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司含玉顿时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抓起自己的树枝对着那比自己还要高大的棕熊就是一通乱打。
那棕熊原本皮糙肉厚,司含玉这点动作更本伤不到它,它只狠狠地撕咬啃噬着爪下女子的皮肉,根本不理会司含玉,不一会那女子就连凄厉的惨呼都发不出来了,只能哼哼唧唧地发出微弱的叫声。
司含玉想起当初西凉茉在塔上设计搭救自己的过去,一咬牙,忽然转到那棕熊的面前,拿起手上的树枝就狠狠地朝棕熊的头脸一阵乱捅,竟然一下把棕熊的左眼给捅伤了。
棕熊吃痛,伸出爪子一摸自己的脸,竟然在爪子上看见了自己从眼眶子里流出来的眼珠子,顿时大怒,它舌头在自己手上一卷,将眼珠子给吞了下去,随后朝着司含玉一声怒吼:“嗷呜!~!”
司含玉拿着树枝,看着这头比自己高了半个身子的巨熊,吓得瑟瑟发抖,它口中的腥风阵阵熏得她几欲作呕,但她依旧还是硬声尖叫道:“你来啊,大怪熊,我不怕你,快点滚开!”
大棕熊怒吼着,扔下了原本的猎物,狰狞地张大了嘴朝司含玉猛地扑去,司含玉到底是个小姑娘,再大胆,如今也只能惊恐地尖叫一声,转身就跑。
“救命,救命!”
司含玉拉着裙子一路跑得跌跌撞撞,边跑边尖叫。
那对侍女早已吓得瘫软,哪里敢过去救司含玉,只能双腿发软地看着那棕熊张开血盆大口追着司含玉跑,好在司含玉身子矮小而灵活,不至于一下子被扑倒,但那场面已经惊险万分。
而这时,忽然一只手拍在两个侍女的身上:“你们还不快跑,做在这里等熊来吃了你们吗?”
那对侍女齐齐下意识地回头望去,顿时惊愕地瞪大了眼看着面前的女子:“贞敏郡主?”
她不是已经被熊咬伤在地了么?
西凉茉看着两个侍女仿佛见鬼似的表情,不由无奈道:“快离开这里啊,傻看什么?”
这两个丫头莫不是被吓傻了?
忽然一个侍女揪住了西凉茉的衣袖,回头指着那躺倒在血泊中的绿衣女子,茫然无措地道:“贞敏郡主,那人是谁?”
西凉茉看了一眼远处躺在血泊中的女子,微微挑了下眉:“唔,大概是雨姨娘吧,方才她与我打赌赢了,我就把衣衫换了给她。”
那侍女顿时傻了,一下子泪流满面:“贞敏郡主,我们家小郡主以为那是你,她……她拿了树枝就去救你去了!”
司含玉拿了树枝去救她?
西凉茉怎么也没有想到司含玉会做这样的事,她一急,冷骂道:“你们怎么不拦住她!”
那个侍女泪如雨下地颤声道:“我……我……我们拦不住啊!”
另外一个脸色发白地瑟瑟道:“郡主一下子就扑了出去……我……我们是不是死定了?”
西凉茉立刻向外探头看去,立刻看见了最惊险的一幕,司含玉渐渐地气力不支,那只棕熊猛地探出血盆大口咬向司含玉,司含玉感觉脑后有凌厉风声,顿时脚一软跌坐在地上,堪堪躲过了那熊的巨口,但是那熊却忽然伸出爪子来一巴掌拍在司含玉的背上。
霎那血光四溅,司含玉凄厉地尖叫一声,被那大熊压在掌下。
西凉茉再也站不住,也不顾会暴露自己会武的秘密,她足尖一点,抓起一把石块运足内力朝那大熊的头脸砸去。
其中一块甚至直接射进了大熊的右边眼睛里,激得那大棕熊剧痛朝天怒吼,两只眼睛都瞎了,彻底地激怒了大棕熊,但是看不到四周的情况,令它又痛又急,举着爪子四处扑腾。
西凉茉看见躺在它身下的司含玉,正凭借着求生的本能拼命地试图逃离它的利爪,但棕熊不时地扑腾却几乎踩扑到她的身上,惊险万分。
西凉茉一咬牙,直接翻身,以树枝为剑,刺向那大熊的肩。
运足了内力的树枝立刻如利剑般‘噗哧’一声刺进了大熊的皮肉里,锐利的刺痛让大熊也瞬间找到了攻击者的方向,立刻放开了司含玉,转头怒吼着扑向西凉茉。
西凉茉且战且退,一边司含玉大叫:“含玉,快跑!”
司含玉原本失血过多,已经神智昏沉了,但惊恐间还是听到了西凉茉熟悉的声音,她立刻一下子清醒了起来,忍耐着背上的剧痛,看向那唤醒自己声音的来源:“嫂嫂……?”
那巨大的棕熊一掌下去开金裂石,但是身子肥硕,动作笨拙,西凉茉应付起来还算自如,但是却也无法伤到那巨大的棕熊。
她听见司含玉清醒过来的声音,立刻眉间一喜,一脚踹在那大棕熊的头上,借力跃起同时对着司含玉大喊:“快点离开这里!”
“可是……可是嫂嫂你怎么办?”司含玉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西凉茉会武,一点也不像平日所见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但是也能看得出西凉茉也无法将那大棕熊驱离。
“你走,你走了,我才能走!”西凉茉一边引诱着那棕熊离开,一边对着司含玉喊道。
司含玉立刻点点头,下意识地顺从着西凉茉的命令。
两个侍女也见那大熊被引诱渐渐远离,也壮着胆子试图靠到司含玉这里,把她带走。
眼见着那两个侍女就要带走司含玉,西凉茉也能够摆脱大棕熊的追击脱险,阴暗的树林里,却有一双冰冷而阴险的眼睛里掠过了一丝恼色。
她没有想到西凉茉居然会武艺,而且功夫相当不弱!
“小姐……。”
“嬷嬷,不能让她们走脱了,今儿她们都得死在这里!”
那双眼睛里掠过阴沉狠毒,她今儿就要那些她都不喜欢的人全都死在这里!
“是!”
……
就在那两名侍女一把扶住了司含玉,打算拖着她赶紧离开的时候,忽然她们的身后又传来一阵嚎叫。
一名侍女下意识地回头,却发现不知何时树林里又出现了一头巨大的棕熊,正狂暴地掠过她们身后向西凉茉的方向扑去。
西凉茉灵敏地感觉到身后有腥风来袭,她身子一扭,脚尖踹在面前巨熊身上,身子一扭躲开了身后的偷袭者。
“嗷嗷!”身后的大棕熊一击不成顿时恼怒至极立刻,再次扬着蒲扇大掌扑了上去。
两头巨熊形成的包围圈令西凉茉的处境看起来危险万分。
司含玉也跟着回头,顿时一惊,瞬间就抓起地上的石头学着西凉茉的样子,她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和气力,从两个手软的侍女手里挣脱开去,竟然再次抓起她掉落在地上的长树枝,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朝那大熊的身后捅去。
那另外一头大熊原本正要去扑咬西凉茉,却瞬间被背后的刺痛感惹怒了,它立刻一转身,凶狠地看着司含玉,高高地举起了尖利而巨大的爪子。
“啊——!”
