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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十年对手,一朝占有 桃千岁/离尘乱 3216 2024-08-25 00:04:48

聂云深觉得自己是在听天方夜谭。

他皱着眉头听了会儿,只觉得自己心里异常的堵,终于出声打断了舒岸的淡然陈述:“之前做蓝斯这个项目时,我有调查过霍启正先生的婚姻状况,虽然没有见过霍夫人,但是婚姻状况显示是存续的,只是在蓝斯并没有占股和参与经营。冒昧地问一下,你母亲……现在还好吗?”

舒岸想了一下,笑了笑:“可能还不错,我太多年没见过她了——她在新西兰,拿了永居,而且放过话永远不回中国,跟这边断绝一切关系,无论是娘家还是夫家。”

“……自己一个人?”

“当然不。”

豪门恩怨啊这是……聂云深有点纠结地看着舒岸,不知道该不该再问下去。一方面这显然是霍家非常隐私的家务事,另一方面他十分不忍舒岸那股子仿佛轻描淡写的态度。

当年那个滚下楼梯哭着叫妈妈的孩子,是经过了多少时间才能把这些摧心往事淡淡讲出口的呢?

微风徐徐,舒岸的面容端正平和。对视了片刻,聂云深突兀地重重揉了把脸,忽然开口道:“你桌上那张照片,是故意摆出来让我看的吧?”

舒岸的瞳孔微微一收,脸上神色却没变,一两秒后点了下头。

聂云深牵了牵嘴角,一只手落在他们对坐间的小藤几上,手指不紧不慢地敲击着桌面,继续问道:“照片上的是你妈妈和你,对吗?”

舒岸又点头。

“无论我是不是会问‘有谁会讨厌你’这种问题,你都会把令堂的故事,和你不怎么愉快的童年说给我听,那张照片就是个摆在哪里的现成契机,也许我会当着你面拿起照片,也许会问你家里长辈在不在家,等等……”

舒岸弯了下唇角,给聂云深续了杯茶。

聂云深正口干,捏起杯子一口喝完,说:“还要。”

又喝了一杯之后,聂云深才接着发问:“不过我很好奇,以你做事的滴水不漏,不应该把一张新洗的照片放在旧相框里,如果不是这两样东西的年代对比有点鲜明,我几乎怀疑不到你是故意的。”

他十分真诚地望着舒岸,摆出了等答案的架势。

“那是我和我母亲唯一的一张合影,一岁半时拍的,因为我外公那时病重,在ICU里传出话来,非常想看看他的孩子们。于是我母亲不得不忍着恶心和厌恶,抱我拍了一张。”

舒岸的用词让聂云深心里堵得更厉害了点,不由自主伸手过去拍了拍他的手背,是个很明显的安抚意味。舒岸接收到了,反手握住了聂云深的手腕,大拇指擦过内侧摩挲了一记。

聂云深浑身一麻,非常后悔地要抽回来,但是动了一下以后居然被握紧了。

他沉下脸看对面这正在演苦情戏的家伙面不改色耍流氓,而舒岸笑了笑又继续往下说。

“我父母是商业联姻,这种婚姻,有一些能相敬如宾,有一些各玩各的,有一些索性一拍两散,都常见。只是我母亲性情尤其刚烈,她有自己喜欢的人,但是舒家在那个时候遇到了危机,霍家出手帮了忙。她认为自己是一个被卖给了霍家的子宫,生了我之后要求离婚。”

“我父亲很爱她,为了挽留她甚至愿意让我冠上她的姓氏,但是没什么用……于是他们就成了一对怨偶,而我只是她生命里的一个污点。”

“最后他们终于吵累了,闹够了,霍太太放弃一切,甚至连离婚证都不再强求,义无反顾地走了。抛下一切,只要自由。”

“我是她丢掉的垃圾之一。”

“她走的时候我只有四岁,后来渐渐忘记了她长什么样,唯一的记忆就是那张照片。小时候看一次哭一次,后来大点了看一次恨一次。最痛苦的时候,我把它撕碎了。”

“碎片藏在抽屉里收了很多年,前段时间慢慢能面对了,自己试着拼凑了一下,经过扫描修片以后洗了张新的。”

“是的,摆出来就是为了让你看到。”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完美,也并不厉害强大。我被抛弃过,带我来这个世界的人憎恨我,所以我对别人的厌恶会敏感和胆怯,你一句话,我放弃了和你继续做同窗的机会,转申请去了英国。”

“心里想的是,永远都不再见了。”

这一回聂云深沉默了很长时间,信息量有点大,他觉得自己可能需要缓一缓再捋捋,于是舒岸便也不言不语,松开手,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与他相对。

过了好半天,聂云深才清了清嗓子,起了另一个话头:“刚才没说完,衣服,怎么回事?”

舒岸抬眼看他,开口道:“我送你到家,叔叔阿姨不在,你哥在,向我道谢。见我身上狼狈,就客气了一下问我要不要洗个澡换身衣服。我知道那也许仅仅只是礼貌,但那是我最后一次能亲近你的机会。”

少年舒岸站在聂家门厅的暖黄灯光下,在聂云旗说出那个礼貌性的邀请之后,犹豫片刻,点头走了进来。

聂云旗架着烂醉如泥的弟弟,指了一下聂云深的卧室,说:“二宝房间里有浴室,你们身材差不多,衣柜打开了随便挑。”

舒岸说了声“谢谢”,推门进了那间卧室。身后,聂云旗把弟弟拖到了自己房间,一通洗洗涮涮,然后送回了卧室。等到舒岸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聂云深一脸单纯无害地睡着了。头发半湿,沐浴露的气味清淡怡人,嘴唇微微半翘着,唇珠柔软而润泽。

