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辰醒了。
元溪终于叫醒了元辰,又在常尔哥的帮助下,救下了差点被雷劫劈死的蚂蚁,但是弄明白元辰和蚂蚁的关系后,元溪大为震惊,大为不解。
元溪求助地看向常尔:“常尔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蚂蚁和我爸好像是一个人?怎么会这样??”
哪怕现在元辰和蚂蚁还是分裂的,并没有直接合二为一,但在之前那个特定的时间点,蚂蚁和元辰似乎心神相通,明白彼此就是一体的。
“他是南柯梦蚁,以梦造世界,以世界造梦,时间对他来说并不是一条固定的直线,他在天劫之中,被自己的能力陷在里头,所以才会出现了元辰。”常尔似乎已经看明白了元辰的来历,缓缓说道。
元溪听得一脸懵圈,靠着李昙,似乎被这鸡生蛋还是蛋生鸡的关系绕晕了。
“你若是不能理解,可以想象成你和你元神的关系。”
元溪皱着眉头,深沉地点点头。
常尔见他这不懂装懂的样子,笑了:“《西游记》看过吧?”
元溪立刻精神大振,“昂”了一声,西游记他可是看了很多遍的。
常尔:“你们人间有不少传闻,说《西游记》其实是一部修炼的秘籍,这个说法基本是对的。你爸为什么会走到现在这一步,用《西游记》的角度来看的话,就不得不提到其中的沙和尚。”
嗯?
沙和尚?
元溪眨眨眼,看看李昙,见他也不明白,才放心地看回常尔哥。
“《西游记》里,沙和尚原为天宫中的卷帘大将,因在蟠桃会上打碎了琉璃盏,惹怒玉皇大帝,被贬入人间,在流沙河畔当妖怪,受万箭穿心之苦。”
“在唐僧的几个徒弟中,沙和尚下界的理由显得最是荒诞,孙悟空被镇压是因为性狂不羁、大闹天宫;猪八戒被贬是因为欲孽不断、调戏仙女;只有沙和尚,是因为失手打碎了一盏琉璃灯。相较而言,他被贬的理由仿佛是无妄之灾,也因此,他心气其实最恨,杀人作孽最多,书中有记载说,沙和尚在流沙河里吃人无数,甚至还吃掉了九个取经人。”常尔漫不经心缓缓道来。
元溪一边点着头,一边迷茫地看着常尔,仿佛在说,哥我听着呢,但是没听懂。
常尔点点元溪的脑袋:“唐僧代表人自身的元神,白龙马是人的意念,孙悟空为人之心猿,猪八戒为人之六欲,而沙和尚,其实就是人的杀性。受世间无妄之灾,谁能不打翻自己心中的杀意恶意?只是这杀意、恶意最终会害了自己,所以取经人九次取经不成,都死在了自己的杀性手中。”
元溪闻言一一对应着自己记得的电视角色,皱眉思索,似有所悟。
“直到取经人觉醒明悟,在第十世时终于沟通自己的元神,知自己是金蝉子转世,又根据神的指引找到并控制住自己的心猿,再压制住自己欲望所代表的猪八戒,最后在沙和尚这里,也就顺利过关,直接收服了这杀性的代表,让他任劳任怨,一起去西天取经,从此为修仙之途的成功开始。”
说到这里,常尔话锋一转,“实际如果不能明悟自身,沟通元神,不能收服心猿,控制欲望,那么大概率取经人就会像之前的九世一样,世世取经,世世不成,最终都被自己的杀性所吞噬,然后重开轮回,陷入循环往复的失败之中。”
“常尔哥你是说,我的蚂蚁爸爸,就是陷入修行失败的自毁轮回中了?”元溪仿佛听懂了一点,不敢置信地感慨道,“常尔哥,修仙这么难的吗?”
元溪可没有忘记,哪怕找到元神,收服心猿,意马,欲猪,沙和尚,但是前方取经路上,还有九九八十一难在等着呢。
“你以为呢?”常尔睨了他一眼。
元溪倒抽一口凉气,突然就理解了为啥小时候他没有直接跟着元神上天,黄黄会那么难受扼腕。
李昙拍拍元溪的肩膀:“铁头不用怕,我们的修行之路肯定会很顺利的。”
闻言,元溪顿时大感安心,昙昙很多时候言出法随,他这么说了,就相当于是给他们俩加持了一个祝福,元溪也就不担心了。
“动物成精,虽自由自在,但未经社会打磨,野性难驯,杀心难除,对世间万物没有共情。你爸真身为南柯梦蚁,修行之路坎坷,所以杀性更重,它在踏上修行路时,会利用一切可利用的向上爬,这种修行人,最终的考验往往都是它自己,也往往会自己杀死自己,断绝自己的晋升路。”
“所以怎么就那么巧,恰好有个人能让它借身修行,送上门来要和它交换人身?都是修行路上的考验罢了。”
元溪若有所悟,慢慢地点了点头。
而后元溪悄悄和李昙嘀咕道:“怪不得都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凡事留有余地,可能最后发现那其实是自己的考验时,才能够有挽回的机会。”
从来手下都是斩草除根不留什么余地的李昙沉默了一下,最后还是艰难地点头,铁头说得对。
常尔拍拍元溪的脑袋:“人生短短几十年,借一副皮囊修行罢了。以后你们修行路上要记得,痛苦时不悲离,喜悦时不沉迷,心要悟空,性要悟能,杀要悟净,好好修炼,早日飞升去吧。”
“上头的天地还很广阔,不要在人间停留太久,久则迷失自我。”
常尔说完,就将元溪和李昙他们送了出去。
元溪挥手与常尔哥告别,而后一路和李昙唏嘘着以后他可能有两个亲爸的事情,待走远看不到常尔府的时候,元溪忽然间又感觉哪里不对,想要看看时间。
李昙奇怪道:“铁头,你在找什么?”
