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一段狭窄楼梯上楼,穿过长长走廊,尽头就是杨小冬的家,是栋挺老的楼,但是房间干净宽敞,价格也实惠,周遭还安静,适合生活。
“爸爸,他可以和我们一起住吗?”杨爱心牵着梁御恒的手问杨小冬,叫女儿看得心软,虽告诉女儿不可以叫梁御恒爸爸,此刻却说不出拒绝,稀里糊涂让梁御恒一侧身就进去了。
他打量着房子,比月季园小,但是很干净,有个大阳台,整齐地摆着一些花盆,看起来被杨小冬经营得很像一个家。
杨爱心又挨过来牵他,和爸爸的手不一样,梁御恒的手指长,捏着很好玩,“和我们一起住么?”
“你爸不同意。”梁御恒打趣,抬手摘掉领带,这条和那晚捆杨小冬的款式一样,他偏要逗,懒散地把领带丢给他,“帮我放着。”
杨小冬抓在手里,丢也不是,转身给这个冤家挂衣架上。
“爸爸,他和我们一起住吧。”杨爱心作为一个四岁的小孩其实很少撒娇,她一这样恳求,很是可怜。
“他有自己住的地方,比我们这里好多了。”杨小冬蹲下来和女儿平视,“他住在这会受委屈。”
梁御恒此刻脱掉了西装外套,单手解开袖扣,没来头地说一句,“没地方住。”他垂手摸上杨小冬的后颈摩梭,轻声说:“杨小冬,北京,河北,我都没地方住。”
“月季园呢?”杨小冬低着头任他揉捏。
“来这之前退了,本来就是租的房子。”他不甚在意,打量着房子,这里有两个卧室,就是挨得太近,隔音估计也不好。
杨小冬站起来,生硬地岔开话题,“吃什么?我去做。”
“都可以。”梁御恒很好说话。
……
“你别......”杨小冬让顶到墙上,手腕抬起来放在耳侧,梁御恒手扶在他脑后挤着他亲,“舌头。”梁御恒命令道,杨小冬条件反射地缠上他的舌,张开嘴深吻。
“我说我没地方去,你都不心疼。”梁御恒一边吃他的舌头,一边含混着埋怨。
杨小冬的手挣脱他的钳制,抵在他身前,明明是拒绝的姿势却更像欲拒还迎,“你怎么可能没地方去。”
梁御恒四指插进杨小冬发间,拇指蹭他的嘴巴,复又亲下去,这次很轻,只啄吻上唇,“找到你我才有地方去。”
被这句话说得脸烫,杨小冬看不见自己的脸,怕是红成虾子,“你怎么和以前不一样了,怎么这么不要......”又打住,不继续说了。
“想说我不要脸?”梁御恒抬手掐住他的下巴晃了晃,“长本事了。”没有生气,只是觉得有脾气的杨小冬也很可爱,拿鼻尖蹭他的,再偏头吻上他的嘴。
“别亲了,我要做饭了。”杨小冬咬了他一口,反而被缠得更紧,他抬手摸摸梁御恒的头,无奈地笑,“你怎么比爱心还黏人?御恒,你几岁?”
这声御恒让烦人大狗顿时安静下来,身体重量都压在杨小冬身上,手臂紧紧箍着他的腰,安静地伏在他肩膀上,“你为什么要走?”
“因为我想看看能不能变好一点再找你。”杨小冬摸着他的头发,低声回答。
怀里的人抱得更紧,“那你现在变好了吗?”
语气很是埋怨,杨小冬不禁笑了,“比以前好点了吧。”
“那你回来。”
“我没有走过。”杨小冬主动捧起梁御恒的脸,竟摸到眼泪,心一紧,亲亲他的嘴,“梁哥,我还是杨小冬,还是以前的杨小冬。”
有时候时间不对,场合不对,相爱的人也很难相守,时过境迁,若肯为彼此留着唯一的位置,那兜兜转转,会在最好的时间重逢。
几平米的小厨房里,杨小冬终于又回到他的梁哥身边,走是他要走,梁御恒也忍着不找,想他不会走太远吧,结果真的四年没有音讯,不过其实等待并不难捱,毕竟他是梁御恒,杨小冬不能不要他。
“爸爸,你的脖子红红的。”杨爱心一手捧碗一手拿勺,眼睛圆圆,充满好奇。
梁御恒拿筷的手一顿,抬头眼睛就弯起来了,笑着起哄:“有蚊子咬你吗?杨小冬。”惹得杨小冬脸烫,“没蚊子咬我,有狗咬我。”
“狗?”爱心很喜欢狗,兴趣被勾起来,“哪里有狗?”
“明天带你看小狗。”梁御恒承诺,拍小姑娘的背。
康书和吴慵养着一只幼犬,是个金毛,圆滚滚胖嘟嘟,眼睛跟黑豆似的,透着股憨厚劲儿,杨爱心见着特别喜欢,幼崽幼犬抱着,小狗的毛软乎乎。
吴慵其实不该住这,虽是河北,回北京要坐六个小时的车,但他还是在某一天带过来一些行李,慢慢把自己的生活重心移到这边儿。
对康书也是,本来是露水情缘,没成想这露水缠绵了许多年,竟然离不开了,他俩差十三岁,吴慵想想就不可思议,怎么让个孩子给降住了。
爱心和小布丁正玩得高兴,康书也喜欢小狗,加入两个幼崽毫不违和,杨小冬则坐在一边笑着看他们玩儿,吴慵给梁御恒倒了杯茶,俩人看着院子里的几人一狗,竟觉得难得的悠闲和惬意。
“这次待多久?”吴慵先问。
“月底回北京,下月去俄罗斯。”梁御恒慢悠悠答。
“呦。”吴慵打趣他,“离这么远,不怕杨小冬再跑?”
“怕。”梁御恒笑笑,“所以得在临走之前栓起来。”
吴慵听了也笑,“现在不能搞地主恶霸那一套,法治社会。”
“不是拿绳子栓,用别的。”梁御恒看着院子里坐在台阶上的那个背影,和几年前在北海公园的背影重合,那时候杨小冬许了什么愿?反正自己的愿望实现了,该找个时间去还愿。
思绪飘远了,杨小冬走过来问他和吴慵想吃什么,他来做。离得不太近,梁御恒抬手拽人的袖子,把人拽自己身边来,他坐着杨小冬站着,杨小冬的手垂在身侧,梁御恒松松捏他手指,说了几个想吃的菜却迟迟不让他离开。
吴慵有眼力见儿,起身找院子里的康书和爱心,客厅里就剩俩人,梁御恒慢慢环住杨小冬的腰抱着,脸挨着他的肚子,是个无比依赖的脆弱的姿势。
他沉默了很久,杨小冬也不急,知道他可能是不高兴,用手轻抚他的头发,感觉到梁御恒箍得更紧,便问:“怎么了?”
“杨小冬。”贴着杨小冬的腰让梁御恒有种错觉,自己好像可以变成随意撒娇的小孩,不管提什么要求都可以被接受,不会被忽略,不会被斥责,而会被珍视。
他沉默了会儿才说,声音很轻,“你能和我结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