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
泡Pub好像从来没有这么无聊过。
付小羽又趴了一会,这多少是他少见的、在人前形象管理有所松懈的瞬间。
和许嘉乐在一起久了,好像也被耳濡目染,所以偶尔也会有这样懒懒散散的时刻。
付小羽在心里偷偷把这件事也怪在许嘉乐头上。
正巧这个时候几个同学从舞池方向往吧台这边走过来,热情地邀请他去第二家酒吧续摊。
付小羽想了想,虽然没拒绝,但其实也实在提不起什么精神,于是便说要先出去透透气,顺便等其他人出来。他单手拎着西装外套一个人穿过拥挤的Pub。
夜色正浓,现在是最喧嚣的时刻,豪车轰鸣着穿梭来去。
兴致勃勃地迎接夜生活的人潮迎面而来,以至于付小羽只能被挟裹在其中有些烦闷地前行。
低音炮的音乐声和酒精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可在这无比热闹的那一刻,付小羽忽然驻足在原地,仰起头望向夜空。
因为突兀地站定,周围的人们便时不时不小心地撞在他的肩膀上,感觉便像是被海浪拍打。
可付小羽却只是一个人出神地想一一许嘉乐,你这个时候在干什么呢?
“嘿。”
不是在异国听惯了的Excuse me,而是一声过于熟悉的“嘿”。
有那么一瞬间,付小羽是他,想许嘉乐想得都出现幻听了。
可是紧接着,他,忽然微微睁大了双眼一一
只见站在他面前的Alpha身上黑色皮夹克大大地敞开着,里面是一件修身的白色Tee,正懒洋洋地叼着一根烟,站定在人群中看他。
“……许嘉乐!”
付小羽只记得自己下一秒就已经扑了上去。他其实很少会在外面这么控制不住自己。
可是这一秒,许嘉乐在他最想念的时刻从天而降的这一秒,冷静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我去……!”
Omega突然的飞扑袭击实在是太快了。
刚才还潇酒地叼着烟的许嘉乐被吓得一个激灵。
他比付小羽自己还害怕烫到这Omega,赶紧先用一只手无比狼狈地把烟从嘴边拿下来,然后才放下心地把Omega拥入怀里。
馥郁甜腻的大岩桐香气一下子扑鼻而来。
“付小羽,可算把你逮着了。”
许嘉乐抱着抱着,终于忍不住说。
他的声音里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在开口的同时,忽然一把揪住了Omega的后颈肉。
“许、许嘉乐……”
付小羽一下子颤抖了起来。
在汹涌的人潮中,许嘉乐的动作其实看起来并不大,可是只有被他拎住脖子的Omega知道那一瞬间剧烈的刺激——
许嘉乐太会抓他了。
那种粗暴中又拿捏得恰到好处的力道压迫着Omega的腺体。他像是被抓住了后颈的小猫,完全不可能反抗。
“都快到发情期了,今晚还不好好在家休息。”许嘉乐—边抓着Omega的脖颈—边低声说。
“不好好休息”其实只是前半句话,后面那句长长的“腺体都有点反应了,信息素味道也比平时甜,得有多少Alpha盯J
着你”被他狠狠咽了回去,怕自己俗气巴拉占有欲爆棚的直A味太重——
不酷。
许嘉乐其实是真有点郁闷的。
他光是坐飞机坐了十六个小时,因为也没空定什么更舒适的航班,只能挤在经济舱座位上,那感觉像是经历了一场漫长的坐牢。
等他屁股酸疼、风尘仆仆地赶到LA的家的时候,管家竟然告诉他:
付小羽去Pub了。
付小羽不跟他一起度过发情期,竟然躲在美国泡吧?
