想到了自己之前在论坛上看到的内容，问道：“之前我看见他们说你在入股站，怎么又突然变成游乐场了？”
沈踏枝握着鼠标的手微不可觉地顿了一下。
入股站……江雀是从哪里看到的？他不是根本没有仔细看那天晚上他拿出来的各种资产证明吗？
“那是为了……”沈踏枝斟酌着字句道，“是为了拿到各家网站的近几年爆款的大数据统计与分析，好让我来写。”
他最后几个字几乎轻到听不见了。
大肆入股站，结果就只是为了写言情，要坦白地说出这种话对于沈踏枝来说未免有些羞耻。
但是江雀的能力可以轻而易举地判断出话语的真假，他并不愿意在江雀的面前说谎。
常年在寂静的深渊中的江雀对声音最为敏感，当然没有错过沈踏枝的尾音，他闻言一下子坐了起来，眼睛亮晶晶地看向沈踏枝：“所以你是为了给我写才去收购那些网站的？”
“是这样的。”沈踏枝生无可恋地承认下来。
第一本是完全凭着上一世江雀的喜好写的，当时的他担心一本书的时间没有办法完全取得江雀的信任，因此才多准备了几本。
但他从来没有看过网络，也摸不准江雀除了《复仇络中提取共同点来写。
要想用最快的速度获得历年网络的热点和剧情走向，当然是直接入股网络公司，获取公司内部统计的大数据最为方便。
……不知道江雀会不会觉得这样写出来的敷衍。
就在沈踏枝因为江雀的沉默忍不住开始担心的时候，一个身影猛地扑到了他的膝盖上。
是江雀江雀连带着他的触手一起扑进了他的怀里，很是欢喜的抱着他：
“我喜欢这些，沈踏枝，你对我好好。”
江雀开心地蹭了蹭沈踏枝。
“我也很喜欢
你，你还写了哪些？我都想看。”
沈踏枝：……
如果没有后半句话，也许他会很感动。
不过说起这个话题，沈踏枝也想起了先前在江雀的手机上看到
的充满着小广告的盗版站，抱着江雀道：
“对了，在手机上也可以看，我教你下载几个软件吧？里面是没有广告的。”
“好。”江雀乖乖地交出自己的手机，依然抓着之前的问题不放，“你到底还写了哪些？《盛世宠婚：叶少宠妻太高调》和《拒嫁豪门：爵爷，夫人她又爬墙了！》这两本也是你写的吗？”
这是他之前在沈踏枝的书房看到的另外两本的名字。
“……是。”
沈踏枝头一次觉得江雀的记忆力其实完全可以不用这么好，至少不要这么字正腔圆地念出这么羞耻的书名。
江雀更兴奋了：“太好了，那等我看完现在的这本，剩下的书也可以给我看吗？”
“可以。”沈踏枝艰难地答道，“之前我就说了，那些书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
虽然他是抱着“如果江雀没发现就不拿出来了”的心态准备的。
.
晚八点，杜露露准时发来了会议邀请。
江雀这会儿正窝在沈踏枝的怀里，和他一起看游乐园的收购合同，顺带有一搭没一搭地吃沈踏枝投喂的饭后水果。
看到视频邀请，江雀用触手卷起手机接通，最后吃了一口沈踏枝喂给他的提子，不舍地用触手和沈踏枝贴了贴，从沈踏枝的怀里出来了。
“哥哥，我去上课啦。”
又是一声“哥哥”，这明显是不想让他旁听的意思了。
好在沈踏枝早有心理准备，此时不被允许旁听也没有多意外，只是把果盘端给了江雀：“去吧，水果也带去吃，有事就直接出来找我。”
“好，哥哥要等我下课，要一起睡觉的。”江雀弯着眼笑，接过果盘，强行拖着依依不舍的触手走进了书房。
等到他再看向目瞪口呆的杜露露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往常的面无表情：“晚上好。”
“……晚上好。”
不止一次见识过江雀变脸速度的杜露露已经无力吐槽对方的双标。
她只想上课，一点也不想知道沈踏枝今晚要和江雀一起睡，为什么要给她塞狗粮。
“今天的雨好大啊，江雀你和沈先生应该一直待在家里吧？”杜露露有气无力地随口唠嗑，顺带掏出了今天要用的教具，“今晚我来教你数学，这个是算盘，我们先认识……”
“个十百千万，我已经知道了，你可以教我更难一点的。”江雀直接跳过了杜露露第一个试探的问题。
别以为他看不出来，杜露露这是还想试着从他嘴里套话。
江雀本不觉得有什么的，这么想着就觉得有点不爽了，他垂眸思忖了片刻，浅笑着说了个看上去毫无关系的话题：“之前在深渊里的时候，我看到过一个持枪的人冲进幼儿园，一口气扫射了一整个班级。”
“然后呢？”正想继续往下说的杜露露也被吸引了注意力，为幼儿园的小朋友们捏了一把汗。
“没有然后啊，我在他趴在窗外潜
伏的时候听到过里面老师的讲课，所以学会了数位。”
反将了杜露露一军的江雀笑得很恶劣。
杜露露沉默了。
杜露露重新掏出一张九九乘法表，道：我们来学乘除吧。?”
