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西凰今年五岁,在艺兰晨幼儿园上大班,她经常扎漂漂亮亮的皮筋上学去,放学的时候,头上的皮筋就换成了丑丑的。
因为老师不让小朋友们把皮筋发夹带上床,午睡前都得把它们取下来,放在一个白盒子里,睡醒了再去拿。
而陈西凰在家很活泼,话超多,可她到了学校就成了呆性子,有一点内向,说话做事都畏畏缩缩,自己的皮筋被别人拿走了也不敢告诉老师,就怂怂的。
这天她睡完午觉下床,排队去白盒子里拿自己的美人鱼皮筋,她找了又找,没有啦。
陈西凰小嘴一撇,一泡眼泪在她眼眶里打转。
老师过来问:“西凰,怎么了?”
陈西凰的眼泪憋不住地掉了下来,她一边擦眼睛,一边抽抽搭搭:“我、我的美人鱼不见了,那是我哥给我买的,我的生日礼物,我我我……我很喜欢。”
老师问了问,才知道美人鱼是她今天上学扎的皮筋:“老师帮你找找看。”
那老师让另一个老师照看陈西凰,她检查班上的其他小朋友,从一个小女孩手上找到了美人鱼皮筋,半严厉半温柔地教导:“大家都只能拿自己的皮筋,拿了别人的,就是偷,那是不对的。”
“去吧,把皮筋还给你的同学,跟她道个歉。”老师摸了摸她的头发,温和地鼓励道。
大班的学生能听得懂道理了。
小女孩憋着泪把美人鱼皮筋给了陈西凰,很小声地道歉:“对不起。”
陈西凰不哭了,也不生她的气,拉着她的手跟她玩。
小孩子之间是没有什么仇怨的。
放学的时候,好多小朋友被奶奶接回去,少数是爷爷来接,极个别是爸爸或者妈妈。
陈西凰没有妈妈,不过她不难过,因为她有两个爸爸,而且比班上同学的爸爸都要好看。尤其是她的小爸爸,超级超级漂亮,比那些电视上的大明星还要漂亮好多倍,唔,就是爱哭,比她还爱哭。
小爸爸抓个蚊子包,都要哭鼻子的。
奶奶已经给她报了跆拳道班,她每周都去上课,等她长大了,一定要保护小爸爸。
除了两个爸爸、爷爷奶奶,陈西凰还有一个哥哥。
去年大爸爸就把他们叫到书房里,跟他们说了一些事,比如啊,哥哥和她不是从同一个妈妈肚子里出来的。
他们亲生的爸妈都去世了,出生后在孤儿院生活,啊,孤儿院就是一群没有家的小朋友住的地方。
哥哥两岁,她一岁的时候,大爸爸和小爸爸为了让爷爷奶奶开心,就去了趟C城的孤儿院,把他们两个小孩领了回来。
从那以后,他们就又有家了。
就是这么回事,大爸爸都告诉了他们。
大爸爸当时还说了些她不太懂的话,她仰起头看他,发现他对著书桌上小爸爸的照片发呆。
哥哥把她拉出去,对她讲:“小爸爸飞国外忙生意去了,大爸爸在睹物思人,怪可怜的,我们别打扰他了。”
睹物思人是什么意思?大爸爸哪里可怜了,小爸爸又不是不跟他回那座大城堡了,不就是去工作了嘛,忙完就能休息了呀,大人好脆弱的样子,陈西凰又不懂了,她好希望自己快点长大,比哥哥高,比哥哥懂得还要多。
“西凰,你哥哥来了!”
老师的喊声让陈西凰一呆,下一刻就跟个火箭炮似的冲出教室,脆生生叫:“哥!”
