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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番外一

五载之年 冂人人 3290 2025-04-17 07:34:28

雷鸣般的掌声响彻大厅,一束又一束鲜花被扔了上来。

指挥用手中乌木棍在空中挽了个花,坐在椅子上的演奏者们陆陆续续站起,傅景惊愕地看着周围一张张记忆裏的面容,他们都是风华正茂的少年,各个头发后梳、神情严肃,燕尾服领子上的宝石胸针火彩熠熠。

“傅景。”旁边娃娃脸男生偷偷踢了踢他的椅子。

傅景连忙起身。

衆人同指挥一起向鞠躬谢幕,深红色的幕布从天花板上飘落罩住舞台,傅景等人被升降台带到了下层后台,周围人纷纷入座调试乐器,偶尔的对话都压低了声音。

傅景关掉歌谱架上的显示屏,少年时期的自己倒映在上面。

“啧啧啧。你听听。” 听着台上的声音,娃娃脸凑过来说,“交响乐演奏竟然有人讲笑话暖场,这军校搞什麽鬼。”

“……这裏是海穆达尔德军事学院。”

“可不是嘛。你看他们结束扔的花,当我们是什麽哦,卖唱的吗?真是一帮土——”

“闭嘴。”

“……”

“你好吵,我要看谱了。”

被兇了一顿的娃娃脸缩起肩膀,嘟嘟囔囔地退了回去。

独自看曲谱的傅景内心早掀起了惊涛巨浪,他想自己明明在和秘书讨论什麽品种的狗不亲人,怎麽转眼就回到了高中时期。这时候指挥再次上台提醒大家準备返场,所有人都端坐在位子上就绪,脑子裏一团糟的傅景也跟着坐好,等他们重新出现在舞台上,掌声也停了下来。

傅景架起小提琴的同时视线一直往台下瞟。

指挥昂首阔步地走到台前整了整袖口,他擡起右手轻轻一挑,最后一排的长号手先吹响第一个音节,紧跟后面的是行军小军鼓,再是大小圆号和长笛,就在下一个强拍,所有人同时奏起海穆达尔德军校的校歌。

台下顿时炸开锅。

一帮人跟着后面唱,另一帮人就跟着喝彩,整个礼堂气氛热烈到极点。

而台上的傅景慌得要死,迟柏峰的校歌曲谱他哪裏记得清,一边看乐谱一边又要看指挥,焦头烂额根本来不及去看台下的迟柏峰坐在哪裏。

返场曲得到全场一致认可,指挥在欢呼中带领衆人再次鞠躬,这一次离场的幕布再没拉开。

回到后台,大家收起乐器,领队老师让同学们上楼后按管弦分组排队集合,顿时电梯口挤满了人。

娃娃脸抱着琴包在旁边翻白眼:“敲三角铁也好意思来,楼梯能累死他。”

傅景转身往楼梯方向跑去。

“你去哪裏?老师说在后台不能乱跑!”娃娃脸一把抓住他燕尾服下摆。

“放开。”

被瞪了的娃娃脸诺诺:“真的,老师说了,乱跑的发现要被扣分……”

傅景拽过衣摆,大步走上楼梯。

地下后台有三层,他边上楼边四下张望,到处都是舞台演员,服化道具摆满了场地,人头攒动,羽毛和灰尘漫天飞舞,想找个人太难了。

“你在找什麽?”娃娃脸问。

傅景看到有个穿军校服装的人背影像迟柏峰,立即回身下楼。

“啊!”被他皮鞋踩中的娃娃脸苦着脸,“我的脚。”

恰好那人转过身,发觉自己认错人的傅景失望地叹了口气:“抱歉。”

“没大事。”娃娃脸好奇地追问,“你找什麽?我姐姐就是这间军校的,找路我比你熟。”

傅景刚要细问,就看到后台入口附近的迟柏峰,他被几个女生围住,正笑着跟她们说话。

现在的他要黑一点,刚成年的脸部轮廓远没有往后的硬朗,头发剃得很短,宽肩撑起了军校生的作战服,武装带勒住了蜂腰,整个人格外英俊帅气。

“怎麽啦?”娃娃脸踮起脚顺着傅景的视线看去,“我以为是什麽呢,就他啊。”

傅景转头看他。

娃娃脸兴致勃勃地八卦起来:“他叫迟柏峰,是这学校的校草,特别花。”

“你又知道?”

