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哥, 虞哥。”
虞凡白睁开眼,朦朦胧胧的视野中,印入眼帘的是哨兵那张英俊潇洒的脸, 他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银发, 俯身压着他身旁的枕头。
昨晚庆功宴, 虞凡白喝得有点多,这会儿脑袋还有些涨,他扶着额头坐起,背心松松的挂在身上。
“怎么起这么早?”厚重的窗帘遮住了窗外的光, 他看了眼时间,“天才亮呢吧。”
昨晚邬烬喝得不比他少,回来脚步都是踉跄的, 半边身体都重量都挂他身上, 在淋浴室洗澡还洗了大半晚,换往常他第二天都得睡到日上三竿。
“睡不着就醒了。”邬烬说, “你帮我看看,这两条领带哪条好看?”
虞凡白靠在床头枕头上, 扶着颈间, 惺忪的半阖着眼, 邬烬手里拿的两条领带, 一条黑的,一条银白色的。
他下巴一抬,选了银白色那条。
邬烬照镜子看了看, 把黑的那条放一边去了,又拿了黑白衬衫让他选, 问他穿哪个颜色的好。
“怎么?”虞凡白轻笑了声, “你这是上哪儿参加哨兵选美比赛呢?”
“哪有这种比赛能参加, 你了解得还挺多。”邬烬拿着两件衬衫做比对,心思没在这上面,换平日早反应过来的事儿,他花了好一阵。
他抬起头来,见虞凡白换了个姿势躺在床上,眼帘慵懒的耷拉着,眼底饶有趣味。
邬烬:“你拿我开涮呢?”
虞凡白说“没”。
邬烬:“那你选一个。”
“白的。”虞凡白说。
邬烬若有所思:“白的……不太合适吧。”
虞凡白:“那黑的?”
“行。”邬烬把那件白的挂了回去。
虞凡白:“一大早起来挑衣服,干什么去?”
邬烬试衣服的手一顿:“你忘了今天什么日子了?”
一不是他们结婚纪念日,二不是什么特别的情侣该过的节日,虞凡白一时间还真没太想起来。
他瞥向床头日历——今天是他父母忌日。
和它一起复苏的回忆,还有他前阵子在床上开玩笑的和邬烬提了一句,说改天带他去见见,也算了过了长辈的眼儿。
邬烬当时看着也就只是听了一耳朵,这是暗暗给记心里了。
“这么着急呢。”虞凡白道,“天才刚亮,再睡会儿。”
“这么困呢。”邬烬挑眉带着点挑衅道,“昨晚累着了吧。”
“嗯。”虞凡白也轻轻挑眉回应,说,“你要还有点良心,就心疼心疼哥哥,昨晚照顾了你一晚上呢,又扛又抱的,能不累吗。”
“……我去洗脸,你接着睡吧。”邬烬把衬衫领带往床上一丢,留下一个匆匆的背影。
虞凡白靠在床头,摁了摁夜宿头疼的脑袋。
距离那场动荡已经过去三年了,年轻哨兵越来越强大,从尚且稚嫩,长成了现在能够完全独当一面的样子,已经越来越少能见到让他露出局促不安的模样了。
他看着床上那被扔下的衣服。
没想到还会在这种事情上紧张。
他抵着唇,轻抿了下,无声溢出一丝笑。
有点可爱。
邬烬穿正装的时候不多,大多时候都是挑舒服方便活动的衣服穿。
难怪这两天往衣柜里添置衣服呢。
虞凡白靠在床上回了会儿神,也睡不太着了,他下了床,路过洗手间,门关着,灯亮着,里面有水声传出来。
这是这几年来,再寻常不过的一个早晨。
虞凡白泡了两杯蜂蜜水,润了润嗓子。
之前的每一年,对于父母的忌日他从来没有忘过,每到这一阵在某些事情上多少会有些不顺,倒是最近两年心头轻快了许多。
窗外雾蒙蒙的,天空有些灰沉,去往墓地不需要太早。
邬烬穿正装还是不太熟练。
两人一道吃过早餐,他站在镜子前,打着那条领带,指尖绕了几回,一个像样的领带结都没能打出来。
虞凡白已经整理好了,他勾了勾手指,让邬烬过来,邬烬抽下领带走了过去。
“抬头。”虞凡白把他衬衫衣领翻过去,“都这么多次了,还没记熟呢?”
