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小羽,你说你真要在美国多待几天?”
大概晚上八点多钟,许嘉乐在办公室一边打电话一边找文件,声调忽然不由自主抬高了一点。
“我想反正都来了,就顺便见见几个大学同学。”
嗯,这个理由乍一听当然无比正当,如果是平时,许嘉乐大概真的不会多问。
但是这一次、这个时间点……
许嘉乐不由有点不满地哼了一声:“嗯?但过两天你不是就……?”
“啊,我这边、我这边信号有点差。”电话那边的Omesa似乎顿了一下,声音渐渐微弱了一点,然后便含糊地说:“等会微信说。”
电话竟然就这么被匆匆挂断了。
许嘉乐皱着眉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深深地吸了口气,随即只能站起身看着落地窗外的夜景发了会呆。
十二月了,这个点外面的天空漆黑一片,也确实是不早了。
许嘉乐站起身,胡乱把刚才找出来的几份文件拿在手里便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
“许总。”
“许总好,回家啦?”
“嗯,你们忙完了也早点回。”
许嘉乐匆匆和与他擦肩而过的几位新同事点了点头,但却没什么精神多寒暄。
他平时来LITE,和他打招呼的同事都特别热情,尤其是新招进来的那些家伙看着他的眼神,那简直……
嗯,如果要许嘉乐来形容,那眼神看似是在看老板,其实是在看老板娘,带着一股子新奇与八卦并重的热切劲儿。
听王小山说,大伙都知道:付总一看到他,脸不板着了,心情变好了,嘴角上翘了,连胃口也变好了。
因此,许嘉乐的到来,是需要格外受到欢迎的。
最开始许嘉乐还想,这是什么霸总的小娇妻的剧本让他给拿着了?
但是从些微的不好意思到得意洋洋,他其实并不需要过多的心理建设,很快变享受起了自己这个得宠的妖妃Alpha的设定。
只是付小羽一旦不在,那这一切就有点索然无味的意思了。
许嘉乐把大衣拿在手里,却在寒风冷颼飕地吹到身上的时候才想起来给自己披上。
他摸索了一会,终于在口袋深处找到了许久没拿出来的烟盒,掏了一根女士烟出来,靠在自己那辆特斯拉的车门上丧丧地抽了起来。
付小羽已经出差一个多星期了。
好像从结婚之后,他俩基本就没分开这么久过。
认识付小羽之前,懒散的他本来最享受赖在家里无所事事,撸猫、躺平、随便打理打理植物的日子;可是一旦习惯了付小羽在一起的生活,当0mesa出差不在的时候,一个人在家里的生活就变得有点无法忍受。
一个人起床没意思,没有光着身子的Omesa一边刷牙一边调皮地用屁股撞他。
一个人买菜做饭实在没意思,于是干脆点点外卖,偶尔没有追求地吃起了泡面。
一个人睡觉也没意思,没有热乎乎的付小羽贴在身上,没有0mega深夜在他耳边偶尔一声很响的呼噜。
也没有爱做。
甚至就连夏安都被付景给抱走了几天。
在家,没意思。
来公司,更没意思。
许嘉乐把烟夹在指间,忍不住长长地、狠狠地吐了一口烟圈——
干,想老婆。
想、想、想想想。
想……
付小羽过两天就要发情了。
哪怕只是这个念头稍微浮起,对于一个标记过omega后的孤寡留守Alpha都是致命的诱惑。
但付小羽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要在美国多待几天呢?
许嘉乐忍不住神情有些深沉地眯起了眼睛。
要知道,或许平时在这些同事面前,付总对他已经是值得惊叹的待遇,但那是这些家伙不知道付总发情时都是怎么黏人的——
他是付小羽的猫薄荷、是香饽饽。
可怎么,这次他这香饽饽不香了吗?
难道是……?
许嘉乐忽然回想起了两个多星期前,在付景家吃饭时发生的事。
“嘶。”
他想得专心,一时没注意到烟已经燃到了底,把自己给烫的一个激灵。
许嘉乐这一回神,赶紧把烟头给扔进了垃圾桶里,本来下意识地就打算开车先回家。
可是开车门的时候,指尖炙热的痛感倒把他给激出了一股子狠劲。
他把手机重新掏了出来,飞速地查起了航班一一
妈的,找老婆去。
许嘉乐打来电话的时候,付小羽因为在Pub里环境太吵所以并没有听到。
“Hey Vincent,来一起跳舞吗?”
“不了,我先休息下。”付小羽微笑着,客气地举了下杯子。
和大学同学聚会确实是件挺开心的事,只不过在其他人都已经喝了不少在舞池里嗨起来的时候,付小羽的状态多少显得有些游离。
他一个人在吧台边,没点烈酒,叫了杯清爽的莫吉托但也喝得很慢。
付小羽确实有心事。
说实话,他现在不应该在这儿。
不应该在Pub,也不应该在美国。
他应该在……在许嘉乐的怀里。
想到这里的时侯,他感觉脸上一下子有些发热,那不是因为喝酒。
最近的几次,他都觉得自己对于发情期的感应更为敏锐准确,也更为强烈,甚至通常提前好几天便已经隐约能感觉到那种凶狠的躁动。
他一次比一次更激烈地渴望着许嘉乐。
换一句比较专业的话来说,付小羽知道,自己已经彻彻底底是成熟期的育龄omega。
过于优越的信息素等级使他天生在被标记之后反应更剧烈,生理上的一切反应似乎都在一遍遍地提醒着他这一点。
这让人有点心烦意乱。
而一遍遍提醒他的不只有生理反应,还有付景。
付小羽忍不住又喝了一口酒。
付景害人、酒精也害人。
前两个星期,在付景那儿喝多了点酒,于是在付景第不知道几百次逼问到底打不打算要孩子的时候。
他终于第一次松了口:要。
事后他想到这件事总是感觉心跳有点快,他酒醒后故意没有和许嘉乐继续谈起这件事,自己七上八下了几天,很快就等到了早就安排好的出差机会,然后一一
直接开溜。
付小羽的袖扣不知何时散开了,他低头看着自己修长的手腕,忍不住又轻轻吸了口气。
那里的皮肤很光滑。
和许嘉乐和好之后,他再也没打过抑制剂。
每个月的发情是他最期待的时期,性生活对他来说那么重要、那么重要。
可他就要错过这次和许嘉乐结合的机会了。
付小羽忽然真切地感到一阵阵的后悔。
他好想许嘉乐。
可是……
他答应了要宝宝。
虽然是醉后说的,可是答应了就是答应了,他当然也并不抵触。
只是答应了之后,这一次的发情期,顿时就有点让人心烦意乱。
于是他很丢脸地宣布要在美国多停留几天,想要假装若无其事地拖过这一次的发情期。
这是落荒而逃。
这本该是他坚决不允许的行为,再加上都没有和许嘉乐商量,这简直是罪加一等。
付小羽在心里再次批评了一遍自己。
可无论多么不想承认,付小羽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有点说不上来的慌张。
原来他……
他竟然也会因为生宝宝的事而有点害怕。
生理上的、心理上的,他答应了迈进陌生的深水区,可是脚还没伸出去,自己就吓到了。
吓到甚至放弃了自己最喜欢的发情期性生活。
这大概是付小羽有生以来,最怂包的一刻。
可是,他还是好想许嘉乐啊。
付小羽又仰头喝了一口酒,然后缓缓地、慢慢地打了个酒嗝,沮丧地趴在了吧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