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这话中充满了挑衅。
在刚才的三言两语中,他已经摸清了鲁道夫的性格。对于这种倨傲的人,比起好言相劝或者阿谀奉承,最佳的套情报方式还是刺激与挑衅。
而鲁道夫也果不其然地因为安室透的话,而涨红了脸,他怒目圆睁,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刺激,表情充满愤怒以及对自己唯一真神的拥护:
“不敬!”
鲁道夫恼怒地冲着安室透喊道,似乎压根就不信他的话,甚至因为他的话语变得更加愤怒:
“你怎么可以如此直呼我们的神的名字!而且我的大脑告诉我,你根本不是我们的同伴!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从哪里拿到的黄印!”
他本来就是白人,此刻面部因为愤怒而充血,额头青筋暴起、瞪向安室透的眼中充满了红血丝,仿佛是看着有着血海深仇的敌人。
黄印兄弟会,对黄衣之王极致崇拜。
还有特殊的辨认同伴的方式。
现在基本可以确定,鲁道夫是信仰黄衣之王的邪教徒,那么接下来就是怎么才能让他相信,他们是“自己人”。
但安室透的做法显然出乎工藤新一的预料。
这次的副本中他们经历了太多的变故,安室透因为过往的经历,虽然已经习惯了变故、也能够承受各种压力与负面情绪,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但并不代表他就会悉数忍耐。
此刻面对送上门来的鲁道夫,安室透脸上是灿烂笑容,可那笑意不曾一次直达眼底。
“我也告诉你了,是祂亲自给我的。”
安室透再一次重复了刚才的话语:“看你的样子,大概是没有吧?”
“怎么可能没有!这是我们兄弟会互相辨认对方的信物!”
鲁道夫这么说着举起了自己的双手,比了一个奇怪的手势。安室透和工藤新一这才发现他左腕上有一条手环,手环上是枚质地古怪的黄色石头。
看起来像是黄玉,又像是某种材质不明的石料。
鲁道夫见安室透没有反应,顿时冷笑一声;“你没有佩戴我们的手环,也没看懂我的手势,果然,你才是那个冒牌货!快把黄印还给我们,这不是你这种人该沾染的圣物!”
看来鲁道夫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他们的话了。
工藤新一刚想说要是实在不行,不如先过一个说服,就听见安室透又再度开口,而他说出来的话语,仍旧是充满挑衅。
“我也不想要,可是祂非要给我呢。”
安室透装模作样地说着,露出了看起来有些为难、甚至是有些同情的表情:
“难道祂在给你们什么兄弟会的成员发这东西的时候,没有事先给你们准备过充满双方回忆的小礼物,也没有提前写好暖心的纸条吗?”
工藤新一:……
充满双方回忆的小礼物,指的是安室透被关小黑屋时写的同人本吗?那暖心的纸条……总不可能是问一句拿一块出来的板子吧?
再看看鲁道夫,他因为安室透的三言两语已经气得快冒烟了。
工藤新一这下可以肯定,安室透就是奔着气死对方去的。
“你、你怎么可以如此羞辱我们的神明!”
“事情是祂主动对我做的,我只是把祂做了什么重复给你听,怎么就变成羞辱了?”
安室透故作不解,然后突然露出一个恍然的表情:“我懂了,其实你也觉得,祂的行为有些过于死缠烂打了对吗?”
这是什么霸道黄衣强制爱的剧情。
工藤新一觉得这话题对于他一个未成年来说太刺激了。
鲁道夫已经气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虽然只有一眼,但是他可以百分百确认,安室透刚才拿出来的黄印是货真价实的真品。
所以他才更加不愿意相信,眼前这个面带笑容、说着茶里茶气的话语、实则从头到尾都用冰冷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男人,会是黄衣之王选中的人。
不是,大家都是人类,他凭什么?
凭什么就是这个男人得到了那位神明大人的眷顾?
强烈的不甘与嫉妒心让鲁道夫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他感觉似乎有一股无名怒火堵在自己的胸口,堵得他几乎透不过气。
安室透没有使用心理学,但是安室透奇异地从鲁道夫的眼神中,猜到了他的想法。
“你不愿意接受也没关系。”
他颇为体贴地劝说着气得差点昏死过去的鲁道夫,进一步地刺激着对方的神经:“毕竟这是我和祂之间的事情,如果不是你主动提起,我也不想把我们的事情告诉给一个外人。”
工藤新一听得目瞪口呆。
此时此刻,他甚至有些同情这个邪教徒了。
你说你没事惹他做什么。
“你、你!”