“许嘉乐……”
付小羽几乎是在用鼻音发声了。他当然……是喜欢许嘉乐抓他的。
只是在这个时刻,即将发情的腺体过于敏感,这样被狠狠抓着的时候,那种又胀又酥麻的感觉实在无法简单用舒服还是折磨来形容。
许嘉乐微微眯起了眼睛。生气,但又不是完全生气。
尤其是当付小羽看到他突然出现时,那本来站在人群中有些落寞的猫眼里一瞬间便绽放出了光芒。
这个0mega的想念和快乐都那么直白,以至于有那么—瞬间都差点让许嘉乐忘了最开始落跑的本来就是这个家伙。
许嘉乐终于放开了付小羽的后脖颈,然后低下头,轻轻地吻上了0mega的嘴唇。
那是个温柔中带着一点点粗暴的亲吻,付小羽甚至能感觉到这个Alpha下巴上刚长出来的胡茬在一下一下地刺着他。
许嘉乐……应该是赶过来的途中,还没有来得及再刮胡子吧。
付小羽想。
“宝贝,还要继续玩吗?我陪你?”许嘉乐一边亲一边无奈地低声问。无论如何他并不想让付小羽不尽兴。
沉浸在亲吻中的付小羽这时候脑子里哪还有同学们的影子,迅速地摇了摇头,仰起头看过来:“不玩了。”
他顿了顿,一双眼睛里亮晶晶的,轻声说:“许嘉乐,我想你了。
“想……跟你说话。”
哼。
这还差不多。
许嘉乐这样想着,但还是努力忍住笑意,若无其事地牵住了Omega的手往停车场方向走去。
“那咱们回家。”他干脆地说。
深夜的浴室里,暖黄色的灯光并不过分明亮,也因此光线更显得温柔暖昧。
花洒下,两具身体紧紧地拥抱在一块,轻声说着话。
许嘉乐一手抱着付小羽,另一只手上沾着满满一把洁白的泡沫,顺着Omega饱满的屁股滑了下去。
付小羽环着Alpha的脖颈,几乎不怎么动弹。
这个Omega无形中已经习惯了被这样温存地爱抚和伺候,被许嘉乐洗的时候,他懒懒得、柔软得像是一只成精了的夏安。
“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想的……”
付小羽就这样光着身子在许嘉乐的耳边呢喃时,像是带着—点点的心虚:“我就是答应了我爸之后,想到这件事就心
烦,也……也不想面对。”
“是不想生?”许嘉乐的手指往Omega的臀缝里慢慢揉搓着,低声问道。
“我……”付小羽的声音有些轻:“不是不想。”他回答得出乎意料的快。
这不由让许嘉乐给他洗屁股的动作都顿了一下。
Alpha深深地吸了口气,才终于努力保持着平常的语调,沉稳地问:“那是不喜欢爸爸一直念,—直催着你答应?Omega挂在他的脖子上沉默了一会,终于小声说:“小时候,我一直都觉得我爸养我挺痛苦的,甚至有时候觉得他是不是恨,恨有了我这件事,所以才那样对我。其实也不怪他,无依无靠的,没钱、也没什么正经工作,他一个人带着我太苦了,恨也正常。所以有时候会想,既然这样了,为什么还会一直催促我去生,是因为他觉得作为Omega,不生育就不完整吗?”
这些话,他说得很艰难、带着一点点混乱,或许只有在这样被许嘉乐抱在怀里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安全感说出来。其实他并没有那么钝感。
那些隐秘地缠绕在心头的、别别扭扭的情感,在人生的前二十五年之中,被他已一种近乎凌厉的态度将它们斩断无视。可是在和许嘉乐在一起、标记到结婚之后,他终究不能再将那一切都隔绝在外。
“即使他真的那么想,那也是他的年代和观念的局限,但你该知道你是完整的,无论生还是不生,你都是完整的。对吧?”
“但是我想,观念或许也不是爸爸催你的唯一原因。”许嘉乐顿了顿,似乎在谨慎地思索着措辞:“或许即使当年那么难,可是在他的心里,他拥有你之后的幸福感,仍然远远超过那些痛苦。所以他从他的人生经验出发,希望你也能拥有这种幸福。或许……有没有这个可能呢?”