“这玩意儿太难弄了。”他道,“明明我手法跟你差不多来着,怎么还反了呢。”
“是吗?”虞凡白似有若无的笑了下,“还以为你故意的呢。”
“我故意……”邬烬话说到一半,已然领悟到了虞凡白的意思,他抬手压在墙上,这姿势调戏人似的,他嗤的一笑,“我就是故意的又能怎么着?你不还是会帮我呢。”
“万一下次我正好有事儿,谁来帮你?”虞凡白没邬烬这么紧绷,他倚着墙,姿态松散,手上动作慢条斯理的。
邬烬道:“那就随便打一个得了。”
虞凡白:“今天不能随便啊?”
邬烬:“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呢。”
“不能问?”虞凡白掀起了眼。
邬烬觉得也不是那么着急出门。
虞凡白修长的手指勾着银白色的领带绕了几下,一个十分完美的领带结诞生。
“好了。”他把领带抚平,拍了下邬烬的肩膀,“去看看。”
“就好了啊。”这一声颇为意犹未尽,他道,“不来点别的?”
“什么别的?”虞凡白问。
又明知故问呢?他这暗示得还不够明显?邬烬道:“饭后小甜点啊。”
虞凡白似笑非笑的勾了下唇,深邃的眸子蜻蜓点水般从他唇上扫过,像接收到了他的暗示,又像只是无意的扫了眼,半天也没动作,靠着身后的墙,微微侧着脑袋,也没说话。
邬烬不等他了,撑着墙倾身凑过去在他唇上一点:“谢谢你给我系领带了,虞哥。”
他哼笑着往后退开,颈间一紧。
虞凡白扯着他领带把他拽了回来,下巴一抬碰上他的唇。
片刻后,他抚平他的领带,邬烬问他领带是不是乱了,他说:“自己去照镜子看看吧——饭后小甜点。”
他侧过身,踩着拖鞋进了屋。
这一打岔,邬烬是没那么紧张了,路上,他们去花店买了两束花。
墓地的墓碑都是一排排的,进去需要登记,守墓人是一个头发发白的老头子,见着虞凡白,和他打了个招呼,“这回还带人来了。”
虞凡白和他应答几句,给他带了两壶酒,登记后和邬烬进去了。
邬烬走在台阶上:“你每年这个时间都来?”
“没。”虞凡白不是每次忌日都会来探望,有时候有事耽搁,回来得晚,有时候有事儿得去哪儿,不一定能赶回来,所以一般他都会提前或者推后,没时间的时候就不来了。
不过每次都是一个人。
邬烬光听那老头子那句话就听出来了。
他挺高兴。
他父母去世十多年了,骨灰埋在了一块儿,两块墓碑并排,照片上的男女样貌还是年轻的时候,没有变化。
他放下花束,给邬烬介绍得简单,“这是我妈,这是我爸。”
邬烬跟着放下花束,念着“伯父伯母”,“打扰了。”
虞凡白不是话多的人,也没多少感慨想和已经过世很久的人聊,他们也听不见,这种见面对他来说并没有太特殊的意义,只是邬烬为这次的见面附上了意义。
他安静地擦拭着墓碑,这是他已经做过很多回的事儿,不过这次身旁多了个人。
邬烬平常话多,这会儿话又挺少的,他感觉得到邬烬的眼神落在他身上,虞凡白偏头看过去。
邬烬看得入神,一下没挪开眼,卡壳了下,道:“你的眼睛跟伯母长得还挺像的。”
“是吗。”虞凡白屈腿蹲在墓碑前,看着上面女人的照片,说,“以前小时候经常有人这么说。”
“你以前是不是打小就很厉害?”邬烬问。
虞凡白:“怎么说?”
邬烬说:“感觉都没什么事儿难得着你。”
“我在你眼里这么厉害呢。”虞凡白笑道。
邬烬:“你不是在我眼里厉害,大家都觉着你挺优秀。”
“那你可得好好珍惜。”虞凡白顺着他的话开着玩笑,没太想讨论他的小时候,这时一通通话打了过来,他放下帕子起身,抬手示意了下腕上智脑,“宋连长打来的,我接一下?”