“郡主!”
西凉茉听见身后的惊呼和惨叫,她蓦地一惊,回头的霎那,正正见着那只大熊一掌狠狠抓过司含玉的脖子和胸前,鲜血飞溅四散。
司含玉一下子跌倒在地。
西凉茉又惊又怒,她再顾不得与那些巨兽缠斗,扭身就朝司含玉飞奔而去,顺手从腰间抽出软剑朝那突然出现的第二头巨熊的脸狠狠劈去。
猛烈的熊嚎之声再次响彻山林。
西凉茉却看都没看那巨兽的情形,只趁着身后的巨兽们反应迟缓和在剧痛之间没有回神的霎那,她一把将不知生死的司含玉扯到背上,同时对着两个侍女大叫:“你们快走!”
说罢,她运足内力带着司含玉一路不辨方向朝林子外跌跌撞撞地狂奔。
西凉茉并不熟悉这里的环境,更不知道是不是还还会有第三头巨熊或者别的什么猛兽出现。
但此刻,她只能跑,不断地跑,哪怕身上司含玉的散发的血腥气就是最好的标靶,吸引着蠢动的野兽。
受了伤的猛兽,只会对自己的猎物更加穷追不舍。
“嗷嗷——!”
西凉茉背着司含玉一路奔跑,也不知跑了多远,却总觉得身后还有熊的嘶吼声,感受到背上的不断地有湿热的水状物一路流淌下来,将自己的薄棉夹袄都浸润得透湿,她的心越来越焦灼,强迫自己必须冷静下来。
不行,不能再这样跑,她自己没关系,但是含玉受不了,含玉需要大夫,按照这样的血流速度,没多久含玉就会没命的。
西凉茉喘着大气,浑身大汗淋漓,她一抹脸,仔细地回想着周围的场景和自己来时路的对照,今日没有阳光,她无法判别自己的方位,只能粗粗地看一下林木上苔藓的方位后,立刻再次背着司含玉向猎场的方向狂奔。
司含玉许是被这样的震动给晃醒了,她模模糊糊地发出了声音:“嫂嫂……。”
“含玉……呼……别怕……一会子,一会子就到了,嫂嫂带你去看大夫!”
司含玉有点发抖:“我们……跑出来了么?”
西凉茉边跑边道:“嗯!”
司含玉终于仿佛放松了下来似的:“嫂嫂……没事就好,含玉有点儿困。”
西凉茉心中一惊,赶紧抖了一下子背,哄劝似的道:“别睡,含玉,千万别睡,睡了,你就见不到母妃,也见不到哥哥了!”
司含玉嘟哝着,声音越来越低,带了委屈的哭泣的声音:“可是……可是含玉好痛啊,嫂嫂,含玉好痛,含玉流了好多血……好多……。”
冰冷的山风掠过西凉茉的脸颊,像一把把尖利的刀子一样,让她觉得无比的刺痛。
她咬着唇,厉声道:“含玉,你若睡了,嫂嫂就让你被熊吃了!咱们一会就到猎场了,猎场那里肯定有人在围猎,你忍忍!”
司含玉迷迷糊糊地唔了一声,忽然又想起什么微弱地呢喃:“嫂嫂,别去猎场……危险……。”
西凉茉咬着牙,再次提气加快了脚步:“不,不……危险的!”
过分剧烈的运动让她的说话的气息并不顺畅,可她依旧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稳而自信。
她自然知道这样擅闯猎场有多危险,随时会有不长眼的箭就这么射过来,而且陷阱重重,可是她必须去!
背上的丫头不再说话了,也不知是不是昏迷了,但是西凉茉唯一能够感受到的是,她的血从来没有停止流淌。
而身上的份量却仿佛越来越重,仿佛那少女的灵魂在渐渐远去,只留下一具躯壳。
西凉茉坚持着,继续朝猎场的方向跑,远远地已经能够看见远处有奔驰的马匹。
西凉茉一喜,对着背上的司含玉欢喜地道:“好了,有人了,含玉你再坚持一会子。”
但却没有人再回应她。
西凉茉感觉着自己背上已经一片冰凉,她的眼圈梭然地一红,却仍旧轻道:“含玉,等等,嫂嫂带你回家,带你看大夫。”
她小心地背着司含玉,将丹田内力运足到十成十,随后直接飞身上树,对着那一片猎场中飞奔而去。
……
岷山围场内。
“嗤!”锐利的箭矢划破了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声。
有飞翔的禽类扑腾着梭然落地。
小覃子兴奋地背着一个箭袋,领着手下其他小太监去捡掉落在地的猎物,再献宝似的跑回来,献给自己的主子。
“太子爷,中了,又中了,这次是一只锦鸡!”
“刚才射中了一只狐狸!”
“还有鹿!”
“太子爷可真厉害,这一次,必定是太子爷夺得魁首了!”
小太监和御林侍卫们他们身上也已经背了不少猎物,争相向司承乾拍着马屁。
司承乾收了自己的黑羽弓,淡淡地一笑:“好,若是本宫这次能夺得春日宴的魁首,必定赏你们每人十两银子,并赐好酒一人一壶!”
这岷山平日不许百姓入内打猎,里面的飞禽走兽自然养的膘肥体壮,让他们收获颇丰。
众人正是欢呼间,却忽然听见不远处树林传来瑟瑟的抖动声。
小覃子立刻又兴奋地尖叫道:“哇,看这动静说不定是海东青之类的大鸟哪!”
司承乾心中暗笑,这岷山春日,哪里来的海东青那种冻原上的神骏鸟儿,不过瞅着这动静,说是隼类或者夜枭受了惊,倒还是可能!
“射它!”
“射它!”
侍卫们兴奋地叫了起来。
司承乾心中跃跃欲试,今儿他还没猎杀到一只猛禽,若能射下一只,也是件畅快的事。
他立刻弯弓搭箭,瞄准了那跃动的树叶,指尖绷紧,弓若满月,随着那跃动越来越大,在阴影出现的瞬间,司承乾眼底闪过一丝厉色,指尖一松,黑羽长箭陡然射出,直射向那猛然跃出的影子。
但下一刻,他陡然觉得不对,那哪里是一只猛禽,分明是一个人影!
其他眼尖的侍卫也发现了不对劲,立刻惊呼起来:“有刺客!”
顿时,所有侍卫都拔出了刀剑,他们训练有素地分成两批人,一部分人冲上去将那人围住,一部分人弯弓搭箭呈防御队形挡在司承乾的面前。
西凉茉刚冲进了狩猎场,就听见人声沸沸,她立刻背着司含玉跃了过去,刚准备跳出树丛,就感觉到有一道锐利杀气挟着开金裂石之力瞬间迎面而来。
西凉茉早有心理准备,知道会遭遇上流箭,立刻身形瞬间偏移,几乎是让那支夺命黑羽箭擦着肩膀上而过。
她背着司含玉瞬间从树上落下来,同时声嘶力竭地大喝:“德王府郡主司含玉与靖国公府贞敏郡主在此!”
