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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紫金堂 尼罗 6229 2025-03-27 07:10:43

金世陵两腿大分的躺在床上,头上缠了一圈白纱布,很像一名伤兵。

赵将军坐在他的枕边,一手拉起他的裤腰,很认真的探头望了半天,又伸手进去轻轻的碰了一下:“疼不疼?”

金世陵闭着眼睛摇摇头。

赵将军挪到他的腰旁,索性把他的裤子完全向下退到了大腿处,然后仔细的用手在那软绵绵的下体处拨弄了两下:“疼不疼?”

金世陵带着哭腔开了口:“有点疼了。”

赵将军皱了眉头:“不会是给打坏了吧?”

金世陵很不耐烦的“哎——呀”了一声,用力一蹬腿:“坏不了的!医生不是说没事么?我都不担心,你总研究它干什么?”

赵将军在他的大腿内侧捏了一把:“脾气不小啊!”

金世陵哼了一声:“爸爸,你给我报仇去!”

“我并没有说过事情就这么算了啊!”

“那我也没见你做什么!”

“报仇也得找个由头,你别着急。”说着赵将军侧躺在了金世陵的身边,伸手搂了他笑道:“乖孩子,你听爸爸的就是。爸爸绝不会让你白吃亏的!”

金世陵这回睁开眼睛转向了赵将军:“你的话我都相信,可是别让我等久了,否则……”

赵将军笑眯眯的盯了他的脸:“否则什么?”

金世陵尚未开口,忽然家中听差隔着门禀报道:“将军,张小山军长打来了电话。”

赵将军应了一声,安抚似的拍了拍金世陵的胸口,然后翻身下地推门出去接电话去了。

屋内少了个赵将军,金世陵忽然觉得很轻松。

赵将军有多腻歪赵英童,金世陵就有多腻歪赵将军——谁乐意陪着个老爹打情骂俏呢?赵将军虽然尚未发福,可是头发已经日渐花白;一张脸上尽管皱纹不多,可也很有些老态;为人又是毫无情趣,一味的粗鲁荒淫,哪有一处优点能让金世陵打起精神来?

金世陵自己伸手拉开裤腰,低头向下瞧了瞧,发现那粉红色的器官正躺在大腿根处蔫头耷脑的睡大觉。

一经了赵老将军的手,这东西就一定会萎靡不振的软缩起来。显然,它,与它的主人,在对待老人家的问题上,态度是很一致的。

赵将军这个电话,是一接不复返。金世陵躺的无聊了,便起身下床,系好裤子出了房门。

现在已是下午两三点钟,此时飞机不来,便可预见今天应该是平安无事了。走到楼后的草坪上,他忽然看到了赵英童。

赵英童坐在草坪内的白色长椅上,正孤身一人乘凉。在这幢公馆内,他虽然不受赵将军的待见,可是悄无声息的住了这些时日,他显然是已经在家下众人间混出了个好人缘。昆明那边的局势早就恢复了稳定,但他不说走,赵将军也不能开口撵他。而且他这人实在是不讨厌,从不提出任何要求,虽有如无,就连金世陵这种牙尖嘴利狂妄自私之徒,也觉得这位正牌少爷怪可怜见儿的,是很可容忍的了。

赵英童不但不讨人嫌,而且很讲礼貌,见金世陵远远的在草坪前站住了,他拄了手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对着金世陵微笑着一点头:“世陵弟弟。”

金世陵本来没打算理他,可是见他已然招呼了,而自己也是无所事事,便也点了点头,迈步走过来向他做了他下压的手势:“你坐吧!”

赵英童向一旁挪了一步,靠边坐下了,又望着金世陵,很关切的问道:“你的伤,好些了吗?”

金世陵见他把地方都让出来,索性便一屁股坐了下来:“没事,不过是头上磕了几个大包而已。”

赵英童笑道:“那就好。”

金世陵扫了他一眼,见他依旧穿戴的一丝不苟,就问道:“你不热吗?”

赵英童答道:“习惯了,也不觉得热。”

金世陵跟他没有话讲,可也不好坐着相对无言,只得搜索枯肠的寻找话题:“往年这个时候,你在昆明都做什么呢?”

赵英童声音和缓的答道:“我也没什么事情可做,不过是白天看看书,下午去附近一家小学堂里,教两个点钟的国文。”

金世陵听了,深感吃惊:“嗬!学堂里的先生啊!”

