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堪舆最近对他的美人哥哥意见很大,以至于开直播的时候都没怎么说话没怎么笑,光顾着砍人,追了半个地图也要把人砍死的那种。
小鱼包 杀死了 东方必败。
小鱼包 杀死了 七个隆咚锵。
小鱼包 杀死了 妹妹看看我超乖。
粉丝一边喊666,一边担心小鱼包今天的状态。
【小鱼包今天怎么啦!都不笑了5555我的青春结束了。】
【这回真成包子了,气鼓鼓的。】
【欢迎收看“沉默的鱼包”系列。】
沈堪舆认真看了一会儿弹幕,决定道歉下播:“对不起呀大家,今天状态确实不是很好,明天再来吧~”
刚刚可能是打游戏太用力,他圆鼓鼓的肚子有点闷闷的疼,头也有点晕,关了计算机就是一阵干呕,眼圈都呕红了也吐不出来东西。
他抱着肚子,抹了抹眼角的生理泪水,小声嘟囔道:“你这么小,也欺负我。”
他从桌子上拿了颗话梅含了一会儿就吐掉,蜷缩在懒人沙发上就闷头睡觉。
没睡多久就被人挠着手心叫醒了,他睡不够,眯着眼睛哼哼唧唧的,要把脸埋进沙发里。
“堪舆,吃晚饭了,”顾言笙看他脸色不太好,有些担心,“累到了吗?肚子疼不疼?”
沈堪舆听到他的声音,睁开朦朦胧胧的眼睛,人还看清楚就起身抱住他,喃喃地叫哥哥。
“嗯,我在,”顾言笙应道,“醒了我们就吃饭去吧?今天都是你喜欢吃的菜。”
“可是我不喜欢吃菜,”沈堪舆嘟嘟囔囔的,像在讲梦话一样没头没脑地胡言乱语,“我喜欢哥哥。”
“……”顾言笙垂下眼睫,没有接他的话,只是将他抱了起来。
小时候长时间的营养不良在沈堪舆身体里埋下了很多病根,就算是他这些年小心翼翼地护着养着,他还是很瘦,血糖的指标很不好看,很怕冷。怀孕快六个月了,别说身上长肉了,肚子也比同月份孕夫要小。
“阿笙哥哥,你不喜欢我吗?”沈堪舆沮丧地低喃着,“你为什么不喜欢呀,因为我是捡来的吗?”
“胡说什么。”顾言笙哭笑不得的同时,也感觉因为怀孕的缘故,沈堪舆比以前要娇气敏感很多,几乎是无孔不入地在撒娇,很小孩子脾气,让人觉得他真的是个软绵绵热扑扑的白胖包子,奶黄流心馅儿的。
“我没有胡说!”沈堪舆说完,就被顾言笙像放孩子一样地放到了椅子上,他觉得有失颜面,但是饿得没力气,肚子又疼,只能憋屈地看着顾言笙。
顾言笙一直没有跟他对视,只是默默地把做好的饭菜拿出来。
沈堪舆垂头丧气的,每扒拉几口饭就要偷瞄顾言笙几眼。
“不吃排骨吗?”顾言笙看他一直在吃酸笋和酸菜鱼,出声问道。
沈堪舆看了看那盘裹满了糖浆面皮的排骨,觉得有点反胃,就摇了摇头。装着小宝宝的肚子压得他腰酸,他不太舒服地调整着姿势,更加没有胃口。
“这是话梅骨,酸酸甜甜的,很开胃,你试一下。”顾言笙夹了一块沈堪舆喜欢的带软骨的小排递过去,沈堪舆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地张嘴吃了。
确实就像顾言笙说的那样,一点儿也不腻,很好吃。沈堪舆鼓着腮帮子,嚼软骨嚼得很香。
顾言笙神色微黯。他一口饭也没吃,默不作声地喝了一口酒。
“堪舆,怀着宝宝觉得辛苦吗?”他哑声道。
沈堪舆像没听到一样,就着话梅骨的酱汁闷声扒饭,但是不敢再动来动去缓解腰酸了。
“我们去医院看看……”
“我不去。”沈堪舆小声说着,语气却很坚决。
顾言笙顿了顿:“怎么了?”
沈堪舆把筷子轻轻搁下,静静地看着他然后轻声道:“去了你就让医生偷偷把宝宝打掉吗?”
