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沽口中对段旬和阿秋的评价如今重新回到它自己的身上,气得它整张脸都扭曲狰狞起来。
剧烈的疼痛从肩膀处蔓延至腰腹,再蔓延到全身,它的眼睛凝成一片血红的颜色,死死盯着司流,心中的恨意宛若雨后的杂草,疯狂地在地表生长,拔高,短短时间就覆盖了厚厚一层。
半晌,血红的嘴角咧开弧度,它道:“还没有结束。”
话音落下的刹那,它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抹鲜红的印记。那鲜红就像是一个血潭,在司流、阿秋与段旬的注视下,血潭的下方出现了一个出口,液体宛如溪流从其中淌出,并在空中一点点绘出了符咒的纹路。
这是——
脑海中有想法迅速闪现,司流眯起眼睛,随即便听到蓟沽哈哈大笑起来:“这符咒对于你这样的恶鬼,最合适不过。”
嘭。
血红的巨型符咒悬停在半空,散发出血红色的光芒,那光芒显得极为耀眼,几乎要将整个空旷的空间都笼罩成红色。
阿秋抬眸,耳尖地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各种乱七八糟的声音,心中微微一惊,连忙扭头看向远处。自蓟沽的法器被司流一脚踹飞,他们早已离开出口,眼下这地方空旷又寂静,但红光过于显眼,很容易引起旁人的注意。
他没有犹豫,立刻从背包内甩出几张符纸,符纸停立以后,他们一人三鬼所在的空间瞬间隐入黑夜。
最后一缕红光也被遮挡的刹那,几道刚刚从出口处追出来的人影举着手机迷茫站在原地,看着空空如也的地面,不由得愣怔:“什么情况?刚刚不是这里发光吗?”
“对啊,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
两人狐疑对视一眼,挠挠头,在周围转了两圈也没发现有什么东西可以造成那般亮眼的光,便只能铩羽而归。
心中讪讪又少了一个爆火的机会。
与此同时的角落内。
无数红光如同游蛇一样从红色的符咒中钻出来,裹挟着一种古怪的气息以令人心惊的速度飞到了司流的身侧,将他整个身躯团团包裹住。随后,随着蓟沽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那些红色游蛇像是得到了什么讯息一般,突然发动了攻击。
其中一缕红芒试图刺入司流的眉中,却被司流轻易一挥手就挥退。
他扬了扬眉。
啥玩意儿。
就这?
狐疑间,那被挥退的红芒竟然直接分裂成两缕,并再次以飞速飞回到了司流的面前。司流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哪里不对,这些红芒竟然不会消失!不管他用什么样的办法将红芒挥退,对方都会以成倍的数量再次席卷而来,短短的几秒钟时间内,围绕着司流的红芒愈发的浓重耀眼。
他本人毫无察觉,而站在外侧,距离打斗现场保持有一段安全距离的阿秋见到这一幕,原本的疑惑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陡然浮起的不安。
他猛地回神,低声道:“不对。”
脑海中出现了华清门的那本古籍,无数早就印刻在脑海深处的符咒开始如流水一般,一个个掠过,最后停留在了其中一支名为‘吞食’的符咒上。
再看司流,已经瞧不见对方的身影,只能看到他原先所在位置的红光凝聚成了一颗蛋的模样。按照‘吞食’的符咒解释,被困在‘蛋’内的任何生物,都会在不知不觉中被吞食干净。
只回忆的这点时间,阿秋便敏锐地察觉到那颗‘蛋’的体型开始逐渐减小。
这意味着它的吞食开始了!
视线转到蓟沽的身上,对方如今只有一半的身躯,但对于恶鬼而言,只要头颅未被斩下碾碎,一半的身躯也足够它为非作歹。
阿秋的眼底浮起冷意,他一口咬破自己的手指。
血珠在指腹摇摇欲坠,很快沿着重力往下坠。但神奇的是,就在它即将接触地面的刹那,它像是受到了什么影响,忽而上升至半空。
鲜血在空气中勾勒出符咒的形状。
啪。
最后一笔落下,血符咒无声显形,又在眨眼消失不见。
下一秒,就见那红色的‘蛋’突然咔咔两声从外开始爆裂,噼里啪啦的声音接连不断响起,无数的裂缝如同蜘蛛网一般不停浮现,随后,浓郁的黑光从中迸射开来,那黑光逐渐压过红光,嘭得一声以后,红芒彻底炸开、碎裂。
司流的身影重见天日。
他一张俊脸漆黑,嫌弃地看着手臂上的一缕灰黑烟雾。
天知道在刚刚他被困红芒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那诡异的红芒宛若一颗球,球的各处都会散发出一种诡异的粘液,那粘液跟小雨似的掉在他身上。
最开始司流是没放心上的,直到他发现粘液竟然可以腐蚀他的身体!
