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回在英国待了三个月,期间经过了一段漫长的康复期。
他要学会重新掌控自己的小腿肌肉,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总将这种感觉错认为幻肢痛,可当他想用力缓解时,却伸展开脚掌。
然后是脚腕、膝盖,直到能正常行走。
景樾不经常在,周末才会飞来陪他两天。
康复期过去,季回回国,行李箱里装着他的假肢。
到家后,他把假肢摆在床头柜上,一边一个,想当台灯用,好继续发挥十七万零两千的价值,却被景樾黑着脸丢进了储物柜。
三个月的禁欲生活,景樾这次做的非常凶。
季回有些受不住,挺着身子进入不应期,景樾停下,又抽了条领带,将他的眼睛蒙住。
“你干什么……”季回醉着,有些不愿意,想抬手摘了,却被景樾拦下。
“季回,想我没有?”
季回没回答。
手被困住,他又抬脚踩在景樾肩头,想把人推开,“你还没出来吗?”
景樾握住他的脚腕,偏头在小腿肚亲了亲,“还早呢。”
季回敏感地蜷起脚趾。
这一小小的动作立刻被景樾捕捉到,他像玩游戏一般,在季回新生的小腿上留下一枚枚湿漉的吻。
每吻一次,他都要问一句:“季回,能感觉到吗?”
季回乖乖回答“能”,才被放过。
那晚季回睡得很好,他做了一个二十多年来最美好的梦,梦里他站在一片旷野中,光脚踩在野草上,脚心一片柔软,他用力奔跑,不管怎么转向,都迎着阳光。
醒来时,景樾大腿上被他踹出几道淤青。
他觉得不好意思,拿了药箱,要给景樾上药,却被一把拽去床上。
“梦见什么了?”景樾半醒,鼻息粗重:“这么不老实,夜里把我踹醒好几次。”
季回给景樾讲那个梦,景樾听完,说下次马拉松比赛一定给他报名。
景樾上班走后,季回提交了销假申请,准备好好享受他的最后一天假期。
中午时分,景樾收到季回发来的消息。
一张表格截图,表头《账单》,上面如十宗罪一样陈列着“季回欠景樾”项目。
最后一栏的金额巨大,景樾初步算了算,以季回目前的工资水平,很难还清。
【季回:我会努力工作的。】
【景师兄:你是不是要改口叫我景总了?】
【季回:什么意思鸭?.jpg】
那只歪着头脑袋上冒问号的扁嘴鸭莫名戳到景樾笑点,他笑了一会儿才回复。
【景师兄:你拿对付于苒那套来对付我?】
季回认错很快,也很诚恳。
【季回:我错了。】
季回很会算账,欠一杯咖啡都要记很久,还上才安心,但他搞错了一件事,他现在跟景樾是共同体,他那套解决人情债的办法,在家庭中并不适用。
景樾泼他冷水。
【景樾:这么会算账,算算自己什么时候升职加薪吧,还能早点还清。】
第二天,季回升职加薪。
他刚开心了几分钟,邮箱中便蹦出一条要带组出差的邮件。
去的地方偏远,条件又不是很好,公司里没人想去,季回经验丰富职级又低,再加上请了三个月长假,应该不好意思拒绝,领导层一合计,正合适。
季回给景樾发消息吐槽。
【季回:快要出发了,组里只有我一个小组长,公司没人报名,还得临时招人。】
幸好这趟出差能挣不少差旅费。
景樾查过那个名为长繁市孟县新元镇陈家村的地方,的确偏远。
【景师兄:怎么会去这么远的地方?】
【季回:村里有几个信息素特殊病患,我们去做取样,回来搞监测研发。】
【景师兄:要去多久?】
季回把邮件拉到最下面,看了眼回程车票的日期。
【季回:要大半个月。】
项目组临时招聘面试那天,季回特意换了身西装,作为小组长,在面试官中占了一席之位。
前面几位都很顺利,最后一名面试者进门时,季回脸色变得难以言喻。
怎么是简瑎?
