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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夜色边缘 焦糖冬瓜/donggua1986 56613 2025-05-02 08:23:26

Delicate heart 4

作者有话要说:冻得我打不动字……

案发现场的证物很快被运了回来,包括大法官的尸体。

血族总是以一种体面的形象出现在人们的眼前,但是可怜的费舍里在死后还要□地趟在停尸台上被蹩脚的研究生解剖。

首先是X光扫描,在他背部发现了一只折断在肌肉组织里的针头,同时也追踪到了进入身体组织中的液态银,怪不得菲尔特说自己闻到了液态银的味道。

而费舍里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衣衫不整。

如果他是和凶手打斗的话,没有道理其他的血族发现不了。看来这位准新郎即便是要结婚了也没有打算为了一棵小树而放弃整片森林。

再看看阿尔伯特拍摄的现场照片,床单凌乱的很,看来我们的大法官曾经做过“激烈的运动”啊。在场众多的血族宾客想必是听到了,可是他们都不约而同地保持沉默,当然不是为了保护新郎或者新娘的颜面,而是在他们心中这是习以为常的。

“阿尔伯特,你在冲洗费舍里的尸体之前,记得提取他身上的□样本。”

“□样本?”

“包括唾液、汗液、精 液以及其他所有你能提取到的!”

阿尔伯特还是一副呆像,不知道从何下手,这让罗廉不禁怀念起正在住院的梅兰尼了。

拿起棉签,罗廉走到陈尸台前,打开费舍里的嘴,用棉签采样然后存入试管中,“拿去分离DNA。”

“分离?”

“我们的大法官死之前正在和某人抵死缠绵,他们应该会接 吻吧?如果接 吻了,费舍里的口腔里就应该有那个人的唾液,我说的没错吧?”

阿尔伯特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拿着试管化验去了。罗廉心想,要不是自己所处理的案子不是随便一个研究生能够适应的,他真想换过一个实验助手。

折腾了一个晚上,罗廉觉得自己真的很累了,再加上参加婚礼的途中又出了车祸,吹了那么久的冷风,脑袋有些发昏,多半是感冒了吧。

“博士,你发烧了。”不远处因为魔兽世界而全神贯注的麦克忽然开口说话了。

“没事,我睡一觉就好了。”罗廉拍了拍麦克的脑袋,“天快亮了,你还不睡觉?”

麦克立马一副可怜的表情,“博士……我正在组团打怪呢,好不容易凑足了人手……”

罗廉笑了笑,时间对于麦克而言也许是没有意义的。他躺回自己的床上,盖上被子,天花板在旋转着,耳朵也在嗡鸣,也许睡一觉养足精神就好了。

半梦半醒之间,他觉得很热,全身似乎都要汗湿了,忍不住翻身想要将被子都掀掉,但是手却被按住了,凉爽的手掌掠开他额前的湿发,覆在他的额头上。

“罗廉……把药吃了。”那嗓音太温柔,罗廉的思维经不住引诱往下坠,直到落入一片轻柔之中,再没有挣扎的力气。

“唉……”叹息声在他的耳边回荡着,到底是谁?眼皮太沉重了,罗廉下意识伸出手想要触碰身边人,凉爽的触感让他觉得很舒服,方才的燥热一点一点地缓解。

对方掰开他的唇,一粒胶囊被塞进嘴里,还有温热的水也流了进来。

“咽下去,罗廉。”

没有力气,不想咽。

“你不咽下去,我就走了。”

你要是走了……是不是就没有这么舒服的温度了?

罗廉皱了皱眉,终于卖力地将那粒胶囊咽了下去。

“Good boy。”对方的嗓音依旧温润,伸手将罗廉搂住,带入自己的怀中。

呼吸渐渐平缓,身体那不受控制的沉重感也在慢慢远离。

好久没有这样安心地好好休息了,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可惜,D博士的愿望彻底落空了。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起来,罗廉被那铃声吵得皱紧了眉头,伸长手臂在床头柜上乱摸一通,但是已经有人先他一步,将那手机拿了过去。

“喂?原来是BOSS啊,罗廉他还在等DNA的分离结果……”

这个声音……罗廉猛地睁开眼睛,在一片黑暗中迅速勾勒着对方的脸部轮廓。

菲尔特?怎么会是他?

对方笑着,将手机挂断,低下头来碰了碰罗廉的额头,“还好,退烧了。”

更离谱的是,罗廉发觉自己竟然枕在对方的胳膊上,一条腿架在对方的腰上,一只手还搭在对方的身上。

上帝啊!罗廉一把推开菲尔特,哗啦一下坐了起来。

“你……你怎么在这里!”

“这个嘛……”菲尔特的音调拖得很长,在罗廉听起来就是一种无限折磨,“我昨天询问完了在场的血族们就赶来通知你一些‘有趣’的消息,但是你发烧了,于是我好心地给你喂药,结果你就缠上我了……”

“得了吧,”罗廉耸了耸肩膀,“我要真把你怎么了,以你的力量推开我简直轻而易举。”

罗廉一想到自己竟然觉得那个一直陪在身边的人很安心,就想用自己的脑袋去撞墙。

菲尔特沉默着看着罗廉穿上衣服,走出卧室。

麦克已经趴在电脑前睡着了,罗廉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了……自己竟然睡了十多个小时。

阿尔伯特看见走出来的博士,如同献宝一般将分离结果送到了他的面前。

“博士,果然和你想象中的一样,我分离出了两个人的DNA,大法官费舍尔的,另一个则是属于这个人的!”

罗廉翻到尾页,赫然发觉那份DNA对应的名字竟然是“洁西敏”,而照片上的则是一个清秀的男孩。

仔细地揣摩着那男孩的五官,再回忆昨天在婚宴上遇见的女孩,罗廉有些悲哀的发觉洁西敏百分之百是雄性的……

“我就说我没有骗你吧。”菲尔特的嗓音在罗廉的脑后响起,“他还在纽约经营一家夜店。变装癖 好与变装控的天堂。”

罗廉转过身,将资料按在菲尔特的脸上,“那么你询问结果呢?”

“恩……在场的有三十二位血族,他们都表示费舍尔正在他的卧室里进行某项最好不要让新娘知道的运动。”

“是在洁西敏和我说话之前还是之后?”

“一直都在。”菲尔特耸了耸眉毛。

“也就是说,除了洁西敏,在那个房间里恐怕还有其他人和我们的大法官做‘运动’?”

“很有可能。”菲尔特的双手搭在罗廉的肩上,将他带向浴室,“在太阳落山之前,我想你需要好好洗一个澡,昨天生病你都汗湿了。”

“可是……”

“等你洗好了出来,我们差不多就可以动身飞去纽约了,不管怎么样,洁西敏都是我们第一个调查对象。”菲尔特替罗廉将浴室的门阖上,然后走到停尸台前,优雅地戴上塑胶手套。

“海辛先生?”阿尔伯特有些不解地望向他。

菲尔特的指尖触上费舍里背部的针孔,皱起了眉毛,试图感应他死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凶手是男性。”菲尔特抬眼望向阿尔伯特,意味深长的笑意让年轻的研究生有些摸不着头脑。

“洁西敏也是男的啊。”

“凶手并没有和费舍里接过吻。”菲尔特将塑胶手套的指尖拉得很长,阿尔伯特的呼吸也随着那个动作而停止。

“那么洁西敏不是凶手?”

“但是不代表他没见过凶手或者不知道凶手是谁?说不定洁西敏和凶手还是搭档呢。”菲尔特笑着走到阿尔伯特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信用卡,“你去药店里买一些营养品来。D博士饮食不规律,营养缺乏的话免疫力就会下降,然后容易生病。”

“哦,明白了。”阿尔伯特接过信用卡。

“记得买Dynamic公司的浓缩型营养液。”

“那个超贵的啊!”阿尔伯特睁大了眼睛,随即又想起菲尔特是个有钱的主儿,据说他住的地方光是一平方米的面积,自己就得挣个七八年呢。

罗廉刚从浴室出来,便看见自己的书桌上放着刚叫来的意大利面外卖、蔬菜沙拉还有牛排。

“这是怎么了?”

菲尔特走到桌边,将两瓶营养液放下,“罗廉,如果你无法保证自己的身体健康,同时你也失去了破案的本钱。”

看着对方认真的表情,罗廉忽然觉得心中一暖,也许菲尔特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糟糕……也许他真的有让人安心的力量……

“而且……你太瘦了,”菲尔特的脑袋垂到罗廉的脸颊边,“昨天你抱着我的时候,你的骨头压得我好疼……”

呆愣了两秒钟,罗廉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侧过头来用手拍了拍菲尔特的肩膀道:“没错,这才是真正的菲尔特啊!温情脉脉不是你该走的路线!”

菲尔特笑了笑,鼻息划过罗廉的耳际,“是啊,怎样的菲尔特才是真正的菲尔特呢?”

罗廉没有回答他,只是用叉子卷起意大利面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冻得我打不动字……

Delicate heart 5

坐上飞机,罗廉因为睡了十个多小时明显精神抖擞,侧过头来望向身旁正看着书的菲尔特,对方微垂着双眼,鼻骨优美,就连机舱顶部垂落下的灯光都将他映衬出几分圣洁感来。

“你在看什么呢?”罗廉有些无聊地将那本书抽了过来,“不会吧?圣经?”

“里面的故事很有趣。”

“你最喜欢哪一个?诺亚方舟?”罗廉将那本书丢回给菲尔特。

“该隐杀死亚伯的故事。”

“啊哈,我们人类的第一宗谋杀案。很抱歉,我是无神论者,比起圣经,我更信奉达尔文的进化论。”罗廉扯着嘴笑了起来,“上帝在该隐的心中种下了杀念,他没有平等地对待该隐和亚伯,只是因为他永远都不会做错,所以该隐必须背负一切惩罚。”

菲尔特浅笑道,“我们的D博士似乎对宗教没有好感。”

“所以,你不如和我讲一个非宗教的故事,我现在无聊得要死。”

“你想听什么样的故事?”

罗廉撑着自己的脑袋,想了想,“你活了那么久,总有什么让你到现在还记得的故事吧?”

将书阖上,菲尔特紧贴着椅背,仰着脑袋,“让我想一想……”

“可别想到睡着了。”

“从前有一个年轻的男子,他……充满理想,是一个天才型的人物,26岁从麻省理工拿到流体物理学的博士学位,他本来可以进入什么高科技研究所或者自己开一家公司,前程似锦,娶一个漂亮的女子,儿孙满堂,老到走不动的时候睡死在摇椅上……但是他选择进入了FBI的特别任务机构,开始调查有关吸血鬼的案件。和他搭档的血族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总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甚至经常将他置身于危险的地方,以吓唬他来取乐。有一次,那个年轻人被关在了冰库里,而他的搭档只顾着追赶那起案子的嫌疑人。血族之间的较量远比去营救一个普通人来要有趣的多。当那个血族想起自己的搭档时,可怜的年轻人在冰库里被活活冻死了。他抱着他,他记得他的温度,那不应该是这样冰冷的。那是他范的第一个错误,他忘记了自己的搭档是一个普通人类,他忘记他的体温是三十六度七,他忘记了就算那个男孩儿总是很坚强的样子其实真的很脆弱。他很想温暖那名探员,很可惜,他没有人类的温度。”菲尔特侧过头来,表情依旧平静,“故事说完了。”

“1926年你加入FBI的第一个搭档,恩林? 波希。”罗廉看向他,眼中没有同情或者悲伤,那是菲尔特的故事,属于过去。

“我没有想到除了我之外,还有人会记得他。”菲尔特笑了起来,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我的记忆力很好,看过一遍的文档可以一字不漏地记下来。”罗廉伸了一个懒腰,“做你的搭档是一种荣幸。”

“哦?”

“比如说我把,在我死了两三百年之后,所有人都忘记我了,你还会记得我不是吗?就像记住恩林一样。”

此时,飞机已经开始下降,罗廉从小窗外可以看见纽约的灯火闪耀。

“夜晚的大地比星空更闪耀啊。”

菲尔特将那本圣经反过来,背面写着“恩林?波希 1926”。

罗廉提着行李包和菲尔特走出机场,刚走到门口,便看见一台新款法拉利跑车停在门口,司机正在朝他们招手。

“嗨,好久不见了,菲尔特!”

罗廉看了看自己的搭档,“你认识?”

“阿尔法?洛,有名的生物科技公司FLOURISH的董事长。”菲尔特很自然地上前拉开车门。

“同时也是血族。”罗廉也跟着坐了进去。很多血族都投身于商界,这并没有什么稀奇的。谁说吸血鬼就该白天躲在地下室里,夜晚靠写小说画漫画挣钱。他们身处普通人类的主流社会中,自然也会有自己的一套方法来适应这个社会。

阿尔法回过头来,细细打量着罗廉,朝菲尔特挤了挤眼睛,“没想到D博士这么年轻。你发明的液体银弹可是让我们这些夜间生物吃尽了苦头啊。”

“所以洛先生也给自己注册了一把银弹手枪?”

“哈哈,防身必备,就是要小心别射中自己了。不过博士不是也发明了解药吗?什么时候进入市场流通啊?我的同伴们都等着呢。”

“很抱歉,液体银弹的解药现在还处于管制之中,无法大量生产。”

“唉,恶魔也是你,天使也是你。”阿尔法摇了摇脑袋。

罗廉明白阿尔法的意思。当FBI决定开发对付吸血鬼的武器时,罗廉研发出了液体银弹。普通银弹射入吸血鬼的身体之后,因为是固体可以借由对方的快速愈合能力排出体外,但是液体银弹去能迅速与血液结合。一夜之间,罗廉被血族成为Doctor Death。而三年前,罗廉又配置出了液体银弹的解药,这让血族们有些疑惑了,他们一开始以为D博士是对血族怀有偏见的激进分子,不过现在看来,他只是一个不断研究然后解决问题的科学家罢了。

“你们要去找洁西敏?”

“没错。”菲尔特点了点头,随即用调侃的语气问,“怎么,我要去找你的旧情人让你不安了?”

“被你这纯血种的血族盯上,总归不是好事。”阿尔法冷哼了一声。

“旧情人?你喜欢洁西敏那样的?”罗廉歪了歪嘴,果然吸血鬼的品味不是他这种普通人类能够理解的。

“洁西敏……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他都有让人神魂颠倒的本事。而且他对于欲 望也从不掩藏,我和他相处……怎么说呢,在那方面没有人比他更令我满意了。”阿尔法一脸回味的模样,让罗廉满脸黑线。

“但是我们血族的欲 望不加以制约的话,就会发展成为嗜血的欲 念了吧?”菲尔特看向阿尔法的后脑,言语中有一种深意,而阿尔法则开始沉默不语。

车子穿越纽约的闹市,在一片琳琅的酒吧之中停了下来。

眼前是一个黝黑的暗巷。

“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如果被洁西敏知道是我送你们来的……我以后的幸福可就全没了。”阿尔法回头说。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休息,休息一下……

Delicate heart 6

“谢了。”菲尔特扬了扬手,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罗廉双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看着漆黑一片的小巷,吹了一声口哨,“我怎么觉得会有怪兽从里面跑出来,然后一口咬断我的脖子?”

轻笑了一声,菲尔特的手伸进罗廉的口袋里,轻轻握上他的手指,“没关系,我不会让你摔倒的。”

罗廉觉得这姿势怪怪的,想要挣脱,但是对方的力气大他很多,他只能任由对方这样握着自己。

这条小巷比想象中的要长上许多,罗廉开口问道:“洁西敏的秘密基地里……不会都是血族吧?”

“当然不是,”菲尔特的指腹缓缓摩擦着罗廉的指缝,就连轻笑的声音都有几分捉弄的味道,“这个世上哪有那么多变装 癖的血族……不过喜欢和变装 癖XX的人类倒有不少。”

罗廉知道,如果自己反抗对方的捉弄或者发怒的话,这只会让那个该死的血族更加开心,黑暗中,他扬了扬嘴角,对菲尔特的动作当做完全没感觉。

“我们还要走多久?”

就在此时,菲尔特停了下来,“到了。”

“啊?我怎么还是什么都看不见?”罗廉掏出手机,透过那微弱的屏幕亮光,看到了一扇雕刻着玫瑰与荆棘的铁门,“我们是要敲门吗?”

“敲门?”菲尔特的笑容淹没在黑暗里,罗廉只听见磕啦一声,整扇门就这样被卸了下来,光线顷刻照在罗廉的脸上,他不由得转过脸去闭上眼睛。

“谁!”两个黑衣保镖站在亮光处,抽出枪来对准他们。

罗廉只感觉耳际一阵风刮过,两个保镖便被菲尔特扭着按在进入秘密酒吧的走廊上,神色痛苦,而菲尔特则一脸悠闲的笑容,轻声道:“去告诉洁西敏,菲尔特?海辛来拜访他了。”

瞬间,两名保镖重获自由,但是他们手中的枪都被卸了下来,挂在菲尔特的指间。

两人互相看了两眼,知道这两位不请自来的客人不是好应付的主儿,便急忙走向里面。

菲尔特将两把枪扔给罗廉。

“洁西敏看来挺有钱的,这两把枪都是高级货,比我这个FBI的探员配备还要优渥。”罗廉拨弄了两下保险栓,然后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意,“可惜对血族就像小孩子的玩具。”

走过长廊,一副别有洞天的景象让罗廉瞠目结舌。

奢华的装潢,墙壁上点着的蜡烛满溢着馨香,水晶玻璃墙隔出一个一个的小间,隐约交叠起伏的身影,呢喃声忽远忽近,罗廉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

“没想到海辛大人会大驾光临,这真是我的荣幸啊。”中性的嗓音在大厅里荡漾开来,罗廉仰起头,便看见一个身着紫色长裙的女子缓缓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要不是早就知道洁西敏的身份,罗廉相信自己还会控制不住地脸红心跳。

顷刻间,楼梯上的洁西敏不见了,而罗廉发觉有人从身后将自己抱住,自己的后颈感觉到了一阵濡湿,罗廉转过头,便看见洁西敏卷翘的睫毛与轻灵的双眼。

“D博士也来了,看见你,就让我想要犯罪。”上扬的语调,有一种别样的风情。

罗廉瞪向菲尔特,自己是没有挣脱洁西敏的力量,但是菲尔特竟然用看戏的姿态站在那里,和他在一起相处之后,我们的D博士早就领悟出了一个道理,那就是靠他还不如靠自己!