被恶心到的司流这次话都没多说一句,一脚踏碎脚下的空气,再现身时已然出现在了蓟沽的面前。蓟沽见他竟然破了自己的咒术,脸上的表情变得极为难看。它的身后再一次出现了那个巨大的血潭,试图进行下一波符咒绘画,但司流上过一次当,已然不会再给他机会。
他嘴角噙起冷冷的笑容,黑色长刀周围鬼气翻涌,宛若黑色的火焰在燃烧。
长刀轰得一声劈下。
有所防备的蓟沽勉强躲过,但当刀锋擦过它的脸时,它的心底突然涌现出了一种强烈的不安。
这种情绪主导着身体,蓟沽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扭头。
果然!
那黑色长刀从最初就不是冲自己来的,而是冲血潭去的!
蓟沽的瞳孔震颤,想要有所反抗却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瞧着长刀的黑气与血潭边缘相接,随后如同砍西瓜似的,一刀直接劈开了整座血潭!
轰!
血水翻涌,哗啦啦地宛若瀑布一般,尽数跌落地面,溅起了巨大的水花。
蓟沽的眼睛通红一片,它死死盯着没入地缝的血水,竟然直接扑过去想要捧起血水,但它似乎忘记自己的两条手臂都已被斩落,最终只狼狈地摔到至地面。
“你——”它恨恨抬起眼,眼底的恨意疯狂涌现,然而司流却没有再给他机会,男人唇角勾起笑容,长刀再次一挥而下,“不好意思,这次是真的要跟你说再见了。”
噗嗤。
刀起刀落。
一颗脑袋在地上咕噜噜滚到阿秋的脚边,停下时正巧独眼直勾勾盯着阿秋,阿秋浑身汗毛竖起,赶紧后退了一步。
随后一张符纸落在蓟沽的脑袋上,两者接触的时候,符纸突然一卷,边角燃起火焰,嘭的一声火光四起,彻底将蓟沽的脑袋也一块燃烧殆尽。
……
华清门。
步入深夜的华清门除了长鹤师叔的房间内还有几道交谈的声音,其他的袇房皆是一片寂静。
唯有位于角落最边缘处的屋内发出了几分不一般的动静。
江寅猛地从睡梦中惊醒,抬眼看向了缩在角落里的小鬼。
这只小鬼的名字叫做阿喜。
阿喜和他有着差不多的经历,小小年纪因为一场连环车祸失去了父母,然后跟在舅舅舅妈的身旁长大,可惜舅舅舅妈一家并不和睦,夫妻二人没有孩子,而舅舅又酗酒成瘾脾气暴躁,喝多了对他和舅妈非打即骂。
后来有一天,舅舅在他上学的时候打死了舅妈,又打了电话骗他回去,想让他当替死鬼认下舅妈的死。
阿喜当然不同意。
于是,他缩在角落里,嘴巴被黄色的胶布封住,手脚被折断,恐惧和疼痛之中只瞧见舅舅手里的那把菜刀还染着舅妈身上的血,狠狠砍向了自己。
疼痛只维持了一瞬间,紧接着脑袋咕噜咕噜滚远,他死不瞑目,变成了一只鬼。
生前他听说人死了以后要被带到地府重新转世投胎,但阿喜不太愿意。因为他不确定重新来一次会遇到什么样的家庭,万一他的父亲又是舅舅一般的人,他该怎么办?他不想赌,赌输了又是一条命,一点都不划算。
于是,当鬼差来找他时,他拒绝了投胎的邀请,没有回地府,就像一只野外的阿飘一样,成天在人间的各个地方飘来飘去的游荡。
他会去学校跟着学生上课,去电影院偷偷看一部鬼片,去当地有名的景点‘爬’山看日出。
后来觉得这些地方变得没意思,于是他选择离开居住地,跟普通人一样,开始‘旅游’,走遍了全国各地。
阿喜记得自己游荡了很久很久,直到某一天不小心飘到了堰河的一座山下,认识了江寅。
瞧见江寅的道士打扮,阿喜的第一反应就是跑,但江寅看着他,却道:“你不用跑,我虽然是道士,但不会抓鬼。”
阿喜才不信。
他这一路上遇到过很多想吃了他的恶鬼,也遇到过好几个想收了他的道士,早就练出了防备心理。只是,当他跑了老长一段距离再回头,看到的却是江寅盘腿坐在草地上,静静望着远方的画面。
隔着那么长的路,阿喜好像还能感觉到空气中流露出来的哀伤和难过。
阿喜离开的步伐变得迟疑,考虑了好久,他又重新飘回到了江寅的身边,小声地问他:“你在看什么呀?”
