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亚裔男人和小孩的组合看起来毫无危险性，对于极端人的手下而言，他们都不需要过多思考，轻易就能将这两个意外入侵者清除。
然而在开枪的瞬间，一切都变了。无害的青年瞬间化作噬人的怪物，猎人与猎物的身份倒转，锋利的蛛腿追逐着他们，毫无障碍地穿透普通人的血肉之躯，轰然钉在墙壁上。而他们所依赖的枪支却根本无法伤到他分毫。
有的人完全来不及反应就被挂在了墙上了无生气，有的人倒是避过了第一波攻击，但面对着这样超出常人认知的可怕景象，也压根生不起反抗的心思，只想逃离。
这群本就没什么组织纪律性的乌合之众相互推搡着，争先恐后地试图远离身后的怪物。巡视用的手电筒在仓皇逃窜间跌落，本就阴暗的环境中这下彻底失去了可以掌握的视野，惨白的光线随着地上手电筒的滚动晃荡着，只能隐约照见怪物肢体反射出的冷光，惨叫声、求饶声、呼啸的风声、刺穿血肉的声音……让人有种眩晕般的恶心感。
某种窒息的阴冷感以怪物为核心向整个通道扩散，这种来自食物链更上方的天敌一般的压力比单纯的非人样貌更加令人恐慌。
其中一个犯罪分子大抵是意志力比较顽强，这种状态下还能勉强保留几分理智，用还算不错的夜视能力关注了一下被怪物刺穿的倒霉同事们。
一、二、三……他心里默数着，又毫无同伴情地拽住身边的人推向最后一条蛛腿——现在怪物腾不开手了，是他逃跑的机会！
他连滚带爬地冲向拐角处某个隐秘的管道。只要藏进去，关上暗门……
“噗！”
锋利的尖端自胸口处探出，他的脸上甚至还残留着即将逃出生天的喜悦，却无法再往前迈出一步。
怎么会……
蛛腿上的倒刺勾住血肉，将他轻而易举地甩到一旁，不知什么时候走到这边的“怪物”本体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并不在意蝼蚁心底的震惊。
——他又不是真的蜘蛛精，只是蛛腿的造型比较好用而已，腿这东西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吗？
阿真看着那些被他扔在下水道各处的“尸体”们，心底毫无波澜，转头看向刚才那人试图藏身的管道。
“你……杀了他们吗？”
怀中的男孩似乎有些恐惧，细小的声音微微颤抖着问了出来。
蝙蝠侠从不杀人，目前还没获得跟随许可的罗宾也没有亲眼见过蝙蝠侠的“暴力执法”过程，头一次就是这样的大场面，哪怕没有亲眼见证，也给他幼小的心灵带来了冲击。
他被全程护在男人怀中，看不见，也动不了。那些混乱的、带着血腥气息的惨叫声传入耳中，让他不由自主感到恐惧，下意识往那个护着他的令人安心的怀抱中缩去，可一想到这个怀抱的主人就是罪魁祸首，又让他万分纠结。
“没有哦。”
头顶的声音回答道。
他感觉到自己的背部被人安抚地轻轻拍了拍，依然是那种不带感情的怪异的“温和”嗓音，在此情此景下却神奇地消解了他的不安。
罗宾觉得这人没必要骗他。好歹也是出身于哥谭的孩子，面对明显是罪犯的家伙，只要人没死，他不觉得这种处理有什么大问题。
“那我现在可以自己行动了吗？”敌人都解决了，他应该可以下来了吧！
阿真的视线看向身侧幽深的管道，天生对人类气息敏感的咒灵轻易从中发现了许多属于人类的“生气”。
他当然没有欺骗罗宾，尽管刚才出现的犯罪分子灵魂颜色都很驳杂，他就算真的杀死他们也没什么心理压力，可这里毕竟是大都会，事后万一克拉克知道了对他的形象可不太好。
完全陷入求偶状态的咒灵甩掉肢体上的血液，用术式勉强吊着那群人一口气便不再去管，只想尽快找到他亲爱的锚点。
“暂时还不行。”显然之后还会有很多需要战斗的地方，小孩子还是乖乖地闭上眼睛吧。
他拒绝了小朋友的请求，闪身进入管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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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注定是个令人难忘的夜晚。
他，杰拉德·舒格尔很快就会摆脱过去的一切，曾经欺辱过他的人的后代也会受到惩罚——他必将在今晚正式成为最完美的人间之神。
“其实在我演过的电影中，说这种台词的一般都是炮灰来着。”听完对方的宣言，洛雷斯小小声地跟身边人吐槽。
可惜现实不是电影，没有一个主角从天而降来拯救他们，这个变态恐怕真的要达成所愿了。
蝙蝠侠：“……”
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关注极端人和他手下的行动。
只见极端人把氪石匕首塞进旁边的一台机器当中，谨慎地调整好参数，被手下绑在另一张实验台上的克拉克脸色明显好了不少。
也对，毕竟是他要给自己使用的身体，不可能让氪石辐射在身体中侵蚀太久。那台仪器应该是能调整氪石辐射程度的，既能保证超人无法恢复起来反杀，也不会太过影响身体。
紧接着，极端人又在意识转移仪器的操控台上输入了几个数据，然后自己躺在了最后一张空着的实验台上。