简瑎没看见坐在最边缘的季回,分别用中英文做了自我介绍。
“……我在大学时成绩优异,信息素代素学、腺体临床、代素理论等科目都是A+。”
听到这里,季回忍不住打断。
“代素理论不及格。”
简瑎:“……”他这才发现季回就在面试他的人里面。
季回毫不畏惧与他对视,补充一句:“补考两次才过。”
面试结束,简瑎将季回拦下,怒气冲冲问:“你是不是故意的?在工作中夹带私人感情?”
季回反问:“不是你在面试中撒谎才被取消资格的吗?”
简瑎被戳到痛点,咬牙切齿道:“你不会以为我只有这一家面试吧?这种小公司我就是来玩玩的,你现在也不见得混得多好。”
季回平静地看着他:“代素理论不及格。”
简瑎:“……”
季回:“补考两次才过。”
简瑎:“你有病啊?”
季回:“面试也失败了。”
一句句话气得简瑎直发抖,“你以为你是谁啊?你自己的论文都是别人代写的,你有什么资格否定我?”
季回脸一沉,果然是他。
“对不起,我就是有这个权利。”季回铿锵有力道:“我是组长。”
明明只是个组长,却说出了毁天灭地的动静。
“如果你非要说我暗箱操作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季回突然很大声:“因为你是个傻逼!”
骂完就跑,跑进办公室,锁了门,盯着自己的脚尖,季回控制不住笑起来。
新腿就是跑得快。
几天后,季回带组出差,刚到地方,便收到景樾的消息。
【景师兄:我到易感期了。】
季回刚打出个“什么”,输入法就自动挑选了合适的表情包发过去,于是在景樾看来,那个呆头呆脑的鸭子又带些阴阳怪气的意思。
他很生气,给季回拨了电话。
“喂。”语气生硬。
季回身边都是同事,他小声回了句,捧着手机走去外面讲话。
“怎么会易感期呢?你是不是得信息素紊乱症了?”季回给出解决办法:“等我回去陪你去医院看看吧。”
“……”景樾鼻孔一张一合,他赌气问:“那现在呢?”
现在就没有什么安抚措施吗?
“抑制剂我给你放到衣柜下面的抽屉了,旁边就是隔离贴。”
屋里有人喊“组长”,季回的责任感一下拉满,他对着电话说了句晚上联系便挂断了电话。
景樾盯着手机看了半天,认命地打开衣柜,开始筑巢。
季回当季的衣服不多,又带走了一些,留在家里的也不过十几件,他又翻出夏季的衣服,全都丢去床上。
衣服是够了,但筑巢经验为零。
幸好景樾学习能力很强,他打开当地论坛,花十分钟学习怎么筑一个安全感最足、信息素最不容易消散的巢。
先将衣服散开,整理成一股,像麻花一样把所有衣物搭建起来,最后在上面罩一张床单。
景樾筑的是最常见的圆形巢。
他强忍着易感期时alpha躁怒的天性,跪在床上整理季回的衣服。
先是拿起一件,放在鼻尖嗅很久才舍得拧成一股,搭建过程还得时不时停下来,补充些甜葡萄才有劲儿干活,就这样一点一点,以缓慢的速度将巢筑出来。
他心满意足躺进去,被季回的信息素包裹住,躁动的身体也逐渐平静。
躺了几秒,他突然坐起,四点钟方向好像有点歪。
他整理一番,再次躺回去,没过多久又从巢里爬出来。
这个巢筑得不圆,必须重新筑一下。
季回的视频电话打进来时,巢才筑了一半。
手机屏幕上是景樾不耐烦的脸,和背景里乱糟糟堆成山的衣服。
“景师兄……”季回壮着胆子猜测,“你在筑巢吗?”
景樾:“没有。”
“那衣服是……”
“闲着没事,叠一下衣服。”
先把叠好的衣服拆开,挨个闻一遍,在季回回家前再重新叠起来。
“你打抑制剂了吗?”季回问。
易感期的alpha偏执又幼稚:“我为什么要打抑制剂?”
抑制剂那种东西,他现在看都不会看一眼。
“好。”季回举着手机走动,把卧室灯关了,又打开床头的夜灯。
他把手机摆在床尾,并拢的双腿慢慢分开。
“那我弄给你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