这里是山下,除了山就是山。
阿喜觉得没什么好看的。
但江寅却对他说:“在看那座山。”
真的在看山啊?
阿喜挠挠头,又问:“那座山有什么特别的吗?”
江寅垂下眼眸,唇角像是扯了一下,但不是笑,他说:“把我从地狱里捞出来的人,就消失在那座山里。”
阿喜听不太懂这话,只大概猜到江寅有个重要的人在山里失踪了,于是他问江寅:“要我去帮你找一找吗?我是鬼,进山很容易,出来也很容易。”
不会被野兽攻击,也不会迷路……哦,可能会迷路,但是没关系,鬼迷路不会因为肚子饿而死掉,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就能出来。
但江寅拒绝了。
“不用了,其他人已经去山里找过了,没找到。”江寅没有再多说,而是起身拍拍身上沾着树叶草木碎屑的道袍,离开前偏头看向阿喜,提醒,“下次别人家装个可怜你就好奇凑上去,当心是哄骗你的陷阱。”
阿喜下意识想要反驳,但最终只是摸了摸鼻子,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然后跟了他一路。
即将抵达华清门时,假装没发现阿喜跟踪的江寅终于忍不住回头,问他:“你跟着我干什么?”
阿喜无辜地眨眨眼,如实回答:“想问问你收不收小鬼,我看你很顺眼,好像跟着你也不错。”
江寅:“……我没那个本事。”
他不懂符箓咒术,没法利用符咒收服小鬼。
但阿喜却道:“没关系的呀,我主动跟着你就好了。下次你遇到大鬼,我还能保护你呢。”
一边说一边用力地拍拍胸口。
江寅面上对此不置可否,心底想的却是——才怪,这小鬼自己也没什么本事,能保护他有鬼了。
但神奇的是,他并没有产生拒绝的想法。
他收下了阿喜,并将他带回到了华清门。宗门的师叔以及其他师兄弟瞧见他背后跟着的害羞小鬼,纷纷露出讶异神色,当听到小鬼说“我是江寅新收的小鬼”以后,讶异的表情转成了惊喜,纷纷恭喜江寅,显得十分热情。
就连阿喜也收到了许多的礼物,说是欢迎他加入华清门。
阿喜跟在江寅的身后,捧着各种各样的礼物,开心地对江寅说:“江寅,你们宗门的人也太好了吧?我上次路过一个宗门的时候,他们的人可坏了,说要把我抓走给他们饲养的恶鬼当食物!好在我跑得快,没让他们得逞。”
江寅虽然性格孤僻,也不爱跟宗门的师兄弟们相处,但宗门如何,他都看在眼里。
因此听到阿喜的话,他认真地点了一下头:“是,师兄们还有师叔们人都很好。你要是遇到问题,可以随时去找他们,他们不会拒绝。”
“我不能找你吗?”阿喜问。
“可以,但我解决不了你的问题。”江寅实话实说。
阿喜闻言却道:“我知道了,到时候我来找你,你去找你的师兄弟。”
江寅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想要拒绝阿喜,因为这种行为繁琐又显得没必要,直接找师兄们显然更方便,速度也会更快。但阿喜却以一句“我跟你的师兄弟又不熟,我害羞”给拒绝了。
江寅隐约猜到阿喜似乎是想让他多接触接触师兄弟,性格别再那么阴郁孤僻。
他沉下眼眸,没有多说。
直到很久很久之后,才应了一声好。
但阿喜来华清门这么久,除了最初几天缠着他去找师兄弟,热情得要命之外,后来便莫名其妙地跟他一般,没那么活泼了。江寅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也问过阿喜是不是在华清门住得不习惯,对方摇摇头说不是,又让他不要管自己。
江寅当然不可能不管他。
就像此刻。
他睁开眼眸,瞧见角落里的阿喜浑身瑟缩发抖得厉害,整只鬼蜷缩成一团,像是遇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江寅心中微惊,连忙爬过去想安抚他,但阿喜猝然抬起头,露出了一双充满戾气的眼眸,一种完全不可能出现在阿喜身上的可怕气势在阿喜的身上爆发,直接将江寅给撞飞了出去。
江寅就是个最正常不过的普通人,被这么撞了一下,后背又抵上桌角,喉间呕出血的同时,疼得腰都直不起来,但他的目光始终落在阿喜的身上,哑着嗓音喊他:“阿喜?阿喜你怎么了?”
声音并不响亮,更因为沙哑而听得不真切,但奇怪的是,却格外清晰地落入了阿喜的耳中。
他呆愣愣地抬起眼眸,眼底浓郁的戾气中有清明一闪而过,张开嘴喃喃道:“江、江寅?”
