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进书房不用敲门的。”姜阈抬头,无奈地看着站在门口,非常有礼貌的梁东言。
梁东言得到应允后走进来:“我怕打扰你。”
“不会。”姜阈放开鼠标:“做什么都不会打扰我。”
“真的?”梁东言语气愉悦地加快脚步。
没等姜阈回答,梁东言便走到他跟前,俯下.身,勾住姜阈的下巴,和他交换了一个缠绵的吻。
“我说了,不会打扰。”一吻完毕,姜阈微微气喘地说,梁东言眸色微黯:“嗯,刚刚施卓远给我打电话,说邮轮已经搞定了。”
“这么快?”姜阈倒是愣了下。
梁东言点头:“我们随时可以出发。”
梁东言演唱会结束后工作室给他放了两个月假,不再给他安排需要出差、长时间在外地的工作,偶尔拍个杂志接个专访,都在上海进行,一天或半天,其余时间便全都和姜阈腻在一起。
姜阈九月中旬去美国,这之前也是在家和导师通一些线上会议、提前看陌生领域的资料。
两人商量着在忙起来之前一起出去玩一趟,邮轮旅行是梁东言提出的,他们不赶时间,邮轮足够慢、又是姜阈喜欢的出行方式。
只是要包一艘能出海的邮轮,资料和手续很麻烦,但施卓远不到半个月就搞定了,效率意外地高。
“那什么时候走?”姜阈被梁东言抱到他腿上坐着,也没推搡,只揽着人的脖子问。
“后天?明天收拾收拾,把剩下的工作安排一下。”
“行,我跟导师也说一声,海上没信号。”
两人说动就动,各自安排好工作之后便开始收拾行李。
梁东言包了整艘邮轮,从船长到服务员、从运维员到厨师一应俱全,基本的生活用品船上都配备齐全,两人只需要带些衣物就行。
卧室里,两人安安静静收拾着各自的行李箱,十五分钟后,梁东言忽然抬起头来,喊了声姜阈。
“怎么了?”姜阈看向他,一眼便捕捉到他脸上的欲言又止。
“那个...要带吗?”梁东言喉结滚了滚,脸色在灯光晦暗的卧室里半明半暗。
姜阈张了张嘴,见人正盯着自己要建议,像是故意的,便径直道:“不带。”
......
“不带吗?”梁东言吃了个瘪,拉着床头柜抽屉的手不知松开好开始合上好:“船上要是没有呢?”
姜阈低下头不再理睬他,这人便主动走上前来讨嫌,他蹲到姜阈面前,手上捏着两盒那东西:“要不还是带两盒?”
姜阈抬头横了眼他:“别挡着我收东西。”
“哦。”梁东言往后退了一小步:“外面的你不是用不惯么?我还是带上,放我行李箱里,行吗?”
“故意的是吧?”姜阈终于没忍住抬起头,语气烦躁:“你要带就带,问个屁。”
梁东言脸上划过一丝暗爽,但眼里还是老老实实:“行,那我带上。”
梁东言转身就把两盒东西塞自己行李箱,塞完后动作停了停,嘟哝着:“要不再多带两盒吧。”
姜阈:......
两人登船那天姜阈发了条朋友圈,说有半个月的时间手机没什么信号,大家有事可以直接留言。
梁东言看到后点了个赞,然后反手复制粘贴,发了条一模一样的。
葛北思在下面回复了长长一条省略号。
船上除了梁东言和姜阈,就是本身配备的人员,登船后服务员领着两人先去了房间,是这艘邮轮上最大的套间,有客厅卧室、还有个小型餐厅。
上船后姜阈先去找了船长,船长意外地很年轻,比姜阈大不了几岁,两人从这一趟的航线聊到这些天的天气、有可能遇到的意外,聊到梁东言上来找人,两人都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我先下去了,这一趟麻烦您了。”姜阈对船长说。
“应该的!你们好好玩儿,有空再上来坐坐。”船长笑呵呵道。
姜阈点头,被梁东言拉着下了楼,等离开了船长室,梁东言不时转过脸来瞅姜阈,眼底布些不满。
“还没到开船的点,我先找船长聊聊。”姜阈握紧梁东言的手:“开船之后就一直跟你呆一起。”
“他还让你上去坐坐呢。”梁东言的语气藏不住酸,他们这一趟出来不少朋友都知道,但两人把所有想同行的人都拒了,想趁姜阈出国前好好享受一下二人世界。
“下次上去的时候我带你一起。”姜阈笑道:“船长还说他看了你演唱会的直播。”
“下次还上去啊...”梁东言嘟哝着把人领回房间,梁东言已经把两人带过来的衣物都收整好了,收好之后等着姜阈回来夸自己,结果等了半天姜阈还不回来,只好自己上去逮人。
这趟航行从东海向西南出发,途经台湾海峡和马六甲海峡,中间会停靠四个港口补充物资和躲避风暴,抵达印尼后便回程,从海南登陆。
下午两点,邮轮正式启程,海风尚轻,梁东言和姜阈站在甲板上,朝着一望无际的海洋,正式开始了两人的第一段旅行。
邮轮开出去一个小时已经基本看不到海岸了,入眼的只有碧蓝的海天一色和周围偶有遇见的船只邮轮。
“站过来,给你拍照。”姜阈拿着相机,让梁东言进入自己的镜头,梁东言乖乖走进去,又盯着镜头问:“要摆姿势吗?”
