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贺鲜少喝醉。
他这人酒量平平,掌控欲强,不喜欢失控,便是应酬饮酒,也会点到即止,鲜有忘情的时候。
可也不是没有例外。
那是季尧登基的第七年,正当时,西境赵王之乱的余孽彻底扫清,东部虽有海寇侵袭,可到底不至动摇国本,倒也算得上外无忧内无患。
那一年是个好年头,初雪来得早,钦天监都道瑞雪兆丰年,是个好意头。赶巧,逢着帝王生辰,以寒章为首的一派主张大操大办,就连一向和寒章不对付的何峭都保持了沉默。
季尧登基这些年,虽谈不上爱民,却可称勤政,一力平衡朝中清党和阉党两脉,提拔人才,竟让这如老木似的飘摇王朝又显出新气象。
压抑了这几年,百姓急需一场盛事来狂欢。
季尧问杨贺的意思,杨贺抬起眼睛看着年轻的帝王,季尧不再是当初稚气羸弱的孩重,他已经成了足以击长空的鹰。
杨贺平淡地说,这种事陛下决定就行了。
季尧盘腿坐着,剥了片橘子喂进杨贺嘴里,浑不在意地说,想听公公说。
橘子甜里带酸,杨贺皱着眉毛把橘子咽了下去,才说,那就办吧。
季尧笑盈盈地说,好。
他二人达成一致,底下人自然不遗余力,那可真是十年难得一见的盛事。
帝王大赦天下,普天同庆,宵禁也解了三天,夜夜宝马雕车,歌舞喧嚣,比之上元佳节还要热闹几分。
宫里摆下夜宴,灯火通明,季尧坐在上头,杨贺在他左下首坐着,玉阶下几步才是文武百官。后妃的位子是空的。
杨贺是离天子最近的人。
近得暧昧,逾越礼制,可二人之间那点事朝野谁不明白。没人敢提。
一派歌舞升平。
酒过三巡。杨贺平素积威甚重,没什么人敢敬他的酒,只有寒章小夺和几个得重用的阉党敢来敬他。赵小夺心情好极了,已经有了几分醉意,红着面颊,巴巴地凑到杨贺身边,敬酒又添酒。还是寒章看不过眼,捉着赵小夺的手臂硬从杨贺身边薅下来的。赵小夺两条腿还蹬着,不高兴地大叫,义兄你走开,我还要和义父喝酒。
寒章脸上带笑,一手捂着赵小夺的嘴,对杨贺说,义父,小夺喝多了。
赵小夺打了个酒嗝,含糊不清地说,谁喝多了,我还能喝,我还想敬陛下!
寒章眉心一跳,季尧在杨贺面前从来不端帝王架子,时间久了,连带杨贺身边的人见季尧也比旁人更敢亲近,当中又以赵小夺为最。
在他看来,陛下和他义父好,那就是自己人。
季尧先是自己人,再是皇帝。
季尧闻声笑了起来,帝王一手支着下巴,一手端着酒,对杨贺虚虚抬了抬,杨贺看见了,微微怔了怔,揉了下自己发热的脸颊,捧着斟满的酒杯当即一敬,仰头一饮而尽。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杨贺漫不经心地看着朝臣。已是酒酣耳热,何峭和沈凭岚挨得近,何峭喝多了,拿广袖掩着,在偷偷地抓着沈凭岚划拳,沈凭岚侧着身,陪他胡闹。赵小夺喝多了不安分,寒章伸手臂箍着他的脖子,贴着耳朵,好像在说着什么。旁的三三两两扎堆坐着,少了往日的针锋相对,丝竹笑闹声里,大抵是歌舞酒气醉人,看着,竟多了几分融融的意味。
杨贺恍了恍神,一杯复一杯,不知不觉间,竟然喝醉了。
杨贺喝酒上脸,可神色却很平静,半点都看不出醉了,还是季尧从他迟缓的动作里发现的。
宫人还在给他添酒,季尧摆手制止,倾身叫了句,公公?
过了一会儿,杨贺才慢吞吞地抬起眼睛,目光落在季尧脸上,季尧问他,公公喝醉了?
杨贺反应慢,脸上没什么表情,竟摇了摇头,配着那发红的脸颊,飘忽的眼神,委实没有半点说服力,甚至还有几分诡异的可爱。
季尧顿时就乐了。
杨贺难得喝醉了,季尧心痒得不行,一颗心都挂在杨贺身上,不多时,就和杨贺一道离场了。
冬夜里圆月皎皎,杨贺肩上披着厚厚的白狐披风,风一吹,脑子里更晕乎了,皱着眉毛,停下了脚步。季尧索性屏退了宫人,悠然自得地看着杨贺,凑近了,眉开眼笑道:“公公怎么了?”