西凉茉这一点反应极为迅速,若她喊的是住手,或许根本不会有人听她的话,直接在她未曾落地前,无数利剑就招呼了上来,这样的时候,她背上还背着一个人哪里能完全护住自己或者司含玉,免不了就有误伤,但她喊的是自己和司含玉的名号。
底下侍卫一听,手中刀剑都齐齐顿了顿,没有即刻劈斩了上去。
就是这么一瞬间,也已经让西凉茉逮着了机会,一下子就平安落了地,将司含玉一个俐落的反手抱在身前,再次大喝:“我们遭遇了野兽的袭击,恳请贵主人相救,德王府与靖国公府邸必有重谢。”
侍卫们原本还极为紧张,只怕是刺客使诈,但听着那分明女子声音,再打量着她们虽然浑身沾血,狼狈不堪,但衣饰华美繁复,一看就知道是贵族女子,便瞬间都略松了刀剑。
西凉茉瞥见他们虽然仍旧自己围住,但是分明已松懈了防备,便知道最初的误伤危机已经过去,她立刻再次焦灼又诚恳地道:“快,各位,请先助本郡主救人,若有任何干系,冲撞了贵人,本郡主再亲自上门道歉。”
这时忽然一道高挑健硕的人影从侍卫中走出来,目光灼灼地盯着面前的女子:“是你?”
西凉茉看着这些侍卫训练有素,身穿御林军服,就知道必定是皇家贵人,只是不知是哪家王族子弟或者皇子狩猎,却不想居然遇到了老熟人。
“太子爷?”西凉茉惊讶之后,眼底瞬间掠过惊喜,连声音都急得变尖利起来:“太好了,太子爷,我们和几位大臣家的小姐们在半山溪流边遇见了棕熊的袭击,如今不知那边女眷们伤势如何,只是含玉已经失血昏迷,请太子爷速速带含玉去见医。”
“棕熊?”司承乾一愣,为了防止意外,这岷山之上甚少圈养这样凶悍的野兽,或者说应该是不允许这样的凶兽存在,怎么会突然出现凶猛的棕熊呢?
但是他低头看了一下躺在西凉茉怀里的少女,那张沾血的惨白俏脸确实属于司含玉的。
司承乾眉头一皱,立刻吩咐小覃子:“三件事,第一,去把御医立刻送到这里来;第二、将岷山上有棕熊伤人的事报知父皇和所有大臣家眷,提醒所有人小心为上;第三,即刻派出人马持强弓猎网上半山溪流处搜寻幸存者,并且捕杀伤人棕熊!”
若是寻常司承乾的冷静与反应必定会让西凉茉侧目,但这个时候她只顾紧紧地抱着司含玉,颤抖着轻声安慰怀里的少女:“含玉,没事了,咱们得救了,一会子御医就来,你一定会没事的!”
司承乾看着她们,微微颦眉,随后从小覃子那拿了皇后娘娘亲自给他的以备万一的疗伤圣药走上前,打算先给司含玉处理一翻。
但是当他的手触碰到司含玉的雪白脖颈那一刻,他的手指顿了顿,便将那药物交还给了小覃子,随后看着仍旧在抱着司含玉低声轻语的西凉茉片刻,轻叹了一声:“贞敏,你节哀吧,含玉郡主她……已经去了。”
其实不必去摸司含玉的脉搏,他一走近就看见了司含玉从脖子上直接划到胸口的三道熊爪印。
那三道深深的裂口,几乎将司含玉的颈动脉一下子就撕开了,更别说胸前那深可见肋骨的伤口。
想必在司含玉受伤后不久,她就已经不行了。
已经去了?
西凉茉瞬间只觉得当头一盆极冷的水瞬间泼了下来,激得她立刻抬头,恶狠狠地瞪着司承乾怒吼:“才没有,含玉只是失血昏迷了,你胡说!”
司承乾从来没有见过西凉茉这样失控的时候,他楞了一愣。
而这时候身边的侍卫们已经“唰”地一声拔出了刀,对着西凉茉冷声呵斥:“大胆,休得对太子殿下无礼!”
西凉茉怒视着他们,死死地抱着怀里的没了声息的司含玉,却没有再说话。
司承乾看着仿佛被激怒的兽一样,浑身染血,散发着杀意的西凉茉,心中仿佛有一丝奇异的悸动。
他没有想过面前的女子还有这样的一面,她是纤弱柔美的,她是狡黠的,她是阴险而卑鄙的,她有所有浸淫在权贵之家长大的女子拥有的所有特质,与其他女子没有什么两样。
但是,这一刻,她是凶悍的,仿佛想要将说出这样的话的人给一口咬死。
她捍卫着自己在乎的人的模样,浑身染了鲜血,头发凌乱,一点也不美丽,却有一种奇异的动人心弦的震慑感。
让司承乾的脑海里忽然冒出一种奇特的想法,若是自己有一天成为被她捍卫的对象,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呢?
只是,这种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便惊到了他,他随后立刻将这种想法抛诸了脑后,只是挥挥手,让自己的侍卫们退开,然后,司承乾站定在西凉茉的面前,半蹲下身子看向她,看着她的眼睛再一次道:“贞敏,含玉已经仙去了,你不用再这样抱着她了。”
西凉茉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人,与百里青的奇特的近乎纯黑的眸色不同,司承乾的眼睛是呈现一种琥珀样的棕色,里面黑色的瞳仁冷正冰冰地盯着她。
没有任何温情,没有任何遮掩,他只是在冷酷地告诉她一个事实。
西凉茉呆滞了片刻,随后慢慢地低下头,用手伸到了司含玉的鼻尖前,那里已经没有任何温暖湿热的气息。
西凉茉却仿佛手被烫到一样立刻收了回来,她垂下眸子,将怀里的少女搁在地上,随后忽然开口了:“臣女逾越了,还请太子爷见谅,含玉她最喜欢自己穿得鲜艳美丽,又干干净净的,一会子太医来了,还请太子交代御医将含玉身上的伤口一一清洗,缝合,再给她换一身干净的衣衫,带她去见德王妃和小王爷。”
说罢,她梭地一下站了起来,忽然劈手抢过临近侍卫身上的刀,在众人猝不及防之下挥刀割断了自己已经破破烂烂的裙摆。
侍卫们一惊,瞬间又拔出刀来防备地挡在司承乾面前。
司承乾看着她不由一怔,颦眉道:“贞敏,你要做什么?”
西凉茉拿了手上的破布撕成一条带子,随后将自己凌乱的长发随意地绑在了头顶,扎牢。
然后,她看了一下眼司承乾,淡淡地道:“报仇!”