黄铭谨打篮球磕了脑袋,在家养伤,今天没去上学,这才被爷爷拉着来幼儿园接妹妹,他找到妹妹的柜子,拿出她的书包和水杯:“和老师说再见。”
“老师再见。”陈西凰对老师挥挥手,被哥哥牵着往走廊拐角走。
“哥,明天我生日。”陈西凰说。
“……你都说八千遍了!”黄铭谨把她往墙边拉了拉,避开几个去接孩子的家长。
陈西凰蹦蹦跳跳:“明天我要带蛋糕去学校,请我的同学们吃蛋糕,他们还会为我唱生日歌。”
黄铭谨轻哼,幼稚,他才不会在班上过生日。
幼儿园就在小区南门口,很方便,安保设施也很到位,一路都有老师和保安。
陈西凰一路走,一路挥小手,她每天放学都跟放飞的小百灵鸟似的,离校门口越近,她就越欢腾。
“大爸爸过来了。”她哥哥忽然一本正经地说道。
陈西凰的眼睛唰地一亮:“那小爸爸呢?”
“小爸爸会在天黑的时候飞过来。”
陈西凰欢呼拍手:“好唉!”
黄铭谨小大人似的叮嘱:“晚上你别缠着小爸爸,要他陪你睡觉,不然大爸爸会瞪你。”
“我不,我就要跟小爸爸睡!”陈西凰发出细尖的叫声,不等哥哥说什么,她就撒开腿朝着不远处跑去,“爷爷!”
陈父忙接住孙女:“慢点,慢点,别摔着。”
“爷爷,我晚上想和小爸爸睡。”陈西凰告状,“哥哥不让。”
陈父给孙女一个棒棒糖:“你听你哥的吧。自己睡。”
陈西凰不满地撅起嘴巴。
“凰凰,你是大姑娘了,男女有别。”陈父一只手牵着孙女,一只手对还没走近的孙子招了招。
黄铭谨走过去,嫌弃地看着妹妹对爷爷张开小手,要抱抱。
“陈西凰,你五岁了。”黄铭谨鄙夷道。
“我是宝宝。”陈西凰舔了舔棒棒糖,歪着小脑袋,一双大眼睛清亮纯真,映着令她好奇的世界。
黄铭谨是单眼皮,小眼睛,年纪不大,五官就已然偏凌厉,他向妹妹走两步,俯视她:“周围有你同学,你好意思让爷爷抱?你要是好意思,不知羞,那当我什么都没说。”
兄妹两人大眼瞪小眼。
一旁的陈父不急着调解教育,他只是拿出口袋里的手机,对着孙子孙女,慢悠悠道:“凰凰,小谨,我给你们拍个视频发给你们爸爸。”
这话比什么都管用,兄妹俩立刻和好,妹妹冲镜头比剪刀手,咧嘴笑得像一朵小花,而哥哥挺直腰杆抿着唇,垂手而立,挺严肃的样子,怪傲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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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西凰平时放学是要在滑滑梯那里玩一会儿的,今天她经过那的时候,看都没看一眼,光顾着回家了。
一进家门,陈西凰就满屋子找大爸爸,嘴里念念叨叨“没有啊”“这也没”,傻里傻气的。
黄铭谨在玄关换鞋,看不下去地说道:“在书房。”
陈西凰顿时就把放在楼梯上的小脚收了回来,书房等于工作等于大爸爸忙等于没时间陪她玩,也等于上去了会被凶,那还是不要了。
“凰凰今天喝的水不多啊。”陈母从厨房出来,拿走孙女的水杯掂了掂,“基本没怎么动。”
“那就不要给她拿酸奶了,小蛋糕也别给她吃!”陈父板起脸。
陈西凰委屈巴巴地垂着头坐到自己的小凳子上面,从茶几底下摸出自己的速写本,默默画起了画,结果她一只兔子还没画出来,就偷偷摸摸溜去厨房,对奶奶撒娇,出来的时候手里捧着酸奶。
陈父见状,老脸一黑,他二话不说就上厨房批评老伴:“你不能总在我做教育工作的时候使绊子。”
陈母在掰西兰花,没听见一样说:“老陈,帮我把藕削一下皮。”
“……”陈父背着手走了一小会儿,拿了藕蹲在垃圾篓前削皮。
家里的地位就是这么回事。
原本二老在国外的小镇上生活,有了孙子孙女以后,他们老两口商量了一番,找儿子谈了谈,最终决定回国。
考虑到两个小孩的教育跟成长环境,二老选了C城。几年下来,他们重新建立了生活圈,过得蛮好的。
陈父刚把藕的皮削好,一家之主就下达了新的任务:“你去喊儿子下来,陪两个孩子玩。”
这回陈父反抗了:“你咋不去?”
