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堂总是见到洛春风大哭大闹,他以为自己已经习惯去面对洛春风所有不稳定的情绪,并且也完全明白该如何去哄好他。
但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洛春风脸上出现这样的表情。这种失望到极致,也难过到极致的表情。
洛春风哭地很安静,他甚至咬着牙忍住了声音,呼吸紊乱又克制。林砚堂只能听见他颤抖的哽咽。
他看着洛春风茫然又空洞的眼睛,心脏像是被攥紧,狠狠地钝痛了一下,闷得他呼吸不畅。
他埋头在洛春风颈肩很久,叹了口气从他身上下来。帮洛春风把内裤和睡裤一一穿好,从他身后把他紧紧抱在怀里。
被抱住的那一刻洛春风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从细碎的呜咽再到放声大哭。
他抓着林砚堂胸前的睡衣,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和鼻涕口水一起糊在上面。他哭得呼吸都快被呜咽堵住,断断续续地抽着气,一抖一抖地缩在林砚堂怀里,委屈极了。
林砚堂帮他把额头的发丝拨开,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他的后心帮他顺气。
“林砚堂,你……你混蛋。”洛春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结结巴巴地控诉他:“我……我讨厌你,我要跟你……跟你离婚。”
“对不起。”他用纸巾小心地在洛春风哭得发红的眼角按了按,将眼泪吸走,“对不起,宝宝,我不该说这种话。”
“但是你有错的地方,对不对?”林砚堂将他转过来面对着自己。捧着他的脸轻声说,“你说讨厌我,说别人比我好,还说我不喜欢你。”
“他们……他们都说……都说你怎么会看上我。”洛春风伤心极了,说话总是被鼻涕梗住,“他们都觉得……觉得我配不上你。”
“他们胡说。”林砚堂吻他的额头,柔声哄他:“你最好,没有人比你更好,我最喜欢你。”
“你不……不喜欢我。”洛春风还是这样说,“你只是……想睡我,你骗我。”
“喜欢你,最喜欢你。”林砚堂蹭了蹭他挺翘的鼻梁,跟他额头对着额头,“就是喜欢到不知怎么办才好了,所以才总是想跟你睡觉。”
洛春风一边哭着,一边带着浓重的鼻音磕磕巴巴地细数自己对林砚堂的各种不满。
林砚堂耐心地听着,抱紧他顺着他的背,洛春风说一项,他就附和一项,放缓声音跟他道歉。
一直到洛春风语调越来越低,到最后只是含混的抽噎和哼哼,慢慢睡着。林砚堂察觉到怀里的人渐渐安静下来,放轻动作帮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又在他脸蛋和嘴巴上亲了几下。
林砚堂起身去楼下冰箱里拿冰袋,准备去楼上给洛春风敷眼睛。
“呦。”林墨堂坐在阳台的躺椅上抽烟,探头问他:“这是哄好了?”
“你不去睡觉在这抽烟装什么惆怅。”林砚堂冷冷地看他一眼。
“弟弟。”林墨堂悠闲地弹了弹烟灰,“看不出来吗,我这是在等你啊。”
“……”林砚堂面无表情:“神经病。”
“好吧,我只是碰巧来抽根烟。”林墨堂翘起二郎腿,“但是大哥我顺便还是以过来人的身份劝你,珍惜眼前人呐。”
“你不觉得你们两个吵架太频繁了吗?”林墨堂咂咂嘴摇了摇头,“才结婚一个月就这么吵,以后怎么搞?”
“那你说怎么办?你又没结过婚。”林砚堂懒得跟他多说,拿起冰袋就要走。
“你就不能让让他吗?人家年龄这么小就来咱家了。”林墨堂无奈地皱起眉,“我看春风也不像无理取闹的人。”
“嘴上不肯吃亏,也别怪人家生你气。”林墨堂伸直手臂把一支烟递给他,“把人惹哭了自己又心疼。”
“这次跟之前不一样。”林砚堂走过去在另一张躺椅上坐下,接过烟拿在手里,把庄郁的事说给林墨堂听。
“也许人家只是正常跟春风相处呢。”林墨堂呼出一口烟,“你不能让春风永远绕着你转,他也需要朋友。”
“我没有不让他跟陶青橙一起玩。”
“但是你不让他跟那个什么,庄什么的一起玩啊。”林砚堂说,“本质差不多。”
“哪里差不多。”林砚堂烦躁地皱起眉,“庄郁他……”
“你自己喜欢他,就觉得全世界接近他的人都是喜欢他。”林墨堂打断他:“也许别人只把他当朋友呢。”
“你跟我这么说。”林砚堂不想听他废话,“换到嫂子身上你还能这么说?”