她已经没有兴趣多此一举地在司承乾面前装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的样子。
说罢,西凉茉再次身形一动,毫不客气地欺身上前,再次粗鲁地抢过了其中一名侍卫的弓与另外一名侍卫的箭袋。
随后,她看也不看瞬间朝她举起刀的侍卫们,立刻足尖一点,又没入了茂密的丛林之中。
御林军侍卫们大吃一惊,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贞敏郡主这样的一个弱质女流的武艺竟然不输给他们中的任何一人,或者说比他们的大部分人都还要高明。
侍卫们有些惴惴不安地悄悄瞥向太子爷,生怕被太子爷责怪自己竟然连一个女子都挡不住。
但司承乾却望着她的背影,依旧是颦眉深思的模样。
他在西凉茉背着司含玉落地的一刹那,就感觉到西凉茉是有武艺的,而且武艺不弱,但是他方才见她神色之间有不自觉的狂躁的模样,脸色也一片绯红,分明是因为瞬间太过调用内息,以至于丹田气海有了气竭的模样,这对武者来说是颇为危险的事。
何况,她眼里带着隐约猩红,似带着泪光,所以他才用冰冷的话语刺激她,试图让她冷静下来,哪怕她哭了出来,也好让那股子气彻底地泄出来,省得冲伤了她的肺腑。
但是司承乾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刚说完,以为西凉茉会因为不肯接受这个事实而崩溃地哭泣,他甚至动了安慰她的念头,却没有想到她竟然瞬间就接受了司含玉已经死去的消息,而且迅速地做了报仇的决定。
她还如此嚣张地直接抢了自己的侍卫的刀箭就这么跑了!
司承乾本该是感觉到被冒犯的愤怒才对,但此刻他的心里却莫名地浮现了一丝忧心,随后立刻道:“所有人,立刻跟上郡主!”
他正要前去,却忽然发现侍卫们一下子将他围了起来,竟然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们是聋了么,没有听见本宫的话么!让开!”司承乾大怒。
侍卫统领立刻深深地躬身:“太子爷,下官不能让您以身涉险,您身为一国储君,若是有事,不但下官不能对陛下和皇后娘娘交代,下官更无颜面对天下百姓交代!”
“太子殿下三思!”一众侍卫们齐齐地跪地,就是不肯让出路来。
司承乾气怒又无奈,却也无力地明白侍卫们的话是对的,身不由己的挫败让他沉默了片刻,随后咬牙冷冰冰地下令:“去,除了留下六个人跟着本宫,其他人立刻跟上贞敏郡主!”
“是!”
侍卫们这才齐齐应是,立刻依照命令立刻分头行动。
——分界线——
西凉茉执着刀,背着弯弓,顺着之前她背着司含玉一路滴落的血迹掠行。
刚才所有人都仿佛以为她是受刺激过度,凭借着一股子意气要去报仇,但只有西凉茉自己才清楚她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
她方才那股子邪火已经在接受司含玉已经死去的这个事实瞬间,就已经彻底消散。
丹田中那股子烧灼之意也渐渐缓和了下去,不再如烧干的水壶一般难受。
而这个时候,一定是那个放出棕熊害人的卑鄙小人最得意和忐忑的时候,得意的是她的目的已经基本实现,忐忑的是,她并不确定要害的人是否已经真的死在了她的诡计阴谋中。
所以,这个时候,那人一定不会那么快离开,而是试图得到一个确切的结果。
若是自己这个时候冲回去,说不定就能直接为含玉报仇了!
西凉茉眼底闪过一丝森然杀气,随后加快的脚步,如疾风掠影一般运足了轻功在树林间跳跃穿行。
身上没有了负担,又复仇心切,她的速度比逃离棕熊的扑杀之时要快了不止一倍,几乎一下子就将那些追上来的侍卫给远远地甩开了。
不一会子,她就远远地看见了那一条出事的溪流,却没有看见那两只嘶吼着的大棕熊,可是她却看见了正在迅速地拆卸着两个大铁笼的的人。
西凉茉顿住脚步,足尖一点,悄无声息地跳上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从树杈上向不远处的那几个人看去。
如果她没有猜错,这些人早早就将这两个装着大棕熊的铁笼偷偷地运上了岷山,为的就是等她们来到溪边的这一刻,好让她们步入死亡陷阱。
但现在的西凉茉没有确定对方针对的到底是司含玉,还是锦雨,又或者——自己?
而此刻,她凝神望去,果然看见了一个自己非常眼熟的身影。
“快点,你们拆完了立刻混进打猎的队伍里,然后我再与小姐一同回营地!”一个老嬷嬷在那身影边指挥着她们的奴仆。
随后,她看向那道身影,有些担忧地道:“不知道结果怎么样了,如今躺在地上的那一位已经进的气少,出的气多了,要不要再去补上一刀,还有那两位郡主,如今也不知如何了!”
司含香柔软天真的声音此刻听起来异常的冰冷诡谲:“哼,不必了,锦雨那贱人就是活下来了,也废了,那副样子怎么可能得到哥哥的心,至于司含玉和西凉茉,本小姐倒是要看看她们是不是真的那么好运!”
司含香顿了顿,很是遗憾地嗤道:“我看司含玉那矫情的玩意在本小姐的爱宠爪下受了那样的伤,定然活不长了,真想看看母妃看见自己两个亲女儿都变成那副样子以后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那嬷嬷这才笑道:“恭喜小姐,夫人的大仇得报!”
司含香得意又狡黠地笑了起来,随后又忽然很懊恼地冷哼:“倒是那个西凉茉才是个奸诈卑鄙的,竟然和锦雨那贱人互换了衣衫,否则这个时候躺在那里的应该是她才对!”
她的话音刚落,忽然伴随着破空之声,她身边那正在拆铁笼子的仆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后便瞬间倒在了地上。
“谁!”那老嬷嬷立刻伸手就去拉啥司含香,同时大喊另外两个傻住了的仆人:“快,保护小姐!”
但是她话音刚落,顿时一只长箭挟着罡风而来直接穿透了她的腹部。
“啊!”那老嬷嬷惨叫一声抱住腹部,躬下身去。
司含香大惊,一把扶住了老嬷嬷,惊惧地道:“奶妈,你怎么样!”
随后她立刻抬头,厉声大喝:“是谁,暗箭伤人算什么本事!”
“不算什么本事,只是跟妹妹你学的而已!”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带着嘲讽响起。
司含香看着从树上一掠而下,款步朝自己走来浑身杀气的女子,蓦然一惊,倒退两步:“是你,你没死!”
西凉茉微微勾了下唇角,嘲谑地道:“是啊,本郡主没死,很遗憾呢。”
司含香看着她,忽然道:“你……你为什么会武功?”
西凉茉拿出一支箭,慢慢地搭上了弓,仿佛很是漫不经心地道:“妹妹不也会武功么,如果不会武功,怎么杀你呢!”
司含香瞬间脸色一白,她大惊道:“你……你敢!”
随着她的话音刚落,破空之声再次响起,一道利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猛地穿透了司含香奶娘的头颅。
“嗤!”
红色的夹着白色浆液一下子就溅了一边司含香一脸。
司含香纵然心思狡诈,手段狠毒,却哪里见过这样活生生的人在自己如此近距离被射杀,她几乎可以看见奶娘的眼珠子瞬间暴突的样子,和听见那利剑穿破颅骨,再带着脑浆穿出的声音。
而她的奶娘在那一刻痉挛性地扯住了司含香的手臂,向她身上栽倒。
司含香被这么一扑,就一下子倒在了地上,惊恐与恶心瞬间攫住了司含香的心,她忍不住放声尖叫:“啊——!”不停地挣扎,踢踹,好一会才将她的奶娘给踹开。
她的奶娘似乎不敢相信自己一手带大,疼爱的小姐会这样无情,两眼瞪着她,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只发出了“啊……啊……。”的声音就已经倒在了地上,抽动了一会就没有了声息。
西凉茉睨着倒在地上兀自瞪着眼喘息不止的司含香,冷漠地道:“怎么样,这种亲近的人死在眼前的滋味怎么样?”
