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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遗相 刑上香 2292 2025-03-11 23:29:07

117

次日你本想早些去寻他,偏偏接连陈王、亚相来觐见,待到抽出时间来,天已经半黑。

你再去文政阁时,却见他正坐在阶前,抱着书,看两拨孩子打雪仗。

几个小豆丁学习不利索,打起雪仗、满地疯跑倒很娴熟,一波是小胖球带头,让人打得晕头转向,头上袄上都是雪。

文政阁前花草树木东倒西歪,唯独在破坏力上,他们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

你皱眉:“怎么在这儿打起雪仗来了。”

江疑笑道:“应当是乱跑来的,得回头找人教教他们。文政阁许多学士都已花甲之年,让他们撞一下都是大事。”

他嘴上这样说着,瞧他们却瞧得目不转睛。

你问:“你小时候也这样?在宫里疯跑?”

他摇了摇头:“并不敢。”

他那时规矩森严,他又命如浮萍、身微言轻,只得处处谨慎小心,只怕宫里的一条狗都要比他肆无忌惮。

你轻哼一声,酸溜溜道:“不敢打雪仗,倒记得在树下埋酒。”

他笑道:“那是年长些的事情了,太后故去之后,魏先生又对我多有照应,才敢放肆些。”

如今时过境迁,前朝的事你略微知道些许。

118.

顾瑢幼年储君,以太后摄政。

而当年摄政的太后故去之后,太后外戚仍不甘心就此放手,与身为顾命大臣的魏伐檀一众斗得两败俱伤。当时外戚手中无兵权,为拉拢人脉、招兵买马,赋税一加再加,全然不顾民间死活,将原本就日渐衰落的旧朝家底败了个精光。

而北边儿匈人从未停止过骚扰边疆。

顾瑢仍在宫中思考是再养一只白毛蓝眼狸奴、或是红嘴绿毛鹦鹉的时候,江疑已经跟着魏伐檀亦步亦趋地学习政事了。

之后是外戚逼宫、是战乱四起,是千疮百孔的江山,是临危受命的江疑。是一夜斩下十二颗朝臣人头悬之于市,昼夜不能安寝的少年丞相。

是刚刚跟你遇见的,一身青色官袍,意气风发却又举步维艰的他。

也许那时的他跟现在并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坐在落花下,小口小口吃着点心,喝些热茶,轻松闲散地同自己的主君闲话,不谈红尘、不提政事,拂去衣角的尘土,埋下一坛桃花酒。

他总让人以为他无所不能,仿佛滔天洪水也不过是他掌中的一碗热茶。

你不愿多想。

宁可跟那群崽子打雪仗去。

119.

孩子自然打不过你,一个一个让你打得扑进雪里,你也没有以大欺小的觉悟,连小胖球都没放过,可怜巴巴地挨了一个馒头大小的雪球。

放眼望去,尽是残兵败将,哀鸿遍野。

你手里雪球一抛一接,再一次嫌弃了这群崽子一千八百多次。

冷不防后脑挨了一下。

“啪”一声,雪球落在地上,碎成了堆儿。

一转头没找到人。

又挨了一下。

这次发现是江疑在打你了,他在袖子下偷偷摸摸拢雪球,让你抓了个正着。

你过去瞧他。

他又将雪球藏在身后。

你跟他对视,他天真无邪地看你。

你走近了。

“啪”“啪”“啪”

三四个雪球砸在脚尖前的地上。

江疑身后的柱子冒出好几个小崽子来,显然是都让江先生给策反了。

江疑笑眯眯道:“多少要瞄准些。”

你恨得牙根痒痒:“长能耐了你,江疑。”

说话间,身后又好几个雪球砸过来。

于是一场旷世大战。

120.

这一天下来,打闹了一身的雪,连江疑都湿漉漉的。

——不是你砸的,是那群小崽子没有准头。

你怕他着凉,赶紧拉扯他去沐浴。

宫里到冬日,有专门给你沐浴用的池子,要比一桶一桶水来回折腾暖和,你便干脆拉着他去了。

只不过他已经闹疯了。

宫人尚且没给你宽衣解带,他便直接将你拖进水里头去了。

见你呛了两口水,他才不闹你,笑着问:“你竟不会凫水吗?”