“洁西敏,我们来不是闲坐的,而是有问题要问你。”罗廉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松手。

“我知道你想要问我什么,是关于费舍里的事情吧。没错,那天在他的卧室里,我们‘相处’的非常尽兴。但是我走的时候……”

罗廉僵着身子不敢动,有什么尖锐而冰冷的东西搔刮着他脖颈动脉处的肌肤——那是洁西敏的獠牙。只要稍稍不小心,它们就会刺破肌肤到达血脉律动的地方……

心跳都停止的感觉,罗廉已经太久没有体会过了。

菲尔特缓缓走了过来,手掌覆上罗廉的侧颈,轻轻挪动着,直到指尖抵在洁西敏的獠牙上,温纯的声音在罗廉的头顶响起,“你走的时候,费舍里是活着还是死了?”

洁西敏不由得松开罗廉,有点可惜地说:“我走的时候,他当然还活着。”

“可惜,在费舍里的口腔里,我们只分离出了你的DNA,所以说你是头号嫌疑人,如果你不想去日光法庭做客的话,我希望你告诉我,在你离开之后或者离开之时,费舍里还见到谁了?”菲尔特微微侧过脸,在水晶灯下展露出引人窒息的美感。

洁西敏睁着眼,长长吸了一口气才从他的脸上挪开视线,“我不知道。但是很显然在我之后还有另一个人让费舍里很‘快乐’,我可以听见,但是我没有兴趣去看那个人是谁。”

菲尔特扬了扬眉,“那么在你看来,有什么原因会促使一个血族去冒险杀死一个大法官吗?”

讽刺的笑意涌上洁西敏的唇角,“海辛大人,你活得远比我久的多……你应该知道,像我们这种在漫长无聊的时光中追求享乐的生物很难去记得自己的敌人有哪些。”

“那就是说没有人能够为你证明在你离开费舍里的房间时,他还活着。甚至于除了你之外,连其他的嫌疑人都找不到?”罗廉轻哼了一声。

“没错。同时你所掌握的证据也不足够将我送上日光法庭吧?”洁西敏睁大他看似天真的双眼,“因为你只能证明我和费舍里发生了关系,却不能证明是我杀了他。”

罗廉皱了皱眉头,洁西敏说的没错。但是这也将这起案子回归到了零点。

“我们先走了,如果有需要我们还会来拜访你。”菲尔特很有风度地笑了笑,示意罗廉一起离开。

刚走到走廊处,洁西敏忽然高声道:“你不想咬他吗?他的味道很棒——”

菲尔特没有回答他,只是踱着一贯的步伐,隐没入黑暗之中。

走在暗巷里,罗廉从口袋里掏出香烟,打火机的声音轻轻震荡着,“我应该给自己打一针再进去。”

“哦?我以为你对洁西敏一直很有好感。”即使看不清菲尔特的脸,罗廉也知道这家伙的脸上一定笑得开怀。

“抱歉,我对所有的血族都没有好感。”罗廉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种锐利的触感似乎还存在着,“感觉我就像个食物一样……你该不会也想过……”

“想过什么?”已经走到了明亮处,菲尔特转过身来,发丝在夜风中轻扬,身后是纽约这个不夜城的灯火辉煌。

“没什么。”罗廉别过脸去,从菲尔特身边路过时,却被对方一把抓住了。

“我想过。”低沉而悦耳,那是菲尔特一贯的声音。

隐忍和抑制,却不曾像此刻这样随风荡漾着,缓慢下沉。

罗廉愣了愣,歪了歪嘴,“当我们第一次在案发现场的时候。”

“错了。”菲尔特垂下头,金色的发丝滑落在罗廉的肩膀上,“是每时每刻。”

罗廉侧过脸来,对上菲尔特的双眼,他的唇距离对方的脸颊不到一公分,带着些许嘲讽的声音,“那就忍一忍,十年或者二十年之后,你会找到更吸引你的食物。”

菲尔特松开了手,罗廉将燃烧了一半的香烟弹了弹,烟灰荡漾在风中,他来到路边,伸手招来了一辆出租车,然后对着站在原处看着他背影的菲尔特道:“有钱人,出租的钱要你出。”

夜幕下的血族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罗廉看了看手表,“啊哈,已经两点了,我要找家宾馆睡觉了,你呢?”

“我要找个地方进食。”

“哦。”罗廉点了点头,在一家四星级宾馆check了一间房间,而菲尔特下车之后便朝着两条街外的红灯 区走去。

菲尔特在seven-eleven里买了一包烟,靠在电线杆下,仰着头看着天上的月亮,点燃一支烟,却只是看着它燃烧。不时有衣着时髦的年轻女子来搭讪,菲尔特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当不远处LCD上的时间显示凌晨四点三十的时候,他朝着酒店的方向走去。

罗廉睡得很迷糊,自从洁西敏将獠牙放在自己的脖子上之后,他总是下意识地用手去摸那里,甚至睡觉的时候,也会用手覆在那里。但是这种姿势根本睡不好。

感觉到床垫被压下,有人覆在自己的身上,罗廉不自然身体紧绷起来,手则更用力地按在自己的脖子上。

微凉的手覆上来,轻轻插进罗廉的指缝间,“别怕,是我。”

罗廉睁开眼,看见菲尔特含笑的眼。

“你干什么?吓唬我吗?”

“如果我不来,你会自己吓自己,不是吗?不断幻想有某个血族进来……吸干你的血。”

“你难道不是血族吗?”

“至少……”菲尔特轻轻拉开罗廉按在脖子上的手,“我不会吸干你。”

作者有话要说:菲尔特也有温柔的时候~

Delicate heart 7

罗廉轻轻将手从脖子上放下来,菲尔特却趁势一把将它按在罗廉的耳边,脑袋垂下来,嘴唇停留在颈侧的肌肤上。

心脏就似被高高地托起,罗廉耸起肩膀却让自己的下巴贴在了对方的额头上,“你又怎么了?”

菲尔特翻了一个身,躺在罗廉身边,“你不怕我咬你?”

轻笑了一声,罗廉扯了扯嘴角,“不是你说的——你不会吸干我吗?”

菲尔特将被子扯上来,手臂绕过罗廉的胸膛,只说了一声,“睡吧。”

“我可不要跟你一起睡,你那么有钱,去要另一间房间啦!”罗廉试着要抬起菲尔特的手臂,对方却将他搂得更紧。

“天快亮了。”

“喂喂!”罗廉将手伸向枕头下面,而菲尔特却提前将藏在那里的药剂拿了出来,在搭档的眼前晃了晃,罗廉不禁咬牙切齿,“你——”

“我只想好好休息一下。”菲尔特轻笑时,空气在罗廉的耳边震颤,“况且你也没睡好,不是吗?”

罗廉翻了一个白眼,艰难地转过身去,“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两个人都不再言语,一直小心戒备着的罗廉,听着菲尔特有规律的呼吸,就似被催眠了一般,闭上了眼睛。

本来两人返回华盛顿的飞机是在下午的两点,可是还没到十二点,罗廉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这个电话是BOSS打来的。

“你现在在哪里?”

罗廉转过头来,对上菲尔特依旧沉静的睡颜,心中忽然一颤,这才想起天快亮的时候,这家伙跑来说要和自己睡,“我在纽约,再过几个小时就能回华盛顿了。”

“你暂时先不用回来了,又出了一起案子,就在纽约,凶手应该是同一个人。”

“什么?”罗廉皱起了眉头,而一旁的菲尔特也睁开了眼睛。

“死者是阿尔法?洛。他死在一家宾馆里,莱娜和他的搭档已经被派到现场去维护尸体了,要知道哪个酒店员工一打开窗帘,他就会化成灰了。”

罗廉呆呆地看着菲尔特,他们昨天才见过阿尔法……那个家伙死了?

挂了电话,罗廉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搭档,“那个……阿尔法……”

“我听见了。”菲尔特坐了起来,靠在床头,伸手按住自己的眼睛,“你先去吧,现在是白天,我出不去。”

罗廉点了点头,穿上衣服打开门,回头看着垂下脑袋的菲尔特,“我们……会找到凶手的。”

驱车赶往那家宾馆,罗廉出示证件之后来到了那间房间的门口,莱娜和他的搭档将现场维持的很好,并且从当地警方那里借来了现场采集样本使用的工具箱。

“现场采样方面,你才是专家。”莱娜尽管语调轻松,但是神色却有些凝重。

戴上眼镜,罗廉来到床边,阿尔法仰面躺在床上,双眼睁得很大,嘴唇微张。

他是一个资深的血族了,但是从他的姿态可以看出,死亡是在瞬间来临的。

“我在他的背上看过了,没有针孔……但是我能感觉到液态银。”莱娜抱着胳膊,顿了顿,“阿尔法好像是菲尔特的朋友,他……知道这个消息之后还好吗?”

“等到晚上你见到他的时候再安慰他吧,”罗廉将阿尔法裤子的拉链拉开,“能够让阿尔法这样的血族失神的我猜想只有释放欲 望的那一刻。”

“你是说……”

“凶手清理过阿尔法的下身,如果是kou交的话,势必会留下唾液。”一股经常能够在医院闻到的味道满溢了出来,罗廉不禁皱起了眉头,“该死,是漂白剂。”

“漂白剂会破坏生物的DNA,那么口腔里呢?如果他们接过吻的话,应该会留下凶手的唾液。还有指纹……凶手和阿尔法要是有什么亲密关系,应该会在彼此身上留下指纹。”莱娜提醒道。

罗廉点了点头,提取了一些阿尔法口腔中的唾液样本,但是他并不抱有希望,这个凶手很狡猾,在杀死大法官费舍里的时候,也很小心地没有和对方接吻。

“那就先把阿尔法的尸体运回我的研究室吧,不过在这之前……”罗廉将尸体抬起,用蓝光灯照射床单,果然发现了一些痕迹,“希望我们运气好,这不仅是死者的精 液。”

“除了现场取证之外,还有什么是我们可以做的吗?像是检查电梯里的录影带?”

罗廉笑了笑,“凶手当然知道电梯里装有监控摄像头,况且血族爬上几十层的高楼并不一定需要电梯。但是也不能否认这位身份不明的凶手也可能有疏忽的时候。”

“好的,这些就交给我们了。”莱娜带着搭档用特殊的抗紫外线薄膜将阿尔法的尸体封闭起来,交给专门的人员运送回了罗廉在纽约的实验室。

罗廉回到酒店,那时是下午的四点,他一天没吃东西,但是想到还呆在房间里的菲尔特,不知怎么回事,竟然没有食欲。

打开房门,果不其然,那家伙还坐在床上,似乎依旧在思考着什么,听见罗廉回来的声音,才抬起头问道:“是同一个凶手干的吗?”

“很有可能是。”罗廉走到床边坐了下来,看向对方。

“你吃饭了吗?”菲尔特扯了扯嘴角,“从昨晚开始,你就没吃过东西了。”

“我不饿。”

“那可不行,一会儿我想出去走走,顺便你去吃点东西吧。”

“那你呢?”罗廉侧了侧脸。

“我看着你吃。”菲尔特微笑了起来,“你不用太担心我了,我和阿尔法那个家伙,几年有的时候几十年才会见上一次,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熟。”

“但是足够让你难过了,不是吗?你和恩林只不过做了三个多月的搭档,在这之后的几十年里,你一直记得他。更何况阿尔法……你们认识起码上百年了。”

“我只是在想,说不定哪一天我就会像阿尔法一样,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罗廉,你知道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是永恒的。”菲尔特掀开被子,站了起来。

“当夜晚到来的时候,我知道你在保护我……远离其他血族的獠牙。而白天来临的时候,我也会保护你远离日光的威胁。你……和费舍里还有阿尔法都不一样,因为你不是一个人。”

“那么十年二十年之后呢?你还会在我身边吗?”菲尔特背对着罗廉整理着自己的领带,看不见表情。

“到那个时候我就老了,会有另一个人在你身边,和你并肩而行。”

“这样吧,如果哪一天你决定离开我了,就像那个凶手对待费舍里和阿尔法一样,也给我一针液态银吧。”菲尔特转过身来,脸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在胡说什么?”罗廉好笑地摇了摇头,“如果你死了,有谁来记住我?”

菲尔特不知何时来到罗廉的面前,“比起让我记住你,我宁愿由你来怀念我。”

“我们会抓住凶手的,到时候你会把你的多愁善感收起来。”罗廉起身,向门口走去,“我现在有点饿了,有钱人,你不介意买单吧?”

“乐意之至。”

两人在楼下的餐厅点了一份鸡蛋熏肉卷,水果沙拉还有三文治,菲尔特一边喝着红酒一边看着窗外。

“在想什么?”罗廉将最后一块三明治塞进嘴里。

“我在想我们该再去见一见洁西敏。”

罗廉擦了擦嘴,笑道:“我也这么认为。”

两人走过暗巷,来到那扇门前。

罗廉耸了耸肩膀,菲尔特会意地轻轻松松再次将那扇门给卸了下来。

走廊上的保镖看到他们俩,悻悻然去找洁西敏了。

罗廉在客厅处的沙发上坐下来,一旁有不少让男人眼睛放光的杂志,花花公子在其中都算不上有尺度的。罗廉随意地翻了翻,不经意发觉,这些照片上的“女孩”貌似和洁西敏有着共同的爱好,罗廉抖了抖眉毛,赶紧将它们放回原处。

一只纤细的手抓住了他的腕骨,“又见面了,D博士。”

不远处的菲尔特保持着一贯的表情,倚在墙边,眼中带着几分戏谑,“洁西敏,D博士可不是好惹的。”

“是吗?”洁西敏的手沿着罗廉的小臂缓缓滑到大臂,肩膀,伸向衬衫的领口里。

“你真是不听话的孩子啊,洁西敏……”罗廉不动声色将杂志插回原来的位置,下一秒,洁西敏知觉的天旋地转,自己便被甩在了沙发上,而刚才还被自己戏弄的博士正用膝盖顶在自己的小腹上,另一只掐在自己的喉结处。

他惊呆了,刚才是怎么回事?那种速度,那种力量……不是普通人类所拥有的。

“你……转变他了吗?”洁西敏张了张嘴,问道。

“当然没有。”菲尔特走了过来,“D博士是不会甘愿做任何人的血系的。”

Delicate heart 8

罗廉垂下自己的脑袋,对视上洁西敏的双眼,嘴角一丝玩味的笑意,“这就是为什么你们称我为Doctor Death的原因,我能做的可并不只是发明液体银弹而已。”

洁西敏冷哼了一声,示意罗廉放开他,“你们来找我又是为了什么?”

“阿尔法死了。”菲尔特走了过来。

“什么——”洁西敏好看的眉眼皱在了一起,“阿尔法……”

“也是被人注入了液态银……还有他是死在床上的。”罗廉打量着洁西敏,“费舍里和阿尔法都是和你有亲密关系的血族,我简单的调查过,你们认识已经有好几百年了,而凶手也是个血族,谁也不敢保证下一个目标会不会就是你。”

洁西敏低下头,一副沉思的模样,“我真的……真的不记我们有得罪什么血族……”

“你确定——”菲尔特的声音拉得很长,洁西敏抬起脸时不经意对上他的视线,那是一片深海,拖拽着他的思维不断深陷。

“我……确定……”

菲尔特不置可否地移开了视线,“我们走吧,看看阿尔伯特有没有什么调查进展。”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洁西敏高声道:“我拜托你们下次来不要再卸我的大门了——”

一前一后走在暗巷里,罗廉伸手拽住菲尔特,“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菲尔特回应罗廉的只是一声轻笑,意思就是:洁西敏在撒谎。他们三人一定有什么秘密。

刚来到宾馆门口,罗廉的手机忽然响了,是阿尔伯特打来的。

“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死者的口腔里没有其他人的唾液,他的身上也没有发现指纹,但是我采集到了很细微的纤维样本,这种纤维常常被用来制作宴会上穿戴的丝质手套,所以我推测,凶手在行凶的时候也许正戴着这种手套。”尽管没有什么发现,但是阿尔伯特的声音听起来并不沮丧。

“但是你查到了什么有用的信息对吗?”博士扯起嘴角,他早就把阿尔伯特看透了。

“没错,而且是非常有趣的信息,甚至我们可以锁定下一个可能的受害人,我已经发了一封传真到您所在的酒店了。”

罗廉和菲尔特赶回酒店,拿到了那封传真,那上面是一幅古典油画的照片,而油画的作者是1120年法国国王腓力二世时代的宫廷画家。

这幅画描述的是当时宫廷里奢靡ying乱的场面,包括皇帝和他的朋友在内一起rou躏几名少女的情形。

传说这幅画被国王发现之后,画家便被腰斩了,而本来这幅画是要被毁掉的,但是却因为某些原因被藏匿了起来,现在在黑市中,这幅画的价值已经媲美梵高的向日葵了。

罗廉将传真摊在宾馆的书桌上,菲尔特站在他的身边,微微皱起了眉头。

“看来你的这位吸血鬼朋友也有曾经放浪 形骸的时候啊。”罗廉有手指点了点画面上一个一手捧着酒杯另一手伸进少女衣领中的男子道。

“这是费舍尔。”菲尔特也弹了弹画面上的另一张脸。

一个女人坐在腓力二世的身旁,修长的腿从裙摆中伸出来,磨蹭着国王的腰部,与国王热吻中的人正是洁西敏。

而那幅画的最右侧,一个男子正将一名少女按在地毯上奋力冲刺,甚至不顾少女痛苦的乞求,罗廉不禁倒抽了一口气,“你们血族的‘放浪’似乎也太过分了。”

“摩尔?派罗新,”菲尔特眼中有几分嘲讽,“这家伙现在在拉斯维加斯经营着一家相当有规模的赌场,我敢和你打赌……”

“他现在的生活也没有比八百年前收敛多少。”罗廉很自然地补充完了后面那一句。

“那个时候,女人已经很流行穿束衣并且将自己的胸部挤出来了吧?”菲尔特看了看罗廉。

“你是说……”罗廉更加仔细地看着画面上的那几名少女,“他们是……男孩子?”

