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rry Christmas Mr.Shen
平安夜。
连日出差没怎么好好休息，实在太累，飞机落地时沈朝文都没什么反应，靠在座位上睡得天昏地暗，最后还是被邻座同事叫醒的。
醒了以后也没好受多少，昏昏沉沉的，浑身都烫。
出机场后他拖着行李打车去了离家最近的医院看病。本意是开点药回家吃了就行，但医生说他烧得有点严重，还是建议他输液。
挂好针水后沈朝文就开始无所事事。实在无聊，他索性翻出电脑来放在腿上，开始查看邮件。
他的实习生Iris坚持陪同，此刻正在边上坐着，看沈朝文行云流水地查看邮件、回消息、看文件……没十分钟就处理完很多鸡零狗碎的事情。Iris看得又无语又佩服，在心中深深拜服沈par这个大卷王的工作效率，真厉害。
不过……平安夜还生病，真是够倒霉的。
Iris劝了一句：“师父，今天就休息一下吧。”
想不通。才做完一个并购飞回来，人都病倒了，输着液还要工作，怎么会有这么喜欢工作的人……
沈朝文盯着电脑答：“闲着不做事感觉在浪费生命。”
Iris叹气，摸出自己的平板递过去：“师父，不然你看个剧放松放松？”
沈朝文看都不看她：“你已经下班了，回家吃饭。”
Iris狗腿道：“我怎么可能丢下你自己回家！”
不走？沈朝文推推眼镜：“那你现在看一下我发给你的资料，那是我们下一季度的重点项目，你尽快熟悉，尽调的话你到时候跟一组一起做。还有，下周我要去法援值班，到时候你……”
Iris：“……”
好在沈朝文也没真让她加多少班，大概讲了讲之后的工作安排后就合上了电脑。他按按眉心，看起来很疲惫。
“快回去吧。”沈朝文又催她，“我输完液就回家。”
Iris说：“那你给家里人打个电话？有人陪着比较好啊。”
沈朝文想了想，答她：“我可能比较奇怪，不舒服的时候不太喜欢被别人看到，也不喜欢被人照顾，我就想一个人待着。”
Iris心想，不愧是你。她也没敢接话，干巴巴坐了会儿，又站起来，说去外面给他买点吃的。
沈朝文连忙让她打住，说他不饿，板着脸催她走。大过节的，让一小姑娘在医院陪他打针算怎么回事，轰走轰走。
一番拉锯后，小徒弟终于走了。
沈朝文松了口气，闭眼休息了几分钟，继续处理工作。
看着看着，沈朝文发现自己注意力有点不集中，估计是不太舒服的缘故。
他关了电脑，无聊地拿起手机刷了会儿。
最后是姜默的一条朋友圈引起了他的注意。
点开大图看清楚后，沈朝文没忍住笑出了声。
那是之前沈朝文出差，陪客户参加一个慈善拍卖会时买回来的青瓷花瓶。
那段时间他因为一些小事又在跟姜导吵架，闹得挺不高兴的。后来去出差，在拍卖会上看到那个华而不实的花瓶，虽然华而不实，但感觉姜默应该会喜欢，刚好价钱也合适，沈朝文也没想太多，拍下后抱回家送给了姜导。
然而拿回去的时候他还是被姜默嫌弃了一通：“沈朝文你什么意思？你在影射什么？送我花瓶什么意思？花瓶？谁是花瓶？？你荒谬！”
说是这样说，但姜导还是好好把花瓶收起来了。
这花瓶虽然不是什么百万千万级的藏品，但好歹也花了不少钱，可姜默居然拿这个花瓶装满了土，还种上了香菜……最好笑的是那张图的配文，两个字：生命。
这种事情也就他干得出来。酒瓶插花只是基操，人家现在都开始用花瓶种香菜了。
这条朋友圈下面的评论也很精彩。
Sofia：你够了。
姜默回复Sofia：你管我？
Sofia回复姜默：等我有钱了，我要铲平全世界的香菜。沈朝文什么品味，居然爱吃香菜？
姜默回复Sofia：你管他？
唐李：有没有一种可能，花瓶是拿来插花的，不是拿来种菜的？
姜默回复唐李：有没有一种可能，我的花瓶，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刘阿姨【社区】：小姜啊，种小菜你要买个大点的花盆，这个不顶事的。（微笑）
姜默回复刘阿姨【社区】：好的。（微笑）
……
沈朝文欣赏了半分钟那张图片，点击保存，想了想，找到联系人姜默，拨了个语音电话过去。
