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得快怎么了, 你小时候还说以后要考清北呢，现在呢？”
肖名说的还挺像回事儿，“以前是以前, 我现在看透自己。”
少年们一路上聊天南海北，聊事业宏图，聊对未来的畅想, 一直到天蒙蒙亮，几人才安静下来睡得东倒七歪的。
狄浮直接被季谭当成了睡枕。
他推了好几次，但是季谭压根不理他。
狄浮只能叹气, 强撑着按手机。
对面的肖名也是, 在少年们都睡着后，他眼神疲倦的看着窗外, “你也没睡？”
肖名转头看向狄浮。
狄浮摇头，指了指靠着的自己的两人，“被挡枕头了，你不睡吗？离你们到站还有四个多小时。”
“哎, 说句实话吧，睡不着。”肖名说, “这趟远门, 说实话，我心里没谱。”
“那不去了吧。”狄浮下意识的。
“不行啊, 签合同了的，你不懂。”肖名使劲拽着自己头发，“他们都是被父母卖出来的。”
“卖？”
这个词倒是有些新奇。
狄浮打量着这些孩子。
“哎, 一言难尽, 我们公司......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不想带这些孩子。”肖名咬着下嘴唇, “但是如果我不收留他们的话，他们真的会在街上混。”
狄浮不知道怎么劝他，他没有经历他们的人生，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他没有权力评价别人的人生。
“别想这么多，只要公司是正规的，一切都会慢慢变好的。”
“可是......我们公司......”
肖名声音越来越小，“不正规。”
尽管他的声音很小，狄浮还是从他的口型中读懂了他在说什么，“是传销吗？”
肖名猛地抬头，“不是。”
“不是不就行了？”
“但是也差不多了。”肖名苦笑，“西藏那个地方，哪有我们这些外地人的市场，先不说那边的高反，但是那些少数民族的语言我们都不知道，而且那边人的信仰跟我们也不一样。”
“你们说了这么多的开拓市场，你们去那边到底是要开拓什么市场。”狄浮问。
“可能是旅游业吧，也可能是义务小商品。”
这条路......狄浮也不知道该这么劝他了。
这些哪是一群外地人能站稳脚跟的啊。
往后的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临下车的时候肖名加了狄浮的微信，说要是以后机会的话，说不定还能做个同事啥的。
下午三点，几人成功登录海南小岛。
狄浮觉得自己整个人像是死过一遍，他眼前看的东西都已经出现重影了，人也是摇摇晃晃的。
身边两个在车上呼呼睡了半个行程的两人，一脸兴奋的要先去看海。
李原开着一个二手小破面包来接的三人。
车上还有季谭这辈子最不想看到的人，几乎是在魏延摇下车窗的瞬间，季谭就变了脸色。
魏延笑嘻嘻的跟大家打招呼，“呀，季谭，你没必要啊，一看到我就这样，你这让我真的很伤心啊。”
“你怎么也在？”
“这不是因为可以加实习分吗？”魏延下车帮三人将行李放好，“好久不见啊，肖智，狄浮。”
“只要你别说追到这里给我补课，其余的一切我都可以接受。”肖智伸手跟李原握了一下，半开玩笑道。
“对啊，你不说这个我都忘了我收了你哥给的补课费。”
“那你可以把钱退给我，我说真的。”
“钱都已经进了我的口袋你觉得还有拿出去的道理吗？”魏延为了彰显自己不是小气的人立马补充，“这样吧，我多送你几节课好了。”
“你可闪开吧，我终于能理解季谭了。”
萧星文的别墅离海边很近，中间只隔着一条小吃街，小吃街晚上的生意特别好，价格不贵，来这儿的本地人数不胜数。
“萧星文知道我们这么多人都在他这儿不。”魏延问。
“知不知道的不重要。”李原颇有老板的风范，“我是付过钱的。”
肖智，“付过钱就是好啊。”
季谭，“谁说不是呢。”
狄浮闭着眼睛靠着车门，无心想这些，满脑子都是肖名他们一行人下车时的场景。
他觉得自己对未来不应该这么消极，但是不消极又能怎么样。
“你们三个真的绿皮一趟晃过来啊。”魏延转头问，顺带着示意季谭两人声音小点儿。
“不然呢。”
“你们两个像是没事儿人一样，狄浮不会是一路上都没睡吧。”
季谭摇头，“我都睡着了，我哪知道，饿死我了，我想吃饭了。”