“皇帝经常会做很多荒唐事。”菲尔特拿起电话,“不过现在我们要做的是提醒摩尔?派罗新,然后把他带到洁西敏这里对质。”

“你怀疑这是一场报复行为?凶手要将曾经□过自己的血族们一一……”

在这些少年中,很有可能有哪一个被这几名血族所“青睐”进而被转变为他们的同类,但是那幅画实在太恐怖了,任何人都不可能甘愿带着那种被□的伤痛活上几百年而不想到报仇。

菲尔特对着电话说了几句,随即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那个凶手领先一步了?”

“我想是的。派罗新的秘书说他的老板已经失踪了一个星期了,他们在他的卧室里发现了他的睡衣还有一床的灰尘。”

“窗帘是开着的?”

“没错。”

看来凶手在行凶之后刻意打开窗帘,一旦日光照射进来,就能完全毁掉尸体了。

“我们再去找洁西敏,现在画面上的人除了他……已经都死了。”

“洁西敏什么都不会说的,说不定他比我们还要早一步知道派罗新也死了的消息。”菲尔特扬了扬眉,“不过我对于派罗新还是挺了解的,他……有一些嗜好。”

“除了那些打扮成女人的少年?”

“没错。”菲尔特拿起电话和拉斯维加斯的警方沟通了一番,然后互相达成了一致。

“你们说了什么?”罗廉有些好奇。

“嗯……”菲尔特露出一抹坏笑,眼角眉梢的起伏让人不由得心神荡漾,“派罗新喜欢在自己的房间里装上摄像头,拍下……”

“我明白了。”罗廉伸出手掌,意思是菲尔特可以不用再说下去了。

趁着天还没有亮,罗廉和菲尔特便乘坐班机飞回华盛顿。

夜晚的实验室里,只剩下麦克坐在电脑前孤单地打着魔兽世界。

“博士!你回来了!”麦克跑到罗廉面前,“我有两天没有见到你了!”

罗廉扯了扯嘴角,摸了摸麦克的脑袋,这才发觉小东西似乎又长高了一点。

菲尔特也跟着走了进来,看见麦克笑得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

似乎想到了什么,罗廉开口问道:“麦克的妈妈是欧利文?拉尔森的血系,而麦克又是被他的妈妈转变的,那么……麦克也是拉尔森家的血系了?”

“没错。”菲尔特笑了笑,将外套脱下来挂在衣架上,“但是他是喝我的血长大的。你是在担心有一天欧利文?拉尔森会来将麦克带走吗?”

“那个人是谁?我不要和他走!”麦克一把搂住罗廉的手腕,“我要做博士和菲尔特的孩子。”

“等等?”罗廉扬了扬眉梢,“什么叫做‘博士和菲尔特’的孩子?”这说法实在太奇怪了。

“难道不是吗?博士收留了我,菲尔特喂养了我,你们都是我的爸爸。”麦克一本正经地说。

抚了抚额头,罗廉心想还好你说的不是“你们是我的爸爸和妈妈”。

看着菲尔特走到一台电脑前坐下,连接网络似乎准备开始网络象棋的架势,罗廉走上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喂喂喂!现在离天亮还早着呢,你还不滚回自己的地方去?”

“我吗?我现在有些工作要做,”菲尔特的手指敲了敲屏幕上和他对阵的ID,“洁西敏的圈内人,我也是想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通知你。”

“哼……”罗廉白了他一眼,便径自走回自己的卧室去了。

卧室的门关上没多久,坐在电脑前的两只血族便开始了吸血鬼式的聊天。

菲尔特大人,你和博士出去,有没有什么很开心的事情发生呢?

没有,我被他拒绝了哦。

谁要菲尔特大人无论说真话还是假话都是一个表情呢?

菲尔特看向麦克那一本正经的模样,不由得按着额头笑了起来。

那么麦克,我要怎样才能像博士证明我说的是真话呢?

那么,先让您自己觉得那是真话吧。

菲尔特嗤笑了一声,屏幕上显示他赢了这一盘。

滴答一声,对方传来一个简讯,写着:我很难回答你这个问题,因为数目太多了。

“果然是这样吗……”菲尔特在心中轻声道,他想问对方知不知道洁西敏的血系有哪些,但是以他放 荡的生活作风,这数目不会少,要一一把他们找出来绝对不是容易的事情。

在那幅画上的三个血族,费舍里、阿尔法还有派罗新都已经死在了那个家伙的手上了,剩下的也只有洁西敏。菲尔特有一个直觉,凶手并不是要放过洁西敏,而是要将他留到最后……又或者他根本下不了手杀死洁西敏,因为凶手是洁西敏的血系。血系对转变自己的血族总是有一种天生的敬畏,这种敬畏不仅仅像是子女对父母的敬重,而是精神上被凌驾的支配感。

Delicate heart 9

菲尔特的手指在太阳穴上按了按,拾起手机拨打了某个号码。

就在连接就快超时的时候,手机被接通了,对方的声音惺忪中带着几分愠怒。

“你知道现在是几点吗?就算你晚上不睡觉我晚上可是要睡觉的!”

“很抱歉我最美丽的艾尔琳娜。”菲尔特的声音温柔得绵长,“我需要你的帮助。”

对方的怒气被他的声音抚平,只是轻笑了一声,“我很想帮你,但是我马上就要飞往罗马尼亚,去一个没有手机信号没有柔软床铺没有瓷砖洗手间的地方研究某些当地土著人的仪式心理。”

“……那可真难办了,我的这个案子已经有三个血族被杀死了。”菲尔特故意用相当苦恼的语气说。

“呵呵……”艾尔琳娜在那边顿了顿,“这样吧,既然是研究杀死血族的凶手,我可以介绍另一个人给你,她是我的学生。一开始她只是我实验对象中的一个,慢慢地她也开始研究血族的心理学,我从她那里也得到了不少启发,需不需要我给你那个美女的电话?”

“乐意之至。”

两人又聊了两句便挂电话了,菲尔特转身看见麦克正在关电脑准备去房间睡觉,这才意识到已经快到天亮的时候了。

他跟着麦克走进卧室,罗廉睡得正熟,麦克跳上自己的小床撩起被子便把自己装进去了。

菲尔特侧身坐在床边,伸长手臂,轻轻拨开依附在罗廉额头上的碎发,露出他宁静的眉眼。

罗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的九点多了,微微翻个身,手臂似乎搭到什么东西上了,微微睁开眼,罗廉有些无奈,这家伙怎么又不回自己的老窝睡觉!

本来想要狠狠捏上他的鼻子,罗廉的手指在半空中就停了下来,就似被牵引一般,指尖小心翼翼来到对方的眼睑处,沿着睫毛分布的曲线滑了过去。

“电话号码我放在你桌子上了。”菲尔特忽然开口说话,虽然眼睛仍然是闭着的,却仍旧吓了罗廉一跳。

“什么……什么电话号码?”心脏差一点从嗓子眼跳了出来。

“安娜贝拉?拜西,一个研究血族心理学的血族,艾尔琳娜的学生。”菲尔特将脑袋往枕头里埋了埋,“你可以自己去找她,当然也可以等我晚上睡饱了和你一起去。”

“哦……既然拜西小姐也是血族,那么我估计她现在也在睡觉。”心跳终于平缓了下来,罗廉暗自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门铃响了起来,罗廉得到了从这个尴尬的气氛中转移的机会,迅速爬起来打开门,是送快递的,盒子里面包着的便是派罗新卧室摄像机拍摄下来的录影带。

带子被塞进放映机里,画面上激 情澎湃的两人让罗廉不得不感慨血族的“战斗力”,而最重要的是,凶手的脸出现了。

那是一张细致的面容,眼睛里的冷漠嘴角的高傲形成一种致命的吸引力。罗廉忽然明白为什么那三名自身血族会在这样的尤物面前放下维持多年的防备心。

就算知道画面上的是一个男性血族,罗廉还是差一点没有克制住自己的本能。

他有一种预感,在这个男子没被转变之前,脸上也许有着轻松的表情与温暖的笑容……是什么毁掉了那些纯真?

答案当然不只是时间。

实验室的门被打开,阿尔伯特准点来上班了,他抬头看着墙壁上的投影画面,发出了一阵感叹:“博士啊……原来你也喜欢看这种片子……”

“白痴。”罗廉将一本书砸到对方的怀里,“把她的面部特征提取下来,放到血族的资料库里比对!”

“她……她是……”

“我们的凶手。还有,不是‘她’,而是‘他’。”罗廉露出一抹坏笑。

“什么?”阿尔伯特一边眼镜掉下来,那摸样既滑稽又可笑。

对比结果只用了半个小时,凶手便被锁定了。看着屏幕上的照片,阿尔伯特的脸上一副可悲的表情,“原来真的是‘他’啊……”

照片上是一张清秀男孩子的脸,名字是杰夫?白瑞。

罗廉走过来,敲一敲桌沿问道:“他是谁的血系?”

“洁西敏。”阿尔伯特看了看资料备注。

“果然是洁西敏吗?”罗廉皱了皱眉,“查一下这个杰夫登记的住址在哪里。”

“罗严高登大街336号。”阿尔伯特抓了抓脑袋,“这地址怎么听起来有些耳熟?”

“噗……”罗廉摇了摇脑袋,“弄了半天我们的凶手和菲尔特搞不好是邻居哦。”

“博士,你去哪里?”阿尔伯特望着罗廉拎着大衣向门外走去的身影问道。

“如果菲尔特醒了,就告诉他我去找我们的头号嫌疑犯了。”此时,罗廉已经绕过走廊了。

车库里停着一辆本田,罗廉昨天订购的新车。虽然比不上以前的那部奔驰惹眼,但是车子嘛,代步的工具而已。

来到罗严高登大街,罗廉吹了一个口哨,果然是有钱人的地盘啊,每一栋奢侈型别墅看起来就像一家小型的五星级宾馆,就连栽种在庭院里的植物有不少都是从海外引进的贵重品种。

看了看手上的纸条,罗廉在336号停了下来。

这栋别墅看起来是价值不菲,可是别墅外的邮箱已经塞满邮件,小花园也貌似有一段时间没有整理过了。

罗廉下车,来到门口,试着敲了敲门,没有人应声。这倒并没有什么奇怪,现在是白天,如果杰夫?白瑞在家,他也不会出来开门。罗廉刚想破门而入,这个高级别墅区的保安便驱车赶来了,挥着警棍大叫着:“你要干什么——”

罗廉收回已经踢到半空中的腿,从口袋里掏出证件,“FBI特别探员罗廉?D,正在办案。”

“这里住的都是有身份的人。”保安从车子里下来,端着罗廉的证件看了半天,“你带了搜查令吗?”

罗廉咧嘴一笑,Boss早就说过查这起案子将会有很多特权,其中也包括搜查令得来的特别快,罗廉将一张纸展开,摊在保安的面前。

“这家业主我基本上没有见过,我怀疑里面一直没有人住,而钥匙只有业主才有。”保安点了点头,态度明显有了转变,恭敬地将证件和搜查令还给罗廉。

“放心,一切损坏将会由联邦政府来赔偿。”罗廉话说完,便一脚将门踹开,伸手拨弄门旁的开关,但是灯却没有亮。

右手持枪,左手打开手电筒,罗廉走进一片漆黑的客厅里,除了从门口射进来的日光,客厅的窗子都被厚实的窗帘遮蔽着,手电筒的灯光晃过,罗廉呆住了,看见了大厅的墙面上悬挂着的,正是那幅法国宫廷油画。

“探员先生,请问需要帮忙吗?”保安站在门口往里探脑袋。

“不用了,你就呆在门口!”罗廉走到更里侧,拉开窗帘,整间房间忽然明亮了起来。

客厅很空旷,除了两个沙发,茶几还有餐桌之外,基本上没什么其他的东西,罗廉来到二楼,检查每一个房间。书房里的书摆放得整整齐齐,伸手一摸,没有灰尘,卧室里的床也折得很好,床头柜上还有一张照片,杰夫?白瑞在那个小方框里笑得灿烂。

罗廉抬起相框看了看,他有点不解,这么一个看似单纯的是如何将自己打扮成女人变成一个连环杀手?

就在此刻,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

如果杰夫已经很久没有回到过这栋别墅,那么有谁会给他打电话?

“喂?”罗廉拿起电话。

“你好,FBI的探员。”电话那端传来的是清爽的男声。

平复下自己的心跳,罗廉轻声道,“杰夫?白瑞?”

“没错。”对方的语调四平八稳,似乎并没有被追捕的紧张感。

罗廉平静下自己的语调,“我能够找到你住的地方,我也能找到你。”

“这我不怀疑,血族的走狗。”

“你什么意思?”罗廉扬了扬眉,内心深处有一个疑问缓缓浮了上来,尽管他自己也不知道那个疑问是什么。

“难道你不是想要保护那些为所欲为的血族吗?难道你不是要为他们来消灭我们吗?”电话啪地一声挂断了。

罗廉听着电话那端的忙音,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唇。

事情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要复杂的多。

驱车回到实验室,菲尔特和麦克还在熟睡,阿尔伯特依旧在电脑前查阅着什么,看见罗廉走了进来,便叫道:“博士,你来看看!”

罗廉将脑袋伸过去,看见网页上有一篇文章,这篇文章的背景图片是那幅油画,而文章的标题则是《探讨奢侈画面之外的暴 力与扭曲》。

“作者是谁?”

“安娜贝拉?拜西。”阿尔伯特将页面拉到作者的名字处。

那个研究血族心理的血族吗?

看来等夜色来临,自己真的要好好拜访一下她。

Delicate heart 10

作者有话要说:我他 妈招谁惹谁了?噬爱如血已经够清水了还投诉我?要是想看清水文章去买青春杂志就好了!

菲尔特睁开眼睛,房间里是麦克的呼吸声。

他的听觉无比敏锐,能够分辨出房间外的实验室里,敲击电脑键盘的是罗廉还是阿尔伯特,以及那个人的心情如何,看来案子似乎有什么出人意料的进展了。

翻了一个身,菲尔特的目光被席梦思与床板之间的金属微光所吸引。伸出手,将它拽起来,那是一个圆形的相坠,手指抚过上面的细纹,似乎年代久远。

在相坠的底部一按,弹簧的声响撞击在了心门上,相坠的盖子堂而皇之地弹开,一只镶着碎钻的戒指在黑暗中依旧难掩光泽。

菲尔特第一次感觉自己心中有一种难以抑制的窥探欲,他的指尖将戒指挑起,戒指的内侧刻着“forever Lindsay”。

而戒指下面,是嵌在相坠中的一张相片。

二十出头的女子,在树荫下指着树上鸟巢笑得如同隔世。

“你就是琳德西吗?”菲尔特的指尖在女子的笑颜上碰了碰,他知道自己触碰到了一个自己不该触碰的角落,轻轻将相坠的盖子盖上,将它再次塞回床垫后面。

小床上的麦克呢喃了一声,撇了撇嘴。

菲尔特轻轻摇了摇头,起身走向实验室。

“嘿,你可算醒了!”罗廉从显示屏前抬起头来,“我根据派罗新拍摄下的录影带锁定了凶手——杰夫?白瑞,并且找到了他的住处。但是我被他摆了一道,他打了个电话到自己的别墅里,控诉我是你们血族的走狗。”

“恩,”菲尔特的语调上扬,这是他一贯调侃人的前奏,“早知道你是‘血族的走狗’,我应该要兴高采烈的饲养你才对啊。”说完,还伸手将罗廉的头发按得一团乱,旁边的阿尔伯特低着脑袋感受着博士的低气压不敢说话。

“所以我怀疑洁西敏还有你的老相识阿尔法当初一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罗廉挥开菲尔特的手。

“你想再回纽约去盘问洁西敏吗?那幅油画上发生的事情已经八百多年了,那个时候还没有日光法典和日光法庭,所以无论他做了什么,在追诉期之外。”菲尔特倚坐在罗廉的桌边。

“既然如此,他还对以前的事情避而不谈,说明这件事情的延续期还是挺长的。”罗廉起身,风衣一个回旋披上肩,拉扯衣扣时颈部修长的曲线令得不远处的菲尔特咽了咽口水,“但是你说的没错,洁西敏什么都不会说的,所以我们不妨去拜访一下艾尔琳娜的那位高徒安娜贝拉?拜西。”

罗廉的指尖弹了弹电脑屏幕上安娜贝拉的那篇文章,菲尔特会意地笑了笑,跟在博士的身后离开了实验室。

“怎么想到非要坐我的车了?”菲尔特的凯迪拉克行驶在下班高峰时期的华盛顿大街上,很是引人侧目,不时有年轻女孩开车与他们比肩而行,故意按车喇叭,当看清司机的侧脸时,总会呆愣着差一点忘记扶住方向盘。

“上一次开着我的本田去罗严高登大街,看见路上行驶的几乎都是奢侈型轿车,我的自尊心受损了,可以吗?”罗廉撇了撇嘴,他当然不会直接说自己只是想指使一下这个总惹得自己脾气失控的血族,“看看你,真是灾难……差一点引发连环车祸啊。”

菲尔特笑而不言,在下一个十字路口红灯时停了下来。

“也许我们不该选下班高峰出来。”

红灯至少会持续五十多秒,后面也已经大排长龙,就算过了这个路口,也还有好红灯等着他们。

菲尔特看着罗廉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在车窗玻璃上,仿佛自己的心脏也变成了那一片附着着白雾的玻璃,看不清外面的世界。

“罗廉……”菲尔特不知不觉就唤出了他的名字。

“什么?”博士扬了扬眉转过头来,顷刻间自己的身子被撤了过去,衣领被勒紧的感觉让他一手扼住对方拉扯自己的手腕,另一只顶在车顶上试图稳住自己。

菲尔特含住他的唇,舌尖狂放地扫过那片温暖的地带,罗廉惊悚着放开手直接按住菲尔特的脑袋想将他推开,眼睛瞟过街头的摄像头,他放弃顶在车顶的手,从腰间拔出枪来,刚要抵在菲尔特的脑袋上,对方的手掌却将枪口握住,罗廉趁着自己的脖子得到自由的空隙,直起身子,“放手!”

