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微乘飞机出行,抵达时已经下午,太阳偏西,风声阒静,他被钟慎的助理接进片场,领到钟慎的保姆车前休息。
他来得突然,钟慎意外又惊喜,但拍摄正忙,不能第一时间过来找他,奚微便由助理陪着,在场地外旁观钟慎演戏,倒也新鲜。
这是奚微第一次见到钟慎工作的模样,被一群人围着,某个镜头没拍好便停下来,和导演商量几句,重新开拍。只要一开始,他就进入状态,气场和眼神立刻变了,仿佛成为另一个人,熟悉又陌生。
他正在拍的似乎是一场关键戏份,磨了半天还没结束。奚微不急,从始至终静静地看着,一旁的女助理却压力山大——以前她见过奚微很多次,但没近距离接触过,尤其是单独接触,对奚微的大部分了解来自传闻,什么位高权重心思难测,冷若冰霜不近人情……
助理暗暗打量几眼,心想,好像没那么冷,看起来颇有耐心。毕竟现在不是金主,是钟慎的男朋友,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最近怎么样?”奚微看着拍摄现场,突然开口问。
助理被问得一愣,下意识回答:“挺好的?”
“很累吗?”
“有点。”
“心情还行?”
“嗯,好像没有心情很不好的时候……”助理说着有点不确定,钟慎喜怒不形于色,其实她看不出来,但在奚微面前当然捡好听的说,“好像有点想家,上次他问导演什么时候能请假,想回海京待一天。”
是想家还是想奚微,助理又不傻,心里明白,说完便看奚微的脸色,只见后者点了点头,突然回头看向保姆车里。
助理连忙说:“这车是临时的休息室,也方便存东西。”有水果和水,保暖的羽绒服,手套,和一些杂物。
奚微没再言语,又等了大约二十分钟,钟慎那边终于暂时收工,冲导演一挥手,他大步来到保姆车前,把奚微拉上车。
车门猛地一关,隔绝了黄怡那句疑惑的“谁啊?是奚总来了吗?”以及在场所有人齐刷刷扫来的目光。车窗是单向玻璃,外面瞧不见里面发生的事,就算能看见钟慎也不在乎,他连声招呼也没打,一下子把奚微压到靠背上,热切地亲了上来。
“这么急。”
奚微被他莽撞地咬疼了嘴唇,脖颈后仰躲不开,打开牙关深吻到几乎窒息。钟慎亲够才问:“你怎么突然来探班了?”很高兴的样子,眼里有光。
奚微脑海里却回想着那封遗书:钟慎绝望,自我唾弃,笔迹凌乱,眼泪洇湿了纸。那时的他怎么能想到,会有今天这种表情?
奚微喉咙一哽,不提自己看见遗书,含糊地说了声“想见你”,把钟慎推到座椅上,主动吻过去。
一个多月不见,第二个吻,亲了足足一分钟还没停,钟慎讨饶:“等会还有一场戏,我没法工作了……”
话是这么说,动作却不是这么回事。奚微要离开时,钟慎像粘在他身上的牛皮糖,紧跟着压过来,换姿势继续亲,手探进奚微的大衣里,用力地摩挲他的腰。
口不对心,紧追不舍,话没聊上两句,亲了又亲,抱了又抱,终于结束时意犹未尽,钟慎整个挂在奚微身上,还搂着他的腰不放,喃喃道:“完了,我忘了下场要拍什么,情绪全没了。”
奚微被他吮得嘴唇发红,正了正色:“你先去准备,我们晚上再见面?”
钟慎道:“不,我要耍大牌,今天不拍了。”
“……”
奚微笑了,钟慎竟然是认真的,理了理衣襟就下车去找导演请假,卸妆,准备带奚微去酒店休息。
黄怡知道是奚微来了,很好说话。先拍其他人的戏也不难,不耽误什么,还想亲自请奚微吃饭,说周芷宁也在这边,喊她一起出来。
但钟慎一个月没见奚微了,不想小别重逢身边还有旁人打扰,一口回绝,然后叫助理帮忙买了点吃的,和奚微回酒店房间里一起吃。
是剧组统一入住的酒店,钟慎住一个套间,他把食物放到桌上,接吻有瘾似的又开始亲奚微。
嘴唇短暂一碰,他亲奚微的脸,像小狗嗅主人身上的味道,嗅着嗅着沉迷了,饭还没吃,他把奚微拽进沙发里,全身压上来,“好想你……”
奚微掐住他凑近的脸,强迫他停止没完没了的吻,说:“我来找你,其实是有话想跟你说。”
钟慎被他的口吻惊了下,不知想到哪去了,表情微微一滞:“这么严肃?别吓我……”
“你想什么呢?”奚微怀疑自己被传染了接吻病,下意识也亲了钟慎一下,“好吧,其实也没什么,只是……真的想见你了。”
如果不是奚微说的,这么简单的一句算不上情话。但因为是奚微,一个“想”字就十分动人。
钟慎心里又酸又痒,却敏锐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知道瞒不住他,奚微也不刻意隐瞒:“我今天不小心翻到了你的箱子。”
“……”
“有照片,日记本,是日记吧?我没看。还有你以前写给我的信,这个看了。”
钟慎沉默了下,忽然趴到他肩上,藏起自己的表情,好半天没接话。
奚微问:“你希望我看见吗?”