鲁道夫气得差点心梗,他指着安室透,甚至不顾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刃具就想对他发起进攻,可惜他接受得更多的还是脑部的训练,在武力方面实在不是安室透的对手。
安室透敛起脸上的笑容,压低声音在鲁道夫的耳边说道:
“我劝你最好还是老实一点,我相信就算我在这里解决了你,祂也不会说些什么的。”
工藤新一没听见安室透说了什么,却发现鲁道夫忽然就安静了。
鲁道夫瞪着那双充满红血丝的眼睛看着安室透,他的嘴唇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犹如被人泼了一盆冷水。
安室透说的是实话。
鲁道夫不是兄弟会的高层,只不过是高层在地表招募的人类成员、负责在全世界的范围内搜寻米·戈的下落。
黄印兄弟会的起源历经千百年早已被湮灭,但兄弟会的结构却已经固定,他对兄弟会高层的机密一概不知,甚至这辈子都不可能爬到更加接近那位“真主”的位置。
鲁道夫心里也清楚,自己在人数众多的黄印兄弟会中,只是个无足轻重的成员。
哪怕自己哪天死在追杀米·戈的任务中,也不会有任何人在意,高层只会觉得他无能、而自己的工作会有更多的人来接手,但是他还是为自己能够信奉黄衣之王为荣。
所以他自卑又倨傲。
面对兄弟会成员唯唯诺诺,却在人类世界中,以自己是兄弟会成员而自诩高人一等,也因为觉得肩负着消除米·戈的任务而自认为与众不同。
可今天安室透的话语,却击碎了他所有的伪装。
原来在“寻常人类”中,也有人能够得到黄衣之王的青睐;原来也有人不是兄弟会的成员,也能够得到黄衣之王亲自给予的黄印。
对方甚至不知道米·戈是什么!
鲁道夫忽然有种自己在职场混了十数年、为默默暗恋的总裁奉献了所有的青春,到头来却发现总裁更喜欢新来的傻白甜新人的感觉。
而这个傻白甜新人甚至都不会用打印机!
不是,凭什么啊!
鲁道夫气得半响都说不出一个字,只觉得自己这些年的狂热信仰就像是个笑话。
安室透敏锐地察觉到鲁道夫的动摇,他抓紧这个契机,再接再厉:
“你的信仰因为我的话而动摇了吗?那你这些年来对祂的信仰,只是为了得到他的回应?那你还算什么狂热信徒!”
工藤新一:?
啊? ? ?
工藤新一本来是在看乐子的。
面对黄衣之王的狂热信徒,这里根本没有他插手的余地。
更何况他对安室透百分百的信任,知道安室先生绝对能很好地处理这个把他们当成什么米·戈、莫名其妙跑来暗杀他们的狂热邪教徒,顺便从他嘴里挖出一切可用线索。
但现在是什么情况?
怎么突然就变成安室透手撕邪教徒道心,又把邪教徒因为他的话语而碎成一片片的玻璃心原地粘起的现场?
工藤新一有些看不懂了。
别说是工藤新一,就连鲁道夫都是云里雾里的。
他原以为安室透刚才那番话是在炫耀自己更得黄衣之王的宠爱,也是察觉到了他的卑微、为了让他看清现实。
但他刚才的话……听着怎么更像是在激励他一样?
这真的不是他的错觉吗?
安室透才不管在场的其他两人因为自己的话而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只是照着自己的节奏继续说道:“你想要得到黄衣之王的注视,现在不就是最好的机会吗?”
鲁道夫已经懵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安室透放下架在鲁道夫脖子上的刀,另一只手拍了拍胸口,毫不掩饰地说道:“我就是被祂关注着的人。”
“你这还是在炫耀吧?!”
鲁道夫咬了咬牙,脸色难看至极。
虽然他的生命已经不再遭受威胁,但安室透的每一句话就像在往他胸口上捅刀子。
“你还没理解他的话吗?”
工藤新一忽然开口,显然已经明白了安室透这一套连招背后的真正用意。
少年上前一步来到安室透的身边,对着鲁道夫一通忽悠:“现在黄衣之王正注视着安室先生,如果你能在安室先生身边够好好配合他的话,那黄衣之王的目光自然也会落在你的身上。”
简单来说,这就是在画饼。
在AI世界被安室透背刺的黄衣之王是否还在注视着他,以及这种“注视”究竟是对待看中的人、还是对待想要报复的人,这些都说不准。
但是鲁道夫又不知道。
鲁道夫这下也彻底听懂了:“你的意思是想要我协助你?蹭你的热度来引起祂的目光?”