陈母指着台子上的食材说:“我在干嘛?”
“行行行,我去。”陈父把手一洗,扬声道,“小谨,你跟爷爷上楼。”
正在拼乐高的黄铭谨:“……”他试图拉妹妹顶锅,“凰凰,你和爷爷去。”
陈西凰有时候机灵着呢,比如这会儿,她晃着小腿,用勺子一下一下刮着酸奶吃,不搭理哥哥。
黄铭谨一张小脸冷得掉渣。
小区里不只有商品房,还有别墅群,这房子就是其中一栋。两层楼,探光比较好,面积也够一家人生活。
一楼的房间多,大多活动都在一楼,至于二楼,那一层只有一间大书房和一间卧室,是打通的,一年里多数时候都空着。
现在卧室的门开着,皮箱随意丢在墙边,拉链拉开,数据线充电器什麽的乱七八糟堆在一起,跟卧室相连的书房里传出劈里啪啦的敲击声。
“儿子,”陈父敲门进去,“怎么回来了还忙?你没有调出时间吗?”
偌大的办公桌前,陈越在敲电脑:“临时有事儿。”他抽空扫了眼站在他老子身边的小鬼,又长高了一截。
不是亲生的,相貌不存在相似,但父子俩的关系挺稳。
黄铭谨喊了声“爸爸”,之后就不说话了。
陈越颇有威严地从鼻子里发出一个气音,他翻起手边的文件,问了问小鬼的学习情况,又问头上的伤怎么样。
黄铭谨一一回答。
陈父见惯了这对父子类似上司下属的相处方式,见怪不怪。一样米养百样人,谁也没规定必须怎样,反正总归是一家人,挺好的。
“这回待几天?”陈父问儿子。
“两三天吧。”陈越接起电话,讲着一口流利的,混杂着商场锋利气息的英文。
陈父叫上孙子出去:“钱是赚不完的。”
“不过,你爸这个年纪是该拼,年轻不拼,还等什么时候。”陈父说完就观察孙子的表情变化,孙子虽然只比孙女大一岁,性子却要内敛平稳多了,智商也高,大人的话题他多少都能懂一点。
黄铭谨说:“我爸今年的体检结果怎么样?”
陈父脚步一停,立马返回,他把这事给忘了,以往儿子跟黄单两人都会定时去体检,检查结果也会发到家庭群里,这次时间早就过了,他还一点信都没收到。
陈父一问才知道,儿子把体检的事给忘了。
“你忘了,那小黄呢?”陈父道。
陈越把手机搁一边,够到烟盒,拔出一根烟:“他今年比我还忙。”
陈父来回踱步,敲敲桌面,严肃道:“这样不行。”
“是不行。”陈越说,“晚点我训训他。”
“训谁呢训,小黄好得很,”陈父吹胡子瞪眼,“你老子说的是你不行!”
“老陈,你孙子在这呢,讲粗话不好吧。”陈越跷着腿,大爷似的深坐在黑色皮椅里面。
“……少贫嘴!”陈父理亏,不敢看孙子,说了两三句就拉着他走了。
陈越刚扣开打火机的盖帽,走廊就传来老陈中气十足的喝声:“在家别抽烟!”
“得。”陈越把嘴边的烟拿下来,塞进烟盒里。他两手撑头,手指插进浓黑的短发里,干脆就在国内把体检做了吧,剩下的时间随他媳妇安排。
陈越看时间,拿了大衣走出书房,其实现在还早,可他等不及了,早点去吧。
在玄关换上皮鞋,陈越拿了车钥匙,手已经搭在门把手上面了,他又突然回头:“那啥,三位,我这身行头怎样?”
客厅里的黄铭谨在玩乐高,陈父看他玩,两人都没搭理。
只有陈西凰放下故事书噔噔噔跑过来,有模有样地对着大爸爸伸直手臂,翘起大拇指:“赞!”