“我姐啊,我姐特别迷他,特别气他身边人多,男女都有,你看他跟谁都聊,到处留情,你说这种人——”娃娃脸的声音在傅景冰冷的视线下越来越小,最后蔫蔫地说,“……我知道了,你要找的就是他。”

“你们还走不走了?”抱着长笛包的男生拍了拍娃娃脸的肩膀,“让让路啊。”

傅景侧身让路的时候一脚踩歪。

“小心!”

娃娃脸大叫:“琴琴琴!!!”

向后倒去的傅景下意识抱紧琴包,可身后是陡斜的钢架楼梯,后背结结实实地摔在上面不说,几斤重的琴包还压在胸口,痛得他当场说不出话来。

周围顿时嚷嚷起来:“前头能不能走快点?”“怎麽不走啦?”“好像是有人摔了吧。”“前面是小提琴组吗?”“有人摔坏小提琴了?”

“我的天。”娃娃脸赶紧搬走琴包,见傅景疼得哆嗦,担忧地问道,“你能起来吗?”

试图站起来的傅景额头冒了一层冷汗。

“手给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傅景登时擡头。

“胳膊勾住我脖子。”迟柏峰拍了拍自己的右肩。

傅景乖乖照做。迟柏峰的左臂穿过他腋下,手臂绕过后背托住另一边的肩膀,二话不说直接将他从地上架了起来。起身时扯动筋肉,摔伤的后背酸痛难当,傅景忍不住低声喊疼。

“忍一忍。我带你去医务室。”迟柏峰带着傅景走了两步,见他表情痛苦,“或者我背你?”

“背过去也太丢——”

娃娃脸话还没说完,就见傅景主动伏在他的背上,等着被背走:“……”

眼看迟柏峰背起傅景大步地离开,提着两个琴包的娃娃脸跟在后面小跑:“你们等等我啊!”

路上两人得到不少人的注视,傅景有些不好意思,习惯地把脸埋在迟柏峰的肩上。

迟柏峰扭头看他:“痛?在忍一会儿,马上就到了。”

这会儿傅景才想来他们是第一次见面,搂着他的脖子说:“谢谢你。”

“你不用这麽客气。”

“你叫什麽名字?”

“迟柏峰。”迟柏峰顿了顿,“我知道你是傅景。我今天看了你们的演奏,你是乐团首席,弹得特别好。”

“弹?”

“我说错了。”迟柏峰紧张到说话有些急,“我就是想表达那个意思,我知道你是拉小提琴的。”

傅景不紧不慢地说:“其实我在返场的时候拉错了几个音。”

“是、是这样啊。”

傅景看着迟柏峰微红的耳廓,倍感新奇。

还好医务室不远,迟柏峰埋头跑进去把傅景放到床上,推开校医办公室大喊:“陆医生在不在?”

“来了,别喊。”身着白大褂的校医揣着袖子走出来,“今天又送哪个妹妹过来?”

“……胡说什麽。是这个同学摔到背了。”

“那把衣服脱了。”

迟柏峰赶紧把顶上的帘子拉下来。

校医疑惑地问:“你干吗?都是男生。”

“他不是我们学校的。”

“什麽时候按学校分性别?”

“……总之这样不好,路医生你快帮他看看。”

“人是你给弄伤的?”

“不是。”

“我看你怎麽做贼心虚的很。”校医上下打量他,“平时你背那些女同学来也没这麽紧张,说说笑笑很开心嘛。”

“不是!什麽叫——”迟柏峰急了,“我背她们——她们都是我同学,让我背我怎麽拒绝——”

“她们为什麽不喊别人背?”

旁边的傅景睁着大眼睛,睫毛呼扇呼扇。

面对两人意味声长的眼神,迟柏峰憋了半天说:“……别人没我背得快。”

傅景低下头。

迟柏峰赶忙又说:“我下次不背了。”

“好了,同学你也别笑了。”校医敲了敲傅景的肩膀,“衣服脱了。”

傅景背对他们脱去上衣。

迟柏峰盯着他的白皙的后背,一时间竟移不开视线。

由着医生按压后背伤处,傅景忍着痛问:“伤怎麽样?”

