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疯也要有个限度。】
陈豫猛然皱起眉，想挣开陈焰，陈焰把他抱得更紧，叫他哥，那语调颇像还在生病的时候。陈豫想起来，陈焰说梦话那段时间一发脾气就会咬他。
原来是又在发脾气。
陈豫松了口气，又感到有些好笑，他无奈道：“没有。”
陈焰继续追问：“你会和女人结婚吗？会搬去和别的女人一起住吗？”
“……”
这是在担心他结婚之后就不会管自己了吗？还真是个小孩子，那他要是真的结婚了小焰会怎么样？难道会吃嫂子的醋吗？不，感觉会发疯，会把房子砸个稀巴烂。
陈豫已经开始窥见一丝陈焰的疯狂。
“你以后不也是要结婚的吗？”
陈豫拍拍陈焰的手背，意为安抚，陈焰却一把圈紧他的胸口，他痛得差点弹起来，听见陈焰十分不高兴地开口：“为什么要结婚？哥应该和我永远在一起，我是哥唯一的亲人，哥也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们之间为什么要有第三者？”
“什么第三者……小焰，不是这么说的……你先，先放开哥好吗？”
“哥要扔下我吗？”
眼见陈豫脸颊都泛出红晕，细细密密的汗珠布在额角，陈焰却死死不肯松手，他阴沉着一张脸，问他哥：“为了一个女人，哥要和我分开吗？”
陈豫感到心累，他发现小焰的病虽然好了，但骨子里的那份偏执和顽固还是没有丝毫改变，小焰把很多不相等的东西都划上了等号，比如哥哥听见自己哭也非要去工作就是不要他，比如哥哥说自己多么辛苦就是不想要他，比如哥哥要结婚，也是不要他，是要扔下他。
陈焰一面对陈豫，就对周围所有的一切，包括他哥心里想的一切，做的一切，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戒心，并具有极强的攻击性。
陈豫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时候，什么原因，才会让小焰这么没有安全感，总觉得自己会被抛弃。
“你还小……”陈豫欲言又止，叹了声气，“哥不会不要你，结婚了我们也还是亲人，这不是对立的，小焰。”
“就是。”
陈焰声线低沉压抑：“哥结婚了难道还和我住一起吗？哥要把那个女人接到我们家里去吗？不可能的，就算她愿意我也不会同意，我不会让她进我们家的。”
“你会和那个女人住到新房子里去，然后呢，我怎么办？哥是要丢下我，还是要把我带去你们的新房子？那我会讨厌死你的，哥，我会感觉自己像个外人。”
他顿了顿，又说：“哥，我只有你，我只有你，你不能和我分开，不然……”
陈焰把脸埋起来，埋在陈豫的后颈。
“不然我就变成孤儿了，哥。”
陈豫整个人一愣，心脏好似被人揉了一把，酸胀得发痛，他反手去摸陈焰的脑袋，软软的头发蹭在他手心，很乖顺。
“……哥不打算结婚，再养一个小孩也太累了，我以后想过清闲日子。但是小焰，你以后……还是要结婚的。”
“不。”
“……你还小，以后再说吧。”
“以后再说也是不，到死也不结。哥，如果你逼我和女人结婚，那你就是逼我去死。我会讨厌死你的。”
陈豫手一顿，他终于发现了，小焰一直都在强调女人两个字。难道小焰的性取向是……？
“哥，我爱你。”
陈焰低声念了两遍：“我爱你。”
陈豫的心脏跳得很快，他本就混乱的思绪被陈焰这两句示爱搅得更乱了，也许是因为小时候小焰的每一次哭泣和示弱都被他狠心无视，于是长大后，同样的眼泪和示弱让一切不可能的事都被答应得轻而易举。
“……小焰。”
陈豫还是叹气，也说不出别的话来，陈焰抱他抱了很久，一直在说不要和我分开，不要结婚，我爱你，哥。
“那你难道和哥过一辈子吗？那我们陈家就要绝后了。”
“为什么不可以？哥不想再养一个小孩，我更不可能。”
陈焰松开手，和回过头来的陈豫对视，漆黑的瞳孔深不见底，犹如一轮可怕的漩涡，他说：“哥，如果我是你，我当初不会留下那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婴儿，我只会让他自生自灭，所以我也不可能……”
“那如果是我呢？”
陈豫打断他，眼神冷然而静默。
“如果那个婴儿是我呢？小焰也会不要我吗？”
陈豫将话题扯向陈焰没预想过的方向，他极少如此明显地表达自己对爱的索求，他从来不逼问，仿佛陈焰就算不那么爱他他也可以接受，面对陈焰他确实脆弱，确实不大方，可他只会沉默。他的伤心是缄口不言。
他永远不会问小焰，为什么那颗糖没有分给哥哥。
但是现在，陈豫开始追问，逼问，他也要一个肯定的奋不顾身的唯一选择。
“你说的是和哥交换，那哥不就变成你了吗？如果我是那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婴儿，小焰，你也会不要我吗？”
陈焰怔然，望着他哥一时之间没能说出话来。
“小焰，那如果哥老了，哥走不动路了，生活不能自理了，你会不要哥吗？会扔下哥吗？”
陈豫抬手扶上陈焰的后颈，手掌渐渐收紧了，缓慢地发出最后一句逼问。
“陈焰，你会吗？”
陈焰微微抬起下巴，他面无表情地盯了陈豫好几分钟，然后突然笑起来，那颗尖锐的虎牙露出来，在阴郁的五官中猝然投进一丝诡异的天真。
“我不会的。哥，我爱你。”
没有人会懂。没有任何人会懂陈焰此刻的心情。
他亲爱的，懦弱的，在爱里只懂得一味奉献的愚蠢的哥哥，也终于低头向他索爱。
话音一落，陈焰捏住他哥的下巴猛地吻上去，牙齿磕到柔软的嘴唇，他感觉到他哥的脸颊痛得抽搐了下，他贪婪地伸出舌头舔他哥嘴唇上流出的血，他用力地吮吸、舔吻。这个疯狂而激烈的吻持续时间不到三十秒就被陈豫强制中断，陈豫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力气大的他有足足一分钟都在耳鸣，什么都听不见。
血从他的嘴角往下流，在雪白精致的下巴上蜿蜒出一条诡谲美丽的血痕，他回过头去看他哥，还在笑。
陈豫冷冷地盯着他，声音低缓，满是压迫：“陈焰，你对你哥就是抱的这种心思吗？”
陈豫从多少泥水中淌过来，他不愚蠢不迟钝，他不可能在陈焰这一系列的行为中还无法醒悟过来。
他只是要，一击必中。
“别仗着我才是哥哥，你就一直为所欲为。”
“发疯也要有个限度。”
作者有话说：
疯疯的。流血也很漂亮的。很好吃的一款顽劣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