赵英童很惭愧的笑道:“那不敢当,不过是领着小孩子写写字,念念百家诗罢了。并没有什么高深的学问在里面。”

金世陵望着赵英童,忽然有些犯困。

捂着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他想这瘸子真是治疗失眠的良药,什么话从他嘴里出来,都能变得那么索然无味——这也真是个本事!

可正在他打算回房睡上一觉时,一名听差忽然小跑着过来报告道:“陵少爷,将军找您呢!”

金世陵听了,起身便走,也没同赵英童告别——并非他不讲礼貌,而是他忽然把这人给忘记了!

金世陵在赵将军的帮助下,拆掉了头上那一圈纱布,又小心翼翼的梳洗打扮了,然后便随着赵将军出了门。

赵将军告诉他,张小山率部撤回后方休整了。

金世陵对于张小山这人,并无一丝怀念之情。所以听了这个消息,也是毫无感触。汽车一路飞驰进了市区,终于在一座招待所前停下。这招待所门口有全副武装的卫兵站岗,见汽车来了,便大步走过打开了车门,待赵将军探身下车出来后,又一起抬手行礼,脸上神色俨然,很是郑重其事。

赵将军带着金世陵走进了大门,只见前厅宽阔,迎面就是一道铺了厚实地毯的大宽楼梯,一个身穿黄呢中山装的中年汉子从楼上奔下,口中大笑道:“老赵!你来的迟啦!”

原来此人乃是当年在武汉时同赵将军百般不睦的周光亚将军。如今时过境迁,周光亚也被迫退回来养老,二人同病相怜,早已泯了恩仇。赵将军对着周将军,刚要开口回应,忽然周将军身后蹿出一位速度更快的军装汉子,只见此人几大步就跳下楼梯,直奔到赵将军面前,气喘吁吁的深鞠了一躬:“赵将军,您老人家好啊?我迎接晚了,您可千万别见怪!”

赵将军对着来人笑了笑:“小山,你这就太多礼了。”

张小山抬起头,几年不见,他倒还是老样子,一张圆脸上的五官轻描淡写,瞧着分外的一团和气。他是个讲义气的人,赵将军提拔了他,他就总把这点好处记在心里,不敢忘怀。听赵将军说他“多礼”,他赶忙摇手笑道:“您老人家别说这话,我听了可受不了哇。说实话,要不是门口满站着一排兵蛋子,我就非得给您老人家磕一个不可了!”说完这话他又把目光转向赵将军身后的金世陵,没开口,就是笑了一下。

金世陵也笑了笑,强忍着不皱眉头。

他是在醇酒妇人中成长起来的,尽管也在战场上走了一遭,然而始终同这些吵吵闹闹的丘八大爷们不是一路人。

赵将军随着周张二人上楼进了一间屋子,分别落座了谈笑风生,一叙别后情形。而金世陵自知不够资格加入这三人的谈话,便独自进了走廊尽头的小客室内。

这招待所,同时就有点陆军俱乐部的意思。金世陵在客室内坐下了,见茶几上的果盘内,摆了空运而来的香蕉苹果鸭梨,都是在重庆难得见到的水果,便老式不客气的动了手,抓起一个大苹果“咔”的咬了一大口。

这客室之内,长久的无人过来。他吃足了水果,便靠在沙发上打瞌睡。正是迷迷糊糊之际,忽然房门开了,张小山笑嘻嘻的一探头,走了进来。

“小金!”他随手关了房门,直向沙发走了过去:“睡着呢?”

金世陵揉揉眼睛站起来:“你怎么过来了?不和老头子们聊天了?”

张小山搓了搓手,凑过来在金世陵的脸上捏了一把:“小东西!混的不错嘛!成了赵将军的儿子了?”

金世陵觉着认赵将军为父这件事实在是没有什么可值得夸耀的,所以听了这话,也高兴不起来:“那有什么了不得的。我要恭喜你呢,现在也是张将军啦,前途无量啊!”

张小山在他肩膀上一拍:“托你的福!不含糊,我说的是真话,真是托你的福!”

金世陵有些困惑:“托我什么福?”

“自从你到了赵将军那里,赵将军他老人家对我就是越来越器重,要不然到了那个时候,也不会单挑我去接任司令嘛!小金,好老弟,你说说,我是不是该多谢你?”