校医说:“小伤。”

迟柏峰说:“好看。”

“……”

傅景转头看他。

迟柏峰对医生解释:“不,我是说他伤得不难看。”

“是没伤出给花来给你夸一夸。”校医把他轰了出去,“你给我出去,碍事。”

“我的诊疗卡可以借给他。”迟柏峰扒着门框,“用那个什麽来着的机子好得快。”

“要你多事。”校医直接关上了门,带傅景去了裏屋。

军校配备的医疗舱功能齐全,傅景躺在舱内接受治疗时不停地往窗户那边看,等校医一走,他迫不及待地下床开窗,头伸出去看了一圈也没有见到迟柏峰。

“你在窗户边做什麽?”

傅景扭头看到对方站在门口,手裏还拎着自己的琴包。

“是有人在那裏?”迟柏峰大步走来,警惕地张望,把窗户关严实后把窗帘也拉上。

“没什麽,我就看一下。”傅景问,“你怎麽拿到我琴的?”

“你同学拿来的,我跟他说你在这裏,等结束我送你去集合。”迟柏峰扶他躺进医疗舱,关闭舱门时还不忘打开一个对讲孔,“医生怕你睡着了,让我来守着。”

“为什麽医生不来?”

“他忙。”

傅景看向门外靠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校医。

“……”迟柏峰用身体挡住他的视线。

傅景忍了半天还是笑了出来。

迟柏峰走过来装模作样地检查了一下医疗舱的运行,就是不敢看他。

“你坐下来?”

迟柏峰找来椅子坐下,坐姿标準,连下巴都摆正了。

傅景忍俊不禁,想他真的和以后的差太多。

迟柏峰也不知道为什麽,对方只是笑一笑自己会感到不好意思,他低头摸了摸后颈。

傅景问他:“你在这裏面睡着过吗?”

“嗯。有时候训练太累喊都喊不醒。”

“很累吗?”

“习惯了。其实还没有我在家帮忙放羊累。”接着迟柏峰绘声绘色跟傅景说他老家的羊群,偶尔还比划小羊羔的有多可爱。

傅景笑:“你说的我好想看一看。”

迟柏峰欲言又止:“这个……”

“你联系方式能给我吗?”傅景主动说,“以后放假我来找你好不好。”

“当然好!”迟柏峰激动得不行,掏出腰间的通讯器,屏幕正闪着蓝光。

傅景压根没去想为什麽一个军校生会有通讯器,更别提学生就能收到军队密件了,他立即说道:“你刚刚答应我,说要送我去找我同学的。”

迟柏峰犹豫了一下,按掉了通讯器信号灯:“我记着的。”

傅景这才满意,他望着迟柏峰,嘴角的笑容怎麽也掩盖不住。

迟柏峰害羞地转过脸。

治疗舱停下了运行,傅景穿好衣服和迟柏峰出门,迎面撞上了几个女生。她们围着迟柏峰,笑嘻嘻地说:“学长,这是送你的帽子。”

傅景扯了扯迟柏峰的衣袖:“走了。”

“嗯,等一下。”迟柏峰转身对她们说,“谢谢你们的——”

傅景板着脸:“你要收吗?”

“学长学长,你过来嘛。”

“这……”

女生们喊得太亲昵,傅景气不过:“我也会叫你学长啊。”

“他才不是你学长。”女生们嘲笑道。

傅景皱起眉:“我——”

“她们说的对。”迟柏峰转过脸,面无表情地说,“你不要叫我学长。”

傅景愣在原地。

世界颜色一下变成了黑白,天花板掉了下来,他擡手去抓迟柏峰的时候对方瞬间化为灰烬。

“……!”

傅景瞬间就吓醒了。

眼前只有白色的天花板,从窗帘缝裏透出的一束光打在上面,一明一暗割裂了世界。

“小景?”

突然被喊,傅景惊了一下,这才看到身边躺着的迟柏峰。

“怎麽了。”迟柏峰的手掌贴上他的额头,“淌这麽多汗?”

傅景抓紧了他的手。

“做噩梦了?”迟柏峰从床上坐起来,帮他把被子重新盖好,安抚地拍了拍他肩膀,“刚刚听你喊什麽学长,是怎麽回事?“

“学长……”

“嗯?”

傅景抱着他,闷闷地说:“学长。”

作者有话说:

番外大概三章?

作者感言

冂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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