他满脸都是不解。
像他们这样的邪教徒,对待自己的神明并不仅仅只是狂热的崇拜,更多的还是私心。有些人毫不掩饰而有些人不愿宣之于口,但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希望神明的目光只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他们只会将其他人当作垫脚石、费尽心思、用尽手段只为更靠近神明一些。
却从来没听说过,有人愿意让其他邪教徒把自己当作垫脚石、让其他人踩着自己走得离神明更近一些的。
现在鲁道夫彻底相信安室透也是个不折不扣的邪教徒、也拥有能够让黄衣之王另眼相看的特质了。
——这人比自己还疯!
甚至比他见过的大部分兄弟会的成员都疯!
但他还是不理解安室透的做法:“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难得神明的目光落在你的身上,你不想趁着这个机会,得到祂全部的关注吗?”
说实话,不想。
安室透也没直说,只是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这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事情,你就直接说接不接受吧。”
这种神秘主义和癫狂的作风、还有说一不二的态度,反倒让鲁道夫对于他是个“和自己不一样的黄衣之王狂信徒”这点深信不疑。
他现在甚至顾不上嫉妒,转而开始研究安室透提出的研究:“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鲁道夫这么问,便是同意了这次的合作。
安室透随手将手里的刃具交还给对方,而后拉开椅子,邀请鲁道夫坐下说话。
“我们是被你引进的这个村子,自然要让你来解释这个村子的异常,还有米·戈是谁。”
一提到这个村子的异常,鲁道夫脸都黑了,他又看了眼那边的工藤新一,似乎有些迟疑——安室透是黄衣之王亲自选中的人,这点已经辨无可辨,但他还没有确认工藤新一是否可信。
“他是我相信的人,或者说和你一样。”
安室透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说法,但鲁道夫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如今安室透在鲁道夫的心中已经是一个几近癫狂的的狂信徒,这样的人做什么都有可能。既然能邀请自己踩着他上位,自然也有可能拉拢其他人。
真奇怪,难道黄衣之王其实更偏爱这种人吗?
鲁道夫决定在和安室透合作的期间,不仅要借着他得到黄衣之王的注视,更要好好模仿这人的言行举止,争取得到黄衣之王更多的青睐。
“先说米·戈吧。”
毕竟这个是黄印兄弟会必须要排除的目标,鲁道夫虽然想借着安室透上位,但觉得还是有必要给对方科普一下米·戈的身份。
“那是一种外星生物,长得有些像螃蟹或者龙虾这种甲壳动物,但是背上有蝙蝠一样的膜翼,腹下有许多节肢,脑袋的位置还有一个长着许多细小触手的椭圆球体,很好认的。”
工藤新一点点头,这个描述的确太形象了:“那你们为什么要消灭米·戈?”
“当然是为了阻止米·戈的阴谋!”
鲁道夫答得理所当然。
一听见阴谋,工藤新一和安室透立刻打起了精神:“什么阴谋?”
“我不知道。”
工藤新一:?
安室透:?
啊? ? ?
看见这两人露出奇怪的表情,鲁道夫理直气壮地说道,“我们怎么知道是什么阴谋,但神明说它们在搞事情,那就是真相!为了阻止他们,我们兄弟会的成员会不惜一切代价与米·戈对抗到底的!”
这个问题看来是无解,工藤新一索性换了个问题:“那米·戈除了在搞事情,还有什么特殊能力吗?”
工藤新一记得他们之前接触过的夏盖,就拥有控制其他生物大脑并且寄生的能力,那米·戈作为被黄衣之王如此敌视的生物,应该拥有着特殊之处吧?
“当然有,那群真菌掌握着远超人类的科技水平,而且它们无法被照片或者影像记录。”
鲁道夫说到这里,工藤新一和安室透立刻迅速交换了一个目光,但是他们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地等待着鲁道夫后续的解说。
“还有,那群细菌一旦死亡就会灰飞烟灭,不会留下任何的尸体。”
大约是刚才被安室透刺激得太多了,现在说着他们不知道的情报时,鲁道夫看起来眉飞色舞的。
他甚至还得意洋洋地介绍起了工藤新一手里的那个玻璃瓶。
“你手里拿着的这个,就是我们兄弟会研究出来的针对米·戈的毒气,优点就是易挥发,只要米·戈接触到这个毒气立刻就会死,但是对寻常人类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拥有庞大的势力、无法被影像记录、手握高科技、在搞事情但是目的不明……
这米·戈听起来怎么跟黑衣组织似的。
“等一等。”
工藤新一立刻发现了盲点:“既然米·戈粘到这个毒气就会死,而你为什么要带着刀进来?而且看见我们两个活着,也不相信我们只是无辜人类?”
鲁道夫咬了咬牙:“因为米·戈有时候会披着人类的皮囊出现!”
他瞪了眼工藤新一和安室透,目光中充满着不解:“而且我之前明明看着你们两个和我背夫被村民送去当了祭品,为什么你们还能活下来?”