金世陵听到这里,就抿嘴一笑:“那你怎么谢我?”

“你要什么?”

金世陵想了想,摇摇头道:“我什么也不要。我看见你平安无事的从前方回来了,觉得很高兴,这就够啦!”

张小山发现,这金世陵几年不见,说话好听多了。

二人连说带笑的在沙发上并排坐了,张小山点燃了一根雪茄叼在嘴上,喷云吐雾的得意之极:“小金,往后的日子,你有没有什么打算?”

金世陵眨了眨眼睛,扭头望着张小山:“打算?我不知道。”

张小山喷了他一脸烟:“你个人精似的东西,会不知道?跟你说,别光顾着搂钱。咱赵将军以后不定哪天还要起来,到时候你把他哄明白了,再要个官儿当当。有官儿才有钱嘛!是不是?”

金世陵晓得张小山这是在同自己讲心里话,就低着头犹犹豫豫的笑道:“这个事……你说的容易,可是做起来……”

“这也不急,万事都得等机会么!听说,赵少爷也来重庆了?”

“你不是刚回重庆吗?怎么什么都知道?”

张小山一拍大腿:“啧!赵将军刚才自己说的!”

“来了好一阵子了。”

张小山把嘴凑到金世陵耳边,开始嘁嘁喳喳的耳语。金世陵边听边笑,后来就推开张小山道:“你可甭再教我的坏了!我看赵英童这人挺好的,我都不好意思赶他。”

张小山对于旁人的家事,本来也不是太感兴趣。方才那番建议,也是出于对金世陵这颗福星的关心而已。至于对方爱听不听,他才不关心。身体向后一靠,他深吸一口雪茄,换了话题:“小金,我跟你讲,这招待所里有几个姑娘,二十多岁的年纪,那是真漂亮。可惜啊……哈哈……我不敢给你介绍啊!万一赵将军他老人家知道了,我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金世陵横了他一眼:“笑吧笑吧!不知道是谁把我送上西山的!”

张小山一歪脑袋,用鼻子在金世陵的身上蹭了一下:“真香——你那时要不是上了西山,现在能过的这么舒服?”

“我舒服个屁!”

“要求别那么多!这个时候,有吃有喝有住,那就是舒服!”

两个人靠在一起,唧唧咕咕的谈了许久,其实话不投机,纯粹是为了交谈而交谈。张小山认为金世陵是个弄臣,金世陵则认为张小山是个莽汉,互相都不是很尊重。后来张小山起身又去了赵将军那里,金世陵觉着独处无趣了,便也自行出门,在招待所内乱逛了起来。

在金世陵百无聊赖之时,离招待所几公里之遥的桂公馆内,气氛则是冰冷紧张。

桂如冰的确是按照承诺,亲自出面解决了桂如雪的债务危机。

他在解决之时,口气非常之大,完全没有商讨恳求的态度。发言人乃是他的机要秘书,该秘书向债主们分头打去了电话,以不许置疑的口吻转达了桂主席的命令:“舍弟最近手头有些紧张,还债一事暂且缓一缓吧!”

债主们接了这个电话后,纷纷都感到非常惊讶和气愤,认为桂如冰这是在明目张胆的耍无赖。这种事情,涉及到大笔的银钱,即便是微小的损失,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的!可是又有什么法子呢?

债主们忍了一肚皮的气,各自从桂如雪那里只得到了很有限的一点钱,连本都不够,更别提利息,以及钞票贬值所带来的大亏损了!

这场债务危机的结果,明里看起来,是以桂如雪彻底破产为结果收了尾。而事实上,桂如雪、桂如冰、债主们,都一起倒了霉,没有任何一方从中获得了利益——不但无小利,而且大亏本!

当然,这个事实此刻还没有清晰的凸显出来。在桂如冰一方面,他强压下了这笔巨额债务,自觉着身心俱疲,趁着今天没有轰炸,决定去找自己那弟弟好好谈一谈。此时正值中午,他走进了公馆后部的二层小楼之内,一名听差迎上来,毕恭毕敬的说道:“主席,您来了。”

“他醒了吗?”

“二爷刚醒,在楼上卧室里呢。”

桂如冰点了点头,拔脚上楼,直奔桂如雪的卧室。

卧室的房门大开着,桂如冰走进去一瞧,只见大床上胡乱堆了被子枕头,浴室的门半掩着,里面隐隐传来水声。

他站在门口,没有进去。清了清喉咙,他大声道:“我来了!”