陈越抱起她亲一口:“还是小宝乖,等着,爸爸回来给你买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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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城机场。
二楼西边的电梯那里引起一阵骚动。
男人身着米色毛衣休闲长裤,落后几步的助理替他拿着外套跟行李,他偶尔回头,对助理交代了什么,唇红齿白,眉眼柔美如画,哪怕眼下有一些青色,头发也没有怎么打理,依旧令人移不开眼。他的气质清俊淡漠,难以接近,和他擦肩而过的人无法生出搭训的冲动。
那是个高高在上的贵公子。
此时此刻看见他的人都这么认为,然而下一刻,他们就看到他笑了一下,眼尾跟唇角都弯起来,春光乍现。
能暖到人心里去。
似乎高高在上的仙人坠入凡间,沾染了一身俗世尘灰。
这一幕给周围人带来了不小的冲击,就在这时,有个人从人群后方上前,其他人等着围观这场老掉牙的搭讪被拒戏码,他们看清了那人的相貌身姿,不免觉得,或许……能成?
来人体格挺拔,是个儒雅成熟的商人姿态:“黄先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黄单唇边的笑意敛去,他不动声色地瞥向助理。
助理会意地凑近他耳边,小声说来人的身份,他这个上司聪明干练,才气跟经验都一流,就是不太记人,无论什么家世什么长相的。
黄单从助理口中得知了一个人名,他翻了翻记忆,搜到了丁点片段,不咸不谈地回应了他去年下半年的客户。
客户出身名门,是个很有分寸和修养的人,身边多的是出挑的男男女女,床伴也不缺,然而他还是觉得,没有谁能比得上他眼前的这位,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了,只可惜已婚。
不过,婚姻并不能作为永恒的代言词,不是吗?
客户没有冲黄单问这问那,打探他的私生活之类,只是说自己手里有个项目,希望能二次合作。
不过,他这次失策了,这邀请发得不是时候。
因为……
黄单忽然看向一个方位,眼角眉梢多了一抹春色,他就站在原地,笑得温柔,惊艳了时光。
四周的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见到了一个高大俊朗的男人。
他们是一对儿,幸福又缱绻。
客户了然,他打了招呼就离开了,一副不给人添麻烦的绅士作风,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但黄单是个例外,他的情感从无到有,都是特定的一个人给他的,一切都和那个人息息相关,至于别的花花缘绿世界,他不感兴趣。
“陈总。”助理是个眼力见儿很好的人,他在上司的伴侣阔步走近时,立刻把上司的外套和行李交上去,接下来就没他什么事了。
按照往常的情况,上司在国内的期间都用不到他。
陈越一只手捞着行李箱,一只手抓着外套,薄唇抿直,面色很冷。陈越走几步,让黄单自己拿着外套,他腾出手扣住对方细窄的腰身:“走了。”
黄单闻着他身上的浓苦烟草味,腿有点软:“那只是之前合作过的一个客户。”
陈越讥诮地扯了扯嘴皮子,眼神如刀一般刺向停在不远不近的距离,一边接电话,一边回头的老东西,你妈的,你敢打老子媳妇的主意,找死。
那客户对陈越的敌意视若无睹,他单方面地封根本没看他的黄单点点头。
陈越要冲过去,黄单拉住他:“你一吃醋,就跟愣头青一样。”
“不行啊?”陈越的那股子火没了方向,无差别乱烧。
黄单笑:“行哦。”
陈越顿时就熄了火:“走,回家!”
