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要说什么？”
意识到alpha有话要说，李汀兰停住了询问他，但是陈岸芷摇了摇头，没有回话，他便不再问了。
其实什么呢？
其实他也想过，自己这样是否过于刻薄，是否过于残忍，是否过于冷酷。
可是放跑了beta，自己又要怎么办？
这个世界这么大，没有精力再付诸感情对他人，也没有多余的时间追寻耗费。
不会有比beta更吸引人的了，也不会有比他更让自己手足无措手足的人。
在他面前，仿佛所有的法子都失去了意义，所有的诱惑都失去了价值。
料陈岸芷处理任何事情都能得心应手，都能百无禁忌，偏偏beta就是第一百零一，他总会忍不住失控，总是拿李汀兰没有办法。
“睡吧，不早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陈岸芷吻了吻身旁人的额头，小心翼翼，温柔又濡润，第一次主动结束聊天，不愿意再在回去这个话题上纠缠。
夜色深重，窗外渐渐飘起了雪花。
身旁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陈岸芷放开身旁的人，轻声从阁楼上走下。
手机上早就有上百条消息和几十个未接来电。
他刚刚将手机开机，屏幕就瞬间亮起，电话突兀地挤了进来。
是陈望轩，先前和他打赌那位表弟。
【哇靠没开玩笑吧？真的打通了！表哥，快过年了，你还回不回家？！】
声音又急又焦躁。
陈岸芷缄默，对陈望轩没什么可聊的，打算挂断电话。
电话另一头的人像是猜出了他要做什么，忙抢先一步：【表哥表哥，别挂电话别挂电话！我他妈快死了，我爸我妈知道我跟你打赌的事都要削我，说不是我你才不会和beta混在一起，是我带坏了你......】
【......】
【我当时哪想到后来这么多事啊，那会不就玩玩而已，谁知道人家没栽你栽了。我哪知道你这么拉，要是知道老处男都这个样子，我肯定不打这个赌注。】
【......】
【我爸我妈都骂死我了，我爸还拿皮带抽我。你不回家挨骂挨训的全是我啊。那beta真就这么好吗？怎么就非他不可？我身旁的omega多着呢，你怎么就不能找个更好的？】
电话另一头哀嚎声不断，陈岸芷眉头蹙了蹙，不耐烦下终于开口：【陈望轩，你到底想说什么想说？】
怕电话被挂断，陈望轩也不再卖关子：【我的意思是，我给你认错，当初那个赌注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别闹了，那小子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别冲动下和beta在一起啊。你什么时候回家？能不能早点回来，我真的顶不住了......】
陈岸芷不回家所有人的矛头便对着他。
当时只是玩玩而已的赌注，想着再差也不过是老实人beta黏着陈岸芷不放，可现在怎么会完全相反？
【陈望轩，当初的赌注，你就当我输了吧。】
【什么什么，什么意思？】陈望轩不解。
陈岸芷看了眼窗外的飞雪，转身又看着阁楼的房门：【或许，在同你打赌之前我就输了。】
在那之前便已栽倒，只是不肯承认。
他挂断了电话，任由手机屏幕一次又一次反复亮起，陈岸芷都没有回应一下。
彻夜无眠，清晨的第一缕天光扑在脸庞的，外面的地面积了一层薄薄的雪花。
李汀兰从睡梦中清醒，感受到空气中微微的凉意，扭头看窗户才发现外面在下雪。
他拉开阁楼的房门出去，入目所见的就是丰盛的早餐和系着围裙等他的男人。
一米九的alpha，身材健硕结实，腰间系着黑底红边的围裙。
这样的装扮应该和他格格不入才对，但是陈岸芷站在那里就是风景，说不出来的温柔，连身上肃穆的气质都变得可亲起来。
“醒了？”
“嗯，醒，醒了。”
“不多睡会？”
“不睡了吧。”
“好，吃饭吧。”
没有多余的寒暄，简简单单几句对话，李汀兰就乖乖坐在了餐桌前。
有时候他会想陈岸芷是不是在温水煮青蛙，陈岸芷是那个煮蛙的人，而自己就是温水里的青蛙。
当时反应不过来，等反应过来就晚了。
现在的生活太安逸，舒服到他会真的思考要不要就这样，就这样简单地和陈岸芷度过一生。
“哥，昨晚我说的事情，还是想回家去。能不能让我用用手机，我还是想联系一下小雨和许惇......”
他抬头看陈岸芷，整个客厅鸦雀无声，只能听到心跳的声音，以及勺子和瓷碗碰撞的清脆声响，气氛瞬间就降到了冰点。
陈岸芷不动声色，态度倒是意外的干脆：“把话收回去，除了见他们，见谁都可以。”
“但是我就只认识他们啊，知道我情况的也就他们，除了他们我能找谁？”
“我也知道你的情况，你就从来没把我当回事吗？”
“这......这不一样的......”
“这怎么不一样？为什么就不能看看我？”
“我看你，你能让我走？”
“不能。”
“那不就是了。”
因为不能，所以和陈岸芷说起来没有意义。
但是陈岸芷就是别扭在了那里，舍不得放开beta，所以痛苦又矛盾地自我为难。
“我是骗了你，我混蛋我知错，我的认真和努力难道看不出来吗？为什么就是不肯原谅我，不肯给我一个机会？更何况他们害你受伤，他们伤害到了你，现在又要叫你去死，要我怎么放心让你去见他们？”
窗外在下雪，房间里也在下雪。
男人是真的很委屈，担心李汀兰出事，也担心他会不声不响离开。
两人相对而坐，陈岸芷移开目光，不让对方察觉到眼底的悲哀。“我不是第一天爱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你，我知道你的性格，一旦放手，终身遗憾。”
“......”
这个话题彻底没办法进行下去，陈岸芷注定不会放手，李汀兰注定不可能毫无顾虑跟着他。
李汀兰食之无味，早餐吃着很不够意思，陈岸芷又回到了原来不容人抗拒的状态。
·
他在大年夜的时候被陈岸芷带回了陈家。
众人欢聚一堂，看到他时先是上下打量一番，尔后出于礼貌，还是带着平和的微笑冲他招呼。
不过笑容依然是疏远的，和见到家里其他人，还有其他人的伴侣时不一样。
一整个聚会只有李汀兰一个beta，其余都是alpha和omega。
陈岸芷被临时支开，好在有陈若芷一直跟在身边，听到谁多说一句话就要怼回去。
许是陈岸芷一早就交代过陈若芷，怕beta尴尬难堪，所以陈若芷才会陪着他。
用心不可谓不良苦，可是李汀兰看不明白。
他疑惑不解，既然陈家的态度是这样，为什么一定要带自己来，难道就为了看看彼此有多么不合适吗？
头顶的夜空昏暗，陆陆续续有不少烟花爆竹燃放，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屋子里开了暖气很闷，李汀兰觉得自己不合群，干脆躲在窗台看烟花，身后的玻璃门忽然被人敲响。
回头就看到一位老人站在身后，儒雅的气质和陈岸芷很像。“是岸芷喜欢的孩子吧？你叫李汀兰，我们可以聊聊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