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交接,天气越发回暖。周末时分,街上尽是戴着口罩的行人,熙熙攘攘,总算多了起来。
宋遥见难得有个大晴天,便早起开始整理冬夏交替的衣物,他刚刚将周凡的一件大衣挂好,冷不防从衣柜中掉出一条纯白色的针织围巾。
他拿起那围巾,看了会儿,淡淡笑了起来,思绪有些走远——
年底一场疫情突袭,混乱不堪而人人自危的情境仍历历在目。
墓园闭园,学校停课,冬日萧瑟寒风中,大街上一时安静极了,满城新闻、谣言乱飞,怕是没有得病却被吓病的人都有不老少;而就在这当口,周凡发烧了。
宋遥是最先发现的人。
他对周凡的事情向来关怀备至,那几天只听他咳嗽几声就放在了心上,只是没想到隔天一早起来周凡的额头已经是烫得很明显了。
宋遥给他量了体温,38.5度。
周宁馨紧张地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半晌,问:“怎……怎么办?”
周凡沉默两秒,说:“我先吃点消炎药。”
宋遥抿了抿唇,点点头,让周凡吃了药回卧室休息。
整个上午,宋遥的心情都有些难言的焦虑,可他不敢表露出半分,只是像往常一样照顾着家里的事情,中午照常做饭。
因周凡在病中没有食欲,宋遥便单独给他煮了白粥,又做好午饭和周宁馨一起吃。
方桌上,宋遥与周宁馨对坐着,周宁馨吃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遥遥……爸爸只是有点发烧,对吗?”
宋遥握着筷子的手一顿,又笑了笑答:“当然了,秋冬换季,生个小病是很正常的,不要想太多。”
他尽量轻松自如地与周宁馨对话,说了好些安抚的话,周宁馨脸上的担忧总算消退了不少,宋遥便端了一碗白粥进卧室。
周凡半坐在床上喝粥,宋遥又给他量了一次体温,量完没说什么,只是和他闲聊着。
两人说着说着,忽然无话,一时之间都没有人出声。
良久,周凡笑了一下,摸了摸宋遥的侧脸,说:“不要担心,很快就能好。”
宋遥当即抬眼看他,眼神温柔,应了一-句。
周凡把碗递给宋遥,宋遥随手一放,倾身上前,欲吻上周凡的嘴唇,却被他反手挡了一下。
“别,万一……”
宋遥根本不听,扯下周凡的手臂,撑在周凡的肩膀上便去吻他,闭上眼睛在他干燥的、微微有些起皮的嘴唇上摩挲,周凡静了静,也不再拒绝,伸手抱住他。
二人只是轻轻吻了片刻,没有深入,待到唇分,周凡已将宋遥搂在怀中,一手在他背后沉缓地抚摸着,一下又一下;这感觉令宋遥焦躁半日的心终于宁静下来。
他倚在周凡胸膛上,笑说:“来个舌吻?”
周凡失笑,收紧怀抱,又在宋遥额头上亲了亲。
……
下午,周宁馨想进卧室看看周凡,宋遥知道她的担心,但顾及现在还不清楚情况,还是劝着她回了自己房间,又陪着她说了好一会儿话,这才回到卧室,脱了衣服钻进周凡怀里,陪他一起睡觉。
一觉过去,傍晚将至,宋遥在迷迷糊糊中醒转过来,而枕边人烫得像个火炉。
宋遥心底一沉,一手探上周凡的额头。
周凡不知何时也醒了,睁开眼凝视宋遥。
宋遥俯身,以脸颊贴靠在他滚热的额头上,又给他量了一次体温,39度。
只看了一眼,宋遥当机立断,“老公,去医院。”
理所当然,周宁馨留在家里,宋遥开车带着周凡去市医院。
关门前,周宁馨站在门口,看着两人,满面忧心忡忡,很有些欲言又止。
周凡穿着一件宽大的羽绒服,向周宁馨点点头,“乖,我们很快回来。”
宋遥一手拿着钥匙,朝周宁馨笑笑,“风大,快把门关了。”说完,他戴好口罩,又伸手去给周凡整理一下他的口罩,两人挥挥手,走进电梯。
六点多钟,医院里简直人满为患,一楼大厅里人来人往,纷乱嘈杂。
宋遥让周凡坐着,自己挤进人堆里去排队挂号,等了至少一小时才终于进了五楼的诊疗室。医生按例问了一系列的问题,之后又去做了几项检查,最后才终于开了药单挂水,于是宋遥又跑到楼下去排队拿药。
跑前跑后,等到二人终于回到二楼挂点滴,已经是快八点了。
宋遥坐在周凡身旁,偶尔看一-眼点滴瓶,而周凡闭眼靠在椅子上,因发烧一整天脑中略略晕眩,身上的皮肤都有些发红。
宋遥凑过去,低声说:“医生说是风寒引起的发热,吃两天药,明天再来吊一次水就好了。”
“嗯。”周凡转过脸看着他,眼里现出笑意。
宋遥:“饿不饿?我去买点吃的?要喝水吗?”
