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江湾。
厨房内,司流像条尾巴一样跟在容镜的身后,偷偷摸摸看一眼客厅以后,他忍不住跟容镜抱怨:“他虽然没有直说,但他给了我一个巴掌,这是肯定我技术不行的意思吗?”
容镜看着手里被薅秃了的芹菜,一把丢进水池里,反问司流:“那不然呢,难不成还是夸你技术好?”
司流:“……也不是不可能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逢汜师叔的性格,嘴硬,爱说反话。”
容镜觉得他没救了。
不想多说,果断从卫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符纸,符纸在指尖燃烧,咻一下就把飘着的大鬼给送到了厨房外。
不等司流反应过来,容镜便啪嗒一下拉上了厨房的门。
目睹了全程的谢长时垂下眼眸,唇角勾起笑容,对容镜道:“下次直接告诉他,逢汜师叔很满意他。”
嗯?
那司流前辈不得跟个摸顺毛了的猫似的把尾巴翘得老高?然后再得意洋洋地去找逢汜师叔……容镜都不敢想那画面有多修罗。
但谢长时才不管。
今天司流跟着逢汜来到云江湾,跟个跟屁虫似的缠着容镜问东问西,他看在眼里,虽然什么也没说,但耐心的确在疯狂消减。
如果不是因为他只是个普通人,他早一纸符纸将司流送走,关门外了。
谢长时的表情没有什么收敛,容镜盯着他的眉眼看了几秒钟,也终于体会出点意思来。他故意凑到谢长时的面前,挤了挤眼睛做出一副搞怪的模样,又拖长声音说:“谢长时你快看看厨房里的醋瓶是不是倒了。”
谢长时:“……”
他回头捏住容镜的鼻子,听对方嗷嗷叫:“别捏别捏,呼吸不过来了!”
谢长时却问:“醋瓶倒没倒?”
容镜:“没倒没倒!”
谢长时终于如容镜所愿松了手,容镜也在此刻猛地往后退一步,做了个鬼脸:“厨房的醋瓶没倒,但是叫做谢长时的醋瓶倒了!”
扔下这句话,他生怕谢长时再捏他的鼻子,连忙一溜烟窜出了厨房。
看着他急哄哄的背影,谢长时笑了一声。
…
因为逢汜吃不了辣,今天的火锅准备的是鸳鸯锅。清汤留给逢汜和司流,辣锅给了容镜和谢长时,容镜吃得额头冒汗,咕噜咕噜灌石榴汁。
司流惊奇地瞅他一眼,语气颇为感慨:“你这肚子怎么装得下这么多?”
除了那三大杯石榴汁,桌上的大半菜品几乎都进了容镜的肚子。
容镜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也还好吧。”
然后很乖觉地夹一块肥牛放到逢汜的碗里:“逢汜师叔快吃。”
逢汜精致的眉眼上覆盖的冷淡稍稍软化,他轻轻嗯了一声,提醒一句:“不用省给我吃,你想吃多少吃多少。”
从容镜来到玄天观,逢汜便亲眼见识过容镜的食量,因此最清楚不过他所说的‘也还好吧’真不是谦虚。
容镜被他一句话哄得心脏都软乎乎的,贴过去将大杯里的石榴汁分给他,小声说:“师叔放心,有我一口吃的,就绝对不会饿到师叔!”
谢长时的目光扫过两个挨在一块的人,神情淡定地将杯子里的果酒端到容镜的面前,浓郁的果香在一瞬间将容镜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谢长时便问他:“要不要喝一点?”
容镜有点迟疑。
他知道自己那点酒量,说实话不太想喝,但真的好香。
到底还是没有抵抗过果酒的香味,他对谢长时比了一个小小的手势:“我就喝一点点。”
谢长时没有拒绝。
容镜便拿着他的酒杯抿了一口,酒香瞬间裹满整个鼻腔,容镜有点着迷,挨着逢汜的身体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悄悄地靠回了谢长时的肩膀上,懒洋洋地打哈欠。
逢汜注意到这一幕,掀了掀眼皮,但没说话。
只在心里感慨——
谢长时这人,面上表现得大方冷淡,实则小心眼得不行。
吃完火锅已经是晚上九点,逢汜和司流提出告辞,谢长时看着已经晕乎乎的容镜便也没有多挽留。大门关上,谢长时的身上便覆上了一道阴影。容镜趴在他的背上,双手环着他的脖子,将因为醉酒而滚烫的脸埋入谢长时的脖颈里。
“脸这么烫?”