“不知道。”钟慎低声说,“可能有一点,但也不是很希望。”
他突然抬头,直直盯着奚微的眼睛:“你今天突然过来,不是因为看了那封信,可怜我吧?”
奚微道:“不是。至少我不会可怜别人。”
“那为什么?”钟慎似乎也不是不明白,但自己猜到的和听奚微亲口说的总归不一样。没人不想听情话,越亲密越渴望,他盯着盯着又靠近,贴上奚微的鼻梁,咫尺之隔,睫毛都搔到了对方的脸上。
“就算没有那封信,我也想见你。”奚微从不忸怩,但不论多含情的话从他口中出来都显得平静,“但它让我突然觉得,想见你就应该立刻告诉你……你想知道,我应该让你知道。”
“……”钟慎被他说得鼻腔一酸,不满足,“还有吗?你心里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吗?”
奚微顿了顿,竟然真有:“钟慎,我们在一起大半年了,你是不是还没意识到,和我在一起意味着什么?”
钟慎洗耳恭听。
奚微说:“我就是你的避风港,无条件接纳你的人。这难道不就是另一半的意义吗?”
“……”
他一个连爱都没说过的人,竟然斩钉截铁说这种话。钟慎愣了下,可仔细看奚微的表情,不像开玩笑,也不是哄人。
当然,奚微从来都懒得哄人,不讲花言巧语。
钟慎如坠美梦,从奚微的瞳孔里看自己的影子,看见了一种理所当然的确定,那眼神分明是在说:“只要我们在一起了,我的怀抱就为你敞开。”
他是特殊的,奚微不会用这种眼神看别人。
“……活着真好。”
钟慎没头没尾地说了句,拥抱住奚微,“抱你一会儿行吗?不想分开。”
“今晚我留下,明天上午回去。”奚微说,“先吃饭,我饿了。”
“好吧。”
钟慎回身打开餐盒,拆筷子,却还是寸步不离:“我喂你吃。”
奚微:“……”
情侣之间太黏糊,是连自己都能肉麻到的。
奚微再三拒绝,却还是被钟慎抱着喂了好几口,刚咽下食物,紧接着就被堵住嘴唇,被迫承受不知节制的深吻。
一顿饭吃了一小时,从沙发吻到床上,交缠到一起时,奚微瞥见自己的衬衫还在钟慎枕头边,明显被使用过不止一回,也洗过,早就没有他的味道,钟慎却还当宝贝似的留着,仿佛是他的化身。
在一起久了,床事风格也有变化。大概是互动更多了,不论哪种姿势,钟慎都渴望他给更多反应,凭他的反应调整节奏,竟然比从前更默契,每次做到最后除了疲惫只有享受,是意犹未尽的。
今晚小别胜新婚,又做到深夜。奚微洗完澡困倦地躺下,眼皮都不知不觉地合上了,钟慎突然凑到他耳边,冷不丁地说:“奚微,我想和你结婚。”
“……”
不用奚微回答,钟慎自顾自说:“我知道你对结婚不感冒,我们也领不了证。我主要是想买婚戒,把你的手指套住,有仪式感,好不好?”
奚微道:“你不是送过戒指吗?”
“那个不算。”钟慎似乎计划很久了,根本不是心血来潮,“我认识一个珠宝设计师,找他做定制款。到时候我们谁也不用请,买点花,把家里布置一下,叫小黑和小白扮演花童,你对我说一句‘我愿意’就好了,别的都无所谓。”
奚微嗤了声:“这也算婚礼?”
“怎么不算呢?”钟慎从自己幻想的画面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你答不答应?”
奚微睁开眼睛,转身面对他:“所以?这是求婚?”
“嗯。”钟慎一眨不眨地看着奚微,“我不想当男朋友了,想当你老公。”
奚微:“……”
“好不好?”钟慎捧住他的脸,很是大逆不道地戳了两下。
奚微沉声道:“给点阳光就灿烂。”
钟慎乖乖地收回爪子,可怜巴巴道:“好不好?答不答应?”
“好吧。”奚微松口,“先做戒指,别的再说。”
“好。”
钟慎抱着他,终于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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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9留:今天脑子木木的没写出来,明天再来更番外三(????-)?
文案应审核要求调整了一下,正文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