菲尔特松开枪口,双手放回到方向盘上。

罗廉将配枪别回腰间,一脸愠怒地整理自己的衣领和凌乱的头发。

“你的样子就像刚和我玩完‘车震’。”菲尔特的嘴上带着欠扁的笑意,红灯转变为绿灯的刹那猛然间发动,罗廉的脑袋一下子砸在座位上。

“你到底怎么了!”罗廉觉得今天的菲尔特有些奇怪。

“没什么,我发现了一个小秘密,”菲尔特将右手放到心脏处,“你让我心情不爽,我自然也要你心情不爽一下。”

“什么和什么?”罗廉拍了拍脑袋,“我就不该坐到前排来!”

菲尔特看着罗廉的模样,忽然一阵心情大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心情好了的缘故,就连剩下的路口也变成了绿灯畅行无阻。

车子在一栋高层公寓门口停了下来,罗廉一刻也不停留地将车门打开走了进去。

朝公寓管理员出示自己的证件,电梯门一开,他便踏进去伸手按住关闭按钮。

“啪”地一声,电梯门在只剩下一条缝的时候被一只手给按住了,菲尔特悠闲地踏了进来,“D博士,你门也关得太快了吧?”

“你需要电梯吗?”罗廉侧了侧脑袋,手指不自然按在腰间的配枪上。

菲尔特笑而不语,电梯在十二层停了下来,菲尔特双手插在口袋里信步走了出去。

他们来到安娜贝拉的公寓门口,罗廉的手指刚触上门铃,门便打开了。

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子梳着洋娃娃般的卷发站在他们的面前:“你们好,特别探员D博士以及海辛大人。”

红茶的香味从屋内弥散开来。

“哦……你好……”罗廉和对方握了握手,微凉的触感提醒他眼前这个如同SD娃娃般的女孩的特殊身份,她是一个血族,年纪约为五百岁,见证了五个世纪的沧桑变化,同时也是一位现代小说家和电影评论家。有人曾经赞叹这位女作家对于世界大战的描写以及历史故事描述的淋漓尽致,罗廉知道,这些也许是她的亲眼所见。

而在三年前,她也成为了艾尔琳娜的学生或者说是研究助手之一。

她的公寓很简洁,壁灯优雅地散发出柔和的光芒,餐桌上铺着淡紫色的镂空桌布,长颈花瓶里随意地点缀着几只勿忘我。

“我以为血族是不喝茶的。”罗廉举起茶杯在鼻子面前晃了晃。

“呵呵,虽然我们品尝不出味道,但是却可以闻到。”安娜贝拉含笑着点了点头,看向菲尔特道,“海辛大人要不要喝点什么?我有一些从医院里取来的新鲜血液。”

“谢谢,还是也给我一杯红茶吧。”菲尔特看着被热气湿润了的罗廉的脸庞,心中忽然有一种莫名的向往。

“拜西小姐,我看了你评论那幅法国宫廷油画的文章。”罗廉将茶杯放下,准备进入正题。

“《探讨奢侈画面之外的暴 力与扭曲》?”安娜贝拉笑了笑,“那幅画对我而言是很震撼的,我可以想象为什么我的同族会对那种生活如此沉迷。但是想象是一回事,当它如此毫不遮掩地展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不由害怕了起来……那种暴 力……”

“暴 力的是时间,一年又一年重复着将我们的心一片一片剥落,鲜血淋漓之后不知道还能剩下些什么,”菲尔特一手端着红茶,另一手的指尖划过自己的太阳穴,额前发丝散落下来,颓废到了极致,“为了反抗这种暴力,于是我们扭曲了自己的心。”

“没错。时间永远是不会被扭曲的,为了反抗时间,我们只能扭曲自己。”安娜贝拉举杯向菲尔特致意,然后望向罗廉,“D博士,我相信你们来找我,并不仅仅是为了探讨这幅油画。”

“没错,这幅画上的施虐者总共有五个人。法国国王腓力——他已经回到上帝的怀抱很多年了,虽然我更确定他是下地狱了。然后是大法官费舍里,他在自己婚礼的当天晚上死在了自己的卧室里,纽约的血族实业家阿尔法还有拉斯维加斯的赌场经营者派罗新他们也被同样的手法杀死在了自己的卧室中……”

“您是想说,这是持续了八百多年的复仇计划吗?”安娜贝拉皱起眉头,“你想要抓住凶手,D博士?可是在这件案子里,我想很难判断孰是孰非鉴于……这三名死者我想说……都是颇为恣意妄为的血族,当然我对他们的认识仅仅来源于那幅油画。”

“一切都应该有一把准绳来衡量。如果这三人罪孽深重,那就送他们上日光法庭,让所有血族知道什么是可以做的,什么样的‘心灵扭曲’是绝对不可以的。如果所有血族都能像凶手那样,想杀死谁就杀死谁……那么这个世界如何平衡呢?”罗廉皱起了眉头,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香烟,忽然想起自己是在别人家的公寓里,手只好从口袋里拿出来,“当然,只要让我找到洁西敏和其他三个血族的触犯日光法典的证据,就算是化成灰的资深血族,我也会让他死后遗臭万年。”

“让人印象深刻的理想主义者。”安娜贝拉的指尖在罗廉面前的空气里点了点,“不过我能从你的眼睛里看出你的真心,如果八百年前多一些像你这样的执法者,也许那个凶手也不会走上这条路了。”

话说完,安娜贝拉将手伸到罗廉面前晃了晃。

“啊?”

“笨蛋,你一点资料都不给我,我怎么帮你分析凶手的心理呢?除了知道他是这几个人‘扭曲心灵’的牺牲者之外。”

“哦……”罗廉赶紧将资料夹地上前去,一旁的菲尔特也抿着嘴笑了起来。

安娜贝拉翻阅着文件,抬头道:“你说过在凶手杰夫?白瑞的客厅里挂放着那幅法国油画的副本,既然凶手对那幅画如此情有独钟,可以说明他应该是八百年前那场法国宫廷奢 靡闹剧的牺牲品。”

“这点我赞同。”罗廉点了点头,“那么凶手其他的侧写呢?”

“你说过,在三名受害者的嘴巴里都没有提取到凶手的DNA也就是说凶手根本没和他的目标接过吻。”

“这说明什么?”

“说明凶手对与这三名受害者做ai感到厌恶与恶心。”安娜贝拉将资料放下,很认真地看向罗廉,“你知道,在八百年前,这个凶手应该经历了一系列的摧残,他会觉得自己很肮脏,唯一依旧保留的可能就是吻了。吻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它和性是可以被分开来看的。比如说很多少女,特别是在东方,初吻依旧有着很深刻的意义。再比如结婚典礼上,新郎新娘是以亲吻对方来完成整个仪式的。”

“好的,那我们现在知道凶手很宝贝自己的吻,除此之外呢?”

安娜贝拉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我是想告诉你,这个凶手有很深的执念。他的执念是对于自己的,而不是对于那三个死者的。杀死曾经夺走自己心中最干净最纯粹的部分的施虐者,是他净化自己的过程,也是他摆脱过去噩梦的过程。”

“他会继续报复?直到这油画上所有凌虐过他的人都消失,包括洁西敏吗?”罗杰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可是他是洁西敏的血系啊?如果没有洁西敏他甚至不会活到现在甚至有机会报复……我一直猜想是不是洁西敏救了他?难道洁西敏对八百年前的往事闭口不提不是为了替自己的血系掩盖罪行吗?”

菲尔特手指伸到罗廉的额头前,“啪”地弹了一下。

“好痛,你干什么啊!”

“你真是善良啊博士……只有善良的人才会把施虐者也想成是善良的。”菲尔特嘴角深陷,目光里有一些复杂的东西。

罗廉张着嘴愣在原处,良久才轻声道:“或者说……早已经了解时光有多么残忍的洁西敏并不是想要救杰夫?白瑞才给与他永生,他只不过想再多一个人一起承受这痛苦。他想要杰夫在漫长时光里不断回忆着被凌虐的画面,心灵上承受着永久的折磨……”

“没错,所以我想提醒你博士,也许你应该逮捕的凶手不是那个杰夫……而是洁西敏。”安娜贝拉将资料还给博士,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我他 妈招谁惹谁了?噬爱如血已经够清水了还投诉我?要是想看清水文章去买青春杂志就好了!

Delicate heart 11

车子行驶在回去实验室的路上,罗廉的脑袋依靠在玻璃窗上,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开车的菲尔特笑道:“你不是说不坐前排了吗?不怕我再偷袭你?”

“你呢?菲尔特?”罗廉并没有为对方的言辞所动,语气出奇的平静。

“我什么?”

“如何抵抗时间的‘暴力’?”罗廉微微侧过眼来,“你活得比洁西敏,比杰夫都要久,你是如何抵抗的呢?”

“我吗?是啊……还能再抵抗多久呢?”菲尔特看了罗廉一眼,嘴角上的笑容轻松而惬意,“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崩溃,所以我有这个。”

菲尔特从脖子上拉出一个挂饰,那是一个水晶做的小瓶子,在路灯下折射出精致却绝望的色泽。罗廉在看到那个东西的时候,不自然倒抽了一口气。

“你带着液态银做什么?”

“没什么。”菲尔特笑得不以为意,“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无路可退,那么我也要以我自己的方式结束。”

罗廉别过脸去,只觉得那个精美的挂饰刺得自己的眼睛似乎要出血一般。

“我们可能需要再去一次纽约了,如果安娜贝拉的分析没错的话,杰夫的最后目标应该是洁西敏。”菲尔特打破一室沉寂。

“可是洁西敏是他的Master,杰夫不可能像对待费舍里那样杀了洁西敏……”

“想这些没有用,我们要做的就是在杰夫杀死洁西敏之前阻止他。”菲尔特忽然将油门踩快,飞驰上了高速公路。

“喂,你这是要去哪里?”

“还有两个小时就有一班去往纽约的飞机,你还想再等什么吗?”

凌晨三点半,罗廉和菲尔特乘坐班机抵达纽约。

出租车停留在暗巷之前,罗廉下车朝着巷子里走去,菲尔特却一把拽住了他。

“怎么了?”

“里面没有人。”

罗廉皱了皱眉,“难道洁西敏提前知道了消息所以逃跑了……不对,没有任何一个血族会害怕自己的血系,他根本不会把杰夫放在眼中……他是在逃避我们。”

“没错。”菲尔特转身,朝着两条街外的一家五星级宾馆走去。

“那我们怎么找到他?”罗廉跟在他的身后,他知道菲尔特走的这么爽快,一定有可以再度找到洁西敏的方法。

“自然是找到洁西敏的客人。”菲尔特走到一家报亭前,顺手买了一本财经杂志,转过身来,将封面递到罗廉的面前。

“这好像是……最近那个在华尔街很出风头的银行家吧?”

“也是洁西敏的常客。如果洁西敏搬家了,我们的银行家不可能不知道新的‘天堂’在哪里。”

“天啊,你怎么知道他也是客人之一?”罗廉咧嘴一笑,“别告诉我你也被洁西敏服务过。”

菲尔特莞尔,踱步来到罗廉的面前,“我对洁西敏一点兴趣都没有——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是被你‘服务’,如果有机会能进入你那让人销魂的身体,我会……”

罗廉已经迫不及待地一拳打向那张俊脸,不过他也早就做好了对方会迅速躲开的心理准备了,“你就不能好好回答我的问题吗!”

菲尔特笑着闪开,却一手握住了罗廉挥出的拳头,向自己怀里扯去,“因为我‘听见’了那天这位大银行家愉悦的声音。”

车子一辆一辆从他们身边经过,罗廉在一晃而过的亮光下看见菲尔特脸上犹如恶魔般魅惑的表情,忽然说不出话来。

两个人来到纽约市中心的一栋高楼之下,罗廉仰头望着那刺入夜空中的楼顶,调笑道,“嘿,你怎么知道那位银行家还在他的办公室里?”

菲尔特的唇线划开圆润的弧度,手指点了点楼顶那扇依旧亮着灯光的玻璃窗,“我看见他了。”

“也是,听说最近华尔街股票大震荡,估计这位银行家最近正忙得焦头烂额哦。”

“他是在忙着,”菲尔特侧过脸来,眼睛里一丝暧 昧闪过,“不过不是忙着处理银行业务。”

罗廉顿时明白菲尔特的意思,笑着摇了摇头,“不会是和打扮成女人的男人在一起吧?”

“宾果。”

“反正只是问一问洁西敏的秘密基地在哪里,我想我可以在这里等着你了吧?”罗廉耸了耸肩膀向后退了一步,“要知道我对那种限制级戏码一点兴趣也没有。”

菲尔特淡然一笑,朝着大楼的门口走去,“你对那种戏码没兴趣就好,你要是有兴趣了,我可就头疼了。”

“切!”罗廉挥了挥手,转身走向街对面的长椅上坐了下来,顺带从口袋里掏出那和盒许久没有抽过的香烟。

菲尔特刚走到门口,就有保安过来询问了,这位年轻的血族不会像自己的搭档一样掏出证件,他只会轻笑一声,然后阻拦者就似失去思维一般呆呆站立在了原处。

“唉,血族的特权。”罗廉看着菲尔特的背影,嗤笑了一声。

来到顶层银行家的办公室,断断续续的轻哼声以及衣物在桌面上摩擦的声音是那样的清晰无比。菲尔特连敲门都省了,手指优雅地在门把手上拨弄了一下,“磕啦”一声,一场激 情戏便毫无遮挡地呈现在了眼前。

这位银行家已经四十多岁了,虽然也有注意锻炼,但是经常应酬的生活已经毁掉了他的身材,啤酒肚在躺在高级办公桌上男子的白皙大 腿间磨蹭着,套在男子腰上的裙摆已经被撩高到了胸口。

菲尔特缓缓走了进去,跳坐在桌子的边沿,沉浸在欢愉中的银行家瞥过光洁桌面上的倒影,赫然发觉屋子里已经多了一个不请自来的客人。

他猛地抬起头,对方如同月神般优雅的容颜令得他停顿了下来,刹那间连呼吸都被死死扼住。

“晚上好,先生。”菲尔特轻轻一笑,对方的瞳孔在瞬间放大。

“告诉我,洁西敏的‘新居’在哪里?”

“贝隆大街……”银行家的思维完全被眼前人夺走,他的大脑中不再有任何秘密。

“谢谢,祝您今晚愉快。”菲尔特的脚尖落在地面上,从五十多层的玻璃窗外,在一片夜灯之中,他能够一眼就找到坐在长椅上抽着烟的D博士,甚至于对方眉眼间的起伏,都如此清晰。

他缓缓走出办公室,来到楼下,越过车流走到正在吞云吐雾的博士面前。

对方半睁着眼睛,睫毛在路灯之下形成曼妙的阴影,烟圈从他的唇间吐露,烟蒂被手指夹着来到唇边,轻轻含住,再次睁眼的时候,D博士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搭档似乎完成了任务。

“我真想变成你手中的香烟。”菲尔特伸手,将那支烟摘了下来。

“那可不太好。一支烟燃烧的很快,被抛弃的也很快。”罗廉整了整风衣站了起来,“问到消息了吗?”

“恩,”菲尔特点了点头,“不过现在已经快五点了,洁西敏的‘营业’时间也快过了,我们现在去不太有意义。”

“不如找个地方补眠?”

“没错。”菲尔特转身,罗廉知道他的目标是那家装修豪华的五星级宾馆 。

“嘿!嘿!你要是住那里,局里可不会报销账单!”

“我自己付钱。”菲尔特头也不回地继续走。

“那我不和你去了!”罗廉摇了摇手,心想自己才报销了一辆奔驰买了一辆本田,真不想再奢侈消费了,虽然自己账户余额上依旧有七个零。

“没有钱和ID,D博士打算睡哪里?”