周凡摇头,“老婆去外面吃点东西?”
宋遥也摇头,“我只想陪着你,哪里都不想去。”
周凡注视着宋遥,那眼神温柔无比。一会儿后,他因在病中,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而其实穿的衣服已经很厚实了。
宋遥:“冷吗?你等等。”
说完,宋遥以手心在周凡脸上触了触,很快起身朝外走。挂点滴至少要挂一小时,宋遥当然不能让周凡冷着这么久,他一路跑到街上,随便进了一家服装店,拎了一件最厚的羽绒服一条纯白的围巾,立刻又赶回医院里。
宋遥将那羽绒服披在周凡身上,又小心翼翼地给他围上围巾,轻声问:“好点了吗?”
周凡用没挂点滴的手拉住他,“好多了,你坐着休息。”
宋遥给周宁馨发了几句消息,以免她在家担心。
夜色渐沉,此时的医院里仍有人往来不断。推着病床的医生,疾步跟在其后的家属,一声又一声的“医生”,冗杂的说话声夹杂着哽咽哀叹。
病患过多,医院病房早已不够,很多病人只得睡在走廊上,门诊门口的长椅上也有半躺着的病人,转眼望去,每双眼睛里都写尽了疲乏与灼。
无从招架的疫病汹涌而至,生与死,今日与明日,全都拥堵在这狭窄的四方空间中。
周凡与宋遥坐在窗边角落的位置附近,肩膀互相倚靠着。
宋遥出神地望着眼前的情状,往来交错之中,每个人都行色匆匆,神色难辨。
踏进医院,排队,等待,询问,等待,等一个他不敢去深思的结果,直到听闻医生的诊断,暗自压抑的混乱心绪骤然如风过飞沙,顷刻消散。
那一刻,宋遥从未有如此清楚地明白一件事一一
周凡握着宋遥的手,面露询问。
“周凡,”宋遥看向他两眼,说,“我已经离不开你了。”
他说着便动了动被周凡牵着的手,改为与他十指交扣,周凡顺势紧握着他的手。
掌心相贴,温热依旧。
周凡垂头,靠在宋遥肩膀上,不住嗅闻他身上的气息,他脖子上围着的针织围巾也跟着缠了上来。
“嗯,”周凡说,“不会离开你。”
宋遥抬手环抱着周凡的臂膀,也蹭蹭那条围巾,笑了起来,心里是说不出的暖意。
……
想到此处,宋遥已完全没了整理冬夏衣物的念头,他将围巾一挂,三两步走回卧室,轻轻开门又合上。
一室昏暗内,他又扑回床上,倒进半梦半醒的周凡怀中。
周凡似乎还没醒来,只是下意识靠近宋遥,-低头便落了几个吻。
宋遥则抬手绕着周凡的肩背,仰起头寻他的嘴唇,又深入他唇舌间,迷恋地缠着他。
周凡仍未睁眼,但却笑了,伸出胳膊朝宋遥让了让,一臂将他圈进怀中,掌着他的后脑勺宠爱地吻他,一连吻到宋遥气喘吁吁地退开半分,嘴唇一片濡湿。
窗外鸟鸣响落,吆喝二三,熙风微拂穿梭。宋遥伏在周凡胸膛前,二人四肢绞缠,抱着睡个回笼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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