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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番外 治病

帝王攻略 语笑阑珊 7192 2025-02-01 11:08:24

过了中秋节,再往后就是九月,天气也便慢慢凉了下来。

段白月一直在宫里住到秋叶枯黄,眼看时间差不多了,这才收拾车马行李,准备率众折返西南。临行前楚渊自然不舍,又是赏赐金银,又是叮嘱他要好生休息、天冷加衣,除此之外又额外加了一句,千万莫要委屈了阿文。

阿文就是那只金甲大胖文雕虫,他不仅有御赐的名字,还有御赐的姓氏,叫起来颇为响亮堂堂,铿锵三字一段大文。

段念小声嘀咕:“王爷,我怎么觉得这虫过得比你好?”

“不用你觉得,它确实过得比我好。”段白月用玄冥寒铁的刀鞘捅了他一下,“交给你了,给本王好好照看着,若是出了差池,在小渊宰我之前,我先宰了你。”

段念苦着脸连连摆手:“别,这般金贵的御赐之物,王爷还是自己养吧,我怕一个不小心,九族就没了。”

段大文摩擦翅膀,浑然不知自己正在被多方嫌弃,还在扒拉着竹笼,气壮山河嗡嗡狂叫。

段白月被吵得头晕眼花,牙根子直疼,只愁不能弄些哑药,将这轰天炮仗似的虫嘴封住。

车队其余人也叫苦不迭,赶路倒是比平时更加积极三分,都想着快些折返西南王府,也好远离这嗡嗡嗡的活祖宗。

越往南行,天气就越暖和,待到了大理城中,虽说时节已过小寒,却依旧满目都是姹紫嫣红,正午时分走在街头,若遇到天气晴朗,还曾热出一身薄汗来。

**

这日段瑶正在街头吃饭,突然就有家丁喜滋滋来报,说是王爷回来了,正在前厅等着小王爷,还带回了一样了不得好东西。

段瑶心里顿时涌上不祥预感,他实在太了解自己的哥哥,了解到一听见“好东西”三个字,就想立刻收拾行李,溜之大吉。

段大文昂首挺胸,大声道:“嗡——”

段瑶后退两步,警觉道:“什么玩意?”

“过来。”段白月放下茶碗,招手将弟弟叫到自己身边,“认识一下,这是你嫂子送给我的虫。”

段瑶:“……”

段瑶对着竹笼一拱手:“久仰。”

“以后它就归你喂了。”段白月吩咐。

段瑶哭丧着脸:“为啥啊?”嫂子知道这件事吗?

“因为你养虫养得好啊。”段白月和颜悦色,慈祥地摸了摸弟弟的头,随后又眉目一凛,“不过如果他死了——”

“那我也就死了。”段瑶很上道,主动接了下半句。

段白月递给他一锭金子:“乖,燕窝虫草人参鹿茸,挑值钱的喂,越胖越好。”

段瑶答应一声,认命地把大虫捧回住处,一边捣碎肉饼,一边发自内心想要落泪,为什么他嫂子送的礼物越来越奇葩,就不能像先前那样,来一些大家都很喜欢的庸俗的,根本就不用照看的金银珠宝和锦缎绢帛吗。

段大文闻到肉香,一边拼命将触须挤出竹笼,一边扯着破锣道:“嗡……嗡……嗡……”

一个时辰不见歇?

段瑶头晕眼花,用脑袋“砰砰”砸墙。

府里下人都在叹气,造孽啊,小王爷怕是要疯。

**

腊月末,一场皑皑冬雪覆满王城,楚渊坐在火盆旁,披着毛皮大飞,正在专心致志写信,送往西南主府的信。除了绵绵情话,还有最近朝中发生的事情,刘大人吃驴肉火烧吃坏了肚子,李大人和王大人吵了起来,东海云断魂前辈送来了一套茶具,精美好看得很,不过横竖你也不懂茶,我就赐给温爱卿了,临了最后再加一句,阿文最近还好吗?

八百里加急送往大理,段白月坐在春花烂漫的小院中回信,阿文很好,最近又胖了一圈,叫声也越发清亮,连王府外头的人都在打听,是何等神虫竟如此威风凛凛。

楚渊果然就被哄得高兴,很快就送来下一封信,捎带着还有一盒滋补虫饼,说是从小瑾那里要来的,掰碎了给阿文打牙祭。

西南王很不满,提笔回覆:“为何只有阿文滋补,那我呢?”

