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进入一月中旬，几乎都是结冰的天气。
这日上午，程东昀开车来接谈青。
“东昀，今天不忙吗？麻烦你了。”谈母道。
“姨，不麻烦，昨天晚上我回爸妈家了，就在附近。”
程东昀关上车门，“姨，我就带谈青去了。”
“去吧。”张芳芳挥挥手。
谈青原本是不打算去的，折腾两趟她也嫌麻烦。张芳芳不愿意她一直在家发呆，推嚷着谈青只得去了。
程东昀几次来谈青家，总是会带些礼物给谈母，不贵重，却讨人喜欢。谈母看着离去的车，心里也期望着程东昀和谈青能成。
自己的女儿，那么多年，她真的不懂。
走一步算一步吧，自己百年之后，她总得有个归宿，有个人能一直照顾她，疼爱她。这是她张芳芳最大的愿望了。
黑色轿车逐渐消失，张芳芳转身，步伐有些缓满沉重，慢慢走回家。
她又来到自己常待的包间，二楼，视野极佳。
窗外的阳光越来越刺眼，刺入小包间，包裹着光圈内的物件。
楼下的人越来越多，小院被热闹人烟拥簇。
嘎吱一声，门被打开，程东昀走了进来，许是一直在屋内，空调吹的有些热，脱掉了外套，只留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显得整个人很有骨感。
少年趴在桌子上，懒懒地把黑色高领毛衣的领子扯到眼睛下面，半张脸被覆盖着，两眼有些睡意。
画面再次浮现，谈青记得，那是一个午后，她去三号楼找老师，故意途径九班，透过窗子看到的画面。
“中午想吃什么，谈青青。”
“随意吧。”
男人靠着门口，有些居高临下，扬着一双桃花眼：“咱能不能换个词。”
谈青歪着脑袋，故作思考。
“嗯……那就米线吧，你这里也没有，对吧。”
程东昀有些好笑，“小店的失误。”
“去忙吧，我还不饿呢，还想喝喝茶。”
“谈大小姐，我真怀疑了，前两个月的那盒茶不是给我买的吧。”程东昀盯着桌子上的铁观音。
“嘿，才知道吗，晚了晚了。况且这不是你拿给我喝的吗？”谈青不喜欢程东昀这边的茶叶，他只得先把上次谈青送的拿了出来。
“得，走了。”
转身走了出去，反手关上了门。
房间又安静下来，谈青脸上略显疲惫。
微信铃声连着响起，动作缓慢地打开，回复帮她代课的刘老师的消息。
刚放下手机，房间门又被打开。是田一郝。
“今天得空了？”谈青问着。
“嗯，阿青，你喜欢附近的南风湖吗？”
问题突如其来，谈青有些纳闷，“是很喜欢，怎么了？”
“我带你去溜一圈吧，中午外面暖和，阳光也好。”田一郝语气有些紧张。
“也好，你不麻烦就行。”谈青仔细看了看他，今天他的穿着和之前有些不同，一间深色外套，里面是件白色衬衫，加之他长相偏向清秀，整个人倒像是在校大学生。
听到谈青的回复他放松地笑了，露出两颗虎牙。他走上前，从手中的袋子里拿出一副毛绒手套放在谈青怀里。
“外面太冷了，戴上手套。”
谈青点点头。
套好手套，田一郝推着她走出包间，坐上电梯，穿过庭院，来到前厅。
程东昀正在前厅叮嘱着什么，见两人，挑了挑眉。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刚刚。”
“出去？”
“你去不去老程？”
“这边还忙，”说着毛绒手套引起了他的注意，“谈青等一下。”
来到角落的椅子前，拿起谈青上次落在那的围巾给谈青绕了圈。
“去吧。”
谈青点点头，田一郝给了个眼神示意就推着人走了出去。
穿过盛园周围的竹子和梅，就是南风湖。
远处的公园尽是人，湖边行人游客不断，隔着一段距离，还有卖烤玉米的老爷爷，几个家长围在那，旁边的小孩巴巴看着。