随后,她顿了顿,又挑眉道:“当然了,对于你这样的蛇蝎心肠之人而言,死这么个把两个人都也是无所谓的呢。”
司含香喘着大气,恶狠狠地怒瞪着西凉茉:“蛇蝎心肠,你又好到哪里去,五十步笑百步,今天只是你运气好发现了我们而已,怎么,司含玉死了对吧,她死了对你又有什么损失,假惺惺做出这副样子做什么,哼!”
西凉茉忽然弯起唇角,冰冷而极具玩味地笑了:“是啊,我们都一样蛇蝎心肠,不若来试试,是毒蛇吃了毒蝎,还是毒蝎蜇死了毒蛇!”
“好啊!”司含香不等她话音落地,忽然从身上抽出一对泛着蓝光的匕首就向西凉茉狠狠地刺去,动作之快,几乎让人完全意料不到。
但西凉茉早就防备着,司含香快,她更快!
她一抬手将手上的长刀瞬间砸向了司含香,司含香猝不及防,直接用一对匕首一格挡,就将那把长刀隔开了!
“哼,你的本事就这样而已嘛!”司含香冷笑,正要纵身扑上,却错愕地发现西凉茉已经借着那一挡的瞬间,抬弓瞄准了她。
电光火石间,那利箭瞬间朝她直射而来。
距离太过接近,司含香甚至都来不及变换身形,眼看着那利箭直接朝她头颅射来。
司含香竭力一扭身,避开了头部,却瞬间感觉自己的肩膀上一阵剧痛,她也在下一秒就被利箭给穿透肩膀的力度直接击飞了出去,跌倒在地。
司含香从小也是娇贵着养大的,哪里吃过这样的痛,她尖叫一声,捂住了肩膀。
但是下一刻,另外一支利箭又穿透了她右边的大腿,剧痛再一次司含香惨叫出声,她惊恐地往后挪着身子,血迹蜿蜒一地。
“嫂嫂,嫂嫂,你饶了香儿吧,香儿知道错了!”
西凉茉睨着她,冰冷又恶劣的微笑:“妹妹,咱们来玩一个游戏好不好,以前卫灵公以奴隶做为‘人兽’来狩猎,今儿是春日宴狩猎会,只是狩猎野兽多没意思,不若这样,你来做那被猎的‘人兽’,我来做猎人可好,若你跑得出去,我就不杀你!”
司含香立刻惊恐地摇头:“不,嫂嫂,我不要!”
傻子都知道西凉茉绝对没安好心!
西凉茉的回答就是又一支利剑直接穿透了司含香的左小腿。
“你跑不跑!不跑我就直接让你变成你奶妈的模样,再剥光了你,让你哥哥看见你死得最丑的样子!”西凉茉冷冷地道,语调冷酷而残忍。
司含香惊恐之极,不敢再做停留,只怕自己下一刻就变成了自己奶妈一模一样的恶心模样,她立刻转身就跌跌撞撞地跑开来。
剧痛让她浑身颤抖,伤口一路失血,染红了路边的草叶,就像方才司含玉的情景一模一样。
西凉茉冷眼瞅着她速度也还算颇为快,心中嘲弄地冷笑,果然人的求生意志是无穷的,受了这样重的伤,司含香竟然还能跑得那么快。
她弯弓搭箭,慢悠悠地瞄准那不远处的身影,“嗤”地一声放箭。
“啊!”司含香尖叫一声,动作慢了慢,还是不敢回头不停地往前走。
一支又一支的利剑不断划破她的衣衫和肌肤,她已经浑身狼狈不堪,惊恐惶惑,浑身剧痛不已。
就像一头困兽,在猎人的死亡陷阱里被戏耍,玩弄,她挣扎,翻滚,却怎么也躲不开对方绝命追踪。
直到她肩膀上再次插上了另外一支箭,几乎再也跑不动跌坐在地,愤怒又绝望地看着那代表着死神的身影再次靠近。
西凉茉就是要她享尽了绝望与愤怒,再杀了她。
就在西凉茉再一次冷酷地弯弓搭箭,准备射穿司含香的头颅时,忽然一条软鞭一下子卷住了她的弓箭。
司含香绝望地抬头,随后惊喜地叫出了声:“流风哥哥,救我!”
西凉茉充耳不闻,灌注内力于长弓之上,猛地震开了那道的软鞭,再次冷酷地瞄准了司含香。
一道俊逸的人影伴随着冷叱响起:“茉儿,住手!”
那道软鞭再次缠上了西凉茉的长弓。
西凉茉冷冰冰地看着司流风俊美的脸,一字一顿地道:“她杀了含玉,放手!”
司含香立刻尖叫起来:“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杀含玉,哥哥,你不要听嫂嫂胡说,含玉是为了保护她而死的,和我没有关系!”
西凉茉根本再懒的理会司流风还在自己面前,正一脸狐疑地看着自己,毫不客气地直接再次弯弓搭箭。
“西凉茉,你这是做什么!”司流风不悦地颦眉,一把抓住了西凉茉的箭。
“你是信我还是信她,那野兽笼子还在后面,你从那个方向来,想必也看见了吧!”西凉茉阴沉着脸逼视着司流风。
他能从那个方向找来,说明这个她们遇袭的消息已经传开了来,她不信他没有看见那来不及拆完的兽笼。
司流风看向浑身是血的司含香,眼底瞬间掠过一丝暴怒和杀意,那种神色看得司含香浑身颤抖,她泪水瞬间涌了出来,楚楚可怜地看着司流风,颤声道:“哥哥……哥哥……我……我只是……。”
只是什么,她却说不上来,但她知道司流风必定是发现什么了。
司流风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没有松开压住西凉茉弓箭的手,只喑哑地道:“逝者已矣,茉儿,杀了含香,含玉也不会再活过来!”
西凉茉微微长大了瞳孔,不敢置信地看着司流风,随后咬牙切齿:“如果我一定要杀了她呢!”
“茉儿!”司流风脸色掠过痛色:“不要为难我,我不能一下子失去两个妹妹!”
西凉茉上下打量了一下司流风,轻声冷笑:“司流风,你真让我恶心,若我非杀她不可,你是不是要休了我,嗯?”
小白不知道何时飞过来,对着司流风嘎嘎地凶狠尖叫。
就在此时,司含香忽然像发现了什么似的一下子尖叫起来:“哥哥,那只鸟……是她,她就是那夜在船上偷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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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 和离
因为司含香的尖叫来的太过突然,司流风只是一愣,竟没有立刻反应过来。
“哥哥,你不记得了么,西凉茉养的那只丑鹦鹉,就是那只唤来乌鸦攻击我们的又丑又怪的鸟啊!”司含香看着司流风,心急的再次叫了起来,忍着几乎要大量失血即将昏厥过去的晕沉,用尽力气指着飞在半空中的小白。
小白终于怒了,一仰头叫了起来:“嘎嘎……尜尜!”
你才是丑鸟,你全家都是丑鸟!