这些年,外界用很多华丽的标签来形容陈越,他白手起家的人生有多励志,事业上有多成功,在感情上就有多偏执炽烈。
在媳妇面前,他会褪去一身荣耀和成就的光环,变成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一个心眼极小的爱慕者、追随者。
吃醋是常事,冲动是常事,爆粗口也是常事,一遇到媳妇相关,他就把手里攥着的名利涵养等等全丢了,只想空出两只手,紧紧地抱着媳妇,谁也别想碰一下。
一上车,陈越就把黄单压在座椅上,抵着他的额头蹭了蹭,咬住他柔软红润的唇瓣,温柔又激烈地啃噬。
黄单蹙起眉心,声音里带着哭腔:“疼……陈越,你轻点……陈越”
“嗯,我在。”陈越平时肯定克制着轻一点,这回不行,他掐住黄单精致的下巴,指腹磨搓那一块细嫩光滑的皮肤,“张嘴,让我进去。”
黄单一边哭,一边纵容陈越探入他的口中,接受他暴风雨一般的深吻。
陈越是连吻带咬的,浓郁而富有侵略性独占性的雄性气息笼住黄单,将他的每一声鸣咽都吞入腹中。
黄单哭得快要抽过去了。
陈越把他圈在怀里,手拿着手机给老陈发信息,说他们晚点回去,让一家老小先吃。发完信息,陈越擦掉媳妇脸上的泪水,舔了舔他潮红轻颤的眼角,给他剥了一颗大白兔。
黄单吃着糖,眉心拧在一起:“我叫你轻点的。”
陈越从后备箱拿了一大捧攻瑰进车里,塞到他怀中:“祝贺你的航班一路平安,陈太太。”
黄单看看玫瑰,没说话。
“每一朵都是我亲自包起来的。”陈越撩起黄单額前的发丝,“不喜欢?”
黄单说:“以前不喜欢,觉得浪费钱,后来还行,现在……你给的我都喜欢。”
陈越笑出声:“老婆,你真可爱,我更硬了。”
黄单:“……”
这世上有多种性格的人,却只有一个既清淡纯情,又打直球专情的黄单,疼了就哭,想要了就说要,开心了,不开心了都会直说,多好啊。
陈越硬得发疼,他把车一拐,去了自己在C城的其中一家酒店,直奔顶层。
本想把车开去郊外,直接在车里来。
但车里的发挥空间有限,一些姿势施展不开,所以还是去酒店吧,完了也能洗个澡。
黄单进了酒店房间,垂眸看给他解着衬衣扣子的男人:“只做一次好不好?”
“好。”陈越对他勾唇,嗓音嘶哑又迷人。
黄单尾骨发麻:“那说好了。”
陈越咬他微红的鼻尖,手伸进他敞开的衣摆里,触手一片滑嫩。
黄单还想说什么,一根散发着腥臊热气的硬物就跳入了他的眼帘,伴随着陈越嘶哑的声音:“老婆,舔舔它。”
黄单蹲下来,双手握住那物,伸舌轻舔了一下,头顶响起陈越的抽气声。
陈越舒服得头皮发麻,忍不住大力往黄单口中推送。
黄单没一会儿就难受地干呕,眼泪直流,陈越把他拉起来,炙热的吻铺天盖地地印在了他的脖子和锁骨上面,一路往下。黄单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声绵款而纵容的喘息,他头晕目眩,泪眼模糊,什么时候被扒了裤子,被塞满的都不知道。
“那个斯文败类老家伙,他对你不怀好意,你下次再见到他,留个心眼。”陈越顶着身下的人,一块一块线条分明的腹肌随着呼吸起伏不止,覆了一层汗,性感又具有野性。
“呜……啊……哈啊……疼,我疼……轻点呜……”黄单被顶得不断往前倾,双手抓紧床沿,指关节泛红,指甲发白,嘴里说不出完整的音节,眼泪成线地往下淌,人快不行了,有多疼,就有多爽,两种感受都是他体内横冲直撞的硬物带给他的,烧红的铁棍一样,所到之处烫得他直哆嗦。
“别人的婚姻不一定跟永远挂钩,我们不同。”陈越把快要抓不住床沿的黄单捞起来,轻松托住他,边走边肏弄,“我们已经过了那么多世。”
