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跟奶奶报过平安，虽然去向撒了些小谎吧……但不在的这几天奶奶也免不了担心，今天这一回来免不了一顿训。
戚贺蔫蔫的听着。
奶奶到最后估计也说累了，瞥一眼戚贺：“饿不饿？”
戚贺本想说自己在外边吃过了，但一看这情况改了口，可怜巴巴地说：“饿……”
奶奶又好气又好笑，跑去厨房给戚贺下了碗面条。
老人对待孩子的爱在明眼可见的方方面面体现得淋漓尽致，奶奶给戚贺端来了冒着尖的一碗面，顶上还卧了个荷包蛋。
戚贺叫苦不堪，本来在外边吃饭的时候沈淮就可劲喂自己，回来就是撑着肚子回来的，这会还得装作一副饿坏了的样子，没有感情的往自己嘴里塞面。
戚贺在奶奶的注视下硬着头皮愣是把这一大碗面解决完了，最后是撑着腰回到房间的。
戚贺又无可抑制的想到上次吃撑了沈淮还给自己揉肚子，这才刚分开又想他了。
闲下来戚贺开始考虑怎么度过这个假期，总不能跟沈淮厮混到开学吧，想趁这个时间出去打个工什么的，但戚贺自觉要是被沈淮知道了怕是不会很顺利。
算了，找到之后先定下来，然后再告诉沈淮。
戚贺在心里打定主意。
接下来这几天沈淮没事就跑来找戚贺，然后两人一起吃吃饭溜溜圈什么的，过后再把人送回来，只是戚贺找兼职这事遇到了瓶颈。
身处在一个小县城，人力资源和开销其实不大，很多地方不缺人手，老板一个人或者再雇一个帮手就足够，而且戚贺看上去年纪就很小，工作时间也就是一个暑假，所以短期工并不是诸多老板的选择。
戚贺也不气馁，一有时间就跑出去找。
这天沈淮下午来到了戚贺家门口，接上人一起去吃了个晚饭，腻歪了一会便把戚贺送回家。
戚贺面带笑意的回到家，照例跟奶奶打招呼：“奶奶我回来了。”
以往要么是责怪自己疯的不着家，要么是慈祥地问自己吃饭了没有，而今天戚贺说完之后四下安静，没有得到回应。
戚贺纳闷，难不成串门去了？可是大门还开着呢啊。
戚贺疑惑着走去奶奶房间推开门，结果面前这一场景让他瞬间失声。
戚贺惊慌地跑上前蹲下来晃着晕倒在地上的奶奶：“奶奶，奶奶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可奶奶面上没有一丝反应依然躺着不动。
戚贺的眼泪如出闸般滴落下来，发乱的脑子反应过来颤抖着手去摸自己的手机一个电话拨给了沈淮。
沈淮刚开出去没多久，看到戚贺的电话眼里带上了笑意，接起来：“怎么了宝贝儿？”
戚贺哭着的声音传来：“沈淮！你快回来！我奶奶、我奶奶她晕倒了！怎么办……”
戚贺到后边已经哭的泣不成声。
沈淮立即调转车头：“别慌别慌，我马上过去。”
沈淮担心着戚贺电话也没挂，戚贺的哭声一直没停，沈淮停好车就赶忙下来，飞奔着来到戚贺家，车门都没来得及关。
沈淮跑到院子里，戚贺的声音清晰的传来，沈淮瞬间判断出方位大步来到戚贺所在的房间里。
一进门戚贺已经趴在地上，沈淮上前急忙安慰：“我来了我来了，我们去医院。”
沈淮将昏迷的奶奶抱起来，戚贺一脸无措的跟在后边，来到车前沈淮喊戚贺把车后座门打开，把奶奶平稳地放进去，戚贺也留在后座。
沈淮不敢耽搁，黑色的车没一会便消失在巷子的尽头。
一路上戚贺满心焦急，沈淮不停的出言安慰也在不断地加油门。
十几分钟便到了附近最近的医院。
把人放上担架看着进了手术室，沈淮总算松一口气。
可戚贺的情绪依然得不到缓解，手心不停的冒冷汗。
沈淮握住戚贺的手将自身的温度传递给他，轻声安慰着：“别担心，会没事的。”
戚贺无措的点点头，巴望着手术室门口。
心跳一直很快，那种揪心的感觉得不到缓解，戚贺总感觉会发生不好的事。
戚贺声音有些发颤：“明明在家时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晕倒了……”
沈淮安抚的揉揉戚贺的头：“别乱想。”
戚贺焦急等待着，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门口的灯总算熄灭，医生一出来戚贺就迎上去：“我奶奶怎么样了？”
然而医生一句质问直接让戚贺僵在原地，医生说：“肝癌这么严重不住院也不治疗是在等死吗？”
这个消息犹如当头一棒将戚贺砸的脑袋发懵，脚下顿时虚浮无力，要不是靠沈淮扶着估计就摔在地上了。
