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列舰停泊在玄武港口, 办公室里林星容窝在沙发椅撑着下巴,难得悠闲的与和挚空通信。
“军团不是改革军政分权吗,我是基地站长又担任政委依旧军政归我负责?”
贺挚空一边批阅文件一边说:“天际星共同带是特别行政区, 还在发展建设当中,目前不适用军政分权。”
林星容明白了,军团改革也不是蛮不讲理地一刀切。
他现在是大校了,手中的军舰数量会再翻一番, 能配备一个满编。昨晚与丁儒熙聚餐,便已经得知新加入的舰队会在几天后到位。
由于还要商议天纪星特别行政区的建设方案,林星容还会在玄武多待几天。
“你忙吧。”林星容见他事情多便想退出通讯。
贺挚空抬起头, 眼中含笑,故意语带幽怨。“不陪你男朋友了?”
林星容噗嗤一笑。“上周不是才见过。”
这不是涂宣突然来访,打乱了两人的假期计划,难得两天的休息日, 结果又在陪客人中度过。
既然男朋友都这样说了,林星容便挂着通讯各看各的文件,偶尔闲聊几句。
突然贺挚空那边接了一通紧急通讯,视频切断。
“林大校!”明落雪也着急赶来办公室。“我发了一篇新闻在你的邮箱, 丁上将……丁上将被爆出丑闻。”
什么丑闻?林星容蹙眉, 立即打开邮箱查看。
标题硕大的“乱-伦”两个字,激得林星容瞳孔一缩。
开篇就是一份DNA检测报告,出自医院档案室备份资料,是贺挚空的出生身份证明副本。
每一个人造子宫出生的婴儿, 医院都会在出生时出具一份DNA检测报告,以证明婴儿的血缘关系。报告上盖有医院的防伪印章, 是具备法律效应的证明文件。
发布新闻稿背后的人,竟然调取了医院的原始文档。林星容第一时间想的是, 这样重要的文档必定加密保存,背后的人能拿出来,说明他势力不小。
没等林星容细想,网上陆续有爆料人爆出更多细节。
朱雀大学在任教授宣称,丁儒熙大学期间与贺天海一直是恋人关系,又有丁儒熙的同学出来指证确有其事。
其中有一条不亚于贺挚空身世的爆料,丁妍熙是因为发现弟弟与未婚夫的奸-情,愤怒出走才车祸身亡。
有记者扒出时间线,丁妍熙车祸身亡时,贺挚空已经在人造子宫里孕育,侧面证明丁儒熙与贺天海早已有不正当关系。
吃瓜网民最是喜欢看政要八卦,尤其是零丑闻的人,突然被爆出惊天秘闻。舆论迅速失控,加上有心人引导,事件中的三人陷入了巨大的信任危机。
看到那份DNA报告时,贺挚空也愣住。
他出生时母亲已经去世,对母亲的印象仅止于照片里的美丽女人。母亲不是丁妍熙,对贺挚空没有多少冲击,但他竟然是丁儒熙的儿子。
虽然事情很突然,但贺挚空并非初出茅庐的愣头青,没有第一时间去质问当事人,而是先找对两人比较了解的贺宙森。
贺挚空当然不相信什么乱-伦,别的不说,以丁儒熙的性格就不可能,这里面肯定有内情。
贺宙森被贺挚空逼问得一脸为难。“我知道的也不多,都是事后听说的,当时贺总理跟丁上将私下交往,家族里都不知道。”
“私下交往?那我母亲知道吗?”贺挚空蹙眉。
贺宙森实话实说。“我也不清楚,不过你母亲也并没有跟贺总理订婚,我们两家那时属于口头婚约,还没完全落实。”
沉思了一会,贺宙森蹙眉回忆。“你母亲约莫是婚约落实前后出事的,跟外面传的一样就是醉驾车祸。我们都以为婚约要黄了,却突然说已经做了人造婴儿,贺总理提出婚约依旧有效。”
贺挚空听出要点。“我父亲跟母亲,有恋人关系吗?”