房里持续响着令人面红耳赤的“扑哧扑哧”的水声,节奏又快又狠。
“老婆,我们会永生永世在一起吧?”陈越托起黄单,再把他往下按,重重撞进去,撞到最深处。
黄单因为情热而染上绯色的大腿不停抖动,脚趾蜷缩着抽了几下,他后仰修长的脖颈,哭着到达高潮:“会、会的……”
小别胜新婚,陈越答应了他媳妇只做一次,却没说时长。
黄单惨了,他被禁锢在洁白的大床上,被扣压在金红色地毯上面,被抬起一条腿,摁在墙边……哥哥、老公地叫,哭成了一摊热乎乎的水,任由陈越一口一口吃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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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黄单跟宋闵开视频,镜头里是一个狗头。
宋闵和魏时晋吵架了,他一气之下飞到国外,这会儿在黄单陈越家里住着,他们养的小布丁挤在镜头前臭美。
“下没下雪?”黄单坐在床头问。
“下了。”宋闵穿着黑色高领毛衣,深眼窝,鼻梁高挺,五官深邃,面容严肃,他还是老样子,鬓角的白色没有染黑,却也没有一丝老态,任谁也看不出他的真正年纪。
“两个小的怎么样?”宋闵和他曾经的最后一个任务目标,如今的半个儿子唠家常。
“都挺好的。”黄单说,“陈越爸妈很用心。”
他说的是真话,家庭氛围是好是坏,都能通过孩子的眼睛看出来。
尽管两个孩子是收养的,二老还是当作亲生孙子孙女对待。
“现在大宝还怕不怕二宝?”宋闵问道。
黄单摇头。
小时候大宝很怕二宝,长大了以后,大宝总是冷冰冰的,大多时候他真正的心思都会藏起来,很少外露,他比同龄人要成熟,而二宝也挺有自己的小想法小算盘,不是个老实呆愣性子。
“我给小宝寄了生日礼物,明天下午能到。”宋闵说。
黄单凑近些,灯光将他的脸照得犹如羊脂玉:“你也养一个小孩?”
“我养干嘛?”宋闵皱眉。
黄单说:“你年年给大宝二宝买礼物,我以为你喜欢孩子。”
“我那是因为,”宋闵的面部漆黑,“他们是你养的,我当孙子孙女看待。”
黄单:“……噢。”
宋闵抱走柴犬,回到镜头前说:“替我向二老问好。”
黄单跟他同时说话:“魏时晋去找你了没有?”
宋凤嗤了声:“管他死活。”
黄单听见了敲门声,他捕捉到宋闵眼底一闪而过的情绪,轻挑眉:“那先挂了,你忙。”
“忙个——”
宋闵话没说完,就被房门外撕心裂肺的喊叫声打断。
“大叔——大叔——”
那叫声就跟成年公猫发春似的。
宋闵发现视频还没关,他面不改色地对黄单说:“听到了吧,你这的房门隔音效果太差,有时间你跟陈越说说,需要改进。”
黄单:“……”
“改进什么?”陈越从房门口进来,只听了个尾气,他的面色突然一变,“你就这么和宋闵视频的?”
黄单的家居服衣领被陈越往一块拢,他往后仰头,脖子上密密麻麻的吻痕更加明显:“宋闵见怪不怪了。”
陈越要气死了:“那你还不是被他看光了!”
黄单闻言,哭笑不得:“我就露了个脖子跟一点锁骨。”
陈越瞪着他。
黄单说:“谁把我弄成这样的?”
陈越心虚地飘开视线,又再次瞪过去:“你男人弄的,不行吗?”
黄单凑近些,一眼不眨地看着他的伴侣。
陈越被看得面皮发热,他用粗糙干燥的手掌盖在黄单的眼皮上面,五指拢了拢,哑声喊:“老婆。”
“嗯。”
“我想进去。”陈越在他耳边哄。
黄单的眼帘动了动,睫毛在他掌心扑扇:“不行了,明天要带大宝二宝去博物馆玩,做多了,我腰会废。”
陈越刚要去冲个冷水澡,就听他道:“我给你亲出来。”
操!
