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一句话落下,容镜和谢长时对视一眼,两者眼底淌出了相似的情绪。
谢长时往边上挪了个位置,让容镜坐到自己的身侧,他垂着眼眸修长的手指把玩着少年干净白皙的指尖,低声道:“记得给自己算个卦。”
他可记得当时容镜在洮秭观一事上给自己算的卦是该吃吃该喝喝,眼下情况有几分变化,自然还是算一卦来得安全。
不过话说回来,林祁这位‘主角受’也确实挺碍眼的。
谢长时的目光落在页面暂停以后、林祁狰狞的脸上,缓缓扯了扯唇。
他还是觉得,垃圾从哪儿来,就该回哪儿去。
上青拍卖会举办得相当成功,结束前谢长时也给面子的购入了一些价格昂贵的钻石,甚至还花两个亿拍下了此次拍卖会的压轴藏品,一副从国内离开辗转世界各地最后又回到了国内的画。
谢长时对昂贵的字画古董并没有太多兴趣,交代宋清将它捐给雁城博物馆,便带着容镜回云江湾了。
临走前,容镜问身后的三人:“一起走吗?”
聂六赶紧摆摆手:“不走不走,我们仨要去喝酒,我打算把林祁丢脸那个视频放到春醉的大屏幕上来回播放。”
容镜:“……”
聂六少也太懂什么叫做杀人诛心了吧?
只不过——
他提醒了一句:“你小心他狗急跳墙。”
聂六却哼了一声:“我怕他?论财力,我有聂家,论那些不入流的,我这不还有您吗?”
容镜眉梢微微扬起:“……不入流?”
聂六一惊,赶紧解释:“他那不入流的法子,您的绝对是这个!”
他比起了一个大拇指,示意容镜看过来。
容镜也知道他没什么坏心眼,因此也没揪着不放,只是嘱咐道:“他还真有不入流的手段,听说有认识一些道士,所以我给你们的护身符随身携带,没事别让其他人靠近,拿了你们的贴身用品之类的,头发一类的体毛都不行,注意安全。”
原本聂六还没当回事,但听容镜这么一说,他竟然有点紧张了。
不过,话都放出来了,他要是再收回去,未免有点丢他聂六少的脸了。
于是,聂六拍拍自己的胸脯:“大师放心。”
目送着容镜和谢长时离开,林辞言迟疑了几秒,还是忍不住道:“要不还是算了,其实也没什么必要,反正今天在拍卖会的人的很多,估计有不少人录了视频。”
所以在不在春醉循环播放都是一样的。
“林辞言,你就是手段太软了。再说了,咱有护身符呢,怕什么?你没看大师就嘴上提醒吗?这说明他心里有数。”
“走走走,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
第二天上午。
容镜坐在工作室的沙发上,看到了在朋友圈疯狂流传的视频,正是春醉的大屏幕上播放的林祁丢人的画面。容镜嘴角微微抽搐,好奇聂六到底是如何说服春醉的负责人的同时,还好奇此刻林祁的表情如何,是不是想弄死他们的心已经到达了顶峰。
这天的工作结束以后,聂六和严英耀照例去春醉喝酒,只不过今天没带上容镜和林辞言。
两人喝的兴起,一旁的好友碰碰聂六的肩膀,指着迎面而来的一个男人,抬了抬下巴:“六哥,快看,那是林祁的追求者。”
林祁还有追求者?
被好奇心占据了大脑的聂六好奇地抬起脸,瞧见了一张略带凶相的脸,男人看上去三十岁上下,眼角处有一道疤,但身上又不伦不类地穿着西装。
聂六敢肯定,这张脸对于自己而言是陌生的。
他问:“这谁啊,怎么没见过?”
“你没见过也正常,听说是王家那个刚从国外的小少爷,叫王世杰……”话还没说完,就被聂六给接了过去,“看着年纪这么大了还是小少爷?那他们家大少爷岂不得五六十了?”
好友:“……这不是关键,关键是这位王世杰据说在国外时对林祁一见钟情,不出意外的话,今天是来找场子的。”
聂六对所谓的王家实在是没什么印象,不过对这种来找场子的人,他肯定是不会怕的。
想到这里,他抬头冲看过来的王世杰扬了扬眉,嘴角噙着几分意味深长的笑容。这样的笑容在王世杰看来和挑衅无异,男人本就凶相的脸随着心情落至谷底而刻意一板,变得愈发凶悍。
他冷冷看向聂六,扯了扯唇。
随后迈着大步走向聂六,俯身撑在聂六身前的桌子上,眯起眼睛问:“就是你,把那段视频放到春醉的门口循环播放的?”
果然是来找麻烦的。
不过这眼神到底是怎么回事,竟然会喜欢林祁那种心肝都是黑的蠢人?
