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此刻史莱姆在场， 看到谢尔这幅像是吃了毒蘑菇中毒的癫狂样子，绝对会说一句有病。
不过很可惜的是，史莱姆并不在。
这间实验房里， 只有谢尔和柳青栀。
柳青栀看着面前这个求知欲渴的红着脸，激动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来的男人， 轻笑一声。
“关于异能等阶，与其我直接告诉你，不如你自己亲自感受一下， 毕竟真相要自己探索出来， 才会更准确不是吗？”
说到最后的时候，柳青栀的语气微微上扬， 本就悦耳的声线在这故意拉长了几分的语调里，莫名透出了一种煽动人心的蛊惑感。
谢尔微微一顿， 抬眸对上柳青栀的眼睛。
慢慢还是同一张脸， 同一副面容，然而此刻，明明是平平无奇的容颜，谢尔却从这双眼睛的力看到了很多人眼球的吸引力。
这种吸引力从这双漆黑的瞳色里流转而出，像无边无际的黑夜， 又像是黑色的渊水，仅仅只是掀起一点涟漪， 就透着仿佛能将人吞噬的压迫感。
谢尔的脸更红了。
他的喉咙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 这种攥紧的感觉让他的呼吸变得急促， 变得混乱， 变得紧张极了。
他很享受这种感觉。
像是悬在刀尖上， 脚尖有刺痛，但还不足以致命。
比起痛觉， 更多的是精神上的刺激。
柳青栀看了眼一脸病色的谢尔，这种研究员骨子里就透着一种疯性，越是冷静，就越是汹涌。
简而言之，就是多少沾了那么点病。
柳青栀也不打算多少了，站起身的同时，一手抓住了谢尔的衣领，然后下一瞬，将谢尔整个人攥到了手术床上。
柳青栀的力道不算轻，谢尔的后背骤然砸到这手术台，即使上面铺了一层垫子，也依旧被撞得闷哼了一声。
他捂住胸口咳嗽了几下，缓和了呼吸之后，才说道：“有些太粗鲁了。”他刚刚明明很温柔。
柳青栀点了点头，接受了他的说辞：“接下来的力道控制我会尽量。”
谢尔闻言，嘴唇微动，正准备在说点什么，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脚被什么东西缠绕住了。
他偏头一看，才发现是青绿色的藤蔓，将他的手腕和脚踝都束缚在了手术床上。
谢尔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眸底泛出的狂热越发浓厚：“双系异能？”
柳青栀：“普通人。”
毕竟他现在的身份不是柳青栀，而是柳木青。
柳青栀觉得自己这话没毛病。
他看了眼被谢尔扔到一旁的针管，思忖了半秒后，用冰系异能凝固出一把细长的尖刀。
冰块凝聚而成的刀，透明干净，在光晕的照射下，透出了很璀璨的颜色，此刻被柳青栀轻轻握在手中，不像是一件可在随手之间割破人喉咙的杀人工具，更像是一件适合被放置在展览玻璃柜上的精美艺术品。
柳青栀垂下眼眸，饶有兴味的看着手术床上的谢尔：“你说我该从哪里开始？”
谢尔微微一笑，“从手臂开始。”
柳青栀点头：“那就从脖颈开始吧。”
谢尔呼吸一顿，随即慢慢说道：“脖颈的话，如果精准度没控制好，失血过多之后，我可能会直接休克，那样我不仅不能继续往下感受了，你也不能问我问题了。”
他看着柳青栀，有些意味不明道：“你应该有话要问我吧。”
柳青栀对这后半句不置可否，只是将锋利坚硬的冰刀慢慢贴到谢尔苍白的下颔，慢条斯理的说了一句：“放心，我的刀功很好，精准度也绝对不差。”
“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有来有回的互动实验才最好。”柳青栀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我会将力道分成六个等级，我一级一级的下刀，让你能充分感受到冰系异能深入皮肤的变化，我每加一级，你就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觉得这个提议如何？”
“我现在似乎也没有拒绝的资格。”
谢尔对于眼下的处境对调接受得十分良好，不仅很快进入到了实验品这个角色，甚至还可以说是相当期待柳青栀对他身体用异能。
柳青栀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两秒。
看来是有后手啊。
柳青栀笑了一下，也不在意这人准备了什么样的后手，直接开启了第一刀。
冰刃在柳青栀的手腕微动间，划破了谢尔的脖颈。
伴随着一股冰冷的刺痛感，猩红的血液从刀口流了出来。
谢尔感受着伤口处的疼痛，在青年将冰刃抽出之后，那股寒气依旧在他的伤口弥漫着，使得他本能的颤栗了一下：“这是一级吗.”