段瑶端着一盘葡萄在他身后吃,嫌弃道:“出息!”

段白月表情一僵,丢下笔就把弟弟揍了一顿。

段瑶哇哇大哭,去找师父告状。

在被悉心喂养了一整个冬天后,段大文越发油光水滑起来,前头也长出了两只细小的利钳,挥舞起来时,俨然一副天下无敌的姿态,也终于不再疯了一般嗡嗡乱叫,金婶婶欣慰道,孩子可算长大了,沉稳了,懂事了。

夏日荷香风起,楚渊又送来了一封书信,开头中间结尾各重复一次,你来王城时,千万莫要忘记带上段大文,恳切之心,溢于言表。段白月哭笑不得,若单按这封信看起来,倒不是想见自己,而是想见这只文雕虫。西南王府的车队再度离开大理,辚辚驶向北边王城,倒是比冬天赶路轻快许多,只用了短短月余,便抵达了富丽繁华的大楚王都。

楚渊收到消息,一早就在宫里等,却直到天黑时才将人盼回来。有情人相见自是喜悦夹杂着蜜意,盯着对方看再久也不觉厌烦。段白月恋恋不舍放开他的唇瓣,道:“瘦了。”

“想你想的。”楚渊随口道。

段白月打趣:“是想我还是想虫?”

“都想。”楚渊问,“阿文呢?”

“在外头,等着。”段白月让他在床上坐好,自己出了门,不多时便拎回来一个竹筐,里头趴着的,可不就是那只金光闪闪的无敌大虫,段大文。

楚渊笑道:“喂得这么结实啊。”

“有瑶儿在,什么虫都能喂成母猪。”段白月把竹筐交到他手里,“这么喜欢,回回写信都要问,牵肠挂肚的,还送给我做什么,自己留在宫里解闷逗趣吧。”

楚渊瞥他:“送出去的东西,如何还能有再收回来的道理,朕象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自然不是,可我留着这小东西也没用。”段白月笑着说,“西南王府里虫多,也顾不上专门养这只,你就帮我养着呗,行不行?”

楚渊正色道:“考虑一下。”

段白月将侧脸凑过去。

楚渊拍了他一巴掌,自己却也忍不住笑出声。

重返皇宫,段大文心情很好,当晚便吃了半杯肉末,磨了磨长长的触须,打算嗡嗡一叫以示庆祝,结果半天也没人搭理——寝殿里象是根本就没有人。

“小心些。”楚渊道,“这里还没建好,有些枯枝败叶烂木头。”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又要扩建御花园?”段白月问,“先前的景致不喜欢?”

“只是这一小块地方,我想照着大理的七彩亭,也建一个差不多的。”楚渊笑道,“往后想你的时候,便独自过来喝杯酒。”

“说得这般讨人心疼又讨人喜欢,我哪里还舍得再走。”段白月拉过他的手,打趣道,“索性以后便长住在宫里算了,什么西南王府、东南王府,都只由它去,不管了。”

此时,远处夕阳正缓缓沉下山,像个金红相间的鸭蛋。两人也没有宣召内侍,只自己寻了处僻静的地方并肩坐着,一起看天边霞光灼灼,像是尘世里打散了一匹红艳艳的纱绸,又被疾风带上了天,就那么轻盈随意铺展开来,捲住了云间最后一缕金芒。

天色越来越暗,耳边的风也越来越凉爽。夏夜虫鸣阵阵,池塘里的蛤蟆也跃上荷叶,鼓着腮帮子叫唤起来。

“累不累?”段白月揽住他的肩膀,“我带你回寝宫歇着。”

“房子里头闷。”楚渊说。

段白月笑道:“再闷也得回去歇着,总不能在这池塘边坐一夜,明早还要上朝呢。”

“你这时候倒肯放我上朝了?”楚渊一撇嘴,“只怕文武百官却没准备好。”毕竟每回西南王进宫,隔天都会罢朝一日,雷打不动。

“怪不得我。”段白月厚颜无耻道,“谁叫西南王府事情多,哪怕只挑几样要紧大事上奏,也要整整一夜才够。”毕竟苗疆整整七十二寨,不消停,很头疼。

楚渊懒得与他贫嘴,只在怀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便重新闭起眼睛养神。他挺喜欢段白月衣襟间的气息,混着熏香和草药的味道,一来安神,二来还有个好处——方圆五里地的蚊虫也不敢往这边跑。段白月替他按揉肩膀,只觉手下触感柔软,似乎在滋补了一个冬天后,身子骨也长出了些肉来。