“这个……”贺宙森再次一脸为难。“那时贺总理年轻有为,追求者众多,我也不太清楚有没跟谁确定关系,只知道你母亲确实是追求者之一。”
估计除了当事人,没人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
但贺挚空已经有底了,也小松了一口气。他当然很清楚自己的父亲是什么为人,如果跟丁儒熙是恋人关系,肯定不会又招惹他姐姐。
何况双方都没公开过关系,也没有订婚,更没有结婚,所谓乱-伦只是媒体炒作的噱头。
“为什么我要记在我母亲名下?”贺挚空问出自己最大的困惑。
贺宙森叹息。“是丁氏长老议定的结果,为了让丁上将熄了心思一心从军。”
那时丁儒熙只是刚毕业的大学生,手中无权无势,根本无法跟长辈抗衡,只能无奈接受。
之后的发展贺挚空也清楚,两人都没有让家族失望,分别成为了各自领域的最高统帅。
贺宙森小心翼翼地瞅着他。“你……会恨丁上将吗?”
贺挚空失笑。“贺叔,我不是三岁小孩。”
“这就好,这就好。”贺宙森连连点头。
彼时贺天海正在会议,因出了这么大的丑闻,会议被迫暂停。
“贺总理,这……”秘书官都愣了。
贺天海表情不变,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坚毅的脸棱角分明,气势巍然。
这是一场有预谋有针对性的舆论战,目的是为了打击他跟丁儒熙的民望,背后的老东西终于动手了,能藏这么久倒是意外。
只是,贺天海眼眸幽深,贺挚空的身世藏得很深,是谁泄露了秘密?
“贺总理,要不要把相关新闻删除?”秘书官忧心忡忡的提议。
“已经传开了,删又有什么用。”贺天海没有别人预想中的慌乱,反倒思索起来。
“那要不要跟丁上将发一则联合声明?”
贺天海摇头,露出一丝苦涩。“他不会愿意跟我的名字并排出现。”
秘书官叹息。“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与此同时,丁儒熙那边自然也看到了报导。
屏退了左右,书房里只有丁儒熙一人在窗前独站,窗外引航灯的光芒落在丁儒熙身上,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太空里没有日夜之分,不管何时窗外都是繁星璀璨的景象。长年的军旅生活,丁儒熙早已习惯太空的黑夜,也习惯了太空的寂寥。
在第七军团士兵眼中,丁儒熙是不折不扣的苦行僧。
不是没有家族想跟丁儒熙联姻,也不是没有人想靠近他身边。但丁儒熙的内心有一栋无形的高墙,拒绝任何人的踏足,也拒绝改变早已沉寂的心。
别的政客绯闻层出不穷,情人一茬又一茬地换,丁儒熙这么多年依旧是独自一人。因他清明廉洁,在第七军团乃至黄道十二宫,威信与民望都极高。
这次丑闻对丁儒熙的形象影响巨大,乱-伦这个帽子扣下来,完美的形象将崩塌得一点不剩。
“对不起。”贺天海全息投影的高大身影出现在他身后。
丁儒熙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我好像欠你的更多了。”
回答贺天海的依旧是满室寂静。
“我会发表单独声明,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贺天海说。
“不必了。”丁儒熙却道。
贺天海愣住。
“报导里说的都是实情,既是实情,就该接受批判。”丁儒熙平静道。
“阿熙!”贺天海重重的低喝。“当年婚约,我心里接受的人只有你,我并不知道妍熙被你家内定。”
丁儒熙回头怒视。“但你从来没告诉过我,你跟我家有婚约!”家族也从来没有告诉过他!
