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栀看了眼昏倒在地上的玛莎莉， 没什么表情的抽出已经染上血红色的冰刃。
冰刃在他手中很快融化成了水，然后缓缓落到了地上，发出了滴答滴答的轻微响动， 在整个电梯空间里，显得异常清晰。
这时， 谢尔的声音突然在柳青栀的斜后方响起：“你对她做了什么？”
这声音不是责问，更没有一丝同情和担忧，反而更多的是一种好奇， 一种激动， 一种仿佛要踏足到新领域的热切。
柳青栀没搭理谢尔，他站在原地， 正在将从玛莎莉身上掠夺的精神系异能，与这具身体以及他本身的灵魂进行融合。
不同于柳青栀刚穿来这个世界时的那段时间， 如今， 他的灵魂已经完全适应了这个世界，与这具身体的契合度也达到了百分之百，所以融合起来的时候，无论是速度，还是时间， 都要减缓许多。
见柳青栀不说话，谢尔也不急。
他盯着柳青栀看了两秒， 随即迈开脚步， 走到昏睡的玛莎莉身边。
他先是观察了下玛莎莉的面色， 接着似乎是为了看得更清楚， 他又蹲下身， 将脸凑向玛莎莉。
柳青栀方才是用冰刃直接刺进玛莎莉的头部，冰刃的尖端很细， 锋利如长针，他控制了力道和精准度，并没有在玛莎莉脑部留下什么明显的伤口。
如果不是有血液从伤口里流出，将玛莎莉的发丝染成了有几分湿粘的状态，只从肉眼来看，根本看不出玛莎莉的头部在不久前受到过直击脑神经的冲击。
谢尔从随身穿着的白大褂的口袋里拿出两个一次性手套，待他将手套严丝合缝的戴在手上之后，他才进行了下一步行动。
他扶着玛莎莉的脸，将玛莎莉的脑袋往侧方倾斜，然后又用手轻轻撩开了位于对方脑部右侧伤口周围的发丝。
纯白的手套在这刹那间便沾染上了几抹猩红。
谢尔也没在意指尖的血腥，目光关注的落到了只比针孔大一点点的伤口处。
玛莎莉的心脏还在跳动，尽管昏睡了过去，呼吸却依旧还在。
很明显，对方没有下死手。
但比起玛莎莉究竟是死是谁，谢尔更在意的，还是他一开始询问青年的那句话。
对方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这么想着，谢尔又问了一遍。
这一次，他加重了几分音量，说话间，回头看向了不远处的柳青栀。
此刻，两人一个站着，一个蹲着。
从谢尔这个角度，能很清楚的看到柳青栀光洁瘦削的下颔，在那苍白如冰雪的皮肤之下，光落到上面，连细小的绒毛都能触进眼底。
也是这个时候，善于观察和分析的谢尔发现，青年的目光似乎并没有一个确切的焦距。
而他周身的气息虽然没有任何变化，但是整个人的状态，并不像是处在一种本该有的专注中。
对方的思绪仿佛在富有节奏的缓慢游移，睫毛下的漆黑双眸无波无澜，在凝聚的几许冰霜之下，平静得有些过了头。
这种情况，倒是让谢尔想到了之前那些实验体在注射完试剂后，身体与试剂正进行融合的状态。
想到这，谢尔又看向了静静昏睡在地上的玛莎莉。
对方虽然是在昏睡，但如果仔细感知的话，就能发现玛莎莉身体里的异能流动起伏很大，每个峰值之间的波动格外急促。
这是一种异能出现巨大缺点，严重失衡之后才会有的现象。
如果只是单纯的脑部受创，不会有这样明显的异能跨越感。
越是继续往下深想，谢尔眼中所翻涌着的思索就越是晦涩不明。
不算狭窄也不算宽敞的电梯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由于柳青栀并没有继续用冰系异能，所以他身上凝聚出的冷霜也渐渐消融。
不过，电梯里的温度虽然有回暖的趋势，空气中的血腥味比起一开始，却要更浓了些。
原因无他，柳青栀掌心处的伤口还没有愈合，而玛莎莉的头部也还在流血。
在大概过了十秒左右的时候，“咚”的一声，一直在往上匀速行驶的电梯停了下来。
柳青栀收敛心神，看了眼电梯上方的红色指示标。
是一个箭头。
箭头所指的方向是一处闭合的门。
门上是一把上了芯的锁。
这目的地看来像是一间密室。
在标识的下方，是一块小型的电子显示器。
上面写着电梯运行的速度、与目的地之间的实时距离以及预计抵达时间。
两秒后，电梯又开始了平行的移动。
柳青栀感受了一下电梯移动的方向，浓长的眼睫微动，垂下眸子，眼神有些恹恹的看向了若有所思的谢尔：“想到什么了吗？”
刚融合完精神异能没多久，他此刻的精神其实并不是很佳，有一种很轻微的疲倦感。
虽然这对于柳青栀而言，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影响，但总归是没有一开始那般舒坦。