“安绵啊。”林墨堂收敛起吊儿郎当的神色,笑着弹了弹烟灰,“安绵跟春风不一样。”
他盯着烟头的火星看了一会,声音低沉地说:“我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能跟我一样爱他。”
如果这样可以不让他那么辛苦的话。
林墨堂抽完最后一口烟按灭在烟灰缸里,回头又恢复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林砚堂手里的冰袋,说:“回屋去吧,再晚些人眼睛该肿了。”
林砚堂看了他哥一会,难得好心地没有戳破他的假笑出言嘲讽,将那支烟放在他手边,转身往楼梯口走去。
他坐在床边,用毛巾包着冰袋一点点敷着洛春风红彤彤的眼睛,洛春风皱着眉头烦躁地要推开他的手,被他握住手腕。林砚堂贴在他耳边安抚他:“听话,敷好了明天眼睛才不会痛。”
洛春风缓缓睁开眼睛醒来,看着林砚堂专注给自己敷眼睛的神情,低低地“嗯”了一声。
“今天他们还说你什么了?”林砚堂问他。
“没什么。”洛春风闭上眼睛撇撇嘴巴,“就那些。”
“还说我粗鲁。”洛春风想了想,轻哼一声补充,“还说我戴你的戒指。”
“所以才说不想要我送的戒指了?”林砚堂揉了揉他光滑的手指。
“反正我不想要了!”洛春风不耐烦地翻过身,避开冰袋,“我也不想再花你的钱。”
“要跟我散了?”林砚堂轻笑,把他抱起来坐在自己腿上,“求求你花我的钱吧。”
“哼。”洛春风把头埋在他脖子边不愿意看他。
“求求你了。”林砚堂含住他的耳垂,“你不花我的钱,我会很伤心。”
洛春风嫌痒,越躲开他,林砚堂越是去吮吸他的耳垂,一边说:“求求老婆花我的钱吧。”
“那好吧。”洛春风觉得他太烦人了,只能这样答应他,而后愤愤地说:“那个卷毛凭什么说我粗鲁!我骂你关他什么事!”
“就是。”林砚堂点头,“跟他有什么关系,管得可真宽。”随后将洛春风的手按在自己脸上,说:“我就喜欢听你骂我。”
“你本来就该骂!”洛春风想到他说的话心里一酸,“你说我发情期去找庄郁,我根本就没有!”
林砚堂当然知道他没有,只是当时上火,想起庄郁不免没了理智,什么难听说什么。
“我真是太坏了。”他把脸伸过去哄他,“你打我吧,我不该这么说你。”
洛春风哼哼唧唧一会,张嘴在他下巴上狠狠咬了一口,“我生气了,你也不给我打电话。”
“怕你骑车分心,想等你到家再打的。”林砚堂解释道。
“但是有一点我一定要澄清。”林砚堂把下巴上洛春风的口水蹭在他睡衣上,被洛春风嫌弃地打了一巴掌。
“我不是想跟你上床才说喜欢你。”林砚堂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我是喜欢你才想跟你上床。”
“可是你每次都使劲弄我,一点也不珍惜我。”洛春风委屈地说,“我说不要了,你都不听,我每天都很辛苦。”
“你没听过,刚破处的Alpha都是欲求不满的吗?”林砚堂抱着他亲了两口,颇有些无奈地说,“我也心疼你,但实在是太爽了。”
洛春风在他说完“太爽了”以后就吱哇乱叫地地捂住耳朵,骂他:“你怎么越来越不要脸了!”
“这件事上就让让我吧。”林砚堂用头在他胸前使劲蹭,最后在他眼睛上亲了一下,“宝宝。”
“那你以后要听我的话。”洛春风推开他凑过来的脸,不自然地说:“我说停,你就要停了。”
“好。”林砚堂笑着问:“还有其他要求吗?”
“也不许……不许总是问我爽不爽,你厉不厉害这种话。”洛春风越说脸越烫,只觉得难以启齿,“太淫荡了。”
“你每次都叫的很厉害。”林砚堂在他的屁股上摸了两把,“还会摇屁股,我以为你很爽。”
“哎呀哎呀!”洛春风羞地火都要烧到头发丝,大叫着捂住他的嘴,“不许说了!”
“所以……真的不爽吗?”林砚堂捏捏他的脸蛋,“偷偷告诉我,我就不问了。”
洛春风挣开他,爬进被窝里用被子蒙住脸。过了一会,他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好吧,是有那么一点点点点的爽。”
林砚堂忍不住笑出声,也跟着钻进了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