陈越立马躺好,裤子拉链一拉,来吧。
黄单的手才碰到他的内裤边沿,敲门声就响了,伴随着一声软糯糯的叫声:“爸爸。”
房里的黄单跟陈越你看我,我看你。
黄单的手还在他内裤上面放着。
陈越也还翘得老高。
“小爸爸,我想要你给我讲故事。”陈西凰小朋友抱着恐龙故事书,不顾哥哥的阻拦,坚定地站在门外。
黄铭谨靠在一旁的墙上,不帮她喊,看笑话一般。
房门被从里面打开的时候,黄铭谨震惊地扭过头,见到小爸爸走出来,抱起妹妹说:“好哦。”
黄铭谨呆呆站着,眼里流露出清晰的羡慕,忘了掩藏。
大宝极少有的稚嫩一面被黄单看进眼里。
“你先回房去,一会儿我去看你搭的乐高。”黄单抱着小宝,对大宝说。
黄铭谨脸一红,垂着头快步回房,乐高还没搭好,他要抓紧时间弄一弄。
黄单对上陈越幽深而充满夸赞的目光,他抿抿嘴,家里有两个孩子,两边都要尽可能地照顾到,不能厚此薄彼。
一年下来,黄单跟陈越基本都在国外忙事业,他如果出差,几天都回不了家,忙起来甚至一个月都在飞来飞去,回国的机会就更少了,黄单抚着小宝的脑袋想,爱人总是顾虑他的脚步走走停停,孩子长得很快,老人老得很快,时间匆匆而过,岁月无痕又有痕。
明年他打算重新规划人生,看能不能多陪陪家人。
“爹地。”陈西凰喊了不常喊的称呼,“晚上我能和你一起睡吗?”
黄单脚步不停:“不能的。”
陈西凰失落地“噢”了一声:“大爸爸会生气。”
“不是,不全是。”黄单严谨道,“是男女有别,凰凰是女孩子,而爹地是男性,不适合跟你睡一张床,那不礼貌,也不对。”
陈西凰眨巴眨巴大眼睛,“啵”一下亲在他脸上,小手搂着他的脖子嘻嘻笑:“好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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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一家人驾车去逛博物馆,提前预约的,很快就排队进去了。
今年的C城寒冬的第一场雪还没来,天气湿冷。
博物馆里的温度跟外面是两个季节,游客们进去就开始脱羽绒服、毛线帽和围巾,一时之间四处都是衣物摩擦的窸窸窣窣声。
陈越拿身份证去买了四个电子讲解器,分给爸妈和媳妇。
“大爸爸,这是什么呀?”陈西凰好奇地扬起笑脸。
“讲故事的设备。”陈越解释了句,低头给黄单把讲解器戴上,帮他理了理头发。
旁边的老两口对视一眼,都有些感叹,如今真的是家和万事兴。
这俩孩子感情好,什么都好。
黄单左手牵着小宝,右手牵着大宝。黄铭谨话很少,全是陈西凰一个人叭叭叭,她十句有九句都喊的“小爸爸”,显然跟黄单更亲。
陈越从后面拢着黄单的肩头,时不时地教育闺女,别只想着小爸爸,还有个爸爸呢!
走在后面的陈父陈母笑容慈祥,他们儿子跟小黄是一个年纪,大爸爸小爸爸的称呼是他们想的。
小黄是建筑师,画圆的,他的右手有几个地方磨了层茧子,那手依旧好看得不像话。小黄那孩子是富贵少爷命,从头到脚都透着秀致,显小。
而他们儿子糙,虽然他早就当了老总,管理大企业,骨子里被生活摧残的沧桑还在,老成多了。
左侧冷不丁地传来一道惊喜叫声,是刘峰。他一家四口也来博物馆看恐龙,没料到会碰上陈越黄单他们。
孩子们一块玩上了,老人紧跟着照料。
黄单坐在一处椅子上面,背对着一面玻璃墙,墙外是一片竹林,他坐在那,让景色黯淡了许多。
路过的游客纷纷侧目。
陈越正在和刘峰说话,这么一转头,被玻璃墙那里的画面美到,他忍不住后退一段距离,蹲下来为媳妇拍照。
黄单要把口罩拉上去的动作一顿,下一秒就把口罩拽回下巴底部,对着镜头微笑。
“不论过去多久,少爷还是少爷。”挺着啤酒肚的刘峰发出惊叹。
陈越拍好照片起身:“你怎么又发福了?”
