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关幼崽,阿维立刻给出了肯定的答复:“白土镇的幼崽将和绒宝幼崽园的幼崽们一起被送去蜜林星,我们会暂时把他们安排进公立幼崽园……不过鉴于巴巴里安的幼崽们年龄和普通幼崽园里学生们的年龄有很大差别,所以可能暂时不能让他们和帝国普通幼崽并入同一个班级……”
——帝国幼崽园接受的幼崽是两岁到六岁之间的,而巴巴里安的幼崽中有不少超龄儿童……甚至琪琪已经十五岁左右了——牧遥问过琪琪的年龄,琪琪说不清楚,她只知道自己是春天孵化的,那时候一种叫琪琪的花开了,她爸爸一出门就看到了开满大地的琪琪花,花朵香香的,肥嫩的叶子上沾着露珠,立刻采了一篮子带回去煮了!
琪琪花的叶子煮熟之后可以吃,有止血化瘀的效果,碾成泥的话是紫红色的,巫医婆婆说抹在幼崽的额头上能防毒虫,琪琪的爸爸把琪琪花叶泥抹在琪琪的额头上,新生的鸟族幼崽红紫色的皮肤看起来很吓人,还一直哇哇大哭,但是被抹了花泥之后,她的哭声渐渐停止了。
琪琪的爸爸和她妈妈就一边吃着煮琪琪叶子,一边很高兴地说:“那她就叫琪琪吧!”
唯一有可能对此表示异议的当事幼崽琪琪睡熟了,只能接受这个名字。
然而,琪琪知道自己的名字来历,也知道自己出生的季节,但是具体年月日却不知道了……因为她的爸爸妈妈在白土镇是做猎户的,不参与盐场经营,平时会用猎物换取布料和盐巴等等,所以……他父母的数学在整个白土镇都是数得着的差!
好在白土镇的居民们会用绳结来记录年龄,一个绳结就是一岁,所以琪琪在十岁之前的年龄都是这样计算的,结果在她可能是九岁,也可能是十岁,还可能是十一岁的那一年的夏天,附近燃起山火,把她家给烧了,记录年龄的绳结也全都给烧了……
琪琪对牧老师说:“唉,从那之后,爸爸妈妈就不知道我到底几岁了。”
牧遥:“……”
不过琪琪也不生气,她说:“爸爸妈妈连他们自己的年龄都记不清呢,所以这也不能怪他们啦!”
牧遥只好再次:“………………”
又过了不到半年,琪琪的父母再次筑巢生蛋,他们很担心再弄错新出生的幼崽的年龄,所以新的幼崽们就不再用绳结记录,而是每年都去熊长老那里登记一下。
琪琪说:“我们也许会弄错,但是熊长老一定不会弄错的!”
白土镇的居民真的都很信任熊长老啊。
……不管是十四岁十五岁还是十六岁,琪琪的年龄都不应该继续读幼崽园了……
但是牧遥却觉得直接把巴巴里安的幼崽放在星际社会中是很不合适的,双方生长环境,行为习惯都不同,他对熊长老说:“我会照顾好他们,至于之后的教育和成长……还是要让幼崽们自己选择才行。”
熊长老是星际人,自然会认为星际教育更好,然而质量好不代表一定合适。牧遥说:“如果他们最终还是想要回到巴巴里安的话,那就让他们回来一起建设巴巴里安。”
熊长老在这方面还是很开明的:“等到战争结束之后,幼崽们可以自己决定去哪里学习,我只希望他们能开拓眼界,这样不管去哪儿都有出路!”
既然有大家长的支持,幼崽园整体搬迁的事情就好办了,阿维把幼崽园将要暂时撤去蜜林星的事情告诉瑞尔镇的居民们,大家开始议论纷纷:“是熊长老决定的吗?”
“能行吗?帝国人会不会把我们的幼崽卖掉?”
“……不会吧,我们有牧老师和阿维老师啊!”
“——阿维老师是军人吧!阿维老师,你有那个什么军衔吗?帝国人会不会骗你啊?”
阿维老师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只能努力地表示自己很有势力,在军队里拥有一群小弟(……),所以不会有人敢骗他的,更不会有人能在帝国把幼崽们给卖了!放心吧!
这番保证在瑞尔镇居民们听来不算很有力,虽然大家相信阿维老师的人品和实力,但他留在巴巴里安那么长时间,连个来看望他的小弟都没有,想来在帝国也是没有什么地位的样子(……)。不过大家都非常善良地没有指出这个谎言!