浴室门开了,桂如雪一身睡衣打扮,叼着牙刷走出来看了他一眼,随即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又走了回去。

桂如冰这回坦然了些,进入房内四处看了看,发现房内唯一的椅子上已被堆放了衣物,只好在床边坐下了,静等桂如雪出来。

桂如雪做了一个漫长的洗漱,半个小时之后才一摇三晃的出了浴室,站在桂如冰面前,他一边用毛巾擦头发一边轻声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有话同你讲。”

桂如雪停下动作,毛巾还挡着他的眼睛:“催我立刻搬出去?”

桂如冰站起来:“你还有地方去吗?”

桂如雪又开始了擦头发的动作,同时慢慢的走向窗前:“没有。”

“那你能往哪儿搬?”

桂如雪想了想,放下毛巾:“我可以把歌乐山的房子卖掉,然后……”他迎着阳光叹了口气:“活一天算一天吧!”

桂如冰冷笑一声:“你若死了,是不是还要我去收尸呢?”

桂如雪把毛巾扔到窗台上:“随便。”

桂如冰道:“既然你已经有所安排了,那真是好的很!我也就不留你了!”

桂如雪回头,看了他一眼。

桂如冰挺直了背,昂起了头,异常决绝的走了出去。

桂如雪拎着来时带着的那个皮箱,孤伶伶的离开了桂公馆。

他说要去卖房子,其实那只是一个美好设想。首先那种真正洋楼造价极高,一时根本寻不到肯出大价的买主;其次他相信只要自己一回歌乐山,就会有讨债未遂的债主们——现在已经成了仇人——追上来把自己撕碎了!

他身上只有不到一万块钱,这辈子也没有这么穷过。汽车、洋房、听差等等忽然就离他远去了,这一切变化太快,他还没有完全的反应过来。

站在街头,他觉得很茫然。平时来到市区,都是乘坐私家汽车,他竟是从未真正在街上走过一趟。望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和道路两边残缺不全的建筑,他忽然觉得这很奇怪——这些人为什么这么快乐?难道他们不知道自己正走在一片轰炸过的废墟之上么?

他吸了一下鼻子,觉得有点冷。

沿着街道向前走,他找到了一间旅馆。

旅馆内最好的房间,是五百元一天,不包三餐的。

他开了一间这里“最好的房间”,进去一看,觉着一点儿也不好。

放置了那个皮箱,他下到一楼,开始打电话。而那联络的对象,依旧是温孝存。

这回写字间和温公馆内的回答倒是达成了一致:温九爷去了昆明,还没回来呢!

桂如雪挂断了电话,忽然愤怒起来。他几乎就要开始真正的怀疑温孝存了,可是这怀疑未能持久,因为他的瘾头又发作了!

急急忙忙的回了房,他打开皮箱,哆哆嗦嗦的从中取出针管与针剂。他的手抖的太厉害了,针头深深的扎进了手臂中,却离血管有十万八千里。幸而他此刻也是觉不出疼痛的。

好容易打完了一针吗啡,他非常珍惜这短暂的安适,拉了窗帘跳上床,他躺下来继续自己的梦境。

在梦里,他还是那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富有漂亮,精明强悍。他的钱多到花不完,他有漫长的一辈子时光可用来挥霍。

这样的美梦,他愿意永远做下去。如果能在梦中就此死了,那就更好。

桂如雪没能死在梦里,傍晚时分,他饿醒了。

旅馆内有客饭。他叫人送上来一份,狼吞虎咽的吃了,没吃饱,又要了一份。

填饱了肚子,他坐在床上,闭着眼睛冥想。

“只要有一点本钱,哪怕就是我手里这几千块呢,”他对自己说:“就可以跑一趟昆明,随便弄点什么回来,都能小挣一笔;实在不行,就直接去跑封锁线,往沦陷区里进,那里法币还值钱呢,在那儿买金子,带回重庆来卖,也是个生财之道;要是能搞到烟土,那就更好——烟土和金子都好带,揣在身上就成。当然,这个买卖危险了一点,可是只要头脑伶俐,腿脚勤快,那也就没什么大问题……”

他在心里盘算的头头是道,末了睁开眼睛,他望着地上那个皮箱,无声的吁了口气。

是的,东山再起的法子有很多,可那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有吗啡管着,他已经是个废人了!