聂六好久没被找麻烦,竟然久违的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想到等会儿还会打起来,忍不住搓搓手,想着到时候拎桌上哪个酒瓶会顺手一点。
嗯,左手边那个长瓶感觉还可以。
他想着,脸上的笑容都真切了几分:“是啊是啊,怎么啦,你也觉得好看是吗?如果你也想要的话,不如这样,你跪下来,在我脚边嗑几个响头,我心情好的话,就拷一份给你,你看怎么样?”
王世杰几乎要被这话给气疯。
聂六不会不知道他来这儿的原因,但既然知道还敢这么说,这跟挑衅有什么区别?
气上心头,王世杰也懒得跟聂六多说废话,抬手握住玻璃桌板,他一用力,臂膀上的肌肉鼓起,显得格外骇人。
嘭的一声,在王世杰巨大的力气之下,整个桌面被掀翻。
聂六顺势抄起桌上的酒瓶,抬手正欲指对方,没想到王世杰早有所防备,猛地抓住聂六的头发就想要将他的头往桌上磕。然而,他防备的还是太少了,手指扯住头发的瞬间,王世杰只觉得手中一松,等反应过来时,聂六早已灵活地借机钻到他的身后,一酒瓶狠狠敲了下去。
而王世杰的手中,显然只有一个假发套。
王世杰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发套,他额头上滚下来的血珠滴答一声掉进发套里面,留下了浓浓的血腥味。
不止是王世杰觉得震惊,聂六的狐朋狗友们也震惊。
他们错愕地抬头,瞧见聂六顶着个寸头,笑得格外大声:“想薅老子头发?想得美。”
那天容镜提醒他注意别让人拿到他的头发之后,他当机立断,立马拉着严英耀一块去剃了个寸头,但严英耀说寸头不好看,于是他花大价钱买了几个发套,跟他家严哥平分。
聂六看着王世杰震惊又气急败坏的模样,脸上的笑容没散,并且反应迅速,直接伸手往人家脑袋上薅了一把头发,刺啦一声被扯动头皮的疼痛令王世杰低叫了一声,再定睛一看,发现自己的头发真被薅下来了,脸色骤变。
立马吼道:“蠢货,你跟人打架薅头发干嘛?”
“你问我?你当我不知道你想干嘛?”聂六又不是傻子,被容镜提醒了以后,再看接触到头发王世杰这意外又震惊的模样,便猜到王世杰今天过来,绝对不止找麻烦这么简单。
聂六和严英耀对视一眼,后者放下手里的杯子,踩过一地乱七八糟的东西,走到王世杰的面前,扬了扬眉,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将手中的酒杯往下一倒,随后深色的液体缓缓从王世杰的头顶浇下去,沿着他的面部轮廓一点点淌下去。
再一次的挑衅令王世杰心头邪火更旺盛,他深吸一口气,眼底愤怒聚拢,正想不管不顾捏起拳头将聂六和严英耀揍一顿时,突然又听到嘭得一声,他缓缓扭头,见聂六呲着大牙,冲他晃了晃手里的酒瓶。
嘭哒。
王世杰的后脑勺后知后觉地疼起来,来不及反应,整个人软趴趴往地上一倒,没了反应。
聂六的狐朋狗友被这一出给惊呆了,纷纷面色大变,惊道:“人没事吧?要不要送医院啊?”
“送个屁的医院,老子下的手,老子心里最清楚,顶多就是脑袋疼两天而已。”聂六冷嗤一声,扭头看向一旁看了半天热闹的春醉工作人员,“给个面子,把这家伙丢出去。”
“不、不好吧?”好友紧张道,“万一真死了,那可是条人命啊。”
聂六皱了皱眉还想要说话,但严英耀却一把按住了他,冲他抬了抬下巴,“让人开个房间扔进去就行了,扔外面等会儿被车轧了也是你的问题。”
好友使劲点头。
聂六闻言,这才歇了原先的想法,冲工作人员道:“就按严哥说的办吧。”
春醉的工作人员动手能力相当强,没几分钟就将王世杰给挪走了,也将混乱的桌子椅子恢复了原样。但聂六和严英耀已经没什么继续喝酒的兴趣,便抬抬手散了酒局。
几分钟后,本该从春醉离开的两人又重新沿着后门来到了春醉的上一个楼层,守在门口的工作人员见到两人,立刻低垂着眉眼道:“严少,聂少,王世杰还在里面,刚被冷水泼醒了。”
聂六比了个OK的手势,推开了门。
听到大门吱呀的开门声响起,王世杰顶着湿漉漉的头发猛地抬头看来,往发现来人是微笑的聂六和严英耀时,脸色微微一变,忍不住开口询问:“你们想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我们就想做什么。”聂六冲他展示了一下手里的头发,“啧啧,林祁要是多忍两天,我还高看他三分。”
严英耀则是走到王世杰的面前坐下,扬了扬下巴:“你的命现在掌握在我们手中,帮我们做点小事,你应该不会拒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