“痒痒。”楚渊躲了躲,顺手拍了一巴掌。

“给我看看。”段白月拉开他的腰带,“胖了还是瘦了。”

楚渊懒洋洋睁开眼睛,倒是没躲,夏日衣衫本就穿得单薄,系带散开后,更是如同流水一般,不用多费功夫,就已经自己滑落同头。

月色很好,月光下的人更好。

段白月让他跨坐在自己身上,不由分说便吻了过去。

楚渊扯住他的耳朵:“还在外头呢。”

“又不是没在外头做过。”段白月环住他的腰肢,“御花园里,温泉殿中,遇有城外山林,哪里没试过,嗯?”哪怕最初在南海征战时,也曾在荒郊练武场纵情过一回,远处是威严肃穆的号角,耳边却是情人低哑压抑的呻吟,那滋味,只怕到了白发苍苍时还能再三回味。

楚渊被他这番浑话说得后背发麻,却也忍不住忆起了那些曾在星辉月露下发生过的事情,一时之间膝盖也软了几分,趴在他肩头道:“没带东西。”

段白月随手折了一根粗壮的草叶,从那断口处流出剔透黏腻的白汁来。

“你……”楚渊哑口无言,他从来就不知道,原来这种东西也能就地取材。

“不认识了吧?这叫女儿娇。”段白月将那甘甜的黏液涂到他赤裸的腰窝处,“像小姑娘似的,随时都包着泪,却是疗伤的好物,你试试?这玩意可比玫瑰膏好用。”

冰冷的草浆滑下腰肢,让楚渊的脊背都弓了起来,段白月掌心在他身上游走,偏偏还要继续在耳边道:“不过照我看来,这名字也起得不怎么样,一碰就哭的哪里是小姑娘,分明就是我的小……”

一个“渊”字还没说出口,楚渊就已经堵住了他的唇瓣,尖如同小蛇一般探进来,却带着火热的温度。他跨坐在段白月身上,身上龙袍早被扯得不成样子,该皱的皱该破的破,只露出白生生的一截腰肢,在月光下泛着玉般光泽。

布帛撕碎的声音再度传来,楚渊趴在他肩头,睫毛挂着水雾颤动。那草浆比起玫瑰膏来要稀上许多,也不好收拾,一大半都横七竖八流下大腿,又痒又凉,难受得很。

楚渊觉得自己八成又被这人骗了,一根破草里挪出来的水就拿来用,哪里能比得上玫瑰膏半分。他一口咬在对方肩头,不满道:“不做了。”

段白月却不肯放过他,掌心里托了半捧流动的剔透,整个就揉了上来。楚渊惊得全身都颤了颤,却被他单手牢牢握住腰肢,半分也动弹不得。

段白月这回颇有耐心,也颇有情趣。楚渊腰膝无力,只能紧紧闭着眼睛,可这般一来,从那处传来的不适感反而越发清晰可辨,对方的每一个动作都如同有了画面,淫靡的、情色的,他咬牙颤声道:“摘了你的寒冰指环!”

“不摘。”段白月在他耳边轻笑,“它也想尝尝你的滋味。”粗糙的花纹、冰冷的触感,与火热敏感的身体相触,每一次磨蹭都象是要坠入无边地狱,却又象是要通往极乐天堂。羞耻折磨夹杂着无边快感,楚渊觉得自己要疯了,或者干脆要死了。

“想不想要我?”段白月问,却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

楚渊难耐地摇头,金冠随之滑落,散开一头乌黑光泽。他不想说话,至少不想这么快就认输。段白月猜出他的心思,又低笑道:“想要就自己来。”

楚渊软绵绵一巴掌打过去,只想将这恶劣的皇后与那棵倒霉的梅树一起丢进冷宫,十年八年吃糠咽菜,不准出来。

段白月抽离手指,向后靠在树上,微微挑起一双剑眉。他生得英俊潇洒,然而再潇洒也抵不过此时半分可恶,尤其是在将大楚天子的龙袍扯个七零八落之后,他自己却衣着整齐得很,似乎只要起来拍一拍灰,就能去赴宴、上朝、打猎、成亲。

“过来。”段白月又伸手叫了一回。

楚渊反而往后退了退,他想掩好衣襟回寝宫,身体里却突然涌上酥麻与空虚,一丝一缕像是有无数只密密麻麻的小虫,正在啃咬着每一寸血肉与骨骼。

“段白月!”他咬牙低斥。

“女儿娇,你真当是一包眼泪?”段白月握过他的手腕,将人拉进自己傻里,“小傻子,那么爱往宫外溜,就从没听过酒楼茶坊里的淫词艳曲?”