邬烬点了下头,虞凡白走到了另一处。
邬烬其实不是太迟钝的哨兵,他甚至比许多人在情绪上都更为敏感,特别是虞凡白的情绪,他感觉出来了虞凡白不太想聊。
他接过虞凡白的活,蹲在墓碑边上擦拭着墓碑。
墓碑上并没有什么灰尘,因为管理员经常会过来给它们打扫,他盯着照片上的男人和女人瞧。
虞凡白的眼睛像女人,不过照片上的女人眼神是更偏向于柔软的温和,而虞凡白的眸子是带有凌厉的,笑里藏刀的温和。
“伯父伯母,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邬烬,是虞凡白的……对象。”他压低了声音,余光朝一旁扫了眼,虞凡白还在背对着他和人通话,他接着道,“别的我就不多说了,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你们儿子,不会让他吃苦,虽然我年纪比他小,但你们别看我这样儿,我是一个挺沉稳的人。”
见家长应该都是这么说的。他觉着他今天打扮挺沉稳的。
虽然这有点不一样,不过好歹也算是见过家长了。
虞凡白通完话回来了,邬烬收了声,墓碑都被擦拭得锃亮,上边都快能反光了。
“走吧。”虞凡白说。
邬烬:“去哪?”
虞凡白:“接下来你还有事儿?”
“没啊。”
“那就去约会吧。”
“唉,不是,你说约会先有一束花,是这个花啊?”
“嗯?我以为你不喜欢花。”
“……是不喜欢。”邬烬嘴硬着,踩了他一脚,从他旁边走过去。
虞凡白:“你踩着我鞋了。”
邬烬低头一看,虞凡白鞋子上是有一个鞋印,他道:“要不你踩回来?”
虞凡白意味不明的轻笑了声。
邬烬扭头大步下楼梯。
虞凡白没追上去。
“嗯。”他穿着黑色风衣,身形颀长,双手揣兜站在墓碑前,轻飘飘的说,“他是我的对象。”
邬烬差点左脚绊右脚从楼梯上滚下去。
真丢人啊邬烬。
虞凡白说去约会,他们也真去约会了,约会没什么特定的地方,邬烬突然问他,他以前在进入军事学院之前,上的是什么学校,于是虞凡白带他去看了。
哨兵向导在同一个校内,但是辅修的课程是完全不同方向的两个区。
虞凡白很久没回来了,原来的校区重建,他们以前的校区成了废弃大楼,等待着以后拆除,大门都上了锁。
楼房是红砖楼房,从外边能见回廊。
邬烬问他在这儿上学好不好玩儿,虞凡白说挺有意思。
以前贵族在这所学校里占据百分之六十的比例,贵族和平民不合,双方彼此划分了楚河汉界,表面互不干扰,底下暗潮汹涌,虞凡白是学生会会长,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事儿捅到他面前。
“以前这里很热闹。”他唇边噙着笑道。
邬烬开始想,如果他和虞凡白一起长大,会是什么样儿?
还挺想看看有多热闹。
他不经意间就把心里话给吐露了出来。
虞凡白笑了声,没答。
邬烬那张扬的性子,看谁都跟挑衅似的,他如果在,那应该会更热闹。
“那以前有没有人跟你表白送花什么的?”
邬烬第一次问得有些模糊,虞凡白第二回 才听清了。
“这个啊……”虞凡白一顿。
这一停顿,停得有点长。
也不知道是在回忆呢,还是在回味儿。
“说啊。”邬烬挑眉撞了下他肩膀,“有没有?”
虞凡白但笑不语,眼神沾着几分揶揄的笑,示意“你猜”。
“肯定有吧。”邬烬说,“男的?女的?唉虞哥,你是以前就喜欢男的,还是喜欢我之后才喜欢的男的?”
邬烬一句句话赶着话,脚下也在逼近,虞凡白退一步,他能进十步。“嘭”的一声响,虞凡白靠在了一楼后的窗户口上,老旧的建筑发出一声轻微细响。
“说啊。”邬烬呼吸浅浅的喷洒过来。
虞凡白:“这么多问题,你想让我先回答哪个?”
路边的树树叶枯黄,屋子遮天蔽日,墙体后落下一层阴影。
“回答哪个都行。”邬烬说。
虞凡白:“哪个都不回答也行?”
“那不行。”邬烬眯着眼,说,“你是不是心虚呢?”
虞凡白轻挑眉梢:“你这什么强盗逻辑?”
“要不你怎么不敢说?”邬烬说,“有什么怕被我知道的事儿啊?”
“嗯,有,一大堆儿呢。”虞凡白说。
邬烬:“……”
他咬咬牙攀住虞凡白的肩膀,手臂勾着他脖子:“你说不说?”