也正是因为这样，使得柳青栀本就有些病弱的眉眼就更显得有几分颓靡。
他说话的语气也透着几分缓慢的懒意。
原本正在思考原因的谢尔，听到柳青栀开口，也从思绪中骤然回神。
他琢磨着柳青栀这一句话，随即抬起头，微微扭身看向站在一旁的柳青栀，嘴唇微抿，像是有些苦恼的说道：“暂时还想不明白这其中缘由。”
话落，不等柳青栀说话，他又继续道：“所以你能直接告诉我吗？”
说这话时，他的语气一点也不含糊，黑白分明的瞳孔很亮，虹膜里非常清晰的倒映着柳青栀自上而下扫向他的模样。
这样的高度差距，让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无声无息间，为了满足心底的探知欲，谢尔选择了示弱，似乎主动成为那个被动的、完全被牵着鼻子走的下位者。
柳青栀眼皮动了动，回了三个字：“不可以。”
从他被那个叫马卡斯的人劫来这里一直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有那么久了。
而柳青栀自认为他耽搁在谢尔身上的时间已经够多了。
他不是个急性子，但没有意义的慢吞吞，也没有必须再持续下去。
柳青栀直接说道：“不过你很快就会知道答案。”
话落的同时，柳青栀一个闪身，瞬间就来到了谢尔身后。
谢尔微惊，正欲做出反应，柳青栀已经用出了水系异能，将谢尔整个人包裹在了水球之中。
透明的水球看起来就像吹起的泡沫，很快就悄然离地，悬浮在了半空中。
柳青栀特意在里面留了些氧气，不至于让谢尔窒息。
谢尔是空间系异能者，若是他用植物系异能，无法将对方真正困住。
唯有用冰或者水将谢尔整个人包围在其中，这样一来，谢尔的空间移动才不能生效。
而用冰的话，不太方便柳青栀接下来要做的事，所以用水球困住谢尔，是最为简单且稳妥的方式。
柳青栀伸出手，将掌心贴到面前的水球上，随即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一股波动从柳青栀的手臂流转而出，通过掌心接触到了水球。
水球里的谢尔猛地一怔，这一刹那间，脑海里像是被什么入侵了一样，有一种神经都仿佛被麻痹的钝感。
意识到某种可能后，谢尔瞪大了眼睛，看向柳青栀的眼神既惊恐又狂热。
精神系异能！
对方正在用精神异能感知他的脑意识，试图从他的脑海里读取记忆。
谢尔不敢思考太多，当即也闭上眼，开始用意志力抵抗柳青栀的精神入侵。
作为生化研究员，谢尔掌握了很多地下实验室的核心信息。
这些信息是绝对不能被泄露的超S级秘密。
所以身份的这份特殊性，让他早在一开始就做起了对精神入侵的抵抗力和适耐性等试验。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多次试验下来，即使是玛莎莉这样的精神异能者，也无法探知到他的脑意识。
以往对于这种精神入侵，谢尔是最有信心的，结果现在，即使他在奋力抵抗，脑意识那种被入侵的波动感却愈发明显。
他的抵抗，在对方的精神入侵面前，就好像是一滴水与大海的对比。
这种强烈的差距，只说明了一点，那就是对方的异能等级已经达到了一种不可莫测的程度。
更诡异的是，此时此刻，谢尔更在意的，竟然不是许多重要信息和知识即将被泄露，而是在意他和这个青年之间巨大的实力差距，和对方那个应该能算是掠夺的奇异异能。
应该算是掠夺吧。
除了这种能力，谢尔想不出还有其他原因能让原本属于玛莎莉的精神异能转到对方身上。
思维的分散让谢尔的抵抗力变得越来越弱，就像是即将散架的城墙，内里早已经被侵蚀。
柳青栀只稍微加大了精神的入侵波动，那浩瀚的水流就将水滴尽数吞灭。
一阵刺痛之后，谢尔就这么彻底昏了过去。
不过，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谢尔脑海里最后闪过的念头，是遗憾没能与青年再多接触一些。
否则他说不定能挖掘到更多值得研究的信息。
感知到谢尔的昏睡，柳青栀并没有就此停手，而是继续用精神力进行脑意识入侵，直到将谢尔就近三年的记忆全部读取了一遍之后，柳青栀才收回手，缓缓睁开了眼睛。
而这时，“叮咚”一声，随着这一道电子机械提示音的响起，平横着运行的电梯也再次停了下来。
这一次，也是同样的两秒等待时间。
不过不同的是，电梯没有再继续移动，闭合的电梯门也缓缓从中间打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