她果然不该期待江雀讲出什么深刻或者惊心动魄的故事来！
因为江雀已经会简单的加减了，她今晚的原定计划是教会江雀简单的乘除运算，然后教江雀认识英文字母和它们的发音。
原本用这些内容来度过两个小时应该是绰绰有余的，但杜露露怎么都没有想到，江雀居然会说英文。
他不认识拼音，也不认识字母，但是会说英文。
江雀在杜露露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的目光下平静地道：“我也见过很多说英文的人类啊，语言还是很好学的，听一听就会了，只是我会的词不太多，说不了太长段的话。”
就像是他的中文一样，经常说着说着就想不到词了，因为他在深渊中听到的话语都很有限，也并不日常。
有了英语基础，江雀认起英文字母来当然很快，于是很快就再次出现了杜露露教无可教，只能尴尬地和他对视的局面。
“教完了？”
见杜露露沉默了下来，教学全程一直没有什么表情的江雀轻轻地笑了一下，支起了下巴。
杜露露顿觉不妙，警惕道：“你想问什么？”
她可没忘记，昨天她明明是来套话的，结果云里雾里地被江雀套走了一箩筐的话，一直到踏出沈踏枝家的大门才反应过来自己都干了什么蠢事。
——她就差把自家组长内裤是什么颜色的都告诉江雀了。
看着如临大敌的杜露露，江雀无辜道：“别紧张，我又不是要害你。”
杜露露更觉得江雀没安好心了，随时准备着直接结束会议。
江雀可是能说过郗景组长的人，她没有组长那么聪明，要是不小心被套出了什么重要的情报就糟了。
在她警惕的目光下，视频对面的少年笑吟吟的，颇有几分沈踏枝谈判时的狡猾姿态，轻飘飘地道：
“难道你不想知道你正在西北荒漠的郗景组长是去做什么了吗？”
“砰！”
杜露露一下子收回了自己准备按下“结束会议”按钮的手，猛地站起来，甚至不小心撞翻了椅子。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江雀：
“你怎么知道组长去西北了？！？”
要知道这可是她因为组长失联后坚持不懈地跑去科长办公室好几趟，吴科长看在她本就是郗景行动组的一员的份上才勉为其难地告诉她的消息。
当时吴科长说，郗景并没有什么大事，只是西北荒漠内的信号不好，这才没有办法和外界联络。
全科上下没有一个人知道郗景和段雅素的行踪，照理来说，这件事应该只有她和组长知道才对，江雀是怎么知道的？
江雀淡淡地看着屏幕，将杜露露所有的表现尽收眼底。
虽然隔着屏幕看不太真切，但这样的惊讶不像是杜露露能演出来的，看来他是猜对了。
这是今天在车上的时候他突然升起的猜测。
沈踏枝对他说，这一切都不是他的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这是人类自己的责任，那么人类之中除了沈踏枝，还知道世界末日的就只有祁山天师和异能调查科了。
再结合杜露露昨天说的郗景和段雅素莫名失联的消息，不难猜出他们俩是去做什么了。
——他们去了深渊，去了他走出来的地方，去寻找阻止末日到来的办法。
江雀心中闪过无数思绪，面上依然是不动神色的模样，淡声道：“我不仅知道你的组长去了哪里，我还知道他在做些什么。”
“等等。”杜露露终于冷静了下来，她严肃地打断了江雀的话，“你对我说这些，是想要做什么？”
她圆圆的脸上头一次出现了这么严阵以待的神色，眉毛都拧了起来：
“友情警告你一下，江雀，我不会为了组长的一点消息就被你胁迫，归根究底，我是你的观察员，如果你现在对我做出任何类似威逼利诱的事情，我都会立刻上报给异能调查科。”
“在做出危险的行为之前，我希望你能考虑清楚，你是否要辜负沈先生的努力和担保。”
组长在走的时候就对她再三交代过，说江雀，或者是r-021是能够看透人心的存在，一旦在他面前暴露出自己的弱点，就很有可能被他彻底玩弄于股掌之间。
杜露露想起郗景走时凝重的神情，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过来，已经开始思考如果江雀真的做出了对人类有威胁的事情自己该怎么上报了。
她的一系列表情变化被江雀尽收眼底，
江雀倒是无所谓杜露露如临大敌一般的态度，还是那副对什么事都不太感兴趣的冷淡的样子：“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我又不是来威胁你的，你是我的老师。”
“对老师要尊重，哥哥教我的。”
杜露露还是不改警惕：“你想要做什么？”
“我想要问你问题，这是格外给你的报酬啊。”江雀无辜地道，“教我那些常识是因为沈踏枝给你的钱，现在我想问你别的，我也应该给你报酬。”
他真的只是想要和杜露露等价交换，谁能想到杜露露居然一下子脑补出了这么多剧情。
他有这么可怕吗？真是的。
杜露露也愣住了：“……你想问什么？我是不会告诉你任何关于异能调查科的事情的。”
“不是，不是异能调查科，我对你们没有兴趣。”江雀撇嘴。
他看向了桌上沈踏枝切好的果盘，原本淡漠的神色一下子柔和了下来，轻声道：“我想问你关于‘喜欢’的事情。”
“你喜欢郗景的吧，我能看出来，你也喜欢段雅素，喜欢异能调查科，但是这些喜欢应该是不一样的。”
江雀抬头，看向陷入呆滞的杜露露，很诚恳地发问：“你可以告诉我喜欢都有什么区别吗？我不明白，作为交换，我可以告诉你郗景去做什么了。”
这是他早就想要问的问题了，从在深渊中开始，关于这个问题的疑惑就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
但是沈踏枝说这需要他自己理解，搜索引擎上也只有冷冰冰的词语解释，他找不到答案，只能找机会抓住杜露露的把柄来问她。
喜欢，究竟什么？
他从第一眼看到沈踏枝开始的心脏震动、每次见到沈踏枝就忍不住的开心、想要努力去帮沈踏枝做一点事的心情……
这是喜欢吧？那为什么沈踏枝又说这是不一样的喜欢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