他并没有把这句话说得很肯定,而是审慎地、慢慢地抛出一个假设。
可是那瞬间,付小羽的心口却微微一颤,他不由沉默了。
许嘉乐并不急于继续,而是章花洒冲洗着Omega的屁股上的泡沫。
温热的水温和迫近的冲洗让付小羽忍不住脚趾微微蜷缩了—下,“嗯……”
“还有……”伴随着那声有点近乎呻吟的声音,付小羽望了过来,轻声开口。
“嗯?”
Omega的脸颊被水汽蒸得泛着一层柔软的粉色,他长长的睫毛上沾着水珠,有点踌躇地扇动了一下:“许嘉乐,我还有点怕……”
他其实也是二十七岁的Omega了,所以接下来的话,实在非常难为情。
“怕疼……许嘉乐,这是不是有点丢脸。”他还是小声说了出来:“但上次文珂生,就很疼的。而且我还怕……嘶——”
付小羽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怪异的、陌生的、软弱的感觉,但是脚趾碰到热水突然传来的刺痛使他忍不住先闷哼了一声。
“疼。”付小羽下意识底伸了伸脚趾,给许嘉乐指了一下:“游泳池里有块砖裂开了,昨天游的时候把脚趾划破了,挺疼的。”
“我看看。”
许嘉乐低下头,只见Omega小脚趾上粘着的创口贴已经歪歪斜斜料了。
他把那块创口贴扯了下来,果然看到里面有一道小小的红色伤口,还稍微往外渗了一点血。
“等我一下。”许嘉乐光着身子打开浴室的门,在卫生间的药箱里翻了一会才从底下翻出了新的创口贴。
回过头的瞬间,他不由微微出神了片刻。
付小羽靠在墙壁上,正很乖地把受伤的那只脚翘起来踩在对面的墙壁上。
在等着他呢。
浴室的玻璃门起了一层薄雾,但透过那层暖昧的朦胧,里面Omega的肉体更显得格外美好。
许嘉乐拿着防水创口贴回到浴室里,然后蹲了下来,把付小羽的左脚握在手心,小心翼翼地把创口贴在伤口上。
那创口贴上还滑稽的印着小黄鸭的图案,明亮的黄色在Omega白皙的脚趾上格外可爱。
许嘉乐虽然贴完了,却仍然忍不住怔怔地看了一会。
不知为什么,他忽然想起来第一次与付小羽度过发情期,打开这个Omega的生殖腔的时候,他脑中曾经划过一个念头:这是个很能忍痛的Omega。
那么顽强、能忍的付小羽啊。
现在会对他有点委屈地指着那么一道不起眼的伤口,煞有其事地说是怎么被游泳池伤到的,挺疼的。
也会小声地、有点丢脸地告诉他:他会怕,怕生孩子会疼。可是他还是想生。
许嘉乐感觉自己的心像是在被一只手掌攥紧又放松,又酸又软。
强烈的情绪,翻滚着、蒸腾着往上冒。
他蹲着的高度,Omega平坦紧实的小腹就在眼前,他忽然忍不住把头靠了过去。
水珠从花洒里洒下来,肆意:地洒在他的脸上身上,许嘉乐闭紧了眼睛。
“许嘉乐?”
付小羽有些不知所措。
来自Alpha那样的依偎,有点陌生,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
不知是过了几秒,感觉又局促,却又漫长,许嘉乐终于站了起来,轻轻地捧起了他的脸孔。
“不丢脸,我明白的。小羽,我没法骗你,如果能有……能有我们的小宝贝,我、我他妈的会高兴得上天。可是我都明白,我甚至也舍不得。”
付小羽怔怔地看着许嘉乐,那瞬间,Alpha的眼神糅杂着太多浓烈的感情,又像是激动、又像是疼惜,又像是紧张。“宝贝,你自己都还是我的小公猫呢。”
许嘉乐捧着他的脸,哑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