老子是凤凰和苍鹰的后裔,是神鸟,神鸟,知道吗!
就在小白的刺耳鸣叫声响起来后,忽然森林深处接二连三地响起了各种或者柔和或者尖锐的鸟鸣,此起彼伏,就如同呼应一般,随后林间忽然“扑啦啦”地飞出来一群黑色的乌鸦,不由分说地猛扑向了司含香,不停地啄咬她。
司含香恐惧地瞪大了眼,尖叫一声,拼命地挥动着手臂试图赶走那些乌鸦。
这般又惊又痛又惧,司含香虽然是习武之身,身子骨比寻常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大家闺秀好,也经受不住这样的磋磨,两眼一翻,顿时晕死过去了。
小白这才得意地“咕咕”又尖叫了两声,那些乌鸦一下子就又扑棱棱地飞走了。
司流风的目光只是冷淡地掠过躺在地上被鸟爪子抓得满脸血污的司含香,便定定地凝在了西凉茉的脸上,眸色复杂又古怪地盯着她许久:“竟然……。”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也顺带平缓一下子自己大受冲击的认知,随后才继续道:“竟然是你!”
“没错,那日在船上的人是我。”西凉茉在决定为司含玉复仇的那一刻,也没有再打算隐瞒了,所以干脆利落地承认了。
司流风没有想到她竟然那么干脆地承认了当日的事,这一刻,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应当有什么反应。
但是,片刻之后,他就睨着她,声音听不出喜怒地道:“为什么?你身后的人是谁,难道是国公爷?”
西凉茉淡漠地道:“我身后的人是谁,并不重要,小王爷也不必知道,小王爷只要知道司含香,我是非杀不可,让开!”
“难道你身后还有其他人指使你这么做吗,为什么,你们的目的是什么?!”司流风的目光渐渐锐利,语气也咄咄逼人起来,但他握住西凉茉弓箭的手却没有丝毫移开的意思。
西凉茉冷嗤了一声,看着他:“小王爷,看来,咱们根本说不到一块去,还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倒是真想不到你能为一个庶出妹妹,竟然连自己孩儿与另外嫡出妹妹的死都不追究了,也不知道谁才是你的枕边人。”
司流风忍着怒气道:“你骗了我,难道就一点愧疚都没有么!”
西凉茉看着他忽然笑了一下:“原来是有的,不过等我发现小王爷你也不那么简单的时候,我就理直气壮多了,不是么?”
司流风一下子哑然,他从来没有见过西凉茉的这一面,这么得尖刻、狡诈、冷酷而手段残忍,他颦眉看着她,像是从来没有见过面前的女子一样。
“你到底是什么人!”司流风目光凝重地看着西凉茉。
西凉茉看着他似笑非笑地道:“小王爷,你在说笑话么,难道还有人敢冒充贞敏郡主?”
说话间,她忽然手臂一抖,内力化作寒气瞬间灌注于手上的弓,司流风没有防备,顿时觉得握住弓箭的手仿佛摸在了千年寒冰之上,令他下意识地就松了手。
西凉茉立刻指尖一拉,将弓弦拉成满月,白羽箭瞬间挟着凌厉与杀意向躺在地上昏迷过去的司含香射去。
司流风大惊,他没有想到西凉茉说动手就动手,竟然在自己面前还要坚持要杀含香,他来不及阻止西凉茉射杀的动作,只能立刻瞬间足见一点,半空中折出一个漂亮的弧度,手上的软鞭瞬间向司含香卷去。
所有的一切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他已经将司含香拖离了原来的位置,但白羽箭也随之袭到,只听‘嗤’地一声,伴随着昏迷中司含香一声闷哼,那白羽箭一下子射进了司含香的右胸。
但因为准头已经偏了,而且司流风的鞭子所挟的劲气也令白羽箭的去势和准备偏了偏,只是堪堪地射进了司含香的右胸口。
西凉茉眼中冷光一闪,睨着司流风:“司流风,你挡得我初一,你难道还能挡得我十五么。”
她顿了顿,唇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来:“你要什么女人没有,司含香并不算什么尤物,也值得你这样护着,还是你不得这种被自己血脉同源的妹妹所爱慕的感觉?”
她就不信司流风看不出来司含香对他的倾慕。
司流风瞬间大怒,冷睨着西凉茉:“西凉茉,你胡说什么,而且,你别忘了,你还是我的女人,是我的妻子,是德王府的少王妃,夫为妻纲,难道你要违背你的夫君么,若是再如此放肆,休怪本王爷一纸休书让两府面子上都不好看!”
西凉茉看着他,眼底掠过一丝玩味的光芒,她慢条斯理地轻嗤:“好啊,既然小王爷想好了,那咱们就从此各不相干罢了,我想德王妃一定很喜欢这个消息。”
怎么,这是拿休妻来威胁她么,也许这个世间大部分女子还真就是怕这一份休书与流言蜚语,但真是不巧,她却不是那些女子中的一个。
她顿了顿,一字一顿地道:“但是并非是休妻,而是——和离!”
司流风没有想到西凉茉竟然丝毫也不在意自己的威胁,甚至如此干脆地答应了,顿时脸上有些挂不住,瞬间阴沉下来:“你是什意思,西凉茉,你已经嫁入我德王府,从此生是我德王府的人,死是我德王府的鬼,本王若不开这个口,你又能如何!”
西凉茉挑眉冷笑:“德小王爷,你还想要认我这个妻子,就不怕我随时会对司含香下手么,何况,你真的想要留我,就不怕本郡主一个不小心将德小王爷就是天理教教主的消息说漏了嘴,不知御史和陛下知道了这个消息会怎么看小王爷,怎么看德王府,若是给您安个谋逆的罪名,那可不妙了。”
司流风一震,目光如剑,挟着凌厉的杀气射向西凉茉:“西凉茉,你休得胡言!”
西凉茉慢条斯理地抚摸过手中长弓:“是本郡主胡言,还是小王爷糊涂呢,小王爷不就是怕我会泄露你的秘密,所以才想将我控制在你手中么,既然如此,本郡主倒是劝小王爷一句,不若咱们好合好散,总是夫妻一场,当然,若是小王爷以为你可以在这里将我神不知鬼不觉地诛杀了,那就另当别论。”
她可是清清楚楚地看见了司流风眼底在方才的那瞬间闪过的杀气。
司流风看着她,神色阴晴不定,片刻之后,他忽然放软了声音:“茉儿,你也说咱们是夫妻一场,既然如此,咱们为何不能像曾经那样相敬如宾,难道本王待你不好么,只要你愿意回来,本王可永远不追究过往之事,若是因为你不喜静雨,那本王便让她作回丫头就是了,你该知道本王待你之心。”
西凉茉看着他悠悠道:“倒也算不上不好,小王爷待人自然是很有一套的,茉儿自然也曾想过或许就如此下去,将就一世,终归女子也是还要嫁人的,茉儿也无甚需要小王爷为我将就什么,你自去抱你的美人娇妾,我自做我的孤傲王妃,做一对同床异梦的夫妻也就罢了,只可惜,德王府水的那么深,若是一不小心失足落水,尸骨无存,茉儿可是怕死得很呢。”
她是白痴么,如今这样撕破了脸,她还回去,谁知到什么时候她这个德小王妃就悄无声息地‘没了’,何况,她真是有点儿倦怠了德王府这种日子。
若是哪日他们真的因为谋逆,又被百里青给抄家斩首加流放的话,她岂非成了待罪之身?