虞凡白挠他腰:“撒手。”
邬烬怕痒,手上一下没了力,抬手碰到了窗户,虞凡白身后的窗户一下开了一条缝。
两人一停。
这是一间曾经的音乐教室,虞凡白在这里面上过课,角落里盖着钢琴的布上铺满了灰尘,邬烬翻窗进去,在墙壁上看到了一串的照片,一张大合照上还有虞凡白的身影,旁边就是一张虞凡白弹钢琴的照片。
比现在要青涩些,眉眼是少年人内敛的温和,又透着股藏不住意气风发。
和现在差不多,又有种说不上来的不一样。
“你还会弹钢琴?”他问。
虞凡白:“会一点儿。”
他说贵族的向导都会学一点高雅的才艺,那是一场活动上同学拍的照片。
钢琴揭开了布,有些旧了,虞凡白指尖随意弹了几个音,还能出声儿,只是音不准了,他问邬烬要不要听。
因为他看起来很想看的样子。
这大概是虞凡白弹过最烂的一次钢琴,观众只有一个,弹得好不好听尚且不说,他很捧场,让他再来一曲。
“再来就收费了。”虞凡白说。
邬烬:“你刚弹的是什么?”
“梦中的鸟。”虞凡白说,“要试试吗?”
邬烬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就轻佻了下眉。
耳朵是红的。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谁在里面!”外面有人喊道。
钢琴声停了,兵荒马乱的脚步声远去。
风带过墙壁上的照片,大合照轻飘飘落下,墙壁上的照片少了张单人照。
“跑什么?”虞凡白被邬烬拽着手跑。
邬烬道:“不好意思,习惯了。”
虞凡白:“看来你不是什么好学生啊,邬烬同志。”
邬烬“啊”的应了声,银发被风吹得张扬。
“那个什么鸟儿。”他忽而回过头,“下次再弹一次吧。”
虞凡白唇边弧度一扬:“好啊。”
“真的?”邬烬自己提的,反而不太相信他会真答应。
虞凡白:“你跟我提的要求,我什么时候拒绝过你?”
邬烬心想,那可多了。
-
今天有客人来拜访了——哈珀。
邬烬在很久以前就认识虞凡白了。
久到虞凡白还不认识他的时候。
他其实一开始并不喜欢哈珀,嗯……这个黑皮哨兵。虽然他们一起“相谈甚欢”的喝了一夜酒。
他对他的不喜欢,归根结底原因在虞凡白身上。
虞凡白记得哈珀,不记得他。
谁碰着这事儿还能保持平和的心态?
邬烬不能,所以他不喜欢哈珀。
不过也够不上讨厌。
和他一起喝酒的那一天晚上,他们两个哨兵坐在门槛儿上彻夜相谈,他刚经历了一场“失恋”般的体验,想从哈珀嘴里打听虞凡白十年前在奎明村的那段时间,有没有撞坏脑子。
这都是过去的事儿了。
邬烬是一个大度的哨兵。
他不介意哈珀见过他没见过的虞凡白,也不介意哈珀和虞凡白并肩作战的那段日子,更不会介意虞凡白和他聊天时对他的夸赞。
除了他的精神兽啃咬着虞凡白的裤腿,邬烬全程窝在沙发里,面带微笑着听着虞凡白招待哈珀。
“邬烬,我的裤子要被扯烂了。”虞凡白在哈珀去洗手间的功夫对他说。
“不会的,它只是跟你玩玩。”他说。
“撕拉”——
“啊……”邬烬提议道,“要不你先上去换条裤子?”
虞凡白垂眸,捞起小狼崽子:“磨牙期到了?”
小狼崽身体悬空,脸上还呲牙咧嘴的,和虞凡白对视上,那一脸凶相瞬间一收,乖巧的吐着舌头,虞凡白摸了摸它的牙,邬烬突然绷直了身体。
“虞……”他话还没说完,哈珀回来了。
虞凡白顺势把他的精神兽放在了腿上,轻抚着它的背,邬烬背越绷越直,身体前倾,手肘搭在了腿上,没太有心思听虞凡白是怎么去夸哈珀的了。
“你不要摸了。”邬烬绷着嗓音道,“它不舒服。”
“嗯?”虞凡白看了眼腿上的小狼崽,都摊着肚皮了,邬烬的话很没有信服力,“它很舒服。”
邬烬:“……”
黑皮哨兵看不懂两人间的暗潮涌动,憨厚笑道:“上校,这是我带的一些海边的东西,村民们听说我要来,都托我多带点东西。”
虞凡白收下了,问他今晚有没有住处,哈珀说那边给他安排了,他在这儿待三天就回去了,他看了虞凡白两眼,不禁又红着脸低下了头。
这脸红纯粹是因为鞋子上的泥弄脏虞凡白家里地板的局促,虽然虞凡白并不在意。
邬烬觉得,他果然还是不太喜欢黑皮肤的家伙。
送走了哈珀,邬烬又窝回了沙发,精神兽黏着虞凡白,他走到哪儿,它就跟到哪儿,上次这种状态,似乎是他背着邬烬和宋连长见面的时候。
“走了?还想请他一起喝喝酒呢。”邬烬说,“之前都约好了。”
虞凡白说:“还没走远,替你叫回来?”