楚渊面色绯红,眼底更是含满春水。他自幼便被教导要谨言慎行,一举一动都古板无趣得很,一旦遇到这满脑子离经叛道的浪荡王爷,哪里还有招架之力,只被他磨得没了锐气,像个小兽一般,从嗓子里发出呜咽的渴求来。

段白月手指按过他的脊椎,细细描摹出骨骼的形状,一分一分,一寸一寸。楚渊闭着眼睛,还未经情事,便已经像是脱水的鱼,疲惫而没有一丝力气,只能任由对方点起一把又一把的烈火。

段白月托高他的身体,轻轻松松就闯了进来,动作有些粗暴,楚渊却并不难受,反而抱紧他的肩膀,发出欢愉的叹息。

“舒服了?”段白月问。

楚渊坐在他怀中,带着鼻音应了一声。

段白月扶住那细韧的腰肢,引导他自己吞吐,寻找着最合适的角度。如此只过了几十下,楚渊便已全身颤栗,连带着五脏六腑也一道痉挛起来,骨头酥软,更是连坐都坐不住。

“这么不争气?”段白月低笑一声,终于舍得将他放在厚厚的草叶上。

楚渊握住他的手腕:“让我歇……呃。”一句话还没说完,身子便已经再度被那昂扬的巨物贯穿。若说方才那种不上不下的调笑与情事,都只能算做段白月的恶劣趣味,那此时此刻的冲撞与进退,才是他这数月离别之情的真实表露。疯狂的快速的,如同一只脱柙的猛兽,要将朝思暮想的情人拆吃入腹。

楚渊失神仰躺在池塘边,半头长变垂入粼粼碧波,揽碎了半池寂静月影,他双手无力地抓住那湿软草叶,红润的唇瓣微微张开,一双眸子里盛满水雾,被撞得头晕眼花,也被烫得神魂俱减,几乎要看不清眼前的景和人。

段白月拂开他脸上汗湿的头发,低头吻住了那形状美好的嘴唇。楚渊原正在云山雾中,被他磨得酸痛难安不上不下,突然就又被这般温柔地拥入怀中,一时之间竟有些辨不过来,只难耐地动了动身子,半睁开眼睛看他。

段白月低笑出声,再度拥住那汗湿的身体,换了个平日里他最喜欢的速度,绶缓伺候起来。楚渊蹙起的眉心果真就舒展了许多,双臂环过那结实的肩膀,主动仰起头来索吻。

隔着三四座假山,四喜正在躬身侧耳细听,在他身后,则是远远站了一排内侍,端着热水的,端着衣服的,皆是眼观鼻,鼻观心,只等王爷一声传唤,就能进去伺候皇上更衣。

高潮来得绵延而又汹涌,象是持续了很长时间。楚渊缩在他胸前,全身都被染得透出红意,段白月用自己的外袍裹着他,掌心抚过那锦缎般的肌肤,直到察觉出怀中人已经不再颤栗,方才传了热水进来。

楚渊闭着眼睛,任由他沐浴更衣,在半途就已经沉沉昏睡过去。这一觉自是无比香甜,再度睁开眼睛时,竟已过了午饭时分。

段白月要比他起得早一些,此时正坐在桌边喝茶,身着清爽干净的浅蓝色锦袍,头上束着银色发冠,腰间佩着青白玉坠,看起来分外仪表堂堂,祸国殃民。

楚渊裹着被子盘问:“才在同谁说话?”

“陶府的家丁,还有那位小章太医。”段白月道,“说是陶太傅病了,今天早上起来,脖子上不知为何肿了个淤血包。”

楚渊吃了一惊,赶忙坐起来问:“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一夜之间就起了血包,没事吧?”

“没事,小章太医已经看过了,说是年老虚火,体内又有几分湿气,所以才会淤出包来。”段白月道,“只消让段大文咬一口,便能疾病全消。”

楚渊惊道:“谁?”

“段大文,你说这事巧不巧。”段白月一摊手,“倒象是我这八百里加急超来,是特意为了给那老……人家,看病。”

“可你说阿文有毒。”楚渊道,“陶太傅一大把年纪了,当真还能让它咬一口?”