“都行。”姜阈按动快门,取景器里梁东言慢慢朝他笑起来,目色深阔,映着海洋和自己。
等照片拍完,梁东言很快走过来,将姜阈和相机一齐揽进怀里,17岁的他不会想到,十年后的某一天,自己可以和姜阈在海上相拥。
而他和他的爱情都属于自己。
“两天后到台湾,我们会在那里逗留一天。”梁东言抱着姜阈说。
姜阈抬了抬头:“嗯,船长跟我说了,有风暴。”
“我们可以上岛逛一下。”梁东言道,海风掠起他的衣角,他下意识碰了碰自己的外衣口袋。
姜阈注意到了他的反常,垂眸看了眼,问他:“怎么了?”
梁东言看向平静的海面,他在等夕阳、或者等日出、又或是月光下明澈梦幻的海面。
他想等最美的那一刻做某些事情,可看到姜阈的每一刻,他都等不及。
梁东言欲言又止,深阔的眸子里透出某些试探和期待,姜阈只顿了一下,便在海风里平静地问他:“你是想去台湾领证吗?”
梁东言眼睛亮了一下,满脸写着赞同。
“做梦。”姜阈神色严肃起来:“回来不想混了?”
“保密就可以。”梁东言猜到姜阈会不同意,只小声辩驳。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姜阈从他怀里抽开,抬头亲了下他:“现在还不行。”
梁东言“嗯”了声,又碰了碰自己的外衣口袋,姜阈见状笑了下:“戒指在里面啊?”
梁东言脸色一僵,像偷吃糖被老师抓住的小朋友,有点羞耻、又藏不住面上的甜意。
“唔...”梁东言点了点头,又不时打量姜阈的神情:“戴...戴吗?”
“戴什么?”姜阈笑吟吟地看着他。
梁东言沉默一秒,然后郑重地把口袋里藏了一路的戒指盒拿出来。
梁东言微微垂眸,他有点不敢看姜阈,海风逐渐大起来,替他紧张得有些抖动的动作做了掩护。
黑色皮质的戒指盒上用深蓝色缎带系着蝴蝶结,梁东言往后退了一步,姜阈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手腕,眼中颤动:“你要干嘛?”
“求婚。”梁东言深深望着他,执意要单膝下跪。
姜阈猛地上前一步死死拽着人,眼底泛着红意:“别发疯!”
没有夕阳、没有日出、也没有浪漫梦幻的夜海,梁东言迫不及待地想要给姜阈戴上戒指,如果刚刚姜阈没有去找船长聊天,他可能在房间里就会把戒指掏出来。
姜阈没能拦得住,梁东言单膝跪在他面前,海风无声,甲板上的一切都无声,只有彼此深重的呼吸和激烈的心跳声。
姜阈难得无措,他目光发紧地望着眼前的梁东言,看他打开戒指盒,里面立着一对简单而别致的对戒。
“姜阈。”梁东言声音发颤:“我想跟你...”
“好。”姜阈很快打断他,然后向前用力扯住他的手臂,硬生生把人拉起来,又弯下腰去掸他裤子上的灰尘。
“我说好。”下一秒,姜阈直起身子,目光坚定的看着梁东言。
“我还没说完。”梁东言握着戒指盒的指尖泛白,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姜阈,仿佛看着他的全世界。
“现在说。”姜阈声音很沉,像某种无形的镇定剂,让梁东言不再那么紧张。
“我想跟你、在一起一辈子。”梁东言认认真真地看着姜阈,一字一句道。
姜阈眼中闪起泪光,他勾起唇:“这辈子之后呢?”
“不敢想。”梁东言很小声地说,他无法想象终老,更无法想象如何跟姜阈分开。
“还有下辈子的。”姜阈也低下头,掩住自己的失态,兀自拿起一枚戒指,套在了自己左手无名指上。
白金指环上铺着碎钻,浪漫却简约,中间一枚方形钻石恰到好处地让这枚戒指变得厚重,仪式感拉满。
指环和姜阈修长白皙的手指无比适配,梁东言看得移不开眼。
下一秒,姜阈把另一枚也捏起来,他看着梁东言,问:“我帮你戴?”
梁东言愣愣地点头,姜阈握住他的手,将另一枚一模一样的指环套进梁东言的指间。
梁东言回过神,一把抓住姜阈的手,和他十指相扣,两枚戒指像在盒中那样,隐秘而长久地贴在一起。
梁东言扣住姜阈的后脑,微低下头,用力又温柔地吻住人,姜阈也环住梁东言的腰,在阳光蓝天之下,和他接了一个很久的、带着海风味的吻。
“下辈子也要等我。”良久,梁东言松开姜阈,还记得他刚刚的承诺,眼中深沉用力,像追债。
“等。”姜阈笑起来:“你记得早点来找我。”
“好。”梁东言信誓旦旦,然后他又把人抱住:“那我们...现在算什么?”
结婚?订婚?
“我们现在是家人了。”姜阈告诉他,又看向他:“我会行使作为你家人的权利,也会承担因此而产生的、对你的义务和责任。”
那是婚姻誓词里姜阈记的最深的一句。
以后你不仅是我的爱人,更是我的责任和义务,伴随我的一生,而我求之不得。
梁东言对于“家”这个字的概念很模糊,小时候是冷冷清清父亲时常消失的二楼自建房、后来是几百块钱得以遮风挡雨的出租屋、再后来变成了人人羡慕的豪宅,却依旧只有他一人。
直到今天,他和姜阈拥有了一个家,那瞬间,“家”对于梁东言终于不是看不清摸不着的了,家在这一刻有了实体,像所有歌里唱的、书里写的那样,满是温馨和爱意,是可以让自己停留一生的港湾。
这辈子要慢点走、但下辈子我会早点去找你,然后还要跟你求婚。梁东言紧紧拥抱着姜阈,无比虔诚地祈愿。
这晚海上起了风,温馨柔软的邮轮套房里,梁东言率先行使起了他作为姜阈家人的权利。
如海水般,经久不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