“外面不错吧。”
“是啊，冬天这边很有烟火气。”
“阿青你在这等一下。”田一郝把她推到靠边相对安全的地方，然后转身小跑。
回来时，怀里揣了个滚烫的烤玉米。
“快吃个玉米垫垫肚子。”
谈青满脸笑意，眼角不自觉地温柔。她接了过来，打开满是水珠的包装，香气扑鼻。
“你不吃些吗？”
“我不饿。”
谈青低头吃着，“真的不错。”
田一郝转了身，背对着谈青，掏出了什么东西，动作慌乱，有些急促。自顾自地摆弄了几下，转了过来。
手上握着一个绿色的枝。
“阿青，我给你表演个魔术。”
谈青抬头，认真地盯着他的动作。
只见田一郝点燃了上面，双手快速翻转，烛火消失，代替它的是一支玫瑰。
“阿青……”田一郝刚要张口，谈青便打断了他。
“花不错，送我吧，带我往前走走吧。”
田一郝没有应下，他明白谈青给他留的余地，但是，有些话，必须说出来。
“阿青，我喜欢你，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我会对你好的，房子只写你一个人的名字，车也写你的，理发店收益不错，我也有存款，真的谈青，你愿意吗？”愿意给我一个家吗？
真挚、诚恳、美丽。
谈青望着他，微微笑着，许久才开口：“一郝，或许我不是好的选择，对不起。”
这才是今天跟他出来的主要原因。如果说她没被他感动，这是假话。
田一郝似乎早就猜到这个结果，假装自然地笑起来，嘴角有些苦涩。
“玫瑰送你，不是说要往前看看吗，我推你去。”说着就推起了轮椅，慢慢往前。
湖面薄薄的一层冰在阳光下早已融化，波光粼粼，有些耀眼。
“高中那年我遇到一个男生，那个时候心理状态很差，是他把我拉了上来。督促我学习，带着我去尝试新鲜的事物，生活中不断关心我，冬天也会给我买红薯玉米。所以啊，我很快喜欢上了他。”
身后的田一郝看不清神色，“那你们之后呢？”
“之后啊，我知道他也喜欢我，我们在一起了，可是他离开了。”
田一郝怔了怔，“那个人是方正扬吗？”
谈青笑了：“那么容易猜吗？”
“宋明昊提起过，直觉吧。”
“方正扬喜欢历史，我喜欢生物，他喜欢北大，高三那年他几乎大半时间都是在医院度过的。他还是考上了，之后因为病情却没有来得及去上。”
田一郝明白了什么。
“一郝，你真的很好，但是如果和我生活在一起，会不快乐的。”
方正扬只是其中一个原因罢了。
“谢谢你。”
“我们还是朋友吗？”田一郝问起。
“如果你愿意，是的，手套就不还你了。”
“那好，本来就是给你的。”
到了前面的一柳树前，他们停了下来。午风拂过流，拂过不断成长的他们。
“阿青，我有些好奇，像你这般的人，会怎样去表白一个人。”
谈青望着波动的湖面，
“我会连续大喊这个人的名字三遍。我是个胆小鬼。”
“会有人明白吗？”
“会。”
他们回去时，已经快一点了，田一郝还有事情就匆匆离开了。
程东昀推着谈青回到包厢：“你拒绝他了？”
“你怎么知道？”
“这家伙表情写在脸上呢。”
“午饭给你热着，你自己在包厢等等，一会儿小刘给你送过来，我忙完来陪你。”
程东昀交代好就走了出去。
几分钟，小刘端着一个大些的碗来到了包厢。
“程哥去外面单给你买的。”一脸八卦的表情。
那是一碗米线。
而附近的那家米线不外送。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几章正文，之后会有两篇番外吧，个人认为番外很有看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