聂云深一直在盯着舒岸,听到这儿忽然抬了下手示意暂停,他蹙起眉头垂眼思索,舒岸镇定地看他,面上一毫不乱。

直到聂云深陡然一抬眼,舒岸的眉峰也随之细微一震,聂云深眼底锋锐的视线刺过来,就这么直直地看着舒岸,然后开始慢条斯理说话。

“照片你是特意放那儿给我看的,录取通知书也是——没道理在你处理的公事里头,夹杂了一份十年前的东西,你别告诉我你是在怀旧,以你房间的整洁程度,压根就不是个恋物不放的人。”

“那套旧衣服也是等着我去发现,所以你把我昨儿穿的这一身故意挂在了衣帽间门口,镜子又设在窗户那儿。你知道我会去拿衣服穿,既然穿了,肯定又会走进去照照镜子,很容易就会看到它。——甚至你带我回家,都是故意的。”

“舒老板,我说的,对不对?”

舒岸定定地看着聂云深,这一番对视里,聂云深眼睛半眯着底气十足,而舒岸目光专注平静柔和。最终,舒岸的唇角牵起个笑,他垂下了眼皮,仿佛自嘲。

“聂总明察秋毫,一点儿小细节的纰漏都骗不过你。是的,你醒来看到的这些,都是我特意准备的——拉紧窗帘是为了让你好好睡;照片是我对母亲唯一的记忆;那份通知书十年前我没能说出口,但时过境迁了还是想让你知道我曾多么期待靠近你;至于那套衣服……”

舒岸抬起眼,淡淡带笑。

“那天晚上,我站在你床边看了你很久,一开始止不住地想亲吻你,但后来连伸手碰一下的勇气都消失了。只能在心里一遍遍默念,‘聂云深,我欣赏你,喜欢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我没谈过恋爱,但我愿意去做一切让你开心的事情。’”

这声音温柔磁性,末了这几句说得真诚柔软,聂云深原本咄咄逼人的眼神都不知不觉地软了下去,余音袅袅中他差点被带着走了神,几秒之后陡然一惊清醒过来。

对面这男人实在是太可怕了,几句话仿佛催眠似的就带偏了他的思路。他有点咬牙切齿地磨了磨牙,不怎么善意地盯着舒岸。

“也就是说你什么都没干,就这么干看着老子睡觉,自个儿在那脑补了全场对吧?”

舒岸眼底漾起浅淡的笑意,就这么望着聂云深,过了会儿才“嗯”了一声:“我那时想,你喜欢的是女孩子,那么,愿你一生顺遂——不再打扰,是我所能给你的全部了。”

聂云深“呵”了一声,指尖不由自主叩击桌面凌乱地敲着,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应和着他乱七八糟的心跳和思绪,最终陡然一个停顿,手指停在了半空。

他直直看着舒岸:“你喜欢我对么?”

“嗯。”

“因为觉得我是直的,所以自个儿跑了对么?”

“嗯。”

“回来以后发现老子竟然主动撩你,所以宁可耍手段和心眼也要跟老子滚一滚对么?”

“嗯。”

“我上你下操回来也没问题对么?”

“嗯。”

“愿意做一切让我开心的事情对么?”

“嗯。”

聂云深就这么看着舒岸,一连串的发问条理清晰语速极快,而最后那一个“嗯”落地之后,他停住了,眯起眼睛颇为危险地盯着对面这个人。

这个人外形满分,身材满分,智商满分,情商满分……不,情商何止是满分,这家伙的心眼多得简直要成精了。

但撇开中二时期的幼稚偏见争强好胜,他承认,这个人其实非常非常优秀。

十年前的老对手,绕转了大半个世界,此刻安静温柔地坐在对面,把自己遗憾的幼年、青涩的少年、心机的此刻都翻出来捧在了面前。

聂云深心底五味杂陈,一时想抱抱那个摔倒在楼梯下的小宝贝,接着又想嘲笑下那个立在自己床头手足无措的怂货,最后他渐渐笑出来,一边笑一边叫对面的这个人。

“舒岸,舒总,舒老板,岸哥——”

聂云深微笑着兴味盎然,略微倾身,眼底倒映了对面那张仿佛八风不动的脸,尽管表情上没什么变化,但聂云深一眼刺穿了此刻的舒岸是在紧张。

这男人看上去仿佛无懈可击,聂云深却只想亲亲他的嘴唇。

于是下一刻倾身过去。

他亲吻他,唇珠柔软润泽,鼻息温暖缭绕,光阴酿成酒,一盏泼了满地的香。

“以后别耍心眼儿,可以侮辱我的体能,但是不能看不起我的职业和智商。”

“遵命。”

【正文完】

十年前老对手一朝滚上床的正文故事讲到这里就完结啦。

【有番外,明天继续。】

【有番外,明天继续。】

【有番外,明天继续。】

大致会包括聂宝的反攻、正文里没有涉及到的职业规避,以及一些其他未尽事宜。

前几天跟优优聊天时,提到柯边、钱林、二阮这些完结文里的儿子们,优宝说仿佛我真的是相信这些人存在,在另一个时空活生生地谈恋爱、打架闹事、勾心斗角以及无差别撒狗粮。

那么现在,会又要加上舒聂这一对了。

身为作者要爱上笔下人物是容易的,毕竟倾注了心血和时间。倘若能够让阅读的人也意犹未尽地喜欢上,那更是意外的惊喜。

如果愿意,请与我一起期待着舒聂在逢年过节时的碎片番外。

祝他们在那个时空里永远幸福,愿你们能一直追文追得开心。

爱你们,么么哒。

作者感言

桃千岁/离尘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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