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的那段时间,路凛洲事事言听计从,为了追裴煜使劲千方百计。
尽管如此,路凛洲仗着裴煜也喜欢自己,其实没少越过界耍流氓,还总在他睡着后偷亲偷舔。
而此时此刻,路凛洲终于享有了名正言顺的男朋友身份,裴煜已经快被腰上的两条胳膊勒得喘不过气来了。
他不得不出声道:“放开我。”
路凛洲当然不听他的:“不放。”
裴煜努力和非人类讲道理:“你放开我,我要去洗脸。”
路凛洲稍稍松了松双臂的禁锢,仔细观察近在咫尺的这张脸,看了许久后一本正经道:“不脏。”
只有裴煜能感觉到脸上干涸的口水已经凝成了一层硬壳。他默然片刻,沉下声:“快放开我。”
这下路凛洲终于放了手,裴煜刚走出去几步,又从身后被拥住了。
他犹豫着要不要再凶一点,身后的人先贴着他的颈窝开了口:“我爱你。”
裴煜无奈,越被纠缠反而语气越轻软:“……那你让我去洗脸。”
他成功恢复自由,可小尾巴仍紧追不舍,像门神一样杵在卫生间门口。
一些有关地下室的不愉快记忆浮出脑海,裴煜扫过去一眼:“你不要监视我。”
“我没有监视你,我只是站在这里看着你。”路凛洲随时随地情话张口就来,“我爱你。”
裴煜忍无可忍去关上门,用物理方式阻拦油嘴滑舌的大狗。
洗完脸出去,裴煜迅疾地避开新的一轮拥抱,正色道:“路凛洲,你能不能稍微和我保持一点距离,这样会烦的。”
“我不觉得烦。”路凛洲说着忽而灵光一闪,又道,“平时都见不到,好不容易有一整天可以和你待在一起。”
然后顺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你愿不愿意住回我家来……我们的家。”
裴煜好奇他能搬出什么理由来说服自己,故意问道:“为什么?”
“白天要工作,除了周末,只有吃饭的时候才能见个面。晚上那么长的时间,不都浪费了么?”
裴煜含笑:“嗯,所以呢?”
“你都答应和我以结婚为前提交往了。”路凛洲说,“我们不需要提前适应婚后生活么,万一结了婚才发现不合适怎么办。”
裴煜快忍不住了,轻轻咳一声掩饰笑意。
路凛洲再接再厉:“我住到你家来也行。”
裴煜考虑了一下:“那凯撒呢,凯撒怎么办?”
“客厅给它,卧室给我们。”路凛洲不怎么在意狗儿子的生活品质问题,就连自己的也可以一降再降。
裴煜思索片刻,貌似勉为其难地下定决心:“凯撒需要足够的活动空间,还是我住过去吧。”
择日不如撞日,正好今天有空还有个帮手,两人一起动手收拾打包行李。
裴煜选择独自收拾比较私密的衣物,把路凛洲赶去客厅收拾杂物。一阵忙碌后,他前往客厅,将坐在沙发上偷懒的路凛洲逮了个正着。
他正要出声催促,却见路凛洲手中捧着眼熟的相簿,神情专注。于是放轻脚步,疑惑地走过去。
相簿正摊开在他小时候那几张照片的页面。
裴煜突然想到一件以前的事,在旁边坐下问道:“在酒吧见面那次你拿走的照片,为什么后来又还给我了?”
“因为是‘分手礼物’。”路凛洲不假思索,有理有据,“但我又没同意分手。”
“我们现在才刚刚开始交往。”裴煜先纠正,而后又狐疑道,“但你怎么舍得把照片都还给我?”
并不是他过于自信,是路凛洲对他的感情过于不可理喻。
他就不信路凛洲真能大方地把他小时候的照片还回来。
他果然一猜就准,路凛洲轻轻摇头道:“我扫描了,存了电子版。”
既然都存了还在这里看什么呢……裴煜一把夺走相簿:“你还不快去收拾。”
这个小插曲却勾起了他的好奇,忍不住道:“我也想看看你小时候的照片。”
“嗯?”路凛洲貌似不解,“想看谁的?”