瘾君子跑不了昆明,也跑不了封锁线。他的那些经验、智慧,如今都成了纸上谈兵。

他向后一仰,“嗵”的一声倒在了床上,又拉过被子一角盖住了脸。

在憋闷的黑暗中沉默良久,他的身体忽然不可控制的一颤,随即从那角薄被下传出了一声轻微的哽咽。

桂如雪在旅馆内一混就混过了一个礼拜。这天中午,他花掉身上最后的三百块钱,吃了一顿午饭。

吃饱之后,桂如雪把自己从头到脚打扫干净了,然后在床上坐下,面对窗口晒了会儿太阳。

晒过太阳,他照例打开皮箱准备给自己打针。

面对着皮箱内最后一支吗啡,他皱了眉头。

淡黄色的针剂被吸入针管之内,他起身四处看了看,发现了嵌在墙上的一面小玻璃镜子。

站在镜子前,他一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然后手持针管,就把针尖点在了颈部动脉上。他晓得这一针下去,自己必然就没命了;可是也没有多想,前世今生,全不挂怀,好像接下来要死的,不是他桂如雪似的。

他的手一直是抖,到了瘾发的时候,更是抖的完全失去控制。所以这回他特地用心的瞧准了,还很冷静的自言自语道:“别动,你不要动!”

找准了部位,他大睁着眼睛,就准备将针头用力的刺进去——然而就在他蓄势待发的那一刻时,房门忽然被敲响了!

他本是全神贯注着的,此时就被那门响给吓了一跳,手一歪,那针尖大大的偏离了方向,竟然没能刺入皮肤,就只在脖子上划了一道血痕出来。

桂如雪回头望着房门,有点不耐烦:“谁?”

“桂二吗?我是温孝存!”

桂如雪愣了一下,一手还拿着针管,几步走过去,拉开了房门。

门口之人果然是温孝存,只见他西装革履的站在门口,满面微笑的望着桂如雪:“桂二,我回来了。我家的佣人说你给我打了许多次电话,我一听,就赶忙按照你留下的地址找了过来!有什么急事吗?”

桂如雪望着温孝存,怔了片刻,他退后一步:“你进来吧。”

温孝存走入房内,随手关了房门:“桂二,我说你……”

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桂如雪忽然开了口:“老温,我那批西药的事情,是不是你说出去的?”

温孝存盯着桂如雪,似乎是感到无比困惑:“你在说什么?”

桂如雪似笑非笑的低头望着手中那支针管,那颤抖从手渐渐波及到了全身:“所有人都知道我的西药被烧光了,他们一起过来逼债……我现在……”

说到这里他停住话,一只手伸进长袍口袋里,掏出一把零碎钞票扔在床上:“我现在,就只有这点钱了。”

温孝存一时做声不得,沉默半晌后才答道:“桂如雪,你不信我?”

桂如雪又后退了一步,靠在了墙上,冷汗瞬间就渗了他满头满脸,深吸了一口气,他咬牙答道:“我信,我不信你,还能信谁?”

说完这话,他举起针管,向颈上用力扎去。

温孝存早就瞧他神气不对,又知道这种人一旦犯了瘾,根本不知道痛痒,连自己的肉都能活活割下来的,便暗暗起了戒心。如今见他果然抬手要自杀,就立刻合身冲了上去,一手攥住桂如雪的手腕,一手将那针管夺下来扔到了一边。而桂如雪抖做一团,也无力反抗,身子靠着墙壁,软软的往下溜。温孝存见状,索性就双手抱住桂如雪:“桂二,你这是干什么?你冷静一点好不好?”

桂如雪将自己那冷汗淋漓的额头顶在了温孝存的肩膀上:“我、我、我冷静、静……我……”他的声音中带了哭腔:“我什么、么都没、没有了……我的钱、钱……没有了……老温,我、我、我……”

温孝存把他扶到床上躺了:“你是要打针吗?”

桂如雪面色青白的点了点头,仿佛是还想说话,可是牙关紧咬,那话就硬是说不出来。温孝存在地上捡起了那支针管,也不讲究卫生与否了,走到床边撸起了桂如雪的衣袖,然后开始在那苍白的手臂上找血管。

一针吗啡打下去,桂如雪在身心骤然松弛之余,也随之失去了意识。

作者感言

尼罗

尼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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