顾言笙愣住,随即叹了口气:“你在想什么?只是做些检查。”
“我自己去就好了。”
“不安全。”
“不要你去。你不喜欢我,也不会喜欢宝宝。”沈堪舆低下头,默默地挑着酸菜鱼里的鱼刺,眼前模模糊糊的,越来越看不清楚。也不知道顾言笙什么时候就来到他身边坐下了,用温热粗糙的指腹擦他的眼泪。
“哎呀,你去吃饭……”沈堪舆觉得难堪又自责,想推开顾言笙,但是力不从心,反而被人抱起来放到了他腿上,托着他酸胀的腰力道得当地揉抚着。
“好点吗?”顾言笙一边按揉一边问他。
沈堪舆吸了吸鼻子,轻轻点头。
顾言笙拿起筷子帮他挑拣出酸菜鱼里的鱼刺,准备送一片白嫩干净的鱼肉到他嘴里,他就哼哼唧唧地说,要配酸菜吃。
“不能吃那么多酸菜。”顾言笙温和地道。
“没有酸菜,就想吐。”顾言笙也不凶,沈堪舆的声音听起来就是很委屈。
“好,那就配一点,”顾言笙又挑了一片薄薄的酸菜,和鱼肉一起夹给他,“慢点吃,吃快了容易恶心。”
沈堪舆乖乖地把鱼肉和酸菜抿进嘴里,慢慢嚼着吃。
顾言笙揉了揉他的后脑勺,轻声细语地道:“我没有不喜欢你……给我点时间好吗,有些我自己的问题,我需要处理一下。”
沈堪舆似懂非懂,懵懵地点头。
—
半年前,顾言笙和沈堪舆一起去成都玩,看到了大片大片的油菜花田。
那天晚上两个人都喝了很多酒,发生了关系。
顾言笙清醒之后,只觉得自己应该马上去死。他仔仔细细地检查了沈堪舆全身上下,没有严重的伤痕,可他还是恍惚觉得,他在重蹈上辈子的覆辙。
沈堪舆是个小傻子,一直轻声细语地告诉他,自己是自愿的,因为喜欢才做的。
后来有了小宝宝,沈堪舆很怕他会让他打掉孩子,每天小心翼翼地护着。
顾言笙不觉得这辈子的沈堪舆会喜欢自己。上辈子是因为沈堪舆笨,没有人教,容易被骗,从一相遇开始就被他束缚住,然后被他毁了一生。
这辈子相遇,他承认他最开始的私心,是想要跟他永远在一起。可是后来他明白这样不对。
他顾言笙凭什么。
所以他努力地把他养成一个正常的小孩,难过了就哭,笑是因为开心,他让他交了很多朋友,接触了更多优秀的人。他的小鱼本来就是很厉害的,所以那些人也都很喜欢他。
他应该有更广阔的天地,不该被他束缚了两辈子。
可是现在看来,一切好像都在重蹈覆辙。
或许这辈子一开始他没有找到他,才是最好的。可他还是由着自己的执念,再次强行侵入他的生活。
换句话说,他不是不喜欢沈堪舆,他是不能相信沈堪舆会喜欢自己。毕竟这辈子,他在他遇到的人中,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甚至更加糟糕的存在吧。
他的小鱼可能只是把他的存在当成了一种习惯,并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喜欢。
沈堪舆吃完饭,洗了澡就有点儿头晕,顾言笙陪着他看了会儿电影,他就一直恶心反胃,差点把晚饭吐完了,顾言笙给他喝水,他也拿不住杯子,一直冒虚汗,手心冰凉。
顾言笙看他脸色实在难看,嘴唇都没有颜色,只能连哄带骗地把他带到医院做检查。
沈堪舆难受极了,坐在副驾驶上苍白着脸气息奄奄,车稍微颠簸一些就干呕不止,腰又很酸,靠着靠垫也没什么作用。
顾言笙开着车,等红绿灯的时候去牵他的手,冷冰冰的,他心疼又着急,额头上全是汗。
“堪舆,再坚持一下,马上到医院了。”
沈堪舆勉强睁开眼睛对顾言笙笑了笑:“我没关系的哥哥,你慢慢开。”
顾言笙看着只剩几秒的红灯,叹了口气捏了捏沈堪舆的手心:“能抱着你就好了。”
沈堪舆说不出话,实在晕得厉害,他整个世界都是天旋地转带着重影,稍微动一动就想吐。
顾言笙过了这个红灯,开了没多久,沈堪舆的呼吸就越来越急促,喉咙里一直反复吞咽着什么。
“阿笙哥哥,好难受,”沈堪舆喘息着喃喃地道,“我想吐……”
顾言笙匆忙把车停在路边,刚打开沈堪舆那边的车门他就吐了。
胃里已经没什么东西,他都是吐些带血的酸水,顾言笙看得胆战心惊,喂他喝水给他擦汗的时候,手都在发抖。
“对不起……”沈堪舆趴在顾言笙怀里,吐得嗓子都哑了,“我忍不住……”
“没关系,不用忍,”顾言笙亲了亲他的头发,又抱着他给他拍了一会儿背,声音有些发颤,“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到医院了。”
—
好在沈堪舆发作得吓人,但是检查一通都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身体底子不好,加上心情也不好。之所以怀孕的时候经常头晕,一个是因为贫血,另一个是小脑发育得不太完善,跟幼年遭受的暴力有关。
顾言笙看着沈堪舆的脑部CT扫描,嘴唇干燥苍白,心尖一阵一阵地疼。
“他很依赖你,不要嫌他烦,要多点耐心,”医生一边开药一边道,“怀孕的人是这样的,多宠宠,孩子生了就好了。”
顾言笙拿着药回到病房,沈堪舆又睡着了,盖着薄薄的被子,整个人瘦弱不堪,只有肚子圆溜溜地凸起来。
顾言笙走过去,将他搭在被子外面的手放进被窝里,轻抚着他苍白的脸,俯下身去吻了吻他的眼睛,然后贴着他的额头低哑地道:“对不起,总让你吃苦。”
那次生病过后,沈堪舆就不再怎么黏顾言笙了,他总是忘不掉自己吐了顾言笙一身的事情,觉得自己是个脏兮兮的麻烦精,二十几岁的人了还什么都要麻烦哥哥。
其实有时候想想,阿笙哥哥把小时候那么脏那么丑的他捡回来,又把他养得这么大,已经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他怎么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
不知道哥哥喜不喜欢宝宝,他要是喜欢的话,他就把宝宝生下来送给他,然后就不要留在他家里麻烦他了。
如果他不喜欢的话,要不就现在开始收拾东西出去好了。因为生宝宝也不太容易,是一件很麻烦别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