蝙蝠侠他们所在的实验台较为边缘，这台仪器看起来也不像是能同步启动的样子，显然极端人是打算先获得超人的身体再来实行他的“报复”。
——那就还有时间。
蝙蝠侠继续捣鼓起自己身上的束缚。
在极端人的示意下，手下走上前，拉下了操纵杆。
“咔哒。”
实验台上升起束缚带，将极端人现在的身体固定好，头盔样式的机器也扣在了他和超人的头上。
很快，连接着操纵台的管道依次亮起，一路通到“头盔”，直到将两边的线路联通。
“嗡——”
占据大半个实验室的机器震颤起来，发出剧烈的嗡鸣声，中央实验台上的两人也明显流露出痛苦之色。
与此同时，房间角落的警报器突然响了起来！
手下心底一慌——这是有人入侵的警报！
这间实验室极端人严令禁止打扰，能够让这里的警报响起，说明敌人已经不是外面的守卫能控制住的了。
能被极端人选中协助意识转移的自然是心腹中的心腹，忠诚度毋庸置疑，手下想要出去支援，可自家老大又在关键时刻，他咬咬牙还是留了下来，掏出了自己的枪警惕地盯着实验室大门。
在他的视线中，金属材质的大门忽然鼓出一个扭曲的弧度，下一刻，整扇门轰然倒地，还未等他看清敌人，就被迎面而来的烟雾弹糊了一脸。
罗宾从自家监护人那薅来的特制烟雾弹效果杠杠的，迅速覆盖了整间实验室，就连蝙蝠侠本人都看不清那边的情况。
只听几声沉闷的声响过后，手下没了动静，但是……
意识转换机器也停止了运行。
***
烟雾散去，蝙蝠侠终于看清了来人——
“我来救你啦！Br……Batman！”
熟悉的小男孩穿着一身花里胡哨的衣服闪亮登场，骄傲叉腰。
蝙蝠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蝙蝠侠露出不赞同的目光。
罗宾的视线心虚地飘了飘，很快又理直气壮起来，哒哒哒跑到蝙蝠侠身边准备帮他解开束缚。
来都来了，蝙蝠侠现在也没功夫教训这个以身犯险的孩子，他的注意力只在罗宾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又很快投向另一个人——
瑞尔·马赫德？
他一眼认出了这个在他重点关注列表里的人，并且很轻易地发现对方的状态有点奇怪。
“唔……医生？”
超人虚弱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蝙蝠侠循声看去，不由一愣：意识转移……没有成功吗？
控制氪石辐射的仪器仍在运转，超人看起来很是虚弱，一开始似乎有些茫然，直到看到蓝发青年的身影才勉强恢复意识。
他漂亮的蓝眼睛带着一丝脆弱，紧紧盯着那个站在操控台旁边的青年：“帮帮我……把氪石仪器……关掉……”
青年似乎一开始没有注意到他，直到这句话才将他的视线吸引过去。
他总算注意到了对方现在的样子，蹙了蹙眉，眼底闪过一丝……嫌恶？
那一丝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要不是蝙蝠侠一直关注着，恐怕还发现不了。
青年闻言扫了一眼那个发着绿光的机器，没有第一时间动作，而是一步步走近实验台，问道：“诶？那这个仪器要怎么关呢？”
询问间，另一边的“洛雷斯”也睁开了眼。
“洛雷斯”头脑昏沉，刚从极端的痛苦中脱离，还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可是耳边传来的声音是那么熟悉，让“她”挣扎着醒了过来。
“阿……”
“嘘。”青年微凉的食指按在了“她”的唇上，“美丽的小姐，请不要打扰我和我‘朋友’的交流。”
“洛雷斯”懵懵地看他转头面向隔壁床，似乎很有耐心地听着对方断断续续的“操作指南”。
“原来是这样。”阿真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还真的顺着隔壁床的指示走到了仪器之前。
“洛雷斯”的脑子还不清醒，只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又想不出是什么问题。
隔壁床莫名熟悉的声音因为他的动作染上一丝欣喜：“对……关掉它……”
“不要关。”
又一道严肃的声音响起，在场的人都将视线投向声音所在。
颜色鲜亮的男孩忙忙碌碌研究那个坚强到怎么都搞不开的金属束缚带，被束缚的本人倒是稳如泰山。
那个黑漆漆强调似地提醒道：“他不是超人。”
尽管蝙蝠侠认为瑞尔医生大概率是有所察觉的，但也不知道这人脑子里在想什么，居然真的有想要关掉氪石仪器的倾向？
这要是关了还得了？谁来打恢复实力的“超人”？
不管对方有什么考量，他还是开口提醒了。
——绝不能把现在的“超人”放出来。
他的话确实吸引住了对方的注意，但那人的后续表现却不在他的意料之内。
青年看到他的时候瞳孔骤然放大了一瞬，显然是震惊的表现，随后医生又仔仔细细把他打量了一遍，那种似乎能把人看透的眼神让习惯隐藏自己的蝙蝠侠有些不舒服。
紧接着就是青年有些飘忽的嗓音：“哇哦……岁月是这么神奇的东西吗？”
短短三年，曾经的楚楚可怜美少年居然变成了如此肌肉发达的壮汉！
蝙蝠侠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