没一会儿那边接起来：“喂？”
沈朝文听他声音有点喘，奇怪：“你在干嘛？”
姜默恶狠狠道：“抓猫。卓别林碰碎我一个杯子，我要弄死它。”
沈朝文失笑：“肯定是你自己没放好，怪它做什么。”顿了下，“今天平安夜，你不出去喝酒吗？”
姜默答他：“晚饭去唐李家蹭饭喝过一点，现在回来了。天气冷，懒得出去，我在家自己喝。你吃饭了吗？”
沈朝文抬头，看了眼吊瓶里还剩多少针水：“吃了。”
“你是明天上午的飞机对吧？”
之前告诉姜默会在圣诞节当天回来，实则提前了一天，想着悄悄回去给姜导个惊喜……现在好了，一下飞机就来打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合适。今晚？明天？
“大概明天吧。”沈朝文含糊应了，问他，“明天我们在家过圣诞吗？”
门外有个护士大声说了句什么。想去捂听筒，但也来不及了。
几秒后，姜默问他：“你人在哪？”
沈朝文面不改色地撒谎：“所里订的酒店。”
沉默几秒。
姜默：“你说话声音怎么有点哑，感冒吗？”
沈朝文：“没，就是今天开会说了很多话，有点累。”
又沉默几秒。
沈朝文听着他的呼吸声，缓声道：“我先去洗澡休息了，今天有点累。”
“嗯。”
简单说了几句，电话挂了。
沈朝文拿着手机看了几秒，放空大脑发了会儿呆，感觉实在有些头晕，他摘下眼镜打算睡上一觉。
没几秒，手机又震了下。
姜默发来一条新消息。点开：
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绝了。
沈朝文回复：没，就是今天有点累。
几秒后，姜默发了个呵呵的表情包给他，另附言：你最好是。
应该是猜到了。
沈朝文最后回复：明天见。
或许他们有这种默契。姜默感觉到了，但没有一直追问，这让沈朝文觉得庆幸。不舒服的时候，他真的只想一个人静悄悄待着，并不想被陪伴。
打完针已经过了十二点。沈朝文拖着行李箱走出医院，在回家和去酒店这两个选项之间犹豫了下，如果现在回家，姜默肯定能看出来他生病了。
……最后还是没有抵挡住回家的诱惑，他打了个车回家，想着被骂就被骂吧，反正一年到头能让姜导逮到机会说他两句的机会也不多。
已经出差半个月了，实在是想回家。
过了零点，已经是圣诞节，整个城市都沉浸在节日氛围里。经过外滩时开始有些堵车，这种节日，不出意外总是会造成交通堵塞。
看着窗外的热闹，沈朝文突然觉得，面前的世界好像一个巨大的玻璃球，有种虚幻又精致的美感，很不真实。
沈朝文讨厌一切节日。在他看来节目这种形式很像是一种设定好的条条框框，企图把大多人都网罗起来狂欢，实在无聊。
但每到圣诞节时沈朝文会暂时性放下对节日的偏见，加入庆祝的人群中，和大多人一样做一些有仪式感的事情。他是圣诞节那天被某人捡回去的。从那年以后，沈朝文开始喜欢每年的12月25日，因为姜默，圣诞节对他而言变得很有意义。
堵了一路终于到小区外面，沈朝文拖着行李箱往家的方向走，健步如飞，丝毫不像一个刚刚才从医院里打完针出来的病人。
这个点，按照姜默的夜猫子属性，多半是还没睡觉。
沈朝文开门前设想了一些姜默看到他突袭回来时的反应，但他没想到，打开门看见的是一个只穿了一件黑毛衣，睡在地板上的姜导。
……这又是喝了多少。
沈朝文站在玄关叹了口气，轻手轻脚走过去，蹲下看了姜默一会儿。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壁灯，光线有点暗，投影里那部电影还在播放，看的人大概忘了暂停。他那本活页的大本子就随意地丢着，纸撒了一地。沈朝文随手把那些纸张捡起来整理好，瞟了眼，有剧本大纲，分镜图，和一些看不懂的画，字。姜默是习惯用纸笔记录东西那种人，家里各种角落都有可能出现他的手稿，沈朝文早就习惯了。
除了本子和笔，地上还有砚台和丢在一边的毛笔，杯子，半瓶威士忌。
客厅和小阳台之间有一扇隔断的玻璃门，此刻上面有一大片龙飞凤舞的字，还挺有雅兴，在门上乱写。摸了摸，墨迹已干。沈朝文不懂书法，看了会儿也没研究出来他写的是什么，只觉得这字体看起来很狂。