“唔,有点热。”容镜含糊不清地回答,“我想洗澡,你帮我洗。”
有这等福利,谢长时自然不会拒绝。
先将人安稳放在床上,谢长时转身去了浴室放水。等浴池里的水灌满,谢长时才回到卧室将人抱过来。喝醉的容镜一点都没有往日的乖巧,被谢长时抱在怀里,这边捏捏那边碰碰,无意识地撩火。
谢长时垂着眼眸看他,声音在昏暗的灯光中显得有些喑哑,他问:“不想洗澡了?”
“洗呀。”
在谢长时猝不及防之中,容镜啪嗒一下跳进了浴池。水哗啦啦地往外涌,而容镜则是脑袋钻入水中,又哗啦钻出来,他的衣服湿透,贴在肌肤上,勾勒出漂亮的线条。水珠从额间发丝滴落,又跌在他的锁骨上摇摇欲坠。少年仰着头,眉眼湿润,像一块可口的点心,而现在,这块点心正朝着谢长时招手:“一起洗。”
谢长时扬了扬眉。
会拒绝这种邀请的,都是蠢货。
他的双眸盯着容镜,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解开了衬衣纽扣。
灯光愈发昏暗,窗外响起阵阵风,在水面晃起点点涟漪。忽的,一只手从水中探出来,手指扣紧浴池的边缘,像是承受了无法反抗的力道,指尖逐渐用力,指关节逐渐泛白。
低泣缓缓融入水声中,不见踪影。
凌晨三点。
疲惫得仿佛浑身都被碾压过的容镜终于钻进了被窝,谢长时靠在他身侧,手指碰了碰他还有些发烫的脸,换来容镜听不清楚的嘀咕,但谢长时大概能猜到他在说什么,笑了笑哄了一句:“好,睡觉,明天不早起。”
话落下,容镜的脑袋往谢长时的腰上一贴,呼吸逐渐安稳下来。
谢长时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睡意逐渐来袭,就在他准备熄灯睡觉时,嘟嘟嘟的敲窗声骤然响起。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般寂静的夜里却显得十分清晰,好在容镜累得够呛,睡得也够深,并未被吵醒。
谢长时看向窗户,深色的窗帘挡住了一切,但他能隐约猜到点什么,穿上睡衣,将被子拉到容镜的肩膀处,起身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借着灯光看到了一张愁眉苦脸的鬼脸。
谢长时:“……”
两分钟后,客厅。
谢长时双腿交叠,神情姿态略懒散地靠在沙发上,而他的对面,司流唉声叹气。
谢长时:“看起来,今天晚上还是不和谐。”
司流:“……”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事实的确如此。
司流眼神幽幽,张嘴便是一句:“大家都是第一次谈对象,为什么容镜就不嫌弃你?”
谢长时:“可能是因为我比较有天赋。”
司流:“……”
…
六点左右。
容镜睡得迷迷糊糊,虽然昨晚做的累了,让他睡得很好,但今晚的睡眠质量还是和往常有几分不同,他并没有感觉到熟悉的气息。眼睛迷迷糊糊地睁开,却发觉身旁的位置竟然是空着的。
他有些惊讶,睡意也在逐渐消减。
不过,没两秒钟,卧室的门就被打开,谢长时揉着微微酸疼的眉心回到床边,意外对上少年的眼眸。
他揉揉容镜的脸蛋,声音沙哑的问:“怎么醒了?”
容镜钻入他怀里,含糊说道:“发现你不在就醒了。”
谢长时被他的一句话说得心脏格外柔软,手臂揽在他的后颈,低声解释:“你的保镖又被你的师叔赶出来了,跑来哭了三个小时,好烦。”
噗。
搞明白怎么回事的容镜差点笑出来。
他问:“所以你安慰了司流前辈整整三个小时?”
谢长时:“不是,我看他笑话看了三个小时。”
容镜:“……”
不愧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