“小章太医都说了没问题,那就一定没问题,它可比叶谷主谨慎多了。”段白月伺候他更衣,“况且阿文一直按照你所说,是用露水花蜜养出来的,天天吃些牛羊肉冬虫夏草,哪里还有毒性,怕是连蝎子都比不过。”

“那行。”楚渊放了心,“吃过饭,我随你一道去探望太傅。”

段白月不甘不愿道:“哦。”

**

在告老辞官后,陶府里人少了许多,花盆倒是翻了三倍,各种鸟笼子挂在树梢屋檐下,叽叽喳喳吵成一片,闹得人心里发慌。

段白月小声自得道:“百鸟朝凤。”而我,就是凤,货真价实,如假包换。

楚渊觉得自己有些牙疼。

章明睿已经提前候在了卧房外,听到下人通传,陶仁德歪着脖子坐起来,苦着脸道:“参见皇上。”

“太傅还是坐着吧,莫再跪了。”楚渊紧走两步搀住他,凑近仔细看了看那淤血肿包,回头道:“章明睿!”

“是,皇上。”小章太医朗声道,“皇上不必担忧,只消让文雕虫咬开脓肿,放出毒血,不出三天便可痊愈。”

“太傅意下如何?”楚渊又问。

陶仁德连声道:“小章太医乃九王爷的高徒我自然放心,自然放心。”

楚渊点点头,示意章明睿去做准备,段白月也将手中那蒙着红布的竹笼递给陶府管家,自己则是负手站在了楚渊身后。

陶仁德也没想到自己这般不争气,得了病竟还要让西南王的虫来治,便又拱手道:“多谢王爷出手相助。”

“您老可别见外,”段白月赶紧制止,“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只要不再率领一大帮酸腐老臣谏天谏地,那么这白胡子的歪脖子小老头,也还是颇有几分可爱之处的。

陶仁德叫来儿子,先命他备了七八碟皇上平日里喜欢的瓜果点心,又去泡了上好的西南香茶给王爷,这才站起身来,被下人扶着坐到床边。

章明睿已经配好了草药,将那红布一掀,段大文有气无力道:“嗡。”

陶仁德这辈子也没见过几只毒虫,虽说此时身边有皇上有子孙有太医,还有个毒王段王爷,却也还是难免紧张,于是小声问道:“那虫大吗?”

下人看着章明睿手中两寸长的金甲大虫,昧着良心道:“不大,还可以,老爷尽管放心。”

段白月招手叫过一名胖乎乎的小男娃,让他去找了条丝带,将爷爷的双眼蒙了起来。

楚渊笑道:“看不出来,你竟这般心细如变。”

“可有奖助?”段白月打蛇随棍上。

楚渊将果点塞进他手中,嘴角一扬:“没有。”

那小娃娃奶声奶气举着丝带,硬是要将爷爷的双眼遮住,引得一屋子人都笑起来,气氛也就和缓不少。不过章明睿却很愁眉苦脸,因为虽说已万事俱备,那文雕虫却怂了,一动不动趴在陶瓷罐中,哪怕是用银针拨弄,也懒得动弹分毫。

“病了?”楚渊担忧。

“不该啊。”段白月奇道,“出门时还好好的,怎么一来陶府就缩。”

楚渊拍了他一巴掌,八成是被你带回西南这几个月,硬生生教坏了,否则他在宫中的时候,分明就理是一只很乖的虫,从未像现在这般,看起来又痞又坏。

段白月大感冤枉,天可怜见,他从来就没想过要去教唆一只虫——谁能有这本事?

面对满屋子的人,段大文将脑袋缩进翅膀中,这回却是连“嗡”也懒得再“嗡”一下。

“兄台。”段白月过去敲敲他的罐子,“喂,醒一醒。”

段大文头也不抬道:“嗡!”

段白月深吸一口气,凝神将它捏起来,打算掰开那细小毒牙,手动咬人。

楚渊看得哭笑不得,却也无计可施,只得站在桌边,守着那一人一虫较劲。

“王爷。”陶府的大少爷看得心惊,于是道,“再想想别的办法吧,可别将这小玩意给捏坏了。”

段大文伸直触须,像是能听懂人话一般,也配合地装起死来。这回连楚渊的心也悬在了嗓子眼,段白月无计可施,只得将那金虫又放了回去。

段大文继续短促道:“嗡!?”