罗廉回头,看见菲尔特的手中正握着自己的钱包和证件。

“你——什么时候拿走的?”

“和我一起睡,我就把它们还给你。”

“什么叫和你睡!”罗廉的语调顿时上扬了一个八度。

“字面上的意思,我出钱,CHECK一间房间,然后进去,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睡觉。”菲尔特转身,有一下没一下地将罗廉的钱包扔向空中,“我可不想明天晚上行动的时候还要等你半天。”

“和你……呆在一个屋子里准没好事!”罗廉跟在他的身后,虽然他很想拿回自己的钱包,但是为此浪费一管药剂,真的不合算。

“罗廉,”菲尔特忽然停了下来,语气中还有几分郑重其事的味道,“我自认为自己已经够绅士了。如果你所说的‘好事’发生了,你现在早就躺在床上爬不起来,哪里还有力气活蹦乱跳满世界乱晃?如果我再自私一点……”

“什么……”罗廉被对方的眼神震住了,明明是不该问的问题却脱口而出了。

“你早就是我的血系了。”最后一句话说的意外地轻。

如果你是我的血系会怎么样……我可以不用再担心你的反抗,不用害怕你会受伤,只需要放纵自己的欲 望,尽情的占有你就好……

罗廉抿了抿嘴唇,沉默着跟在菲尔特的身后。

房间自然是总统套房,菲尔特一向注重生活品质,半分也不会委屈自己,甚至还在柜台处租了一辆保时捷。

进入房间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窗帘拉得密不透风。

两个人因为刚才的对话一直相对无言的现在,甚至于在同一间房间里,罗廉都不知道该把自己的眼睛往哪里放。

Delicate heart 12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噬爱如血》锁文部分修改之后还不让解锁,崩溃。

为了保护文章,本文将于下周一入V,请大家做好准备。

“你要洗澡或者什么的都随便。”菲尔特扯了扯自己的领口,一向优雅的身形多了几分狂放的感觉,“等晚上来了,我们就能在这里会一会洁西敏了。”

“洁西敏的‘新居’在这里?”

“没错,不然为什么我选择入住这里。”

“你早说嘛!害我还以为你又在……”罗廉闭上嘴,好歹菲尔特主动和自己说话了,不然这气氛要是一直尴尬下去,他宁愿没有钱包没有ID不睡觉在外面一直晃到第二天的天黑,“那天快亮了,你要先睡觉吗?”

“嗯,床很大,你不用担心我会碰到你。”菲尔特已经开始宽衣解带了。

“那我去洗漱一下。”罗廉讪讪朝着洗手间走去,仿佛自己如果担心菲尔特会不会有什么骚扰行为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听着水流的声音,菲尔特的唇线扯出无奈的弧度,一只烟蒂在他的指间被玩弄着,最终,他将它放在唇边,含了进去。

似乎那个人嘴唇的温度还在那里。

罗廉简单地冲了一个澡便走了出来,薄荷的香味让菲尔特回过头来,有些可惜地,D博士已经穿戴整齐走了出来,本来还以为会看见他围着浴巾出来的旖旎风光。

“动作挺快,该不会是害怕我偷袭你吧?”菲尔特不着痕迹地将烟蒂塞进自己的口袋里,走向浴室,“你先睡吧,我想泡个澡。”

“知道了。”罗廉关了灯,掀开被子倒头就睡,除了睡觉,他也确实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菲尔特看着水流缓缓注入浴缸里,整个浴室里弥漫着那个人的味道。

躺进温热的水中,菲尔特终于可以卸下自己紧张的心弦,任由欲念飞驰,在这个没有束缚的空间里,他可以尽情地想象自己亲吻和拥抱着那个人,想象他也是同样地渴望着自己。

回到房间里的时候,D博士已经侧着身子睡得很熟了。

“你就那么相信我吗?”菲尔特的指尖在罗廉的眉间点了点。

罗廉再次醒来是因为自己饿了。

肠胃蠕动的声音令得床铺另一侧的菲尔特闷笑了起来。

“笑什么!”罗廉用力拍打着被子,不经意看见菲尔特埋在枕头里的半张笑颜。

对方慢条斯理地伸出胳膊,拾起电话,订了一份法式套餐。

“现在几点了?”

“别着急,太阳还没有落山,你有足够的时间吃完你的晚餐。”菲尔特倚坐在床头,笑得惬意。

二十分钟之后,晚餐便被送了过来。

罗廉坐在床边,对着餐车吃了起来。

背脊紧绷着,后腰露了出来,甚至于那引人遐思的缝隙也若隐若现。

“你知道找到洁西敏的方法?”

“知道。因为这家酒店的董事长现在已经是洁西敏的合作伙伴了,我们要做的就是在晚上7点,去参加顶层的那个疯狂派对就好。”

“看来洁西敏还真是交友广泛啊。”罗廉用餐巾擦了擦嘴,“既然是派对,我们要不要穿个礼服什么的?”

菲尔特从床上走了下来,有条不紊地穿上自己的休闲西装。罗廉仰着头,不由得砸了砸嘴。

“怎么了?”

“作为男人,我不得不承认你很优质,所以我很疑惑,为什么洁西敏没有把你发展为他的会员?”

菲尔特系上胸口的纽扣,转过身来,朝罗廉勾了勾手,“今天,你可以去问问他。”

两个人来到顶楼,一开电梯便是四名保安,双手背在身后,站的笔挺。

出电梯的时候,罗廉站在菲尔特的前面,一踏出电梯门便被保安给拦住了。

“这位先生,我想你上错楼了。”

身后的菲尔特一把将罗廉拽进自己的怀里,手指不忘逗弄着罗廉的脖颈,惹得博士的眉毛就快抽经了。菲尔特就似什么都没感觉到一般,唇线的弧度那叫恰到好处,“洁西敏可没有告诉我会找四个前海豹突击队的队员来接待我啊。”

且不说菲尔特的长相了,他的气质穿着就像是有钱人。

“真的很抱歉这位先生,因为与会名单上我们没有看到您的照片,请您出示请帖。”其中一人上前来,态度明显好了很多。

罗廉在心里小声骂了一句,难道我D博士看起来不像有钱人,好歹我也是个身价千万的科学家!

菲尔特的吸血鬼超能力再次发挥作用,四名保安在他的目光里变成了木头人呆愣在原处,而罗廉和菲尔特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进入了会场。

不愧是豪华酒店的大宴厅,装修得富丽堂皇,光是天花板上的那几盏水晶吊灯,就能抵上实验室一个月的经费了。罗廉虽然很少参与奢侈型的宴会,但是空气中的酒香如此醇厚,怕是陈年佳酿了。宴厅中有不少衣着高雅的“女人”,罗廉能从他们的身体曲线中判断出……在这个宴厅里没有一个雄性动物。而名流富豪们则穿着燕尾服,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风度翩翩。

罗廉用肩膀撞了撞自己的搭档,“嘿,你看他们像不像企鹅?”

但是身旁却没人答应,原来菲尔特已经被两三个“女人”缠上了。这家伙还真是好脾气啊,笑得都快开花了。

罗廉随意地取了一杯红酒,四下张望,心想洁西敏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出来“艳冠群芳”,还没有走几步,自己的胳膊就被人一把勾住了。

“你和那些男人不同。”少年还未变声的清澈嗓音吸引了D博士的注意力。

“有什么不同?”罗廉侧过身来看着他,那是一个孩子,似乎只有十五岁左右,面目清秀,也不像其他人搭伴得浓妆艳抹,反而有一分中性的美感。

“你的眼睛里没有欲 望。”男孩的酒杯晃过那些男人,“他们会过来和我说话,试探我,然后离开会场,在楼下的某个房间里翻云覆雨。”

罗廉皱了皱眉,不远处的菲尔特笑了笑,那家伙又准备看他的好戏了。

“你在找的是什么?”男孩抬了抬下巴,这个时候,一位看起来年纪约为五十多岁的男子走了过来,眼睛里是狩猎的光芒,手指摸上了他的脸蛋。

“宝贝儿,你看起来还没有伴儿。”

男孩脸上涌起了笑容,但是身体却不由得退后了一步。

罗廉伸手一把拖住了他的腰,拽过他的脑袋便是一阵火热的唇舌交缠,松开时嘴上撤出一抹坏笑,“小东西,你可真坏,刚才还说和我在一起很开心,一转眼就去勾搭别人了?”

男孩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罗廉,随即似乎明白过来将脑袋埋进他的怀里,轻声道:“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呢。”

罗廉朝那男子笑了笑:“不好意思,他已经有主人了。”

“你是谁?很少有人会和我争!”那男人似乎因为自己看上的猎物被别人抢走了而失了面子,有些恼羞成怒。

“没什么。只是先生您有空在这里和我‘聊天’,不如到那边找一个律师商量商量下周在华盛顿的高级法庭上如何不因往土壤中排放污染物导致三名六至七岁儿童死亡而面临巨额赔偿吧。”罗廉的食指尖在酒杯上敲了一下,眼角的那一丝狡黠让对方看着失了神。

“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会不知道呢?”罗廉并没有回答他,只是搂着男孩朝着餐桌走去。

废话,污染物测试是在我的实验室里进行的,下周我还要作为专家出庭作证呢!

“谢谢你……那个家伙,听说很喜欢虐 待自己的对象。”男孩轻轻吸了一口气。

“我看得出来,你对这个没什么兴趣,”罗廉勾了勾他的衣领,“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到这个地方来?”

“反正我是个零号,一样是被人上,”男孩耸了耸肩膀,“在这里还有钱可以拿。”

“只是有钱拿而已?”

“我想念完高中。”男孩看着桌前琳琅满目的食物扯出一抹无奈的笑容,“小的时候我还梦想成为一个化学家,可是现在连读完高中的学费都没有,很可笑吧?”

“你的成绩怎么样?为什么不申请奖学金?”

“奖学金?那只是有钱人作秀罢了。”

“读完高中想要考哪个大学?”

“我说我想读斯坦福,你打算包养我吗?”

罗廉拿过一张餐巾纸,在上面快速写了几行字,然后递到男孩的面前:“这道题你会做吗?”

“嘿,你别小看我!”男孩从罗廉手中拿过一只笔,快速地写出了答案,“我可是自学学完了所有高中课程。”

罗廉点了点头,从衣服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他,“你可以凭借这张名片参加麻省理工的入学测验,这个测验是专门针对没有完成高中学业但是却有能力进入大学的学生。如果你可以通过这个测验,你的学费将由这张名片上的基金提供。”

“啊?”

“你现在可以做出选择,继续留在这里等待哪位有钱人‘光顾’,或者马上给我滚出这里老老实实回家看书,不需要大学学费的话,你在任何一个咖啡店或者夜间超市打工的话,完全可以负担自己的生活。”

男孩手指紧紧捏着那张名片,喃喃道:“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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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licate heart 13

“我?如果你足够优秀,就能知道我是谁。”

“这张名片……是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去参加麻省理工的考试?”

“我骗你能有什么好处吗?”

“谢谢!”男孩忽然踮起脚来,搂住罗廉的脖子在他的脸上狠狠亲了一记,然后拎着裙子便朝着门口跑走了。

罗廉呆呆站在原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忽然笑了起来。

这下子自己算是捡到宝了,原因没什么,那张餐巾纸上写的正是有关吸血鬼血液中抵抗过氧化过程的方程式,这个方程式当初罗廉在招聘研究助理的时候,在一百多个大学生里,只有梅兰尼解答了出来。

“真是看不出来啊。”菲尔特走到罗廉身边。

就在此时,整个宴厅忽然安静了下来,入口处本来已经关闭的大门缓缓敞开,身着水晶长裙的女子款款走来,如同走在奥斯卡红地毯上的女明星。

“主角出场了。”罗廉摸了摸下巴,“不知道杰夫是不是也在这里。”

洁西敏走向中央,眼睛掠过罗廉身旁的菲尔特,惊讶的神色一闪而过。

菲尔特的下巴微微扬起,眼神中有几分玩味,洁西敏立马撇过脸去,优雅的身姿伴随着不易察觉的僵硬。

“你和他说了什么?”罗廉冷声问道。

“我说,既然被我找到了就别想乱跑,不然我会把他的脖子拧下来。”菲尔特忽然侧过身去,“杰夫在那里!”

罗廉刚回过身来,菲尔特已经不见了,罗廉甚至还没有机会看清楚到底他所说的杰夫究竟在哪里。

就在此刻,四周的灯光缓缓暗了下来,洁西敏头顶的那盏灯随着音乐亮了起来。

“啊——”尖叫声让所有人露出惊悚的表情。

洁西敏抱着自己的脸疯跑到了灯光外,嗤啦啦燃烧的声音是如此尖锐。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快开灯!”

人群朝着洁西敏蜷缩的地方涌去。

罗廉刹那间明白,那盏灯的灯泡怕是被换成了美容院里的紫外线灯。

紧接着墙壁发出崩溃的声音,黑色的影子从天花板上掠过,罗廉知道那是菲尔特在追捕杰夫。

“不要开灯!”罗廉大喊了一声,如果被人看见洁西敏被烧伤的样子,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他刚想要脱下自己的风衣挤过人群给洁西敏罩上,但是没想到的是自己还没走到他的面前,便感觉自己的脊椎骨被人扼住了,罗廉甚至不敢直起身子,对方的力气大得惊人,绝对是名血族。不可能是杰夫,他正忙着躲避菲尔特。

“现在跟我走。”女子的声音在罗廉耳后响起,对方的手指沿着他的脊椎来到他的颈后。

这个声音很耳熟……罗廉真是万万没有想到。

“安娜贝拉……”他太大意了,竟然忽略了这个看似温和一副学者风范的血族为什么会对那幅宫廷油画有着如此深入的研究,最重要的是杰夫曾经在电话里称呼自己为“我们”,也就是说他还有共犯!

“你的记性真好。”安娜贝拉一把拽过罗廉,越过人群,速度之快让他感到自己的脖颈真的要从脖颈上落下来,“真没想到你们竟然能找到这里。”

罗廉的脚尖没有落地的机会,安娜贝拉拖拽着他奔出宴厅的露台,从六十多层的高楼上直线下坠的感觉惊得罗廉连呼吸都憋在了肺腔中,落地时的震撼还没来得及平复,飞奔的感觉让他全身肌肉不由得紧绷起来,周围的景物完全不能分辨,这和自己打了药剂之后的识别能力和力度完全不一样。忽然有一种进入时间隧道的错觉。

“你想要怎样!”空气因为速度而近乎抽空的感觉令得罗廉的肺腔也在隐隐抽痛。

安娜贝拉紧皱着眼睛,冷哼道:“用你来交换杰夫!”

两人骤然在一个电话亭前停了下来。

“进去!”罗廉被她推了进去,脸狠狠贴在玻璃墙上,力气大得整个电话亭都在震颤。

“杰夫难道会在这里吗?”罗廉被撞得骨头都在咯咯作响。

安娜贝拉将一枚硬币塞进去,拨通了一个号码,放到罗廉的唇边。

几百米外的此刻,一阵巨响之后,路上行人侧目,几辆车子的司机因为突如其来的惊吓将车开出了路线差一点,电线杆轰然倒地,砸在一旁店铺的橱窗里。

杰夫感觉自己被身后的追捕者一把拖进两栋建筑物之间的巷子里,森冷的杀气令他有一种世界末日的错觉,身体被一把按进水泥墙壁中的巨大痛楚……他相信自己的骨头一定在瞬间碎裂了,只是吸血鬼的愈合能力使得他能够得以保住性命。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机会能够俯视这位纯血的同族。

对方慵懒的双眼中透露出致命的力度,杰夫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你的Master没有教你,对纯血的同族要有该有的尊重吗?”菲尔特眉目气起合之间,似乎将时间都拉扯得纤长,“或者,你的Master实在太糟糕了。”

杰夫没有再说话,他有一种感觉,眼前这个人,早就看穿了自己的一切。

“你的计划不错,把宴厅里的灯换成美容院里的紫外线灯,这样就能烧死洁西敏了。不过你有没有想过,杀死自己的Master,即便你成功了,以后在血族的世界里也难以立足。”

“立足吗?”杰夫的笑容在黑暗中如此悲戚,“我根本就没有想要做吸血鬼。”

菲尔特了然地叹了一口气。

杰夫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起了起来,那一刻他的身体一阵颤抖,眼泪在眼眶中经不住重力的作用开始下坠。

“是重要的人吗?”菲尔特偏了偏头,“你可以接那个电话。”

杰夫抿了抿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但是里面说话的却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个人。

“嗨——菲尔特,我知道你听得见。”

杰夫愣了愣,将电话递向菲尔特。

“罗廉?怎么是你?”尽管博士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无所谓,但是菲尔特能感觉到,对方遇到麻烦了。

“这个,就是……我被杰夫的同伴给抓住了,对方要求你放了杰夫,当他们在‘老地方’见面之后,就会放了我。”

“好的。”菲尔特答应的相当爽快。

“不是这样吧?”罗廉听起来有几分不可思议,“你不是应该和他们谈谈,这么轻易就答应放掉……啊!”

菲尔特可以猜想电话那头的罗廉一定被对方狠狠撞在墙上了。

“刚才的动作你要是再做一次,我会把杰夫的脑袋拧下来。”菲尔特冷冷说出这句话,便挂了电话,看向靠着墙的杰夫,笑道,“想不到你也有搭档。”

而罗廉,被安娜贝拉那一撞磕得头晕眼花,伸手按着自己的脑袋坐在地上。

安娜贝拉垂首冷冷看着罗廉,“现在你满意了,洁西敏可以好好活着了。”

罗廉抬起脸来望向她,“拜西小姐……如果……”

“很抱歉,我也不是什么‘小姐’。”安娜贝拉哼了一声,“洁西敏最喜欢做的,就是折磨我们这些少年。”

“少年?不可能!如果你是男孩,菲尔特不可能感觉不到!”