刘峰啧啧:“人到中年。”
“叫你健身就跟要你死一样。”陈越放下相机。
刘峰翻白眼,可不就是要他死吗,减肥压根不是人干的事,毫无人道可言,他办了健身房的卡,一次没去过,钱白花了。
“你腹肌还有呢?”刘峰上下打量他哥们,妈的,都这个年纪了,这家伙的身材怎么还这么好,一点也不像坐办公室的土豪老板,倒像是大明星。
“腹肌?”陈越说,“有啊,整八块,我媳妇喜欢摸,它们必须存在。”
刘峰被一大口狗粮塞了一嘴,靠!
“兄弟,你们这趟回国时间充裕不,我在群里喊一声,大家出来吃个饭?”刘峰提议道。
陈越没直接回答,而是沉吟道:“我问问黄单。”
刘峰:“……”他一言难尽,“你在家是一点地位都没有。”
“在家里要什么地位。”陈越不置可否,在家里有媳妇亲就够了,那才是美好生活。
“得嘞,咱班上谁都有可能碰上婚姻问题、情感问题,唯独你没有。”刘峰瞧得出来,陈越把黄单当宝,二十年了,这块宝还在他心窝窝里揣着,他怕是要一直揣下去,揣到闭眼离世的那一刻。
刘峰见黄单往这边看,他忙打招呼。
黄单平淡回应完就对背着包的陈越投过去一个眼神,他渴了,想喝水。
陈越还没过来,黄单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是宋闵魏时晋姜龙等人给他发红包,祝他家凰凰生日快乐。三哥也发了的,他除了红包,还有大礼。
黄单每年都会把笔钱取出来,放进帐户里。
儿子女儿一人一个帐户,钱一分不动地存在里面,等他们成年了,就转交给他们。
至于其他的资产,黄单不会给多少,顶多只给一个启动资金和一份参考计划,他希望他们能有所长,在属于自己的领域尽情施展。
这也是陈越的想法。
不过现在还早,那一天要二十年后才会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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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龙化石那里挤着一堆小朋友,黄单听了会儿讲解器里的内容,拉着陈越从一扇小门出去,穿过一段石子路,视野开阔起来。
曲折小桥横穿一大片鱼池,桥上没什么游客,四周很安静。
黄单走到小桥另一头,绕过去在左边的台阶上蹲下来,看被阳光铺洒的水面,看水下游来游去的鱼。
“刘峰问我夫妻之道。”陈越开口。
“我们的情况比较特殊,是不能作为参考的。”黄单说。
“嗯。”陈越环住他的肩背,“你这双眼,看金鱼都这么深情有爱。”酸溜溜的语气。
黄单无视。
陈越更酸了,他扳过黄单的脸,两指捏住。
黄单的脸被捏成包子,他含糊不清道:“回去的时候,我要去蛋糕店,给凰凰做生日蛋糕。”
“行。”陈越在他唇上亲了亲,“这次和老同学聚一聚?”
黄单想了一会儿:“好哦。”
“那听你的。”陈越见黄单要往又脏又冷硬的台阶上坐,他及时把手伸过去,让对方坐在自己手上。
“这辈子就没这么伺候过谁。”陈越凝视他被日光笼罩的秀美侧颜,脱口而出。
世界静了一瞬。
黄单跟陈越四目相视,陈越先移开了视线,耳根薄红。
“你下了床容易害羞。”黄单下定论。
陈越窘迫地咳了两声,放在黄单屁股底下的手指动了动,满意地听到他略显压抑的轻喘。
几秒后,陈越知道自己这是杀敌一千,自损一千五,媳妇儿喘了,到头来难受的还不是他自个。
况且媳妇不是敌人,是他心口的舞者,随意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能让他热血沸腾,情难自制。
有一片银杏叶子被风送到陈越的头发上面,被黄单拿下来,捏在指间把玩:“三哥给了我好多菊花灵。”
陈越单手拿出手机看时间,忽地听到黄单说的那句话,没有反应过来:“嗯?”
黄单在爱人面前是没什么脾气的,他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陈越半响闭了下眼,再睁开时,眼底已经燃起了一片星火之海。
“陈先生,接下来看你表现。”黄单慢悠悠起身走上台阶,往来时的方向走。
陈越愣了会儿,浑身燥熟地低骂了声,大步追了上去。
——阳光正好,岁月无忧,我依然爱着你,我的挚爱。
番外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