“许是这一路颠簸,王爷的虫累了吧。”陶家二少爷主动帮忙找借口,“毕竟从大理到王城,这千里迢迢的。”

段白月道:“可能是。”

“那不如王爷先将他带回去,好生休养几日,待到养得生龙活虎,再借给家父看诊也不迟。”陶家大少爷道。

那岂不是还要再来这陶府一回??西南王百般不甘愿,但无奈虫实在不争气,连屈尊降贵张一张毒牙也不肯,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暂答应。

一离开陶府,还没走出半里地,段大文便恢复了生龙活虎,又摩着翅膀仰天大叫起来,如同在街上炸了炮仗引得百姓都颇为好奇。

段白月:“……”

楚渊不信这个邪,又拎着笼子折返陶府,结果一进门,那金甲虫便肚皮一翻,再度鸦雀无声。

楚渊:“……”

段白月皱起眉头,他四下打量了半天,终于看出端倪,于是对陶府管家道:“去收拾一顶软轿,将太傅送来宫里头看诊吧。”

“送到宫里,这文雕虫便能张嘴了吗?”陶府二少爷问。

“是。”段白月点头。

见他说得笃定,陶府二少爷也松了口气,赶忙跑下去张罗。

楚渊趁机问道:“你哪来的底气?”

“你没发现吗?这陶府里到处都是鸟雀。”段白月道,“叽叽喳喳争奇斗艳一叫唤,哪里还有这小东西的事,可不得吓得装死。”

楚渊吃惊道:“这金甲文雕虫居然怕鸟?”

“一口就能将它吞了,怕也是理所当然。”段白月道,“再威风也只是一只虫,你还能指着它和鸟斗?”

楚渊道:“可小瑾的虫就不怕鸟,你的虫也不怕。”

“我与叶谷主的虫,都是糙养出来的,自然横行霸道大摇大摆。”段白月道,“你这只就不一样了,锦衣玉食又娇又贵,莫说是乌雀,就连蛊王都没见过两只,胆子小一些也正常。”

“所以他就只长了一副空壳子?”楚渊问。

段白月笑道:“如何能是空壳子,不是还能看病吗?太傅那歪脖子,可全要靠这小东西。”

楚渊嘴一撇,勉强接受了这个现实。

**

晚些时候,陶府的少爷依照约定,将陶仁德准时送到了太医院,这回段大文果真争气得很,刚从笼子里被放出来,就扑上前咬了那血脓包一口,毒牙深深刺穿肌肤,疼得陶仁德“哎呦哎呦”叫了半天。楚渊暗中踩了段白月一脚,你还笑!

西南王很是委屈,这眼看太傅的病就要治好了,我笑一笑还不成?

淤血散尽后,脖子立刻就轻松了许多,陶仁德如释重负连连道谢,带着儿子与孙儿欢欢喜喜回了家。至于段大文,则是悠闲享用着太医特意调配的虫草乌鸡肉,吃得心满意足,须须乱颤。

经此一事,楚渊仔细思考了一下教育问题,他问:“糙餐是怎么养?”

“用毒虫养。”段白月道,“蚂蚁蜈蚣、蝎子蜘蛛,有什么喂什么,都是活物丢进去,打架打得多了,自然也就性子野了,别说是鸟雀,就连蛊王也能斗上一斗。”

楚渊暗自一龇牙,蚂蚁、蜈蚣、蝎子、蜘蛛。

“不然我再替你养养?”段白月道,“等长得剽悍些了,再送来宫里给你也成,保管比叶谷主的虫还要无法无天横行霸道。”

楚渊考虑了一下,问:“那阿文以后就要天天打架,顿顿吃蜘蛛、蝎子?”

段白月点头:“是。”

楚渊又把视线投向竹筐,段大文正趴在软乎乎的锦缎上,睡得安静乖巧。

“算了。”他立刻就改了主意,“舍不得。”娇惯就娇惯了,怕鸟又能如何,自己又不是街上的浪荡公子,难不成还要养个凶货斗蛐蛐,现在这样又懒又吵,挺好。

段白月叹道,得亏是没儿子,否则还不知道要宠成什么样。

“你又在嘀咕什么?”楚渊敏锐地问。

段白月正色道:“我是在说,这虫真是福气好长得又胖又大,还能在皇宫里天天吃冬虫夏草。”

油嘴滑舌!楚渊打了他一巴掌,转身往寝宫走。

段白月自然要跟上去,哪怕会被揪耳朵,也一样要跟上去。段大文被挂在房檐下看着两人的背影,发出志得意满的“嗡嗡”声。

可真是美好而又忙碌的一天。

番外全卷完

作者感言

语笑阑珊

语笑阑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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