想起这人把他耍得团团转,想起家族把他姐弟二人当棋子操纵,丁儒熙沉寂的心便翻腾着怒火。
贺天海再一次无法反驳。
为什么婚约秘而不宣,当时正值贺天海竞选星域行长,贺氏里明争暗斗一团乱,外又有别的家族势力从中作梗。
为了拉拢更多势力支持,贺天海的婚约一直被当做政治筹码,一直都被摆在谈判桌上交易。
贺天海知道丁儒熙气他什么。
他确实无意瞒着丁儒熙,但确实有意拿婚约当筹码,只这一点,贺天海就无从辩驳。
曾经贺天海自信地以为,过程不重要,只要他心里爱的是丁儒熙,只要最终娶的是丁儒熙就行了。
却不想这里面还牵扯了丁妍熙。
丁氏想让丁儒熙从军继承父业,不愿意他跟贺天海结婚,以免成为贺氏的人,避免日后贺氏独大。
家族长老便在背后操作,把丁妍熙推了出去,丁妍熙不知道内情,也向贺天海倾注了感情。
同时贺天海也不知道内情,围绕着他的人太多了,他要忙的事情也太多了,根本无暇顾及每一个人的想法,大部分追求者都被他忽略了。
这段关系可谓是剪不断理还乱,家族利益,感情纠葛,就连当事人都无法解释清楚。
丁妍熙的死是两人之间无法打开的死结,贺天海只觉得头痛欲裂,这么多年他一直尝试缓和彼此关系,但每每谈到这里便无法继续。
贺天海知道丁儒熙恨自己什么,从前每一次沟通,他都不敢提丁妍熙的死。此时看着丁儒熙眼中对自己的恨,贺天海忽然便明白,确实是回不去了。
“难道你希望我真的娶妍熙?”
丁儒熙愣住。
“你若不嫁,我也不可能娶她。”贺天海肯定地说,眼中是终于心死的平静。“妍熙的死,确实是我的原因,我会发表声明承担一切责任,接受民众的谴责。”
说罢贺天海的身影消失,书房重回寂静。
丁儒熙看着投影消失的位置,久久没有回神。
一步错,步步错,他们终究还是错过了。
捂住心口忽然抽痛的位置,丁儒熙只觉得像挨了一记闷锤。他曾经深爱的人,日思夜想却从未拥抱过的儿子,梦想中的完整家庭,一切都错过了。
一个小时后,总统府发表了一则声明,解释网上流传的丑闻。
一是当年丁贺两家的婚约只是口头约定,没有指定婚约对象,双方也没有举办正式的订婚仪式,不存在出-轨乱-伦。
二是贺天海与丁儒熙曾经是恋人关系,在贺挚空出生前已经和平分手。贺天海与丁妍熙没有订婚也没结婚,孩子只是以养子的身份,记在丁妍熙名下。
三是丁妍熙的死与丁儒熙无关,贺天海否认与丁妍熙有不正当关系,却又承认自己没有正确处理与丁妍熙之间的关系,导致这场悲剧。
声明再次掀起了讨论热潮,各大平台热搜过半都与此事有关。
媒体卖力地抹黑,甚至越说越离谱。
经历过创世教丑闻,皇帝的丑闻,作为见过世面的吃瓜网民,当然不会盲目轻信任何一方的一面之词。就目前证据来看,只有贺挚空的身世是实锤。
有没有成功抹黑丁儒熙另说,贺挚空的出身倒是更显赫了。第七军团首长跟第十一军团首长居然是父子关系,加上贺总理,这一家人把持了黄道十二宫的军政。
吃瓜网民关注方向逐渐跑偏,网友戏称三位一把手为第一家庭。该称呼立即被媒体引用,借以嘲讽黄道十二宫贺氏独大。
羊氏势力在背后推波助澜,目的是为了分化东方势力,立即趁机提出贺挚空身世阴谋论。
媒体调转枪头开始质疑贺天海的目的,是不是为了掌控黄道十二宫,才隐藏贺挚空的身世,为了神不知鬼不觉地建立一家独大的势力。
舆论纷乱,吃瓜网民能看到表象,但也理解不了更深层次的东西。比起政治问题,其实他们更关心贺天海与丁儒熙的丑闻。
网络风向如何已经不重要,羊氏已经达成目的,整个黄道十二宫政坛内部,掀起了一波暗流。
没想到贺挚空居然是丁儒熙的儿子,这么一看,贺氏的势力已经只手遮天。
有家族认为贺氏气候已成,不敢触碰贺氏逆鳞,纷纷选择闭嘴。也有家族愤懑不甘,认为再不有所动作,怕是永无出头之日。
一时黄道十二宫内部暗流涌动。
其中以羊氏最为活跃,羊宗政忙里忙外地拉拢势力,迅速聚拢起了一个小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