戚贺下意识重复这句话：“肝……癌？”
戚贺觉得医生在跟自己开玩笑，或者是不是认错人了？
不是高血压吗？
怎么就变成了肝癌呢？
戚贺已经失去了言语的能力，好在沈淮还保持清醒，沈淮问医生：“现在已经什么程度了？我们治，用最好的药，只要能治好。”
医生无奈的摇摇头：“现在病情恶化的非常严重，就算治也……”后边的话不说完两人也懂了。
沈淮后悔没捂着戚贺耳朵，对医生神情认真说道：“总会有希望的，钱不是问题，只要能把人治好。”
医生回道：“现在我们只是初步检查，人已经移到病房了，待我们完全诊断之后，再跟你们细谈。”
沈淮客气的应着，一行医生离开手术室门前。
沈淮看向戚贺，不知道什么时候脸上又挂满了泪水，沈淮捧着戚贺的脸轻柔的擦去：“别担心，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能治好的。”
戚贺抽泣着胡乱点头：“谢谢你……”
沈淮眼里带上了心疼：“傻不傻，跟我说什么谢？”
沈淮带着人来到奶奶所在的病房，这会人还没醒，沈淮把人安置好再三叮嘱好好呆着不许哭了这才离开病房去办手续。
戚贺眼里噙着泪望着病床上的人。
布满褶皱的皮肤此时苍白无力，总是不自觉流露出慈祥眼神的眼睛现在紧闭着，戚贺注意到奶奶现在头发已经全部变成花白。
明明还好好的人怎么就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为什么病得那么严重却不告诉自己？
戚贺又开始埋怨自己。
这么久了竟然一点都没看出来。
但凡自己早发现一些，也不至于这么严重。
戚贺现在只想给自己两巴掌。
沈淮办完回来安静的陪在戚贺身边，戚贺流泪便沉默着把眼泪擦去。
天色完全暗下来的时候，病床上的人缓慢睁开眼睛，戚贺立即注意到了，上前趴在床边，眼泪婆娑：“奶奶……”
奶奶爱怜的抚上戚贺的脸，也猜到戚贺已经知道了：“哭什么？早晚的事。”
戚贺眼泪流的更凶了，摇着头说不出话。
看着戚贺这幅样子，奶奶的眼眶也开始湿润。
奶奶给戚贺擦着眼泪，一直等到情绪稍稍平静下来才问：“这是？”奶奶的眼睛看向沈淮。
沈淮出言报上自己的名字：“我叫沈淮。”
“小贺的朋友吧？”奶奶笑笑，“给你添麻烦了。”
沈淮摇摇头：“不麻烦。”
奶奶看向窗外：“天色这么晚了，你也帮了我们很多了，回去休息吧。”
戚贺这时也抽抽噎噎抬头，看向沈淮：“你快回去吧。”
沈淮轻声拒绝了：“戚贺现在这样，很多手续他也不明白，我还是留下来吧，有个照应。”
奶奶还想说什么，可沈淮说的也在理，便也没再拒绝：“太麻烦你了。”
“不用跟我客气。”
沈淮直接安排了独立病房，环境很安静，房间里也有三张床，对于睡觉的需求倒是很充足。
戚贺想起来奶奶还没吃什么东西，说着就要去买些饭回来。
沈淮把戚贺按回去，自己出门去买了。
奶奶看着说了句：“你这个朋友还挺不错啊。”
戚贺点头应着。
“就是看着年纪有点大。”
戚贺含含糊糊装聋作哑。
沈淮买了粥回来，怕戚贺饿还另带了一份宵夜。
戚贺捧着粥一勺一勺喂着奶奶，那份宵夜，却说吃不下一直放在一边。
戚贺一直在床边守着，估计是昏迷之后还有点精神不足，不多时奶奶便睡着了。
戚贺也没动地方，一会掖掖被子，一会暖着奶奶在输液的手。
沈淮就一直陪在身边。
戚贺这一天情绪像是过山车，这会紧绷的情绪也稍稍松懈些，趴在床边迷迷糊糊睡着了。
沈淮怕戚贺趴着睡不舒服，便轻手轻脚上前抱上戚贺打算把人放到床上睡。
老人觉浅，有点响声就容易醒，沈淮这边刚把人抱起来一抬眼就看见奶奶正盯着自己。
沈淮顿时觉得有些尴尬。
在人奶奶面前抱着人孙子什么的……
沈淮欲盖弥彰的解释：“怕他这么睡不舒服让他去床上睡……”
奶奶本来就觉得这俩人之间有些奇怪，这下更奇怪了，却也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沈淮把人放在床上，戚贺在睡梦里寻到了熟悉的怀抱，咕哝了一声便抱着沈淮的胳膊不撒手。
沈淮顿感如芒在背。
沈淮狠了狠心把戚贺的手扒开，自己灰溜溜的去另一张床。
终于终于……还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