来了!
工藤新一和安室透等的就是这个。
他俩迅速交换了一个视线,而在工藤新一看向鲁道夫的同时,安室透又不动声色地看了眼门口,而后迅速收回视线,对着鲁道夫追问道:
“我们也很好奇一个月前发生了什么,你跟我们说说吧?”
“一个月前?”
鲁道夫闻言立刻皱起了眉,他困惑不解地看着他们两个:“这不是一个星期前发生的事情吗?”
果然!
这一次工藤新一和安室透并没有再流露出任何惊讶的表情,他们先前就有了类似的预感,所以此刻表现得格外淡定。
这个村子里的时间和外界的果然完全不同!
他们短暂地对视,很快决定将这件事告诉鲁道夫:“我们失去了那天篝火晚会的所有记忆,也不记得什么活女神和祭品的事情。等我们醒来的时候已经被送到了山下,而且已经过了一个月的时间。”
“这,这怎么可能!”鲁道夫想要反驳,可看见工藤新一和安室透的表情,又意识到他们并没有在说谎。
反倒是工藤新一想起了什么:“我记得上次我们进村的时候,你曾经说过你在这个村子住了一个星期,而且这一个星期都在下雨?”
鲁道夫此刻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从喉中勉强地挤出几个音节,表情看起来怔怔的。
“但是在我们进村的前一天,外面还一直都是晴天。”
工藤新一相信鲁道夫没有说谎,他也没有必要在这个问题上撒谎,所以此刻他指出的问题,全是两边各自经历中的矛盾之处:“不过我在上山的第一个民宿中,听过一个消息。”
安室透扭头看向工藤新一,就听见他继续说道:
“民宿老板告诉我,在我们登山前一个月,只有一个旅客,带着一名背夫上了山。”
他们之前一直不清楚鲁道夫带的人是向导还是背夫。
直到鲁道夫刚才无意间吐露出的消息、加上提供了村里村外存在着时间差的信息,工藤新一才终于可以确认,在四月独自一人带着背夫进山的那个人,就是鲁道夫。
安室透立刻反应过来:“你还记得你是几月进山的吗?”
“四、四月。”
鲁道夫茫然地回应着两人,而后才像是反应过来,腾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借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看着另外两人,语气咄咄逼人地追问道:“那外面现在几月了?”
“我们进山的时候是六月。”
安室透平静地说道:“所以你已经进山两个月了,但是你觉得才过了两周,对吗?”
“我是在三月底的时候得到上面的联系,说这座山里出现了米·戈的踪迹……”
鲁道夫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他啪嗒一声瘫坐在椅子上,而后才无力地吐露出了真相:“事实上这座雪山一直以来都是米·戈的栖息地,它们也不知道在这里做了什么陷阱,我们的人进来后,与米·戈的战绩几乎是不相上下。”
“我们也想过出动大批量的人来消灭米·戈,但它们就像是提前预知一样,往往我们大批量地涌来时,它们就会暂时离开,等到我们的人离开后再回来。”
工藤新一:……
安室透:……
你们双方还真是坚持不懈。
鲁道夫似乎没有感觉到他们的无语,只是继续说道:“两周……四月的时候我带着背夫进了山,然后因为滚石封路就被村长带回到了村子里,当时村子里还有几个借宿的登山客,就像你们那天经历的篝火晚会一样,我们经历了一次他们的庆典。”
“然后在庆典的第二天,那几个登山客中有三个人消失了,而被剩下的人似乎失去了所有的记忆、成为了村子里的村民。”
鲁道夫顿了顿:“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还能保持记忆,但是我很快就发现,无论我们使用什么手段,都走不出这个村子。”
工藤新一愣了下,随即问道:“那你的背夫也是兄弟会成员吗?”
“当然不是。”
鲁道夫摇摇头:“他是我在当地找的人,这座山不带背夫或者向导不让进。”
“你还能保留记忆,或许是因为你是黄印兄弟会的人,可我们上次在路上遇到你的时候,你还带着你的背夫不是吗?”
安室透的表情也有些困惑:“也就是说他并没有被同化成村子里的人?”
鲁道夫一愣,工藤新一和安室透连忙追问:“那你的背夫呢?他现在在哪里?”
或许这个背夫就是他们的突破口。
“他死了。”
鲁道夫露出一个有些复杂的表情:“你们被选中成为了库玛丽的当天,被村子里的人送去当了祭品,而后你们几个都消失了,只有他的尸体出现在了村子的不远处,我去偷偷见过……”
他顿了顿,在工藤新一和安室透的目光中,平静地给出了一个有些惊悚的答案:
“他的尸体完好无损……除了被挖走了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