百里青那个千年老妖必定会很乐意看见自己求他,或者寄人篱下不得不好好奉承取悦他的模样。
所以从洛阳回来的时候,西凉茉就已经基本上打定了主意,若有机会索性早日远离了德王府这个是非地才是上策,至于令牌什么的,可以换一种方式查觅。
人不怕犯错误,就怕犯错了一直不改,她当初棋差一着,进了德王府这个浑水坛子,如今自然是要早日脱身的时候了。
司流风听着她说话,虽然听着仿佛是自嘲之语,但里面竟然是丝毫没有将他放在心中的意思,只不过是不得已的选择罢了。
一种莫名的恼怒与不舒服令司流风不由自主脸色愈发的沉冷了下去,想他司流风出身高贵,又是京城第一佳公子,多少名媛淑女都想要得他多看一眼,当初他选了那么久,才挑中了她,本以为西凉茉就算不是欣喜若狂,也总归如是对他有所倾慕的。
他记得清清楚楚,那日在酒楼里,他分明是看到了她眼底对自己的恋慕,不是么?
司流风声音冰冷而沉缓:“茉儿,本王当初也是因为你素有贤德温柔的美名在外,更是以为你我是彼此有心相许,所以甚至甘冒被指谪负心薄幸之名,推了原本西凉丹小姐的婚事,只为一心求娶于你,却不曾想到原来这一切都是本王的自作多情么!”
西凉茉淡淡地道:“小王爷,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要承认咱们当初不过是各取所需有那么难吗,你若是真想娶我那坏了名声,又毁了美貌的四妹妹,又怎么会因为在酒楼那次与我偶遇就改了主意,只是虽然茉儿并非你所想象中的温柔贤惠,也不曾坏了你德王府的名声。”
她又道:“茉儿甚至允许小王爷你任意娶你所爱,所喜,甚至生下子嗣,自问已经是对得起你们德王府了,我不会取你德王府一分金银,自然也不喜欢人家欠我的,不管小王爷想要做什么,恐怕茉儿都不能拿身家性命来祝你一臂之力,正如一把宝刀却永远只能放在密室里观赏而不能用一般,小王爷不若把目光放长远点,另觅权贵美人,或许对小王爷更有用,不是么。”
司流风看着西凉茉,目光深沉,他忽然冷笑起来:“看来本王真是太不了解枕边人了,本王的小王妃竟然这般伶牙俐齿而不自知。”
西凉茉看着司流风手按照在了腰上的剑上:“小王爷这是要动手么?”
司流风淡淡地道:“本王不会杀自己的王妃,但是,本王也不会允许本王的女人挑战本王的权威,或许让王妃你乖乖地跟本王回王府去静养一些日子,或许还是有些好处的。”
说罢,他手一挥,不知树林里何处忽然跃出几名身形矫健的侍卫,一下子拔出刀剑西凉茉围在了中间。
司流风决定要先将西凉茉拿下,带走,只要人在手里,其他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有余地。
西凉茉看了看周围那几名侍卫,他们的太阳穴都高高鼓起,身形壮实,一看就是内家高手,估摸着就是司流风的死士了,她自然也将司流风的想法摸了个*分,她似笑非笑地道:“也是,说起来,还没有领教过小王爷的功夫,若是小王爷要动手,本郡主自然是要奉陪的。”
话音初落,她忽然抬箭就向司流风射去,挟着凌厉罡气的利箭以开金裂石之力梭地直刺司流风胸口。
司流风立刻挥剑点地,身形一个扭转,瞬间避开了她射来的利箭。
但西凉茉又同时从箭筒里一下子拿出三支白羽箭弯弓搭箭,瞄准他,竟然似丝毫没有看见身边那些持刀劈向自己的死士,
司流风心底忽然莫名其妙地一紧,厉声冷笑:“就凭你的的臂力也想拉开满弓射出三支箭么,倒不若先斗倒本王的死士吧!”
即使武艺高强,内力充沛的女子,不经过特殊的训练也是掌控不好长弓射多箭这样的技艺的。
西凉茉瞬间将利箭放了出去,悠悠道:“那又如何?”
司流风见那三支箭果然飞到一半就失了准头,他正要嘲弄西凉茉的时候,却见她忽然身子一弯,以一种匪夷所思的弧度一下子就避开了身后死士袭来的长刀,她的手忽然如鬼魅竟然在下一刻就搁在了那死士的手腕上。
那死士甚至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觉得手上一麻,随后手上长刀即刻脱手。
西凉茉掂了长刀,毫不客气一记雁落平沙,直接击向那死士的下身。
若非那死士实战经验胜过西凉茉太多,立刻直接放弃了身体平衡向后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方才堪堪避过了被一刀斩成‘太监’的命运,但饶是如此,他的腹部也被西凉茉一刀给划开个大口子,血和肠子瞬间涌了出来。
那死士脸色惨白地跌坐在地,哀鸣不止,已经是暂时失去了战斗力。
司流风刚才的交手间,是知道西凉茉强的,但没有想到西凉茉竟然强悍到这样的程度,她不畏惧血,也并不害怕手上沾染人命,他阴沉着脸看着西凉茉:“你果然够狠的。”
西凉茉一刀挡开另外一个袭来的死士,笑道:“彼此,彼此!”
所谓一力破十会,当初百里青曾经专门针对她是女子的弱点,总归无法与男子抗衡蛮力,专门带她走的就是软、狠、毒的的偏锋功夫。
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一击必杀,或者令对方失去反抗能力。
如今看来,果然是颇有所成,想必她的师傅大人会很高兴,她杀人不手软。
司流风眸光一寒,直接提了自己腰上的剑,对着西凉茉飞身而上,这不是逞英雄斗勇的时候,西凉茉的身份特殊,知道的又太多,而自己甚至不知道她身后到底是谁,又抱着什么目的,所以他要速速将她拿下,不能让其他人有机会见到她。
何况,他真的一点也不喜欢自己的女人这样忤逆自己!
她休想离开他!
西凉茉看出了他的目的,也就是因为如此,所以方才她才与他如此周旋,就是想要能够拖延时间,但这个时候她也即刻拿出哨子,准备命令小白再来助战。
而就在双方准备拼力一搏的时候,忽然林间响起了瑟瑟之声,随后有一名御林军打扮的侍卫从中跃了出来,他一见西凉茉顿时大喜,立刻用内力回头对着林间大喊:“找到了,贞敏郡主找到了,她在这里,速速报与太子爷!”
此音刚落,顿时就有林间其他人此起彼伏地传开了来去,不断有御林军侍卫从林中跃出。
“郡主找到了!”
“禀报太子!”