“你以为洁西敏折磨我们的方式只是让我们穿上女人的长裙被其他男人蹂 躏么!”安娜贝拉的情绪开始失控,握紧的拳头在咯咯作响,“他阉 割了我!在我向自己的青梅竹马表白的当天晚上!他喜欢听我们因为恐惧而震颤的心率还有被□时哭喊!”

罗廉忽然明白了,当同样被洁西敏的疯狂所摧残的两人在经历了时间的刻骨之痛而相遇之后,他们策划了这一场报复。

“即便我成为了血族,拥有不会衰老的容颜,我能得到的又有什么?洁西敏不但摧毁了我们的身体,还要我们在永不停止的时间里享受什么都没有的虚无!”安娜贝拉一把拽起罗廉,看样子他打算赶往和杰夫相约的‘老地方’了。

他们在海港处停了下来。

码头整齐地停留着几艘货轮,海水起伏着,灯塔的光线将海面划分为几片。

当夜空中的云轻轻掠过月亮的轮廓,柔软的光如同薄纱一般覆盖在水面上。

“你并不是什么都没有,你还有杰夫,不是吗?”罗廉被海风吹得有些冷,冬季还没有过去。

“你错了,”安娜贝拉望着只有隐约轮廓的海面,似乎平静了许多,“洁西敏如果没有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我们谁都无法拥有彼此。”

“洁西敏的疯狂并不只是在五百年前,对吗?”罗廉望着他,海风拉扯着他的卷发,将它们抛向空中。他的侧脸有一种单薄的美感。

“你今天在宴厅里看到的那些男孩,他们最终的下场只会比我更惨。”

“给我名单。”

“什么?”安娜贝拉看向罗廉,海浪拍打在港口,发出阵阵的声响。

Delicate heart 14

“除了你和杰夫,在最近的一百年内,洁西敏不可能安分不是吗?只要是这一百年内他做过的事情,都在日光法典的追诉范围内。在日光法庭上,你们不需要因为他是你们的Master而敬畏,你们要做的只是说出实话而已。”

“呵呵,”安娜贝拉笑了起来,伸手托起罗廉的脸颊,“你真是个天真的孩子。我忽然明白为什么纯血的菲尔特会用那样的眼神望着你了。”

“现在不是讨论菲尔特那个家伙的时候。就算洁西敏要被烧死,也不是死在你们这些受害者的手上,他已经让你们经受了如此长久的痛苦,怎么能让他的生命再次玷污你们呢?”

安娜贝拉将发丝别到耳后,眼中的情绪是如此的晦默深沉,“我希望海辛大人永远不要转变你,让你永远不要被时间扭曲成另一种形状。”

“安娜贝拉,告诉我还有谁!我会找到他们说服他们出庭!我们会让洁西敏……”就在那一刻,随着噗啦一声响,安娜贝拉的胸口碎裂开来,血液喷溅在罗廉的脸上,让他呆愣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哎呀,差一点就抓住心脏了。”洁西敏的脸缓缓从安娜贝拉的身后显现出来,“你们这些不知好歹的血系,竟然差一点毁掉我的脸。”

下一秒,罗廉一个凌空翻身按在洁西敏的手腕上,指骨的力度令得洁西敏迅速抽离安娜贝拉的身体,还没来得及反抗,罗廉已经一把将他那只手折到了身后。

安娜贝拉捂着伤口大力喘息着,还好心脏没有被拖出来,不然自己就真的死定了。

他惊讶着望着罗廉,难以想象刚才竟然是这个脆弱的普通人类救了自己。

“马上走!去找菲尔特!”罗廉的话音刚落,洁西敏便笑着张开自己的嘴,獠牙的尖端划过罗廉的脸颊,血液缓缓渗了出来。

洁西敏极具挑 逗意味地舔了舔自己的嘴角,“很棒的味道,让我想一口吃了你!”他的身体向一旁侧去,另一只手如同鬼魅一般按在罗廉的肩膀上,瞬间一把将他拖到了地上。

“马上走!你有能力对抗自己的Master吗!”罗廉大吼一声,安娜贝拉捂着还未完全恢复的伤口转过头去。

“我现在就去找菲尔特大人!”就在他回头的那一刻,洁西敏猛地松开罗廉,再次袭向安娜贝拉的后心。

哐地一声,洁西敏砸落在地面上,尘埃扬起,罗廉抓住了他的腿。

他狼狈地向后踹了一脚,可惜被罗廉闪了过去。

爬起来,发丝凌乱,脸上那两道被紫外线灼伤的痕迹令他清秀的容颜不复存在,眼睛里阴狠的目光令得罗廉不自然发出一声冷笑。

“我真是个白痴,竟然会在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觉得你清纯可人。”罗廉按了按刚才差一点被对方扯脱臼的肩膀。

“你现在也是个白痴。”洁西敏看着罗廉,优雅地移动着步伐,仿佛满脸尘土和不再华丽的衣着并不能影响他的自我陶醉,“你知不知道,其实无论是杰夫也好,还是安娜贝拉也好,或者是刚才你在宴厅里看见的那所有的男孩子……他们其实都不是我的那杯茶。”

“你把他们打扮成女人的样子供其他人蹂 躏,只有一个原因,你是在把他们装扮成你自己。”

罗廉扬起自己的下巴,在月光下如同冰刃,“你早就想结束自己在扭曲的心灵,但是你又本能地惧怕毁灭,所以你折磨他们,你想看看,他们是怎样毁掉自己的!”

“没错。”洁西敏扬了扬自己的手,承认的意外地爽快,“但是他们都太让我失望了。我以为他们会创造出一点什么新奇的东西供我娱乐,结果,除了痛苦什么都没有……太没意思了。”

“你这个变 态。”罗廉猛地掏出别在自己腰间的手枪,三发液体银弹射了出去,洁西敏却一一躲过了。

当他第四次扣动扳机的时候,冰凉的温度包裹住他,洁西敏从身后抱着他,将脑袋枕在他的颈间,手指一个用力,手枪无力地滑落在地面上,发出让人心悸的声响。

“你扣扳机的速度太慢了,怎么了……D博士的药效过去了,对吗?”洁西敏的舌尖舔过罗廉的耳垂,冰凉粘腻的感觉令他作呕,“我忘记告诉你了,博士……当我在费舍里的宴会上遇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才是我最想要的猎物。”

微微撇过头去,罗廉冷冷地看着他,“我不会成为任何人的猎物。”

我只属于我自己。

“好啊,让我们来试试看!”洁西敏一把扯过罗廉的发丝,带着他离开了海港。

他被带到了纽约市郊的一家废弃工房的门口。

铁锈如同血液的味道在空气中徘徊着。

洁西敏一脚踹开铁门,将罗廉扔了进去。

脑袋撞在铁壁上,发出震颤的响声,罗廉一斜眼便看见脸颊边的刺出来的生锈铁钉。好险好险,差一点自己这颗智商超过180的脑袋就要报销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罗廉挣扎这爬起来,脚踝好像扭伤了。

“你不想知道为什么杰夫那么恨我吗?呵呵,”洁西敏笑着,眼睛里是毫不遮掩的癫狂,“我记得他们所有人痛苦时的表情,求饶时声音震颤的频 率,欢迎来到我的家,博士。”

罗廉默不作声看着他,然后不管三七二十被拖拽着朝仓库深处走去,洁西敏的速度太快了,受伤的罗廉根本跟不上他,没走两步就摔在地上,被洁西敏拖着,如同一块破布一般,脊椎和腿骨不断撞击在凌乱的钢铁制品上,疼痛一波接着一波袭来,他连叫喊疼痛的机会都没有。

妈的,小腿肯定已经骨折了,在这样下去,脊椎都会断掉,直接瘫痪了……

洁西敏将他扔向黑暗中的楼梯底部。

稀里哗啦滚了一路,终于停了下来。

罗廉咳嗽着,心想肋骨可别断了扎到自己的肺。

他挣扎着坐起来,手掌触上地板,指尖是冰凉接近干涸的液体,血的味道。

“啊,啊,我忘记了,D博士在没有光线的地方什么都看不见。”

吧嗒一声开关被按下去的声响,罗廉用手挡了挡头顶骤然亮起来的白炽灯,终于适应光线之后,环顾四周,这是一间白色的房间,四面墙壁铺满光滑的瓷砖,大约十五平方米大,距离罗廉不远的地方有一张类似手术台一般的床,为了找到支撑能够直起自己的背脊,他下意识伸手按住那床的边缘,却没想到床面竟然翻转了过来。

哗啦一声,一个少年摸样的人就这样摔落在罗廉的面前。身上只有一件白色却沾满污浊的衬衫,双腿间是青紫以及浊液,全身上下没有一块洁净的肌肤。罗廉知道,这个孩子想必已经受尽了折磨。

洁西敏的脚尖触了触他已经冰冷的脸颊,仿佛对方只是一片垃圾,“死了吗?人类就是这样,一点小伤都受不了。我也只不过请了十几个朋友来玩乐了一下……”

“十几个?你疯了吗!”

“我可没疯。”洁西敏将床板翻了过来,跳坐了上去,“你知道我的Master就是这样对待我的。他指着伦敦街头的那一大群嫖客,对我说,‘如果你能忍受这些痛苦,我会考虑给与你永生’。”

“你的Master……”罗廉皱起了眉头……

“一个完美到冰冷的男人。”洁西敏笑了起来,怀念而苦涩的表情,“当我经受住了那些折磨来到他的面前时,他没有任何表情,他只是说,啊,你真的去做了啊?原来他不知道,他说的每一句话我都看得无比认真。一千多年,他只吸过我一次血,就是转变我的那一次,这对于他而言只不过是完成一个承诺而已。然后,我从此以后再没有见过他,仿佛我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洁西敏低下头来看着罗廉,眯起了眼睛,空气在瞬间变得不寒而栗起来,“放心,我不会找很多人来蹂 躏你。因为对于他而言,你的肉体根本不是最重要的。”

“对于……‘他’?”罗廉骨折的小腿骨疼痛的厉害,冷汗一直往上冒。

“他那么珍惜你,如果你的血液完全流尽的时候却得不到他的‘转变’……”洁西敏忽然出现在罗廉的眼前,目光如同刀刃一般,“这才是对他最大的报复。”

“啊——”罗廉大叫了一声,腹部被穿刺的感觉让他的呼吸骤然停止,颤抖着低下头,看见洁西敏握着手术刀扎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所以我说人类太脆弱了……这样一刀对于我们血族而言根本不算什么,”洁西敏将手术刀缓缓拔了出来,罗廉张着嘴,肌肉被刀刃拉扯着,“别担心,我会扎你很多刀,但是每一刀我都不会扎在你的要害上,你会疼很久很久,你会渐渐觉得冷,然后无论我扎你多少刀,你都不会再感觉疼痛。不过你可以求我,求我转变你,我很乐意做你的Master。”

Delicate heart 15

按住自己不断出血的伤口,罗廉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太倒霉了……

“你可真是倔强啊。”洁西敏将刀刃放到嘴边,一个舔舐,“我很久没有尝到这么鲜美的味道了。有没有人说过,你的血液让人感觉到饥饿?”

罗廉依旧没有抬头看他。

洁西敏一把将他从地上拽起来,还没有完全站直,又是一刀扎进了腹部。

“啊!”罗廉伸手抓住了刀刃,洁西敏却只是轻飘飘地在他的耳边吹了一口气,刀子便被拔了出来,血液顺着罗廉的指缝滴滴答答坠落在地面上。

洁西敏忽然一把将刀刃再次插进罗廉的肩膀里,接连不断地疼痛让他除了扭曲自己的表情,已经连叫出来的力气都没有了。洁西敏双手抓着罗廉的发丝,将他的脑袋拉到自己的面前。

“要是不请求我的话,还有十几刀再等着你呢!”

罗廉苦笑着摇了摇头,“你自己……都觉得做……血族很不爽了……干什么还要我……”

下一秒,罗廉便凌空飞了出去,撞在墙壁上,背部的一阵剧痛之后,罗廉忽然感觉自己被刺了两刀的腹部竟然不再疼痛了。

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估计自己的脊椎被撞断了……

洁西敏踩过那少年的尸体,来到罗廉的面前,一把将扎在他肩膀上的刀拔了出来,随意从散落的一地狼藉中拾起另一把刀。罗廉还没有来得及抽吸,自己的双手便被穿刺,钉在了墙上。

“我不喜欢倔强的人,”洁西敏蹲在罗廉的面前,手指点了点他的鼻尖,“倔强总是要付出代价,而那个代价往往不值得。”

手掌颤抖着,每一次细微的颤抖都使得自己的肌肉划过刀刃,被拉伸的上身,促使腹部的流血更加迅速。

自己是在cos耶稣受难么?

“你经历……的太少了……”罗廉扯着嘴角笑了笑。几百年的时间里,一直在为那个人的从未回头一瞥而痛苦。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现在你比我要凄惨的多!”洁西敏咆哮着,顺手拔下插进罗廉左手的刀刃,哗啦一下刺进了他的胸口。

洁西敏说的没错,痛到一定的程度之后,就不会再感觉到疼痛了。

这一刀不知道有没有扎到心脏……扎到的话就好了……

罗廉微微摇了摇脑袋,晕眩的感觉,就连身体也变得轻盈。

一切都不重要了。

“罗廉,罗廉!你在想什么?”悦耳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活泼。

“我在想你啊。”他搂过她,嘴唇印在她的额上。

“撒谎啊,你每天在想的就只有实验室的数据,分析不完的样本还有那些像傻瓜一样的研究生!”

“我的琳德西,没有实验室我依旧可以活下去,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你这个大骗子!呵呵,不过现在你不能再说‘没有你我怎么办’了。”

“为什么?我还以为你们女人都喜欢听男人这么说呢。”

“是没有‘你们’我怎么办。我怀孕了,傻瓜博士!你的智商什么时候能赶上你的情商啊!”

那个声音越来越远,罗廉的所有思绪不自然地就那样飘了过去。

带我走吧,琳德西。

我们分离的太久了……

洁西敏拽着目光已经迷离了的罗廉,大力地摇晃着。

“为什么不求我!为什么!你不怕死吗!所有人都怕死!”

比起死亡,我更害怕失去你……琳德西……

“哈……哈……”洁西敏松开手,罗廉无力地坠落下去。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爱上那个人?”洁西敏歪着脑袋,蹲在地上,看着罗廉,“为什么我要忍受那些痛苦就只为了让他看着我?可是为什么他对我不屑一顾?为什么我没有抵御住他给我的诱惑?为什么他却将你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我爱着他的近千年却比不上你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二十多年?”

下一刻,洁西敏只觉得自己的脖颈被人扼住,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后的人是谁,自己的半个身子便被按进了墙面里,霎时间,整间暗房中所有的利器铺天盖地涌了过来刺进了他的身体里。

缓缓转过头来,洁西敏看见了那张如同地狱鬼魅般俊美的容颜,他的目光中弥散着死神的阴冷,“怎么是你……”

“你等的那个人,永远都不会来。”

那是世界末日最残忍的诅咒。

洁西敏还没有来得及露出悲戚与绝望的神色,心脏便从身体里被拖拽了出来。

如同垃圾一般,男子将那心脏摔落在硬冷的墙面上,散落成一摊肉泥。

“罗廉!罗廉!睁开眼睛!你不能睡!”

是谁在叫我……

“罗廉!”菲尔特看着那正在冰冷的搭档,每一次呼吸都是无尚折磨。

他最害怕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从他第一次见到他开始,他就在本能地抗拒着此刻的到来。

对不起,对不起……

我无法忍受你的死亡。

菲尔特托起罗廉的脖颈,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我知道从此以后,你会恨我入骨,但是我无法抵抗那诱惑——哪怕以后我们都不会再见到彼此,至少让我知道你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当那尖端触上颈间的肌肤,菲尔特的心脏狂跳着,他的怀抱颤抖着。

“不要……转变……我……”

罗廉用尽力量,睁开自己沉重的眼睑。

菲尔特挤出一丝笑容,就似安抚生病了却不愿打针的孩子一般,“你会死的。”

“我……就快见到她了……”罗廉微微吞咽着口水,呼吸如此吃力。

“傻瓜,没有任何一样事情是能够在死后继续的。”菲尔特皱着眉,垂下身体,轻吻在罗廉的眉间,“只有活着,你才能继续爱她。”

“我……不可以……不要转变我……”罗廉伸手抓住菲尔特的胳膊。

“但是我却想求你活着,我求你活着……”菲尔特抱着他,将他按进自己的怀里,手指插进他的发丝里,似乎无论自己如何的用力,也留不住怀中人的体温。

“你……是真的……爱上我了吗……”罗廉的脑袋抵在菲尔特的肩膀上,说话时微弱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耳际。

对方只是抱着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死亡临近,罗廉的所有感官忽然清晰了起来。

菲尔特颤抖的怀抱,他脸颊上滑落的液体在空气中迅速将至冰点凝固成冰,甚至于那永远低于常人温度的体温竟然让罗廉感觉到了温暖。

抽吸了一口气,血液从口腔中涌出来。

“如果你……真的爱我,就给我想要的东西吧……”罗廉想要伸手抱住菲尔特,但是却没有足够的力气了。

菲尔特闭上眼睛,“既然如此,我不会转变你。但是我也不会让你死——除非我死在你之前。”

罗廉听见一阵嗤啦声,似乎什么东西被撕裂了,模糊间看见菲尔特将一匹深色的布盖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后走过来一把将罗廉凌空抱了起来。

风从耳边掠过,速度太快了连声音都听不见。

“不要睡过去!”