“已经给你们三个准备了接尘宴，你们先回去休息会儿，等下午五点我们就出去去餐厅，家里有准备小零食，你们先垫垫，但是不要吃太多，我跟你们说，晚上有大闸蟹，懂吧。”魏延说。
季谭毫不留情面，“知道，你想坑小李哥。”
“还能不能聊天了。”
“不能。”季谭。
狄浮不知道自己怎么进的房间，未被关上的窗户还能隐约听到海水拍打沙滩的声音。
和上辈子第一次看见海的兴奋不同，他内心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惆怅以及对自己实力的不认可。
难哦。
狄浮躺着刷视频，突然想到狄如蓉说的到了先给她打个电话汇报平安，之前下车后他是在是太困了就搞忘了这件事儿。
“妈，我们到了。”狄浮见手机上一个未接电话也没有，有些疑虑。
“我知道，小谭跟我们视频了的，说你睡着了，这段时间好好玩，等你们回来了就要为高考努力了。”狄如蓉说的话中带话。
“妈，我怎么听你这个意思，是没有给我办休学？”
“本来是办理了，但是在大家的建议下，我跟你季叔叔也结合了你们两个对未来的规划，所以就取消了休学办理手续。”
狄浮这下子彻底没了疲倦的意思，“不是，妈，我们对未来没有规划啊，你们这是在干嘛，我们停课这么久，该学的都没有学，这不是让我们脑袋空空上考场吗？”
“谁说的。”狄如蓉反驳道，“魏延不是也在你们那边吗？你们跟人家好好学。”
“你怎么知道。”
“小谭跟我视频的时候我看到他了，魏延这孩子说了，他一个高考状元，在带几个状元出来确实有点儿难度，但是带几个本科生出来，完全不在话下，刚好小谭想走艺考，普通本科的分数线足够让他上一个很好的大学。”
“所以......我呢？”狄浮感受到了被区别对待的不公。
“你要是这次没有考好，真的想复读的话，肯定会加倍努力，到时候考上重点院校肯定不是难题。”
狄浮不想再争什么，只得应了好挂断电话。
果然啊，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仇视，绝对不是无缘无故来的。
整理好心情，去洗手间捯饬了自己一把，狄浮这才出门。
萧星文这个别墅的面积不小，一共有三层，第三层连通了一个空中小花园，这边的人好像很喜欢花花草草，刚才狄浮一醒就注意到，这边别墅区的墙壁上都爬着五颜六色的花簇。
可能是因为气候原因，又可能是因为人文风俗的驱使，这边的人给人一种不紧不慢的感觉。
“嚯，你总算是睡醒了，走了走了。”季谭看到狄浮立马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出发出发。”
“我听说海边晚上有活动，我们也去看看呗。”
“应该是组织明天去赶海的。”李原解释，“这边经常有这种活动，你们在这边多待几天就知道了。”
“有点儿意思。”季谭看向李原，“我们参加吗？”
“如果你们想的话。”
李原是不想去的，这种活动得起的特别早，对于他这种晚上要直播的人来说，赶海的时间是他刚睡着的时间，这个时候要是被人喊起来，那真是太糟糕了。
狄浮早就听说过海边有这个活动，“但是要起的特别早，还是算了吧。”
“嗯？”
“我起不来。”狄浮摊了摊手，“我是病号，我一个病号就不跟你们去凑热闹了。”
“没意思。”
李原，“过两天给你找个有意思的活儿。”
“什么？”
“保密。”
海边的晚景很漂亮，尤其是站在不用劳动就能享受的视角上来看这里的风景，几人点了海鲜，又叫了几瓶啤酒。
小吃街有很多年轻的少男少女们相伴出来吃烧烤。
烧烤店的老板们还在路边支了一个小舞台，上面的灯光，乐器都准备的非常完善，后面还挂着一个歌王争霸的旗子。
这个游戏非常有意思，通常是有两个三商家做东，上台的人可以是单独一个，也可以是团队，在场上得到呼声最多，或者最能燃起小吃街气氛的人将可以得到老板们准备的大礼。
当然大礼指的不单单是免单，有的时候老板还会送肥美大螃蟹或者小额的现金作为奖励。
因此，这边的年轻人很多，想上台的多，来看热闹的更多。
“别说，这么一整，还挺有活力的。”狄浮撑着脑袋看着季谭，“你要不也上去试试？”
“我？我先观望观望。”季谭确实有这个想法，想上台的心蠢蠢欲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