邬烬:“算了吧,来来回回多麻烦。”
“行。”虞凡白也没强求,道,“没别人了,现在我们来谈谈我们的事儿吧。”
邬烬:“我们什么事儿?”
虞凡白:“你的狗咬破了我的裤子。”
“它还小,什么都不懂。”邬烬说。
虞凡白抬起他的下巴:“它还小,你不小了,可以替它负责吧,嗯?”
邬烬喉结轻滚。
外面的哨兵都不怀好意,都想要拆散他们——这就是邬烬脑子里偶尔的垃圾产物。
他觉得虞凡白是月亮,哈珀是那个曾经在月亮上登陆过的哨兵。
被吻得模模糊糊时,邬烬脑子里的这个念头涌出来,被虞凡白捕捉到。
“做什么梦呢,我可不是月亮。”虞凡白拉开了两人嘴唇的距离,“我是你谈的对象——前几天你说的。”
邬烬:“……”
他觉着虞凡白心眼儿可真多,美□□惑。
偏生他就吃这一套,他有些牙痒痒,又破罐子破摔。
“是,我就是不喜欢别人比我更你了解你。”
“人也睡了,床也上了。”虞凡白道,“你说你不了解我?”
邬烬:“你嘴严着呢,以前的事儿一句也不肯和我透露。”
虞凡白:“你介意这个啊?”
邬烬:“我不介意,一点儿也不介意,你爱说不说,我也没非要你说。”
虞凡白:“让你的狗先松松嘴,成吗?”
小狼崽子又开始咬裤腿了。
虞凡白从书房架子上的盒子里拿出了一叠录像带,他关了灯,把录像带放进了机器,电视机上的画面一转,入镜的是少年练格斗的视频,对手是一个成年男性。
看模样是监控的视角。
这是虞凡白以前家里的监控留下的视频,断断续续,不算完全。
他的母亲留下的。
“我爸对我从小要求很严格,他们都以为我会分化成一名哨兵。”虞凡白说,“我不太记得他了,已经十多年了,不过小时候练不好,是会挨揍的。”
“邬烬,我不是从小就很优秀的人。”虞凡白说,“天才,应该是和我最不搭边儿的词儿了。”
有天赋,却不足。
这是他父亲对他的评语。
有些东西不说,不是不想说,仅仅是真没什么好说的,曾经也有过得过且过,过得潦草的日子。
两人坐在沙发边上,邬烬身体靠向虞凡白,指尖碰到了他落下的手,试探性的碰了上去。
“邬烬,你喜欢我,是因为我对你好吗?”虞凡白忽而问。
“当然不是。”对他好的人,也不止虞凡白一个。
虞凡白问他:“那你是觉得,我是被你打动才和你在一起的?”
邬烬嘴唇微动。
“当然也不是。”虞凡白替他说出这句话。
“哥哥没谈过恋爱,你也得给个初次探索的机会。”他说,“别随便放狗咬人,嗯?”
邬烬:“……”
“你还学过做甜品?”邬烬看向屏幕上挤着奶油的少年。
虞凡白:“嗯,我的十三岁生日。”
邬烬:“做得怎么样?”
虞凡白:“蛋糕胚烤得太硬了,我做了三次。”
“第三次成功了?”
“第三次我发现我或许不太适合这种细致的手工,所以我放弃了。”
“……”
“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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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到这里这个故事就结束啦~
另外还有两件事儿:
第一,关于上一个故事会再写一个婚前番外。
第二,会修一下第六个故事(【现代】绅士腹黑攻×暴躁大佬受)掉马后的剧情,对人设和剧情做一些调整。
对于这本书,感觉还是有挺多遗憾和抱歉的地方,开文前准备得不是充分,中途也请了不少假,修了很多次文,感谢所有对这本书抱有期待的读者,也感谢大家的支持和陪伴~
感谢在2023-11-20 23:31:12~2023-11-24 22:56: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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