菲尔特从来没有用过命令式的语调对他说话,这让博士有些不爽。

他们不知何时来到了都市的上空,从一栋楼的楼顶降落到另一栋。

罗廉看不见他的眼睛里是否依旧惬意,眉目间是否慵懒,而他的表情里是否还是没有任何山水显露?

他不知道菲尔特要带着他去什么地方,他也不在乎。

我讨厌你,菲尔特。

因为我太相信你了,所以总要为自己找到证据来否认你。

晨曦的微光划破了地平线。

罗廉倒抽着气,他忽然明白了菲尔特那句“我也不会让你死——除非我死在你之前”是什么意思了。

日光如同刀刃,透过黑布的缝隙,罗廉能听见“嗤啦啦”灼烧的声音。

他忽然有一种错觉,燃烧着的,是他自己的生命。

这样的错觉既深刻又让他害怕。

菲尔特用尽最后的力气冲进了医院里。

前台护士看着这个披着黑布的男子露出不解的神色。

FBI的证件拍在桌面上。

嘶哑的嗓音只说了两个字“救他!”

看着那满身是血的男子,护士当机立断拨打电话:“豪金丝医生,豪金丝医生,这里是CZ152呼叫!”

很快就听见医生和护士奔跑在走廊上的声音,罗廉被抬上了床,他迷蒙着,看着头顶上一排排亮灯划过。

菲尔特……你在哪里……

前台的护士回过头来想要询问什么,却发觉那个身披黑布的男子已经消失不见了。

“哈……哈……”医院的洗手间里,菲尔特撑在洗手池边,大力地呼吸,但是却没有氧气进入肺腔。

他的手指挣扎着,指尖嵌进瓷砖之中。

不要急……不要急……

紫外线碳化了他的肺部功能,即便是拥有高速愈合能力的血族,也难以在短时间内修复这样的创伤。

他摇晃着,打开一间隔间,坐在马桶上。艰难地伸长手臂,将门锁上。

仰着脑袋,望着光洁的天花板,他知道,如果肺部不能在他窒息之前恢复,他将会成为第一个死在医院厕所里的血族。

真是太没有美感了……

Delicate heart 16

轻笑了一声,菲尔特后仰着身子,靠在水箱上。

在他漫长的生命里,不乏差一点死在日光之下的经验。每一次他都如此恐惧,死亡来临的阴影是某种刺激,令他费尽一切心思想要逃脱日光的掌控。

只有这一次,他觉得自己就像扑火的飞蛾,哪怕最后的结局是破灭,至少他和他走向了同一个终点……

更加讽刺的是,明明自己已经动弹不得,濒临窒息的这一刻,他依旧能够清晰地分辨出手术室里的声音。

“马上输血!”

“准备缝闭伤口!”

“没有心跳了!”

“准备电击!”

“一!二!三!”

“还是没有心跳!”

“再来!”

“一!二!三!”

“还是没有!”

菲尔特闭上了眼睛。

那是比日光临面还要刻骨的恐惧。

“准备打开胸腔!”

……

“心跳有了!”

“继续手术!”

菲尔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就似经历了一场生死审判,终于劫后余生。

罗廉的心跳声并不强健,菲尔特却觉得自己总算可以轻松了……

总算可以……

他的思维从高处开始下坠,微弱的气息缓缓进入了肺腔。

“罗廉,你真的想和我走吗?”

“当然想。我一直都在想着你。”罗廉看着站在树下的女子,笑容温婉。

“你没有什么是留恋的吗?”女子微微歪过头,目光里有几分高深莫测。

“没有。”罗廉上前抱住她。无数个日夜,他都是如此地思念着她。

“真的没有吗?我最喜欢你的地方,就是你从不会去欺骗别人,包括你自己。”

罗廉没有回答,只是紧紧抱住她。

“不要惧怕真相,亲爱的。”女子捧起他的脑袋,看向他的双眼,“现在跟我走,你真的不会感觉到遗憾吗?”

猛然间,罗廉想起菲尔特带着自己穿梭在黎明来临时的水泥都市之中。

每一次自己在黑夜中看见那个人仰望星空的侧脸,就在猜测他在追寻着什么。

顷刻间,泪水从他的眼睛里涌出来。

“对不起,琳德西……我放不下他……对不起……”

原来我不想放开他!原来我还想见到他!

“你永远不用和我说对不起。”琳德西一步一步地后退着,罗廉望着她,却无法再上前一步。

她笑着与他挥别,一如六年前一般纯粹。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郊区一座仓库前。

车上一名少年走了下来,掏出手机,看了看四周皱起了眉头,“先生,我闻到了血的味道。”

从已经破烂的铁门跨了进去,时不时用脚拨开阻挡在自己面前的废弃铁架,少年来到向下的阶梯前,“啊……啊,我最讨厌黑暗。”

“如果你以后打算成为我的血系,那么就要熟悉黑暗。”电话的那端,冰凉的嗓音透露出让人不由自主垂下自尊的气质。

少年拿出手电筒,缓缓走了下去,眼前渐渐明亮了起来。

他倒抽了一口气,展现在面前的场景让他张大了嘴巴无法说话。

“怎么了?”

“我……看见……都是血……”

“洁西敏呢?”

“……”少年咽了一口口水,“他……死了……被嵌进墙里面,一半的身体我猜都碎了……还有很多……东西扎在他的身上……”

“看起来菲尔特气疯了啊。”

“先生,您不生气吗?洁西敏是您的血系……”少年走到那摔烂的心脏面前,皱起了眉头。

“他应该感激了结他的人是菲尔特,”电话那端的房间里,一抹锐利的笑容几乎要将黑暗划破,“如果是我,我不会让他死。”

“您会让他生不如死,因为他伤害了D博士吗?”

电话那端的人轻笑了一声,“打个电话去他的实验室,让他的研究生带着药剂去救他。五分钟,足够令一切创伤恢复了。”

“明白。”少年回头看了看依旧睁大眼睛不知道看着什么的洁西敏,叹了一口气。

你不该跨过那条界限去追求不属于你的东西。

吧嗒一声,打火机落在地上,火焰沿着酒精洒落的痕迹飞溅而起。

少年消失在火光的另一头。

正在实验室里有些无聊的阿尔伯特盯着电脑显示屏修改着自己的论文。

博士和菲尔特也不知道去哪里了,电话怎么也打不通。

就在此时,卧室的门打开了一条缝,麦克睡眼惺忪的脑袋探了出来,“阿尔伯特……我饿了……”

“你饿了?”阿尔伯特抖了抖眉毛,打开冰箱,里面已经没有存血了,难不成自己又要义务献血了?

就在此刻,他接到了一个电话,顿时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了起来,从药剂存放库里取出几只玻璃瓶便匆忙离开实验室了,“麦克,你先睡觉吧!”

医院里的豪金丝医生查看了一下仪器上的数据,对身旁的护士说:“还没有度过危险期,你们向FBI联系过了吗?”

“联系过了,他们说马上会派出专员来处理,他们说要我们不惜成本来治疗。这位罗廉?丹狄斯是很重要的科学家。”

“就算能活下去又怎么样呢?他的脊椎粉碎性骨折,恐怕以后还要进行神经接驳手术了。而且成功的可能性也不高。记得隔一段时间给他注射一些镇痛剂,他身上的伤口太多了。”

当阿尔伯特走进这间加护病房的时候,不由得愣在门口。他从来没有想过博士缠满纱布躺在病床上并且只能依靠呼吸机来维持生命的情形。

当护士告诉他不能呆太久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

所有人都离开了,阿尔伯特这才颤抖着掏出药剂,甚至于针头都无法扎进去。

“我的上帝,请您保佑他!请您保佑他!”

药剂缓缓注入罗廉的体内,阿尔伯特咽了咽口水,双手合拢而祈祷。

血液循环的声音在罗廉的脑海中穿流而过,神经在自动愈合,细胞分裂肌肉融合的瞬间是一种巨大的痛苦,罗廉的身体整个拱了起来,胸腔脱离呼吸机的控制大力喘息着,病房中的仪器发出高频 率的声音,值班中的医生护士们加紧赶来,就在此刻,啪地一声,整间医院的供电瞬间停止。

阿尔伯特惊恐着站起来,望向突然弹回床面上的罗廉,“博士!博士你怎么样了!”

豪金丝医生赶来,用手电筒检视罗廉的瞳孔,然后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11点22分am,请节哀。”拍了拍阿尔伯特的肩膀,便走出去处理因为停电而陷入慌乱的住院部。

“天啊……博士……”阿尔伯特伸手握住罗廉的手腕,垂下脑袋,眼泪一滴一滴落了下来。

门虚掩着,医护人员奔跑的声音,仪器和运送床被拖拽的声音似乎都被隔绝在了世界之外。

猛然间,阿尔伯特感觉到罗廉的手指忽然扼住了他的手腕,一阵大力的抽吸之后,原本已经被医生宣告死亡的罗廉在阿尔伯特睁大的双眼中坐了起来。

“博士……”

缓缓地平复呼吸,罗廉适应了并不明亮的病房。

他动了动自己的双腿,膝盖蜷了起来。伸手解开缠绕在胸上的绷带,肌肤上已经没有了伤痕。

信手摘掉缠绕在额头上的绷带,扯开呼吸机,他还活着。

一切都像做了一场梦。

“哈……哈哈,博士,你还活着!”已经陷入绝望的研究生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来。

那句话,似乎提醒了罗廉什么。

“菲尔特呢?你有没有看见他?”罗廉拽过阿尔伯特的衣领问道。

“没有……博士现在是白天,我怎么可能在这里看见菲尔特?”

白天?没错,自己被他带来的时候已经是开始日出了。

无数人觉得浪漫而美好的时刻,却是那个人的地狱。

罗廉环顾四周,忽然猛地从床上跑了下来,阿尔伯特伸手却没有抓住他。

“菲尔特——菲尔特——”

罗廉大叫着。

四周人来人往,医生,护士,病患还有不知所措的家属们,可惜都不是他想要见到的人。

他觉得自己站在世界的中心,可是却不属于这个世界。

“菲尔特!你在哪里!”罗廉挤过抢救病患的医护人流,一间一间拍开病房还有医护室的门。

都不在,哪里都不在。

终于来到了洗手间的门前。

门板另一侧的菲尔特笑了笑。

他曾经无数次地希望这个倔强的男人能够如此急迫而渴望地呼唤着自己的名字,就像是一场宿命的轮回。

但不是现在。

他的无力与狼狈,他不想让他看见。于是,屏住呼吸,就怕罗廉察觉到丝毫的端倪。

罗廉一间一间拍开隔间的门板,终于来到菲尔特的面前。

他停住了,就像每一次在实验室里新发现的预感,他知道,菲尔特就在那里。

“菲尔特……”

“不要进来……也不要看我。”

嘶哑的声音就似在沙漠中扬起的微澜,摩 擦着空气也摩 擦着罗廉的心脏。

“你还活着吗?”罗廉听见他的声音,用光着的脚踹了踹门。

“我要是死了,还能和你说话吗?”菲尔特笑了笑,靠着墙壁,伸手摸上自己脸颊上被日光灼烧之后深浅不一的痕迹,他已经很幸运了,肺部的功能恢复了一些,能够勉强进行呼吸。

“我还是人类。”

“我知道,我没有转变你。”

“我的意思是说,”罗廉伸出手掌,按在门上,“我可能活的不会像你一样久,所以我没有像你一样多的时间来了解一件事或者一个人。”

“所以呢?”菲尔特闭上眼睛,那个人的心跳如此平缓而温和,是他挚爱的节奏。

作者有话要说:一日三更,要掉我老命……

休息……休息一下……

Delicate heart 17

“我想了解全部的你,你优雅的样子,你迷倒众生的样子,你对生死满不在乎的样子,你为我……不顾一切的样子,我都看过了。但是,你脆弱的样子,我却没有见过。”

“可是我不想你看见。我不需要你因为我救了你或者我很狼狈而感激我或者同情我。我希望你永远是罗廉,不要因为别人为你做了什么而改变自己的方向。”菲尔特沉稳的语调缓缓道来。

罗廉笑了笑,手掌拍了拍门板,“我现在的方向就是一定要看见你。你要是再不开门我就踹门进去了!”

摇了摇头,门那边的人无奈地伸手将门闩打开,“你除了固执,还很任性……”

话音刚落,只感觉眼前人猛地撞进他的怀里,抱着他就是一阵铺天盖地的狂 吻。

菲尔特伸出手稳住对方的身体,温暖的嘴唇大力地触碰吮吸着他的唇角和唇缝,菲尔特有些恍然,那就像是一场甜得随时都会消失的梦。

热情被点燃,菲尔特勒紧怀中的人,张开嘴唇放对方已经有些不耐烦的舌头进来。

热烈地纠缠之后,罗廉缓缓退出对方的口腔,低下头来看着菲尔特。

“我吓到你了?”菲尔特的声音很轻。

没有灯光的洗手间里,罗廉渐渐适应了黑暗,他的指尖划过菲尔特脸上被烧伤的痕迹,轻笑了一声,“是吓到我了。因为你就算满脸是伤疤,看起来也挺迷人。”

“你也吓到我了,”菲尔特收紧自己的怀抱,使得罗廉更加紧贴向自己,“你的吻技实在太烂了。”

罗廉无所谓地挑了挑眉梢,低下头来含住菲尔特的下巴,引得一向自制的血族不由得扬起头来,喉间溢出一声叹息。罗廉细细亲吻着他的脖颈,将脑袋放在菲尔特的肩膀上。

“不要让我找不到你。”

“好。”

“寻找……是很辛苦的过程。”

“我知道。”

罗廉将额头顶着对方,很认真地看着菲尔特,“原来你真的……爱上我了。”

“这句话,应该是我对你说的吧?”菲尔特笑了起来,目光就似看着一个被宠坏的孩子。

“如果我承认,你会把这个给我吗?”罗廉将那个小巧的玻璃瓶从菲尔特的颈间拽了出来。

“我什么都可以给你。”菲尔特只是看着罗廉,对方低垂的睫毛是如此诱惑的美感。

“但是我给你的却很少。”罗廉闭上眼睛,让自己的脸颊贴在菲尔特满是灼伤的肌肤上。

“没关系。”菲尔特的手指滑入罗廉脑后的发丝中,“让我抱着你。就像现在这样。”

罗廉不再说话,静静任由菲尔特环抱着,听着他平缓的呼吸,像是一片寂静的海洋。

头顶一阵闪烁划过,医院来电了。外面的世界似乎正忙碌着回到正轨。

医院楼顶上,少年的发丝勾勒出风的曲线,脸上是几分俏皮的微笑,倚着水塔,看着远处的高楼林立,“先生,你要我做的事情都做好了。”

“谢谢。”

夜幕再次降临,莱娜踩着高跟鞋和她的搭档一起来到医院。

豪金丝医生有些紧张地接待了他们。

“真的很抱歉,医院因为一些意外停电了将近半个小时,我们也不知道D探员的尸体是怎么……”

莱娜笑着挥了挥手,“没关系,他已经回家了。”

“回家……”

双眼目视向一脸疑惑的一声,莱娜的微笑缓如抽丝,接过搭档带来的一份文件,“请您在这里签字。”

那是一份出院同意书。

当两位FBI探员离开的时候,值班的护士不解地看着豪金丝医生呆坐在原处。

罗廉和菲尔特坐在出租车的后面,司机旁的座位上坐着阿尔伯特,这个家伙因为疲倦已经倚着车窗睡着了。

“安娜贝拉和杰夫呢?”罗廉用手指在窗子上的水汽中画出一个一个的小圈。

“他们由莱娜负责移交日光法庭。”

“洁西敏呢?”

“他死了。那间仓库后来失火,他的尸体被烧掉了。”菲尔特伸手握上罗廉的手指,皱起了眉头。

路边一栋大楼的顶端,欧利文?拉尔森伫立着俯视他们离开:菲尔特,你杀死我的血系时还真是干脆啊。

脑袋转过微妙的角度,菲尔特露出一丝笑意:你要为他报仇吗?

欧利文转身,城市灯火在他的背影上留下一片斑斓:他不值得。但是属于我的,我不会交给任何人。

“怎么了?”罗廉用手肘撞了撞菲尔特。

“没什么。”

刚推开实验室的门,就看见杵着拐杖的梅兰尼还有麦克迎了上来。

“博士!我只是修养几天而已,没想到竟然出了这么多的事情!你还好吗?”梅兰尼的高跟鞋声音被拐杖的声音取代,这让罗廉听起来有些不大习惯。

麦克则更加干脆地抱住他的双腿,用几分委屈的语调说:“博士……阿尔伯特已经好久没有给我东西吃了!”

罗廉伸手摸了摸麦克的脑袋,忽然有一种“自己真的回来了”的感觉。

“好啦好啦!”罗廉拍了拍手,“今天晚上我们要把这件案子的报告赶出来。阿尔伯特由你负责鉴证报告,梅兰尼你帮我看住阿尔伯特,我希望他能一次性完成,不要再出什么别的差错。我也会在这里完成案情报告。”

随即,大家便坐到各自的电脑前,开始工作了起来。

罗廉打开自己的邮箱,便看见一封来自FBI的内部邮件,标题是“提醒:请按时参加下个月的职业评估”。罗廉关闭了页面,回头看向不远处捧着一本学术杂志随意翻阅的菲尔特。

“怎么了?”