柳青栀没有回答谢尔这种废话，而是直接开始问道：“你想将我那两位同伴引来的目的是什么？”
谢尔回得很干脆：“自然是想用他们做实验。”
柳青栀挑眉：“拿四阶异能者做实验，看来你背后站的人身份很不简单。”
谢尔：“有舍才有得，很多时候我们大家都需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何况.”
“更何况？”
“更何况如果两个四阶以上的异能者就这么落入我的手中，那只能说明他们也不过如此，既然不过如此，牺牲两个异能者就能让我的实验更上一阶，这明显是弊大于利，这对于西城基地的上位者来说可不算是一笔亏本的买卖。”
“你倒是很诚实。”
谢尔微笑：“我向来只说真话。”
柳青栀也笑：“既然如此，那我们继续第二个问题。”
话落，他就着谢尔脖颈处的伤口，又是一刀，这一刀，无论是力道，还是范围都比第一到更重，更深，也更广。
有着很明显的梯度变化。
谢尔轻嘶一声，在柳青栀将刀抽离的瞬间，发出了一声闷哼。
这一刀，冰刃的厚度和坚硬度，至少是在冰系两阶以上。
谢尔能很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皮肉在刺破时的随着冰刃的割裂所发出的撕扯声。
很疼，但尚且还在可忍受的范围里。
第三刀话，会是对应的几阶呢？
会是四阶？还是五阶？
他的大脑开始迅速运转，脑海里就着这份切实的疼痛已经计算出密密麻麻的对应数值。
柳青栀眼眸微扬：“第二个问题，认识陈博士吗？”
谢尔眼神闪烁了一下：“自然认识，毕竟是第一个从变异者的基因里研究出成果的人，说来，那位南城基地的王牌曾经还是陈博士身边最完美的实验对象。”
对于这个信息柳青栀倒是不意外。
霍霖和陈博士之间，很明显有着非比寻常的关联。
以霍霖那特殊的体质，只要稍微多深想几分，就能推测出他与陈博士的关系。
“接下来是第三个问题。”柳青栀也不耽误时间，手中的冰刃再一次挥出。
只听刺啦一声——
这一次，剧烈翻涌的刺痛感直接让谢尔倒吸一口凉气，这一刹那间，他差点就以为自己的颈动脉被割断。
明明已经做好了准备，当冰刃真正刺进来的时候，那种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尽数倒流的刺骨冷寒，差一点快让他疼晕过去。
谢尔呼吸骤然一紧，瞬间的停滞之后，隔了好几秒才有了缓和的迹象。
他的额头冒出冷汗，胸膛剧烈起伏，这一刻，脖子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伤口处的麻木感甚至让他有一种自己的脖子其实已经与身体分了家的错觉。
但等思维在钝痛中缓和，随之而来的，就是精神上巨大的满足。
六阶！
竟然是六阶！
谢尔的眼底凝聚出汹涌的骇浪，眼睛死死盯着柳青栀，面部再次升起炽热的红晕。
由于方才的力道和深度，柳青栀的衣袖上不可避免的被谢尔伤口里飞溅而出的鲜血沾染到了。
柳青栀低头看了眼自己衣袖上的血迹，眉目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而这样一幅平静的模样落到谢尔的眼里，让他莫名感受到一种同类的气息。
那种冷静的疯感，在刀与血腥之中屹立，克制的掌控欲与主导感从中隐隐显像，然而又在瞬息之间归于无澜，这样的青年倒映在四面的镜子里，每一帧每一寸，都实在很难让他移开目光。
连带着那张放在人群中毫不起眼的脸，都在这一刻于谢尔的眼中变得耀眼起来。
柳青栀道：“第三个问题，这处实验室，有没有陈博士的遗留物？”
谢尔笑了起来：“原来这就是你将计就计，想要知道的重点？”
柳青栀也不否认：“所你的回答是？”
“很遗憾，这里没有。”说完这话，谢尔看了眼右手边一起设备上的显示屏，而后，像是有几分可惜的说道：“时间差不多了，再继续往下的话，我可能会真的死在你手上。”
“哦？”柳青栀也不意外：“要开始用你的后手了吗？”
谢尔微微摇头：“不，是让你看看我的实验成果。”
话落的瞬间，原本该在手术床上的谢尔直接从柳青栀眼前消失了。
柳青栀看了眼空空如也的手术床，用水异能清理了一下自己的手和衣袖上的血迹。
瞬间移动，这倒是让柳青栀感到有些惊讶。
他倒是有些没想到这位谢尔博士，是空间型的异能者。
这时，扑啦一声，四周的镜面突然碎裂，下一秒，随着碎片的掉落，镜面后方的空间也彻底展现了出来。
原本只有五十多平米的实验房变得很大很大。
竟成了一处斗兽场。
只不过斗兽场里，被关在铁笼里的，都是饿极了的猛兽。
而柳青栀此刻目光所触及到的铁笼里，关着的，都是面目全非的丧尸怪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