说话的表情、语气都似曾相识,裴煜曾在他说出“不知道怎么求人?”时见过。
裴煜再次一猜就准,在肉麻的称呼和掐灭好奇心之间果断选择后者,将相簿扔回路凛洲身上,不耐地催促:“快去收拾。”
裴煜返回卧室继续收拾衣服,铺到床上一件件叠好。
在他专心工作时,身后有人悄然接近。
他顿时停下动作:“路凛洲。”
路凛洲遗憾地将伸到一半的手收回,假模假样来帮忙:“外面收拾得差不多了,我帮你叠衣服。”
住在医院的时候,两人的衣服都是由路凛洲收拾。衣服不多而且衣柜大,只要一件件挂进衣柜就好。
而在叠衣服的事上,裴煜对路凛洲的能力持怀疑态度。因此手上动作渐渐放慢,偷瞄的时间越来越长。
路凛洲用最笨拙的方法拉拢两边袖子,将衣服对折,然后放到一旁堆叠起来。动作不快,但看着倒是有模有样的。
然而,就在他使用为数不多的耐心叠下一件T恤的时候,旁边堆成一座小山的衣服,猝不及防塌了。
路凛洲:“……”
裴煜扑哧笑出声。
他估计耐心耗尽的路凛洲该要嫌弃他这些旧衣服了,路凛洲心里也的确是这样想的,嘴上却憋着一声不吭,突然伸出一只手,快速横过他眼前。
然后把他叠好的、放得稳稳当当的衣服山撞倒了!
“路凛洲!”
“我帮你一起叠。”路凛洲说,“不着急。”
路凛洲满意了,转身坐到床上,将裴煜的衣服抱到腿上重新叠,正好也可以欣赏工作状态中的裴煜的脸。
裴煜被看得颇觉不自在,也转了个身坐到床上,和路凛洲肩并肩。
两人一个熟练一个笨拙同时叠衣服,时间在安宁的氛围中悄然流逝。
“宝贝,你叫我老公吧。”路凛洲冷不丁开口。
裴煜下意识轻皱了下眉,路凛洲忙解释:“我只是喜欢你这样叫我,没别的意思,独一无二的,只有你一个人叫的。”
“路凛洲。”裴煜板起脸警告道,“我们现在只是在交往,随时可以分手。”
路凛洲立马放弃:“那你叫我老婆也行,你都答应和我以结婚为前提交往了,现在也没什么不合适的。”
裴煜试心念微动,探着问:“那你叫我老公?”
“嗯,我也叫你差不多的。”路凛洲扬眉,露出一个得逞的笑,换了一口长气才道,“媳妇儿。”
“老婆”和“媳妇儿”确实差的不多。
裴煜:“……”
这个狗。
路凛洲逞了口舌之快,见裴煜将身子转开,忙讨好一般环过去,换了个称呼喊:“苏苏宝贝。”
裴煜一时没多想,原样回了句:“洲洲。”
他记得里昂说路凛洲被这样称呼会生气,却忘了无论自己说什么,对于路凛洲来说都是满心欢喜。
路凛洲闻言一愣,更起劲了:“嗯。宝贝……”
裴煜急忙抬手捂住狗头,阻止他再次冲自己伸舌头。
如今有了名正言顺的身份,路凛洲再没了那么多顾忌,直言道:“我想亲你。”
裴煜故意板起脸:“不行。”
路凛洲堂而皇之先亲亲送到嘴边的手,玩味又戏谑地责备:“你怎么这么小气?”
裴煜半天找不出能扳回一局的称谓,现在的路凛洲连让他叫老婆都乐意……他别无他法,索性耍赖:“就是小气。”
甚至想出一个小学生风格的威胁:“你再这样我就不搬家了。”
话送出口才意识到自己幼稚得要命,这下他更不想理这个狗了,将幼稚延续到底。
“你怎么这么小气。”路凛洲却笑起来,又压着嗓子唤了声,“男朋友?”
这个全新的称呼令裴煜猛然一愣。
好不容易,他都能在被叫“苏苏宝贝”的时候维持脸不红心不跳了。
他闻言忙推了路凛洲一下,熟练地拨下几绺长发挡耳朵。
路凛洲不依不饶,满嘴甜言蜜语:“小气我也喜欢你。”
裴煜:“……”
“男朋友,我爱你。”
裴煜边挣扎,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闭嘴。”
“那你和我结婚。”路凛洲压根不停,乘胜追击,“结婚了就不是男朋友了。”
裴煜默然抄起一个枕头,用最简单物理方式强行封嘴。
“闭嘴。”
路凛洲被枕头捂着也不消停,含含糊糊又说了什么。他耐不住好奇移开枕头,立马被那双笑盈盈的黑眸盯住,然后又得到了一声不厌其烦的——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