看着看着，沈朝文突然想到打扫问题……这些字迹干了以后是不是要擦很久？烦死了，明天叫姜默自己擦。
把地上的东西简单收拾好，他蹲下，推推姜默的肩膀。
没反应。
沈朝文叹了口气，摸摸他的脸，打算把人抱进去睡。
姜默偏瘦，沈朝文有锻炼的习惯，过往抱他扛他也没什么压力，可今天才发力沈朝文就感觉不对劲，身上完全没力气。
他动作顿了顿，不信邪，深呼吸，准备再抱一次。
下一秒，身下那个人突然睁开眼睛，勾着他的脖子往身上一带。
脸正面撞到对方怀里。沈朝文被自己的眼镜磕到，疼得忍不住锤他一下。
姜默轻声说了句抱歉，熟练地帮他把眼镜摘了。
“这么晚回来。”
沈朝文冷笑：“装睡是吧。”
“没有。”姜默说，“真睡着了，你碰我的时候才醒。”
沈朝文瞥他一眼，撑着他的肩膀想起来，睡在地上算怎么回事儿。但姜默一只手环住他的腰，不轻不重揉了一把。
沈朝文瞬间就老实了，贴近姜默的颈侧，蹭了蹭，闻他的味道。
他们很安静地躺在地板上拥抱。
沈朝文摸摸他额前的头发，都遮眼睛了：“头发长了。”
“你不回来，没人帮我剪。”
他们已经大半个月没见面了。
一开始只是摸他头发，摸着摸着就有点变味。
姜默手在他领口那儿划了一圈，停在领口的位置，帮他松了松领带。
沈朝文凑过去亲他。几秒后，姜默捏着他的脖子提醒：“慢点。”
亲着亲着，姜默感觉他体温有点不正常，摸了下他的额头，眉头一拧：“怎么这么烫？沈朝文你唔……你等下……别咬我！！！”
最后还是没做成。二十分钟后，被迫洗漱完毕的沈朝文裹在被子里，整个人被包得像一只蚕蛹，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
他幽怨地看着面前的人：“你好残忍。”
姜默：“请你乖乖睡觉。”
他再次申请：“都半个月了。”
姜默摇头驳回申请，给他画了个饼：“病好了再说。吃药，睡觉。”
好吧。
头脑昏沉，沈朝文也没多少力气再跟他争辩，吃完药就乖乖闭上眼，踏实睡了一觉。家里的床和酒店、医院的床有本质区别，更舒服，并且有姜默的味道。
第二天睡醒，睁眼，沈朝文往边上一看，姜默抱着枕头睡得正香，就是睡姿过于扭曲，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沈朝文躺在被子里看了他一会儿才起来。量过体温，在正常值内，应该不用再去医院了。
洗漱好，打猫粮喂卓别林。
路过阳台时，沈朝文看见阳光透过那扇玻璃门照进家里。姜默昨晚写的字还在那扇玻璃门上，玻璃做纸，光来加持，这一幕太好看，沈朝文都忍不住拿手机出来拍了张照。
拍完，阳台花架上那个花瓶吸引了他的注意。
香菜养得不错，长势喜人。
沈朝文走近看，发现香菜被好好打扮过，头上被戴了个小小的纸质圣诞帽，身上挂着一根红丝绳，上面穿着一张小卡片——
“圣诞快乐，沈朝文先生，我是你的圣诞礼物。”
看完，沈朝文把那张卡片取下来收好，留证，去厨房做早餐。
煎蛋的时候，他在脑子里大概做了个今天的计划。待会儿把姜默叫醒，吃完早饭，约他一起给家里做大扫除。姜默……就让他换个床单，或者让他把他的杯子都洗一遍。小猫咪是不是也该送去宠物店洗个澡了？不能拖，中午就送去。午饭想吃意面，让姜默做。晚上的话……看个电影？听Iris说最近上了个爱情片，约姜导去品鉴品鉴。
做完早餐，他去卧室叫姜默起床。
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沈朝文愿意提供柔情版的叫醒服务，没有掀他被子，没有暴力摇醒，只是低头，轻轻吻了下姜默的额头。
“起床，早餐做好了。”
“……申请再睡五分钟。”
这是他们相识的第十三年，圣诞节，一个很普通的早晨。
作者有话要说：
原本定了零点，没发出来就被秒锁，等了一天一直没放出来。总感觉这周末可能都放不出来了，不想错过今天，我重发一次，重复的那章会删掉。
一个很普通的日常番外，祝大家圣诞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