江寅眼睛一亮,正欲开口,但阿喜眼中的清明却又迅速消散干净,可怕的戾气再度覆盖填满眼眶。
并且,他开始哀嚎,身上的鬼气一点点外溢,就在气息即将将江寅覆盖掩埋的时候,袇房的门被人从外一脚踹开,紧接着少年清脆的嗓音蓦地响起:“收!”
黑金幡旗落地,旗面无风自动,一缕一缕的黑色鬼气被幡旗疯狂吸收,不停地从阿喜的身上剥离开去。
阿喜的脸在鬼气缠绕中狰狞扭曲,撕心裂肺的尖叫一声抵过一声。那痛苦的模样落在江寅的眼中,他猛地扑了上去:“不……不要!”
及时赶到的元景和恒一见状,连忙抱住江寅的腿和腰,在旁边安抚:“没事的,阿喜不会有事的,容镜不是想杀了阿喜,江寅师弟你别着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阿喜的尖叫逐渐虚弱下来,同样的,他身上的黑色鬼气也在一点点变淡。
当最后一缕强悍的鬼气被彻底剥夺时,一道沙哑陈旧的声音猝然炸响在几人的耳边:“该死!该死!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下辈子吧。”容镜嘀咕一声。
嘭,幡旗彻底将鬼气吸入,容镜反手将幡旗收好,再看向眼露迷茫完全没搞明白情况的阿喜,弯着眼睛跟他说:“没事啦,好好休息。”
阿喜张张嘴,正欲说话,却见已经挣脱的江寅扑过来,青年的眼眶通红,似乎想要碰他,又收回手,最终只哽咽着问了他一句:“你有没有事?”
阿喜摇摇头。
他挠着头,脑海里乱七八糟的经历一闪而过,最后呐呐道:“感觉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
“嗯,梦到有个人叫我把好多符纸丢在了道观的好多角落……”阿喜说着,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他百思不得其解,然后问面前的几个人,“所以我到底怎么了?”
冷静下来的江寅回忆刚才阿喜的模样,再联想到阿喜的话和昏迷的长鹤师叔,像是猜到了什么,脸色猛地苍白起来,他偏头去看恒一和元景,却见元景冲他笑了笑,然后回答阿喜:“可能被什么脏东西沾上了吧,不过没关系,事情已经解决了。”
然后果断转移话题:“行了,好好休息吧。唔,要是睡不着的话,也可以和我们一起等阿秋那小子,他刚刚给我发信息,说是还有五分钟就能到道观了。”
江寅抿了抿唇,问:“阿秋师弟可以救长鹤师叔是吗?”
元景点头:“阿秋是这么说的,不过一切等他来了再说。”
“那我也过去,阿喜……”
“阿喜也去!”小鬼伸出手,露出一张白净的脸。
……
阿秋很快抵达了华清门,一开门就往长鹤师叔的袇房里冲。
见恒一等人都跟了进去,容镜便留在了外面,看向飘来飘去的司流,没错过他手臂上的伤口,蹙眉问:“前辈,你的手臂怎么回事?”
司流看着这伤口就来气,絮絮叨叨讲了和蓟沽的对战,气急败坏:“伤痕是男鬼的勋章,但臭味不是。我洗了好几遍了,总觉得依旧臭臭的。你给闻闻。”
容镜不想闻,并且不走心地说:“前辈,这一定是你的心理作用,一点也不臭。”
随后果断转移话题:“这么一看,蓟沽应该有两手准备。”
“什么意思?它没死?”司流原本还放松的表情骤然懵逼,扭头看向容镜时,眼底还冒着火。
容镜便将发生在阿喜身上的事简单说了说,并道:“连韩裕他们那批小辈都知道用换位符留下一条退路,蓟沽也一样,不出意外的话,它应该也在阿喜的身上下了咒,留了一缕意识在阿喜这儿,在你们那儿失败了,但它可以利用阿喜的身体重新复活。”
“所以,他就是利用那只叫阿喜的小鬼在华清门来去自如的?”
“嗯,阿喜是自愿跟在江寅身旁的,身上没有道士的豢养标记,也就意味着他们之间没有契约,因此阿喜不管是被附身还是被控制,江寅都察觉不到。”
而且阿喜的身份在华清门还是公开透明、来去自如的。
只能说阿喜的到来让蓟沽找到了好机会。
“原来是这样。”司流摸着下巴点点头。
两人正低声说话,隔了一扇门的袇房内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喜的大叫,恒一的嗓门穿透门窗,清晰传进了容镜的耳中,他在喊:“长鹤师叔!你终于醒了!”
容镜推开门,抬眸看过去果真瞧见躺在床上的长鹤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底浮起几缕迷茫,望着阿秋惊愕道:“阿秋?你怎么回来了?”
阿秋的面具坏了,便顶着半张鬼脸面无表情道:“再不回来就要给您过头七了。”
长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