杨贺眉毛紧皱,想吐又吐不出,不高兴,说:“没什么。”
季尧笑意更盛,低声问:“真没喝醉?”
杨贺下意识地摇摇头,又点头,季尧笑出了声,声音更轻,问他:“那到底是喝醉了还是没喝醉?”
杨贺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又摸到肚子,咕哝道:“不舒服。”
季尧说:“那我抱公公回去好不好?”
杨贺飘忽的目光恍惚了一下,似乎是在思索,他说:“不要抱。”
季尧脾气好,笑盈盈地说:“那公公要什么?”
杨贺闭紧嘴巴,季尧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堂堂帝王,在杨贺面前稍稍蹲下身体,说:“娇气,朕背你。”
杨贺垂下眼睛,盯着季尧宽阔坚实的后背,不知怎的,竟想起季尧年少时也这么背他,鬼使神差的,竟慢慢地趴在了季尧背上。
二人就这么朝寝宫走去,杨贺的呼吸萦绕在季尧脸颊旁,温热的,带着酒气。
季尧叹道:“这天底下能让朕背的,只公公一个了。”
杨贺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却拿脸颊蹭了蹭季尧的肩膀,又伸手摸,季尧冷不丁地抖了一下,就听杨贺含糊道:“怎么变了?”
季尧觉得好笑,掂了掂他,说:“什么变了?”
杨贺伸着几根白皙的手指在季尧面前比画,丈量似的:“变……变宽了。”
季尧心里微动,杨贺还晃了晃季尧臂弯里的腿,说:“也不晃了。”
他控诉季尧:“你背不好。”
季尧哭笑不得,那时他尚年少,二人逃亡里都受了伤,山路又崎岖,他背着杨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自然不如现在稳当。
杨贺说:“你还欺辱我。”
季尧脚步顿了顿,不期然地想起头一回见杨贺小解,他脸色苍白,很狼狈,被欺负得眼睛都红了,却只能躲在树后面,叉开腿像个女人似的蹲下去。
季尧仿佛闻着了尿水的腥臊,舌尖顶了顶齿关,如同一个变态,莫名地心头滚烫起来。
季尧兜着杨贺的屁股用力掐了把,说:“朕没欺辱你,朕那是欺负你。”
“欺负”二字,自他口中说出来,带了几分狎昵意味。
可杨贺喝醉了,分不清“欺辱”和“欺负”有什么不同,却不高兴,抓着季尧的头发扯了把,颐指气使的语气:“你敢!”
季尧倒抽了口气:“疼,心肝儿松手。”
杨贺说:“不能欺负我。”
“谁都不能。”
季尧心想,还真是喝醉了,这样的语气哪里是让人畏惧如蛇蝎的杨贺,分明不过一个任性又娇气的小孩儿,可他心里却柔软得不像话,说:“朕不欺负你。”
季尧道:“只疼你。”
杨贺愣了半晌,手指蜷了蜷,像只小动物,慢慢地缩回能伤人的利爪尖牙,咕哝道:“不要你疼。”
季尧哼笑道:“不要我疼,那公公想要谁疼?”
杨贺想了半晌,脑子里迷糊不清醒,伸手搂紧季尧的脖子,口中却很有骨气地说:“谁都不要。”
季尧笑,说:“朕给的,公公不能不要。”
杨贺喝醉了酒太乖了。回了寝宫,他就乖乖坐在龙床边,两只手搭在腿上,半闭着眼睛。
季尧去给杨贺倒水,杨贺的目光也追逐了过去,望着季尧的背影。
季尧一回头,看见杨贺安安静静的模样,一下子就笑了,他端着水杯凑到杨贺嘴边,说:“来。”
杨贺就着他的手小口小口地啜饮,像只无害柔软的小动物。这样的杨贺是季尧没见过的,稀罕得紧,又忍不住逗他,将杯子推开,杨贺喝不着,皱着眉毛仰起脸看季尧。
季尧这才笑着继续喂他。
这么着玩了几次,季尧又要将杯子抽走时,杨贺抓着他的手臂叼住了杯子,一仰头,最后一滴水进了嘴,脸上多了几分溢于言表的挑衅和得意。
季尧笑得不行,伸手摸了摸杨贺的脸颊,说:“早知道公公喝醉了如此可爱,我可早灌你了。”
杨贺反应迟钝,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睛,口中道:“胡说,我没有醉。”
季尧笑道:“没有醉,公公还认得我吗?”