“昙昙,今天是几月几号了?”元溪没找到显示时间的手机,直接问李昙,问出口后又莫名补充一句,“几几年?”
“17年……”
元溪看着李昙,只见他嘴巴在动,耳朵里却呜噜呜噜都是杂声,还没听清李昙到底说了什么,元溪就发现周围的风景仿佛虚幻一般,开始嗖嗖地飞速地往两边退去。
元溪看着眼前那个长大了很多的李昙,离自己越来越远,而他好像被什么拉扯着在往后坠。
坠着坠着,忽然间,元溪猛地从梦中惊醒。
一下子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把旁边抵足而眠的李昙也给惊醒了。
李昙揉揉眼睛坐起身:“铁头,怎么了?做噩梦了?”
元溪睁大眼,双手一把捧住李昙的脸,看了又看,张嘴刚想问昙昙你怎么变回小圆脸了,他就发现自己也小胳膊小手的。
梦里的记忆在元溪睁眼的那一刻,仿佛见了夏日艳阳的雪一样,飞速地融化,元溪啊呃了几声后,最终没能问出那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只是挠挠脸,似乎重新回忆起了自己是谁,自己在哪里一般,感慨地道了句,“昙昙,我刚好像梦到我们长大了。”
元溪,七岁了,小学一年级寒假刚要过完,明天就要开学了。
没有长大。
李昙闻言来了兴趣:“铁头你真的梦到我们长大了?我们长大后什么样子?”
“唔,我们长大后啊,你很好看,我也很好看。”小学生元溪想了半天后,终于是败在了自己的词汇量下。
元溪赶紧转移了话题:“昙昙,我梦到舅舅找到并领养了大毛,好像还梦到姥爷生病了,还有小姨被骗了很多钱,另外我蚂蚁爸爸……他……”
元溪捡着还记得的重要梦境记忆从前往后讲,讲着讲着他的小眉头蹙了起来,发现越是最后说的,就越想不起来了。
元溪放弃回忆,摇头道:“想不起来了。”
李昙想了想道:“铁头你有天眼,听说天眼可以无视高低远近,无视前后内外,还可以无视时间,厉害时可以看到过去未来,也许你梦到的就是未来会发生的事?铁头,你还记得梦里的时间吗?”
元溪想了想日历上的时间,说道:“我好像梦到了2023年。”
“那我们把你的梦记下来,等到了2023年,不就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看到未来了。”
元溪觉得这个注意大妙,煞有其事地把脑袋凑过去,和李昙琢磨,如何写这个未来梦的日记。
记日记的时候,元溪一边兴致勃勃地回忆着,一边忽然感慨地道,“对了昙昙,十几年后我们还一直在一起玩哦,没有分开,真好啊。”
“那是肯定的,好朋友一辈子,你不和我玩,要和谁玩?”李昙盯了元溪一下,一副莫非你又想说话不算话的样子。
元溪哈哈道:“对的对的,十年后,二十年后,三十年后,我们肯定还在一起。”
李昙纠正他:“要说一百年后我们也还一直在一起。”
元溪挠头:“我们能活那么久吗?”
“能。”李昙不但觉得能,还要元溪和他拉勾保证。
那行叭。
拉勾,上吊,一百年后还是好朋友。
元溪和李昙小手指勾住小手指,大拇指抵住大拇指,摇晃摇晃,仿佛真的许下了什么誓言一般。
……
拉着勾拉着勾,元溪忽然想起来一个梦的片段,“对了昙昙,我好像还梦到你说我们该结婚了。”
“啊?”李昙也是一懵,小脸一红。
半晌,李昙扭扭捏捏地问:“那你同意了没有?”
元溪爽快道:“同意了啊,不过结婚是干嘛?一起生小孩吗?”
李昙也还不太懂,纯洁地道:“结婚就是一直在一起。”
哦哦。
元溪点头,心道和他们的拉钩上吊没啥分别嘛。
“那我们是该结婚了。”元溪总结道。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