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句话,尉迟炤像是得到了天下大赦一般,憋在心口的那股气终于找到缝隙呼了出来。
谭漪怜愣住了。
师央盯着他一字一顿道:“你说的都对,如果你想和他发生点什么,早就可以着手落实了,但我觉得你刚才叫得实在太大声了,我很怀疑。”
谭漪怜脸上的血色一寸寸褪去,握紧拳头回瞪他。
师央道:“早上醒来躺在别人床上确实挺吓人的,不过我可是在楼梯口就听见你的尖叫了,门口这些人也是被你吸引过来的,正常被吓到不至于如此吧,睡你的人又不是俞俊杰,是你最喜欢的尉迟大哥啊。”
说着转向盛殊道:“队长,你听力好,你觉得刚才的叫声大声吗?”
盛殊点点头:“太吵了,比第一次在路边救了你时的你还吵。”
师央:“”虽然但是,你礼貌吗你?!
“总之,”师央下定论般说道:“尉迟炤睡了你,你应该开心才是,叫什么叫?怕知道你们睡了的人不够多?”
谭漪怜根本没想到师央居然在这样的场景下如此冷静,这下换成他傻眼了,啜嗫了半晌才反驳道:“因、因为昨天尉迟大哥要得很凶很厉害,我受了伤才会吓到的,难道我身上的伤是骗人的吗?谁都知道尉迟大哥只把我当弟弟,我爱而不得被人当成笑话那么久,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就因为你人缘好,就可以这样作践我?”
师央深吸一口气,瞥了脸色铁青的尉迟炤一眼,接着对成格勒图道:“亲,帮我把余长乐叫来好吗?”
他妈的,真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傻逼,他今天还就是要治一治傻逼出一口多年的恶气。
成格勒图得令,二话不说奔了出去,没两分钟就把穿着睡衣的余长乐给拽来了,余长乐身后还跟着袁骜。
余长乐的身体素质不如尉迟炤强,脸色还很苍白,明显精神不济,他错愕地看着眼前抓奸一般的场景问道:“怎么了?”
师央冷冷道:“你能读心,帮我读一下谭漪怜同志的心吧,嘴上再怎么花言巧语,心里所想却骗不了人,如果是你告诉我尉迟炤跟他睡了,我就相信。”
余长乐能读心?
谭漪怜头皮一紧,寒意从背部蹿起,他只听说师央身怀异能而没报备可能会面临严重处罚,却不知道余长乐也是异能者,精神系读心者,一旦被余长乐读了心“你凭什么让人读我的心?这是我的隐私!”谭漪怜结结巴巴说道:“就算我是男人你也不能不把我当人看啊,假如性别反转,你让一个被强奸的女性再次被当众剖开伤疤讲述被强奸的细节,难道不是当众处刑吗?凭什么我要被这样对待?”
尉迟炤冷声道:“只有余长乐能看到,恐怕不算公开处刑,我也很想知道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次谭漪怜是真的慌了,他裹紧被子眼泪汪汪,死都不让余长乐碰他:“师央!你别太过分!就连日记本都受隐私保护,你算什么身份地位?我不归你管,你没资格让人读我的心!”
说着可怜兮兮地朝尉迟炤服软道:“尉迟大哥,我不会做你和师央感情的绊脚石的,我可以忘记昨天晚上,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了就好了,我们还和以前一样,这、这完全不影响什么呀”
余长乐不耐烦了,他身体虚弱不想浪费时间罚站,但刚一走过去就被谭漪怜尖叫着挥开:“你滚!谁允许你读心了?我是良民,是公民!享有隐私被保护的权利!你这是无视法律!”
“烦死了。”师央走上前站到余长乐身边,盯着谭漪怜的眼睛说道:“谭漪怜,告诉我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我要实话,一句虚的废话都不准有。”
谭漪怜猝不及防对上他的眼睛,再想捂耳朵避视线已经来不及了,他极力反抗师央的“蛊惑”,可0.3级异能对上4.0级异能只有被碾压的份儿,他一边催眠自己不可以把实情说出来,一边又不由自主觉得他必须一五一十告诉师央真相,电光火石间已经完成了好几番心斗争,接着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了昨晚发生的事。
“我不想被送走,昨天晚上给尉迟大哥换脏衣服的时候突然觉得让他对我负责是很好的办法,正好尉迟大哥怎么弄都不醒,我就睡到了他的床上。”
听到这句话,尉迟炤整个人都松了口气,不由自主四下看了一圈,这才发现时彦青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现在大家伙儿全聚在他宿舍门口看八卦。
师央盯着他继续问道:“那为什么现场看起来像真的一样?”