最后,是道尔提议说既然要把牧老师和幼崽们都送走,那为了安全起见,不如把之前俘虏的星际海盗全都关在地道了,等到把人送走了再放出来——当然,这期间要保证星际海盗俘虏们全都是被绑住的状态。
道尔说:“或许之后我们也可以把他们移交给星际警察局?我听说星际警察也会抓星际海盗的,是这样吗?”
和他比起来,罗伊想的事情就要单纯很多了,这个瘦小但并不瘦弱的少年最近也常常来幼崽园。不过他以前每次来的时候都有一点局促,似乎一定要有什么事情才能来,巴尔师父会没事就来闲逛,但罗伊就总是不好意思。
阿奇偷偷地告诉牧老师自己的发现:“罗伊总觉得他的身高和我差不多……但年龄又太大了,看起来像是幼崽又不是幼崽,所以很苦恼。”
原来如此,是害羞啊。
说起来,罗伊的身高确实……有一点偏低了,十一岁的阿奇已经一米六了——牧遥怀疑他这几个月就长了十公分!然而罗伊已经十七岁了,也就一米六多一点。
不过最近幼崽园接收了琪琪,她和罗伊的年龄更接近一些,两个同龄人很快就认识了,并且成为朋友。
罗伊小声问阿维老师:“牧、牧老师和琪琪,他们……他们到了蜜林星,以后还会回、回来吗?”
阿维老师拍拍他的肩膀:“放心,会回来的。”
罗伊重重地点头:“嗯!!!”
他们这边还是小清新画风,另一边道尔带着人来到绑着星际海盗的小广场,点人的时候突然愣住了:“六、七、八、九……九,这里怎么只有九个人了!”
的确只有九个人,少了的那一个人是火焰章鱼海盗团的米娅。她本来就很瘦削,虽然个子高,但坐下来之后就不显眼了。再加上装备已经被取走,可以很轻松地蜷缩成小小一团,在一群彪形大汉星际海盗中间,显得尤其低调。
道尔立马急了:“这里少了一个人!有一个逃掉了!!!”
巴尔师父急得用棍子敲章宇明的脑袋:“你肯定知道吧!快点说出来!不然打死你!”
章宇明闭着眼睛,好像已经死了,巴尔师父还要打,却被阿维老师拦住。
阿维老师说:“先把他们送去地道里吧。没事,我检查过了,收走的装备和通话器没有少,对方只是少了一个人,不会有什么影响的……不过我们一定更小心,速度更快才行。”
……
章宇明感觉有人在偷偷踹他。
这也是没办法的,他的确知道米娅在一个神秘人的帮助下逃走了,不过当时是深夜,其他人几乎都熟睡着,神秘人的动作很轻,也没有身影,要不是他的手不小心蹭到了章宇明,章宇明都不知道这儿多了个人呢。
这个不明面目的神秘人把米娅身上的绳索解开了,米娅弓着身体小心地站起来。章宇明小声说:“米娅,你要去哪儿?”
米娅似乎早就知道他醒了似的,也没有受到惊吓,很冷静地小声回答:“我要逃走,我有事情要做。”
章宇明心想这不是明摆的吗,但是这个神秘人究竟是谁?我的副团长在外面还认识“朋友”?他警告米娅:“你要是逃走的话,我们可就惨了。”
米娅似乎也很犹豫,但她对章宇明解释说:“我不想害大家,但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团长……幼崽在这座幼崽园里,我要找到他。”
章宇明听得云里雾里的:“幼崽?这幼崽园里不到处都是幼崽吗?”
米娅说:“这个……这个不一样,这个幼崽是……”
她说不下去了,章宇明似乎懂了又似乎没懂,便猜测道:“这个幼崽是你的?”
米娅没有回答。
章宇明叹了口气,他和米娅认识也有不少年了,不过当了星际海盗的人,多数都有些不好的过去,所以很少聊起以前发生的事情。以至于连米娅以前有没有过爱人和幼崽都不知道。不过如果米娅真的曾经有过一个幼崽,流落在巴巴里安的瑞尔镇,被这家幼崽园收养……现在星际海盗虎视眈眈,之后肯定还会派其他海盗团来攻打瑞尔镇,这里只是暂时的安全。
所以米娅一定是想把她的幼崽带走吧。
只有两个人的话,就可以躲起来……或者是逃去更东边。
米娅和幼崽就能活下来了。
章宇明看着黑暗中米娅沉默的面孔,对方的眼神坚定,带着他读不懂的情绪,像一簇星火。
……所以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