不一会,便有大批人马奔驰而来的声音传来。
司流风眉间闪过一丝狐疑,但反应极快地朝自己的死士们使了一个眼色,另外两个没有受伤的死士就立刻抬起那个奄奄一息的死士立刻就趁着喧闹间,不露痕迹地隐没在旁边的树林里。
不过是片刻之间,那批人马就已经奔驰到了两人面前,为首骑在一匹雪白的追风踏云骑上,一身蜀锦绣四爪金龙黑色箭袖胡服短打,身材颀长的男子正是太子司承乾。
“你没事,太好了!”司承乾看着西凉茉好好地站在那里,不由自主地将一直紧紧抿着的唇角放松了下来。
他看着她还是身背长弓,手提长刀一脸冷然,英姿飒爽的模样,心中忽然微动,才想说什么,却立刻又敏感地察觉了空气中飘动着一种不太对劲的气息。
司承乾凝神看去,才发现司流风也站在那里,一手长剑,一手软鞭,而西凉茉也是举着长刀,浑身紧绷,呈现出一种防备的姿态——对司流风防备的姿态。
他不由狐疑地看着两人:“贞敏,你和风弟这是做什么?”
司流风立刻张嘴,想要说什么:“没什么……。”
但西凉茉却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是没什么,只是贞敏与小王爷准备和离,小王爷心中不忿,一言不合,所以才动上了手。”
司流风眼底闪过恼怒,却力持镇定,只淡淡一笑道:“太子爷,你别听茉儿胡说,我们不过是方才见了有那棕熊出没的影子,所以才拿出刀剑而已。”
说罢,他甚至上前试图去拉住西凉茉的手,嘴里还似乎半埋怨地低道:“茉儿,在太子爷面前也不知道要收敛些这不知轻重的性子,国公爷前些日子才与为夫商讨朝中大事,难道要让别人以为咱们夫妻不和,两府不和么,小心让那些不知情的人损了你的名声。”
西凉茉怎么会听不出这里面的威胁之意,这是用靖国公府和她的名誉来威胁她么?暗示她最好不要随便乱说话,否则就要如何、如何么?
也许这一招对其他女子有用,但那可不包括她西凉茉,只要靖国公府不是被皇帝问罪,还有这个国公府邸的壳子在这里,她根本不在乎靖国公的利益会怎么样,她都敢将靖国公藏了三年的秘密计划卖给了司礼监,怎么会在乎这些?
西凉茉在司承乾狐疑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毫不客气一掌击向司流风的胸前:“小王爷,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今儿的事就是司含香做的好事,如今物证人证俱在,你要保着德王府的名声,甚至不顾怜自己怀孕妾氏和我的性命,但茉儿却也不是个能容得他人欺压的,既然如此,咱们就和离,一会子就去见圣上去好了,让陛下来断个是非曲直。”
司流风没有想到西凉茉竟然这样偷袭他,好在他反应快也只是被掌风扫到了胸口,虽然闷痛不已,但还好没有受重伤,只是他没有想到西凉茉竟然一股脑地全说了,顿时气得脸色发白,捂住胸口,一张俊美斯文的脸都扭曲了:“西凉茉!”
在场的御林军侍卫们没有想到居然在这里见到一出夫妻反目成仇的戏码,顿时都有些怔楞。
倒是司承乾最先反应过来,他淡淡地看着司流风道:“风弟,请你自重,贞敏怎么说也是靖国公的嫡女,而且还是陛下亲封的郡主,今日之事,确实疑点颇多,不若就将此事呈报父皇,请父皇圣裁!”
说罢,司承乾看向西凉茉,声音也是一如继往的冷淡,但却还是能听得出一丝关切来:“贞敏,你且先行与本宫回营地,父皇听说你们遇袭的消息非常的着急,正命人四处寻你。”
“含玉呢?”西凉茉看着司承乾,没有接话,只是忽然问。
听着司含玉的名字,司流风的脸上肌肉微微抽动,闪过一丝痛楚。
司承乾点点头,沉声道:“含玉……御医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去做了,你可以去看看,德王妃已经在那里了。”
西凉茉这次一点也不客气,立刻点头,问司承乾要了一匹马,直接就利落地翻身上马,看也不看一边的司流风一眼,径自策马在御林军侍卫的带领下向山下奔驰而去。
小白也“尜尜”地尖叫两声,一掀翅膀随着西凉茉飞翔而去。
司承乾看了一眼脸色僵硬的司流风,随后淡漠地一转马头,跟着西凉茉继续策马飞奔而去。
司流风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脸上神色渐渐变得愈发冰冷阴森起来。
太子……
和他的小王妃很熟悉么,从来都是高高在上,冷静自持的太子爷竟然会不自觉地露出那种对任何女人都没有的关怀神色,真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啊。
莫非……
西凉茉身后的人,是太子?
那她与太子是什么关系?
司流风越想,脸上的神色便愈发的狰狞阴狠起来。
若是他们早有关系,背着他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他一定不会放过这对奸夫淫妇!
——老子是不给月票,就要放小白出来睡你们大胸部的分界线——
“怎么郡主还没有消息?”宣文帝正在自己的大帐篷里来回踱步,忧心不安。
就是一旁伺候的小连子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只能道:“陛下放心,郡主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话音未落,忽然帐篷被人掀了起来。
司承乾走了进来,小连子立刻对他躬身行礼,司承乾手一摆,对着宣文帝恭谨地一拱手道:“父皇,儿臣幸不辱命,已经将贞敏妹妹带了回来。”
“哦?”宣文地一喜,立刻看向他身后,急道:“人呢,贞敏可有受伤?”
“回禀陛下,幸得陛下龙威庇佑,贞敏并无大碍。”西凉茉从司承乾身后闪了出来,向皇帝躬身就要拜下去。
宣文帝立刻上前扶起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如同担忧自己儿女的父亲一样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可知朕有多担心?”
司承乾有些异样地看了西凉茉和宣文帝一眼,但却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站着。
西凉茉倒是仿佛一点也不奇怪宣文帝的语气一般,微微一笑:“多谢陛下关心,贞敏虽然没事,但是有一事相求。”
宣文帝正因为西凉茉的平安归来,龙心大悦,随后笑着道:“说罢,孩子,只要你说,朕能做到的一定做到。”
司承乾这个时侯,目光就愈发深邃地定在了西凉茉身上。
能做到的一定做到,这个世间有几人能得天子这样一句话,哪怕是他后宫宠妃,亲生子嗣也得不到吧。
西凉茉干脆利落地道:“回禀陛下,贞敏想与德小王爷和离。”
此言一出,除了司承乾外,帐内的众人都微微倒抽了一口气。
和离?
宣文帝怔了怔,随后颦眉问:“为什么?”
西凉茉便简单地将她能讲的讲了一下,当然没有提天理教的事,只说是司含香嫉妒心作祟和司流风的护短让她不能接受。
宣文帝闻言,深深地看着西凉茉:“你可想好了?”
西凉茉点头:“永不后悔!”
宣文见此,便微笑:“好,朕准奏!”
天子一言,便是圣旨,无可更改。
从此,贞敏郡主就只是贞敏郡主,再不是德王府的小王妃了。
只是众人都倒抽一口气,陛下竟然如此宠溺郡主,甚至没有令人去查证郡主说的事,也不曾征询德王府和靖国公府邸的意见,只是郡主这么说,就下了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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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抱我的亲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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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九:跳……跳个屁!爷我只会*人,不会跳舞!
某悠:~——~阿九,你真是越来越傲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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