谭漪怜不受控制地回答道:“真做是我的首选,可是我房间里没有润滑剂,我又不太会,怎么弄都不成功,后来因为折腾了太久差点把他弄醒,就只好算了。”
直到此刻,尉迟炤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像是劫后余生一般庆幸。
师央不解道:“既然如此,那床上的血迹是什么?”
谭漪怜被他的蛊惑异能彻底侵蚀了思维,老老实实说道:“尉迟大哥身上有伤,衣服都染了血,我把他染血的衣服用热水浸透后抹在床单上了。”
尉迟炤:“”
师央深吸一口气转向余长乐:“长乐,你去读他的心确认下真伪吧。”
余长乐应声走过去,指尖点向谭漪怜的额头,一会儿后松开了手,补充道:“他想着和尉迟炤睡了以后就能一直拿这件事膈应你,你和尉迟炤就很难复合,就算复合了心里也有道坎过不去,早晚会分手。”
师央冷笑:“倒是个好计谋,不过没人想跟他抢他的尉迟大哥,傻逼玩意儿。”
说完转身就要走,没有给尉迟炤多余的眼神。
但尉迟炤不让他走,他一把抓住了师央的胳膊,沉声道:“既然这种事都能造假,那我也有件事想问一问他,可以麻烦你帮我继续问吗?”
师央蹙眉:“什么事?”
尉迟炤拉过他直视着他的双眼认真道:“袁骜告诉我,你当初心里一直记挂着我,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来找我,是不是和谭漪怜有关?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其他原因。”
师央还在气头上,闻言觉得好笑:“我怎么没来过?我在你家楼下淋了一天的雨找你复合,不是你让他拿着我们的定情信物下楼让我滚的吗?”
“怎么可能?!”尉迟炤拔高声音不由自主道:“你什么时候来找的我?我怎么不知道?是什么定情信物?那两个陶艺小人?”
师央笑出了声,他偏头看着尉迟炤:“不然还能有什么啊,你又不是什么有钱人家,谈恋爱的时候开房都得找人拼夕夕砍一刀,我们还有第二件定情信物吗?”
他是真的觉得好笑,还为什么不去找他,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提分手的人其实是尉迟炤啊。
——你要是敢去娱乐圈,我们就分手。
——行啊,分就分!
哪来的脸问自己为什么不去找他?
尉迟炤此刻的脸上极度失神,身体僵直,好半晌才定了定神回到话题上:“央央,我从来没让你拿着定情信物滚过,告诉我那天发生了什么?”
师央莫名其妙道:“不是说了吗,我来找你复合,给你发了消息说在楼下等你,结果淋雨等了一天也没见你下来,最后谭漪怜下来了,把定情信物给我说你再也不想见我,叫我滚。”
尉迟炤趔趄着倒退一步,紧接着一大步跨回来失态地抓住师央的肩膀急道:“是哪天?什么时候?”
师央想了想:“和宋还睿确定关系前几天吧。”
说着残忍地笑道:“你可以去问问宋还睿我和他的纪念日是哪天嘛,往前倒推几天就是了,他现在是冰原狼基地的镇守者,你肯定能找到他的联系方式。”
尉迟炤心乱如麻,呼吸都跟着乱了,声音微颤:“我有一天谭漪怜来找我,跟我说在楼下看见了你,我”
师央歪了歪头:“你什么,然后呢?”
空气如同被挤压一般沉重,尉迟炤回头看了一眼正在逐渐清醒的谭漪怜,颤抖着说道:“他说,听见你在打电话,和别人说打算用复合稳住我,拿我当备胎,做PlanB,反正我那么喜欢你,以后混得不好也还有退路,还拿出了视频给我看。”
“什么东西?”师央深深蹙起好看的眉头:“按照你的说法,我要是拿你当备胎,为什么一次都没再来找过你?”
事已至此,真相已经非常明朗,尉迟炤痛苦地捂着脸许久才缓过劲,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自己哽咽的语调央求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央央,求你帮我问出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对我很重要”
师央心里只觉滑稽,如果尉迟炤是因为恨他才不见他,那他走到今天这步也毫无怨言,但如果是因为别的原因就非常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