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余发起抖。
他想不明白,宋继开怎么会突然找别人,总不应该,就因为他和孙阳的一个电话。
李余太想要和宋继开确认,却发现他不知道宋继开现在住在哪里,也不知道宋继开降级之后换成了哪辆公务车,没有了他的电话号码,他就像是没认识过这个人。
李余一宿没睡,他想,他得去郑重的生日宴。
宋继开生日已经过了,当时宋继开正在气头上,一个星期没回来,李余卡着点给他发了信息,祝他生日快乐,问宋继开什么时候回来,想吃什么他就做什么。
李余手里的钱有限,以前每年都是给宋继开准备一桌子饭,送些自己手工制作的小玩意,特细致又废时间。宋继开收下的时候,会面无表情地说谢谢,但是从来没带出去过,李余觉得他其实不喜欢这些过分廉价心意。
可是宋继开喜欢的东西,他没什么能送得起。
李余拿着整理好的朱保国的材料出去了一趟,路上经过河坊街新开起来的大商场,他隔着玻璃窗往里面看,有一款手表真的很好看。
李余在门口站了一会,走进去看价格,服务员看他这身打扮,没一个人过来,李余自己数了数,好多个零。
李余给胡兰芬去了个电话,说想要自己的退伍费。
胡兰芬一怔:“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不是跟你说过,我帮你攒着,以后娶媳妇用的?”
李余想了想,说:“妈,我不打算结婚。”
胡兰芬声音大了些:“胡说八道!”
李余没说原因,就说,我摔断了腿,在住院呢。
第二天,胡兰芬来看了他一趟,带着骨头汤还有银行卡。
胡兰芬在门口停了下,进门先骂了一通,说他什么经济条件还住这种病房,是跟着有钱人混久了,忘了自己什么水平。
李余没说话。这钱都是郑重掏的。
胡兰芬把骨头汤放下,出门前说她没空过来伺候,让他找个好点的护工。
李余拿着卡去了趟银行,里头的钱不够他的退伍费,却比他原本想的要多。
郑重的生日宴开在晚上,李余穿着身杂牌子西装,在门口被拦住了,李余这才知道想要进去,还要请柬。
李余给郑重打了个电话。
郑重笑的声音很大:“你还真来了?”
李余:“嗯。”
没过一会儿,郑重亲自出来接他,搂着李余的肩膀把他往里带,笑呵呵地:“我以为你见过周白,已经明白了……”
李余还有点侥幸,问:“周白,是……”
郑重知道他想问什么,说:“我不好说,你问老宋呗。”
“对了,你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
“……”
李余有点尴尬,低下头没说话。
郑重嗤笑一声:“也是,你把钱当命根子,没人能让你大方一回。”
郑重把李余带进场,他还有很多应酬,就没管他。
李余这身西服料子还不如服务生,他不是不知道丢人,找了个角落站在那,一声不吭。
宋继开出现是在半个小时后,有几个人很快迎上去攀谈,李余动了一下,长时间的站立让他的腿疼。
李余等着宋继开空闲,他刚要过去,就看到了汪明月。一段时间没见,她消瘦不少,眼睛凹陷,裸露的胸口能看到横起的骨头。
汪明月站到宋继开身边,两个人一起到了阳台。
李余怕跟丢了,他腿没好,一瘸一瘸地跟过去,站在不远处,听到汪明月在哭。
“继开,我舍不得,我是跟了你最久的那一个……”
宋继开道:“已经过去了。”
汪明月哭的很伤心:“你不是同性恋,怎么就开始碰男人了……”
宋继开语气有些柔和:“我喜欢。”
汪明月:“哪怕上不了台面?”
“嗯。”
“是李余么?”
李余的心脏咚咚直跳,他捏紧了口袋里的沉甸甸的盒子。
宋继开说:“我们已经分开了。”
汪明月伸手抱了下宋继开:“那就好,我没输得那么想不通……”
宋继开说:“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汪明月死心了。
她说,我知道你喜欢听话的,但是在你的身边那么久,没有人可以做到不被金钱权势熏了眼睛,不想攀住你往上爬,不想利用你得到什么。
人本来就是贪心的东西。
宋继开说:“我只想安静。”
汪明月走的时候没看到墙角的李余,宋继开一个人站了一会,点起根烟,他拿着手机打了个电话。
李余听到宋继开叫周白的名字。
语气很温和。
李余僵硬着身子,转头往外面走。脚步声重了些,宋继开挂断了电话走出来。
“李余?”
李余脚步顿住,回过头看着宋继开。
“哥……”
宋继开眉头皱着:“你怎么在这?”
李余干巴巴地笑:“我……我挺想你的。”
宋继开走过来,看了眼他的腿,问:“你怎么回去?”
李余眼睛一下子红了,他的手在身上摸来摸去,不知道在忙什么,最后从口袋里掏出个盒子。
“对了,哥,我今天来是想给你补送个生日礼物……”
宋继开把盒子打开,是块爱彼的表,最便宜老旧的款。
宋继开冷淡道:“家里那张卡的额度比你想象的高,你没有必要跑这一趟,就只买这样的东西。”
“哦。”
李余没反应过来是哪一张,讷讷点头。
他以为宋继开不会收,但宋继开却把东西放进了口袋。
宋继开找人送他回医院,李余说不用,他可以坐公交。
恰好有人来找宋继开说话,宋继开也就没再坚持,只是提醒他注意安全。
李余背过身,走出别墅区,一路上特别想哭。
这次真的不一样了。李余没见过宋继开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主动打谁的电话,也没见过他对什么说喜欢。
他们两个,永远都是李余在单方面追着宋继开跑,李余跑的很快,也很累,即使这样,也生怕追不上宋继开的脚步。
他这么努力,到了最后,还是被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