你说:“山贼又不是水贼。”

他便笑了起来。

他雪白的中衣还没脱,一头黑发湿漉漉的,像是个水鬼。

——还是个美艳的男水鬼。

你忍不住扯过他的衣带,同他纠缠在一起。

121.

结束后,他浑身都在发颤,连抬一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你便将他横抱起来,去给他穿衣束发,又跟他挤到同一张软塌上,打打闹闹抢一碗姜茶。

喝过了茶,他似乎顾及着还有事没办,扑腾着要爬起来,叫你一把给拉回来,一翻身,压在你下头,闭上眼睛装睡:“困了,睡觉。”

他刚从池子里捞出来不久,处处都热乎绵软,抱起来舒服极了。

“你松手。”他皱眉,仍是挣扎着着往外爬。

你装睡,却无赖似的攥着他裤子边儿,他一爬就往下掉,露出半截光洁细腻的皮肉来。

你就不相信,江疑要把裤子留给你,自己大摇大摆出去。

他果然不挣扎了:“萧元骐,我后半夜还有事。”

你慢悠悠道:“你不睡,事也该睡了。”

他说:“至少还有半摞公文没睡。”

“它们给我传了话了,已经安歇了。”你懒洋洋翻了个身,把他牢牢困在了你与榻之间。

你已经发现了,真是重要的急事,他白日早都处理了,到了夜间那些,都是些磨人的杂事,暂且搁下也无妨。只是他自己紧张惯了,什么事都要尽善尽美才行。

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

尤其遇见的还是你这个山贼兵。

江疑看你:“萧元骐,你又作什么妖?”

你不愿看他的眼睛,只闭着眼睛老神在在:“我问过宁无决,他说你怕麻烦,也贪懒,只喜欢睡懒觉。”

你之前曾转弯抹角问宁无决,江疑喜欢什么。

得到的便是这样的回答。

江疑为人雷厉风行,仿佛根本不认得堕怠这两个字,却偏偏比谁都贪睡怕麻烦。

你听不见他的声音,又有些烦躁,干脆睁眼给自己找补:“我让你教我,你又不教,自己给自己找事,让你睡也不睡,你要非要去,我现在就让人拿来,替你做了就是了……”

说着,你便要起身去唤人来。

却冷不防被他抓住手腕。

“不必去,”他微微皱眉,却不自觉游弋了眼神,“我现在休息就是了。”

122.

你猜他应当极少承受别人的好意,以至于表现得这样僵硬。

他背对着你,窸窸窣窣地整理玉枕被褥,自己先躺下了。

许久没等你躺回去的声音,又不好意思回头来瞧,不自觉攥紧了袖边。

你瞧了他半晌,忍不住垂下头,轻轻磨蹭他的耳廓,一触即离,他的睫毛便不断地颤抖。

你忍不住笑他从耳根处开始蔓延起的红色,终于衔住他的整个耳垂、用牙齿磨蹭着欺凌。

他的半张脸都红了起来。

见他这样,你忽然又胆子大了。

跟明明白白的欢好相比,他似乎对这些无意义的亲昵更为无所适从。

“其实还有别的,”你倒回他的身侧,又重新将他揽入怀中,犹豫着在他耳畔低语:“就是,阿凝,我想跟你一起睡。”

你说过了,又不自觉有些怕难堪,把头埋进他微热的肩颈里。

“你之前听过了,不肯认。”

“我便再说一次。”

“……阿凝,我心悦你。”

说这话时,你竟怕了起来,怕得心里咚咚擂鼓,伴随着鼓声的,是惊涛骇浪和炽烈的狂风。

你想起你对他的欺凌和凶恶,想起他的冷漠和背叛,这些压过了那一瞬间的柔情,叫你慌了神,竟说不出后头的话来。

你怕这又是一次自作多情,怕他对你不过是逢场作戏,怕他始终憎恶你。

于是这怕又变成了凶狠。

变成了屋檐下刀一样的冰棱,变成狼一样幽冷的神色。

你注视着他。

却忽得被什么碰了一下指尖儿。

你怔了怔。

江疑无声无息地,温柔地握住了你的手。

他脸颊红得一塌糊涂,眼睛紧闭,上下嘴唇轻微地颤抖打架,好半晌才轻声说。

“好。”

你不自觉咧开嘴角。

听见胸膛里汹涌而来的、静默的潮声。

作者感言

刑上香

刑上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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