杨贺看傻子似的看着季尧,说:“你是——季尧,陛下,殿下……”他神色又变得奇怪,哪哝道,还是个小混蛋。"
他顿了顿,义正词严地指责他:“小畜生。”
季尧啧了一声,握着杨贺的手指,说:“公公就是这么看联呢。”
“朕哪儿畜生了,嗯?”他笑吟吟地问。
杨贺被问得愣了一下,眼神游移,耳朵微红,季尧却掐着他的腮帮子揉了揉。
杨贺耳根更红,不知怎的,周遭空气都似乎变得黏稠,他往后躲了躲季尧的手,两只手撑在床上,瞪着他,说:“小畜生——”
他的目光滑过帝王胸膛,落在季尧身下,视线飞快地转开了,那神态,像是畏惧又透着隐晦的崇拜,还有几分痴迷,看得季尧呼吸一顿,下腹火烧火燎地蹿着一股邪火,来势汹汹。
旋即,他看见杨贺舔了舔嘴唇,声音飘忽又喑哑,小声地说:“那东西也是……”
季尧听见脑子里喻的一声,他倾身压过去,沉沉地说:“什么东西?”
季尧的眼神太露骨炽热,压迫性又强,杨贺有些慌,往后缩了缩,屁股也后挪,却被季尧攥住大腿拖近了,二人结结实实地挨着,季尧又说了一遍:“公公说,什么东西?”
杨贺低哼了一声,突然,他抬起眼睛,呼吸里还带着酒香,懵懂又茫然地说:“你怎么,怎么硬了?”
季尧生生气笑了,心想,杨贺都这么撩拨他了,他能不硬吗?
这可是杨贺。
杨贺是真醉了,季尧将那玩意儿袒露在杨贺面前时,他眼神闪烁,可目光转了几圈,到底还是黏着那玩意儿,甚至伸手去碰。
季尧哄他,说:“公公亲一亲。”
杨贺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口中却矜持道:“不要,太大了。嘴巴疼。”
季尧捏着他的后颈,低声说:“公公不喜欢吗? ”他不要脸地攥着那玩意儿顶杨贺的脸,狰狞凶悍的阴茎,泛红干净的脸颊,嘴唇湿润情色得要命,季尧说,“公公不是最喜欢朕的这东西了吗?”
杨贺鼻尖都是雄性性器腥膻浓郁的味道,嗓子眼发干,脑子里更戏糊了,反驳道:“谁喜欢——唔。”没说完,季尧已经拿龟头抵住他开合的嘴唇,仿佛一个下流的吻,季尧低喘了一声,说:“朕喜欢,公公乖,把嘴张开。”
杨贺睫毛颤了颤,进退两难,季尧一把噪音低沉压抑,是能让人面红耳赤的好嗓子,他口干舌燥,顶着他嘴巴的那东西兴奋得不行,勃勃跳动着,顶端似有水溢出。
杨贺心跳急促,呼吸也急,竟昏昏沉沉地张开嘴,含住了粗硕的茎头。
虽然喝了酒,可二人都分外情动,在龙榻上厮混,满床都是乱的。
季尧将自己埋在杨贺身体里,那处湿软紧致,贪吃地含着他,每一记抽动都是强烈的欢愉。杨贺身体被汗水浸湿了,整个人如同鲜里剥出的白肉,熟透了,湿淋淋的,能掐出鲜美的汁。
季尧摸着杨贺的小腹,底下光溜溜的,毛发也不长,快三十的人了却透着青涩又畸形的纯真。玩久了,杨贺不再如最初一般排斥,甚至迷恋季尧拿唇舌、手掌抚慰那残缺的地方,仿佛能在男人痴迷的舔吻亵玩里得到另一番满足,填补那不可再生的空缺。
杨贺晚上饮多了酒,泄得格外快,不禁肏,底下湿得一塌糊涂,可快感却止不住,不断地冲击着每一寸皮肉灵魂。
他浑浑噩噩地哽咽着摇头求饶,说不要了,可季尧不听,把人欺负得捂住坏了似的下身骂季尧。
季尧恶劣地抠着太监的残缺口,狠狠一顶,逼出一声惊慌的呻吟,说,公公,今日可是朕生辰。
季尧道,公公就委屈些,疼疼朕,让朕尽个兴。
杨贺眼尾湿红,掉眼泪,模模糊糊地想怎么尽兴,让季尧尽兴,这人能把他生拆了。
可脑子里又浮现生辰二字,杨贺呆了呆,看着季尧,季尧正蹙着眉,五官凌厉张扬,下颌紧绷着,有汗水淌下来,眉宇之间尽是性感沉迷。他对上杨贺的眼神,微微一笑,低头亲了亲杨贺的鼻尖,杨贺心头发颤,他闭上眼睛,抬手搂住季尧的后背用力抓了一下。
季尧低低地笑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