“为什么你不回家?天还没亮不是吗?”

“我怕你想要找我的时候却找不到我啊。”菲尔特的语调上扬,又是那种分不出真假的表情,他将杂志竖起来,手指点了点一张照片,“原来你获得过的奖项还不少。”

罗廉没再搭理他,只是转过头去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快速敲打了起来。

天快亮的时候,所有的文档准备完毕。阿尔伯特趴在自己的座位上睡得香甜,梅兰尼把他叫起来然后两个人一起回家。麦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卧室去了。罗廉走到菲尔特的身后,用膝盖撞了撞他的后腰,“我要睡觉了!”

“哦?”菲尔特将书插了回去,笑道,“你的意思是要邀请我和你一起睡吗?”

罗廉咧了咧嘴,直接进了卧室将门锁上。

“博士……”麦克从床上探起脑袋来,“就算你锁了门,菲尔特先生也是能进来的。”

“睡你的觉。”罗廉挑了挑眉梢脱下外衣,拉起被子直接躺了进去。他很累,特别是眼睛,再加上案情报告不比研究报告,对于他而言实在是万分枯燥。翻了一个身,罗廉便睡着了。

菲尔特进来的时候,罗廉已经睡得相当熟了。

轻笑了一声,菲尔特拉起被子的一角躺了进去。

迷糊中,罗廉感觉到自己的双腿间挤进了某人的膝盖,完全不同于女人温柔的触感,嘴唇霸道地划过他的脸颊和侧颈,强劲的手臂轻易地将他整个环抱了起来,还有那低于常人的体温,罗廉知道,那是菲尔特。他感觉如果自己睁开眼睛,一定会不知道看向哪里。

但是菲尔特的唇每一次落下的地方,顷刻间触及他内心最深处的引子,席卷而来的是莫名地惊慌与刺激,尽管罗廉费劲心思要压抑那快要决堤的冲动……但是他不讨厌他……

罗廉的鼻息渐渐急促了起来,菲尔特的舌尖再次侵入他的口腔,狂肆地搅乱他的抵抗,在上衣被粗鲁地扯开的刹那,罗廉的双手下意识地按住了菲尔特的双臂。

“麦克在这里!”他终于被逼到退无可退,睁开眼睛看向对方,迷乱的眼神让菲尔特有一种发疯的冲动。

“他早就出去打电脑了。”菲尔特垂下头来,细碎地吻着罗廉的嘴角,耳垂。

艰难地侧过脸来,罗廉果然看见小床上的麦克早就不见了,被子也没有折过,只是窝在一侧。

菲尔特收紧双臂,忽然用力地咬在罗廉的肩膀上。

“啊!”博士咬牙,狠狠瞪向对方,但是菲尔特的双眼有一种令人目眩的神韵,紧接而来的狂吻似乎是对方向他表达“你怎么可以不专心”的不满。

菲尔特的双手揉捏着罗廉的臀 瓣,而罗廉也任其主导为所欲为,就在菲尔特的手指伸进罗廉的底裤中时,罗廉猛地一个转身,将菲尔特压到了身下。

额前的短发掠过菲尔特的鼻尖,上挑的嘴角有几分倔强的味道,“凭什么是你上我?”

“凭我爱你!”菲尔特一把按住罗廉的后颈,挑开他的双唇,勾住他的双肩一霎时将他按回柔软的床褥中。

那一刻,罗廉知道自己不能再挑衅这位貌似好脾气的血族了。他可以对自己所有的固执与倔强莞尔一笑,那是因为他的包容。他需要某些东西来证明拥有的权限,自己不能永无止尽地搁浅他。

当菲尔特即将进入的那一刹那,罗廉有些惶恐地想要撑起自己的身体,他从来没有想过一个男人也可以用这种既疯狂又难以抵抗的方式来征服另一个男人,更让他没有想过的是这个被征服的人竟然是自己!

“啊!”身体被扩张的疼痛以及未知的恐惧让罗廉全身紧绷了起来。

菲尔特停止了入侵,有力地托起罗廉的下身,情 欲爆崩的瞬间,他竟然停了下来。

Delicate heart 18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看到这一章可能会小小地激动,但是留言的时候请保持平静,像是抱怨第八个字母太短或者说像是第八个字母终于来了之类的很可能会让一些居心不轨的人故意来举报。不过我还是很需要大家的留言的~谢谢!下章该让欧利文出场了。

“有人抱过你吗?”菲尔特的双眼有一种邪肆的癫狂。

“废话!当然没有!”罗廉的脑袋抵在对方的肩膀上,粗重地喘着气,他根本不知道怎么放松自己,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菲尔特的力气不要那么大,至少如果两个人的角色调转过来,罗廉会觉得轻松许多。

菲尔特来到罗廉的侧颈,一个动情的亲吻,“如果我是第一个,那就放松一切来体会。科学家要有探索未知的勇气。”

“啊!”罗廉低声吼了出来,没想到菲尔特竟然在那一刹那一冲到底。

老天,这种“未知”无论是哪一个科学家都不会有探索的渴望吧!

罗廉的身体内部的柔软与热度让菲尔特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迷离的眼神让罗廉有些发呆,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令这个似乎什么都不为所动的男子露出这样的表情。

他甚至有一种错觉,游弋在自己身体上的手掌竟然在发烫。

罗廉的双腿被整个抬了起来,架在了菲尔特的双肩上,这样的姿势让他终于不得不撑起上身来抗议,“我说你——”

电光火石的瞬间,罗廉倒了回去,张大了嘴巴无法说出一句话来。

菲尔特肆意冲 刺着,每一次进出都是一场疯狂的碰撞。

罗廉几乎承受不住,但是那一句“我不行了”却说不出口,最后也只是让自己吃尽苦头。

挺进的速度让罗廉来不及感受前一次的快 感而下一次的疯狂却已经来临。

他知道自己只能放下一切自尊和固执,去体会这个爱上自己的男人。

渐渐地,包容与冲撞似乎成为了一体。

罗廉一把抱紧菲尔特,对方回应以疯狂的一吻共同迎来那一刻的来临。

无论是杰夫还是安娜贝拉,或者是洁西敏,他们较于人类而言,强大的太多。

但是,很多时候,他们比普通人类还要脆弱的多。

“I have a delicate heart。”菲尔特覆在罗廉的身上,看着对方因为疲惫而酣睡的容颜,亲吻上他的眉尾,“如果你再次拒绝我,我真的会不知道如何是好。”

枕头与床板的缝隙之间,金属的微光若有若现。

菲尔特伸手将它拖了出来,轻轻弹开。

女子的笑容从过去到现在,永远不会改变。

“琳德西,我会比你更爱他。”

这一场缠绵所付出的代价便是一天一夜的昏睡。

电话铃声将罗廉游离出大脑的思维拖拽回了现实。

费力地睁开眼帘,菲尔特英挺的侧脸如此清晰,就连平稳的鼻息也一阵阵地触上自己的唇缝,就似无意的撩拨。

罗廉试着动了动自己的身体,酸疼无比,他瞪着天花板看了半天,泄愤一般侧过脸来一口狠狠要在菲尔特的鼻尖上。

想象中的叫声没有听见,对方只是在他的腰上捏了一把,可怜的博士就已经扭曲了表情,“怎么了?”菲尔特从被子中露出来的肩膀与锁骨,强健而优美,罗廉呆愣了半秒,这才发觉电话铃声已经停了下来。

罗廉摇咬了咬下唇,想要坐起身来,这才发觉菲尔特的一只胳膊压在自己的小腹上,此时,电话铃再次响了起来。

菲尔特很识趣地伸手将电话递到罗廉的身边。

“这里是D博士。”罗廉听见对方的声音,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好久不见了詹妮弗,卡梅洛教授还好吗?我记得……是在明天吗?我当然会去!”

此时,菲尔特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罗廉脖颈和肩膀上昨夜留下的痕迹,博士不由得闪躲过去,不留神牵动了下身的过度使用的地方,疼得倒抽了一口气。

了解到罗廉的疼痛,菲尔特原本意欲挑 逗的手掌沿着罗廉的侧腰缓缓下滑,力度恰到好处地按摩着紧绷的肌肉。

罗廉半眯着眼睛,继续着和对方的通话。

“什么?地点是在游轮上?我……好吧,我会去……我会去……”罗廉将电话挂断扔在枕头边上,轻轻哼着享受着菲尔特的服务。

“要去参加你那位大学教授的演讲会吗?”菲尔特的前额轻轻靠在罗廉的肩膀上。

“嗯……”

“但是你不想去,因为地点在船上。”菲尔特温柔的吻过罗廉的肩头。

“嗯,因为我的父母死于海难。”罗廉承认的很干脆。

“不用说得就好像你没有经历那场海难一样。”菲尔特的手指拨开覆在罗廉眼睛上的碎发,“你被发现的时候独自漂浮在一块甲板上。”

罗廉轻轻吸了一口气,握住菲尔特为自己舒缓肌肉的手。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除了对海洋的恐惧。我的父母是怎么死的?他们是落入海水中了还是随着那艘游轮沉入海中了……我都不知道……只是后来看新闻报纸的时候,上面说那艘船的底部被什么恐 怖分子安装了炸弹,目标是一位政府要员。比起其他那些无名之辈,我的父母还有幸被提及了一下。不然我都不知道他们是知名考古学家。”

菲尔特翻身覆在罗廉身上,碎吻着对方的眉眼,“他们一定很爱你,不然在那么多人里面,是谁将你推上甲板呢?”

罗廉扯出一抹坏笑,推了菲尔特一把,“你最好打消以安慰我为借口再来一次的意图。”

对方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握住罗廉的手,轻吻上他的掌心,“如果可以,我真想永远和你呆在床上。”

“你已经成功地安慰我了,我会去参加那个演讲会。如果海洋是我父母最终的归属地,那么我不应该惧怕它。”

卧室的门被敲响,轻轻的,有一点不知所措。

罗廉笑着转过头来,“怎么了麦克?”

“博士……我真的饿得快死掉了……”

用手肘顶了顶菲尔特,罗廉坏笑道:“喂孩子去!”

第二天的早晨,菲尔特坐在床上,看着罗廉对着穿衣镜整理着自己的衣领,就连从来不怎么打理的头发也梳得服服帖帖。对于参加自己启蒙教授的演讲,罗廉还是相当慎重的。

“我就这样被你抛弃了么?”菲尔特伸手掠过自己的发丝,手肘撑在膝盖上,一派优雅。

罗廉走到床边,手指勾过菲尔特的下巴,嘴上一抹坏笑道:“乖乖呆着,等我回来疼你。”

刚要转身,菲尔特却一把拽住了他。

“怎么了?”罗廉转过身来有些不解。

菲尔特微微摇了摇头,松开了手。

此刻我太快乐了,所以看见你的背影总会莫名地感到害怕。

似乎明白了什么,罗廉趴在菲尔特的身上,伸长手臂从枕头与床缝之间将那个相坠扯了出来。

然后翻过身,面朝上躺在菲尔特的腿上,罗廉将相坠放入对方的手中。

“我知道你看过这个相坠了。”

“恩。”

“那里面是我最重要也是最宝贵的过去。”

菲尔特轻轻点了点头,他早就猜到了。

“现在我把它交给你。”罗廉轻轻拉下菲尔特的脸,额头蹭上对方的鼻尖。

“傻瓜,你的衣服又皱了。”优雅的血族伸手轻轻整理着怀中人的衣领。

早晨九点三十,罗廉来到码头。

巨型游轮裴仑号在众人的目光中熠熠生辉。这艘游轮配备了图书馆、酒吧、购物区,号称纽约三大奢侈游轮之一。

卡梅洛教授的学术演讲能在这艘游轮上举行,看来他研究项目的赞助商非同一般啊。

罗廉登船时出示了自己的邀请函,一位服务生恭敬地将他领上甲板,走过长廊,乘坐电梯,这才来到了自己的房间。

海水在日光下轻轻荡漾着,如同乖巧的少女,丝毫没有危险的气息。

随着悠长的汽笛声,游轮缓缓离开码头,罗廉站在窗口望着渐渐远离的陆地,就这样呆在房间里似乎有些无聊,既然如此,不如去楼下娱乐一下。

打了几场斯诺克,享受了一顿午餐,刚和几个美女谈上两句,菲尔特的电话就来了,这让罗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和你说话的女人长的漂亮吗?”

“还好。”罗廉只好举着酒杯来到人群比较少的地方,他真怀疑菲尔特是不是悄悄也上了这艘船。

“奇怪我为什么能够猜到你在做什么?”

“没错,我是很奇怪。”罗廉摸了摸鼻子,他忽然觉得就算菲尔特不在自己的身边,也能够轻易地将自己网住。

“我从你的声音里听出来的。”

“是吗?那我要……”罗廉呆愣着,看着一个穿着礼服的少年走过人群。

那是在洁西敏的晚宴上遇见的男孩,自己还向他提供了参加麻省理工考试的机会。

可是那个男孩此刻脸上自信满满,挂着几分狡黠的笑容,和在宴会上羞涩和不自信的表情判若两人。

“一会儿再和你聊。”罗廉挂上电话,悄悄跟在那少年的身后,意料之外地是,他竟然来到了卡梅洛教授的身边,两个人似乎开始了一场热烈的讨论。

卡梅洛教授比起七八年前已经苍老了许多,但是眼角的皱纹却有着学者的智慧,他眼中的赞许,罗廉很眼熟,在许多年前,自己也是这样和卡梅洛教授交谈的。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看到这一章可能会小小地激动,但是留言的时候请保持平静,像是抱怨第八个字母太短或者说像是第八个字母终于来了之类的很可能会让一些居心不轨的人故意来举报。不过我还是很需要大家的留言的~谢谢!下章该让欧利文出场了。

Dream 1

“喔!罗廉!”卡梅洛注意到了罗廉,带着少年朝他走来,“好久没有见到你了!”

“许久不见,卡梅洛教授看起来依旧如此精神啊。”罗廉握上教授的手,然后看向他身旁的少年,“教授的学生也是越来越年轻了啊。”

“哈!你是说凯文吗?”教授拍了拍男孩的肩膀,“我还想这一生不会再遇上比你更有天赋的学生了,但是上帝却把凯文带来了我的身边。这一次我的研究能够有进展,要多亏凯文啊。”

“卡梅洛教授,”男孩露出腼腆的笑容,“其实参加麻省理工入学测试的机会,还是D博士给我的呢,博士那天在宴会上给我的卡片,我到现在还留着。它就像一个吉祥物,将我带到了另一种生活。”

“哎呀,原来你们早就认识了啊!那就好,你们都是我的学生,好好聊一聊。年轻人总有很多我们这些老人家想象不到的火花碰撞。”卡梅洛教授看起来相当开心,“凯文就要申请研究生了,因为年纪太小,有一群老东西还想特意刁难呢。罗廉你可得多帮帮他,现在学术界真的很需要你们这种年轻的思想。”

罗廉笑着点了点头,用酒杯指了指日光正好的甲板,两人在太阳伞下坐了下来。

“真的很感激您的帮忙,D博士。”凯文一副天真的表情。

慢悠悠翘起一条腿,罗廉将酒杯放到嘴边,挑起的嘴角瞬间撕开谎言的外衣,“别装了,小鬼。我做FBI这么多年,你能骗我第一次,但是却无法骗我第二次。”

“切……”凯文愣了愣,随即大咧咧将乘着果汁的杯子放下来,手指敲打着桌面,“不过你又你能知道什么呢?”

“我确实不知道。比如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为了让我推荐你进学校吗?这也不对,你参加洁西敏的派对,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就为了读个大学,实在不值得。”

“但是事实证明,处于危险之中的人是你,而我只是遵循老板的意思进入那个该死的宴会来盯着那个疯子罢了。”

“疯子?”

“除了洁西敏还有谁?”

“你的老板是谁?”罗廉眯起眼睛。

“猜猜看啊,你不是已经见过他了吗?”凯文推开座椅站了起来。

“那么你接近卡梅洛教授又是为什么?”罗廉一把抓住正欲离开的少年。

“你错了,我想接近的对象是你,傻傻的D博士。你占着他的万千宠爱却不自知,”凯文耸了耸肩膀,很有技巧从罗廉的掣肘下挣脱,“当然,作为同样天才的两个人,我对你的研究确实充满兴趣。”

罗廉狐疑着看向他,“你知道我的研究是什么?”

“X-a溶液,让你能拥有五分钟左右血族的力量。但是你是如何平衡其中X病毒的含量呢?既能拥有力量又不至于被感染。”凯文用指尖点了点罗廉的胸口,然后扬长而去。

罗廉转头看了看晦默深沉的大海,依然一片一片起伏着折射着太阳的光芒。

夜色降临,卡梅洛教授的演讲在一间巨大的演讲室里开始了。

两千多个座位没有虚席,其中有一半是同行业的学者,另外一些则是对他的研究很感兴趣的商界的名流以及报道这次演讲的媒体。

罗廉一边寻找自己的座位,一边和一些研究学者们打招呼。

此时,有人扣上了他的手腕,罗廉侧过头来,看见来人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许久不见了,罗廉。还记得我吗?”将空气将至冰点的音质,角度精确的笑容。

罗廉愣在原处,直到有人撞了撞他,这才回过神来。

“当然记得,欧利文?拉尔森先生。”罗廉想要挣脱对方,但是如果欧利文不放手,自己是没有获得自由的可能的,“没想到您对卡梅洛教授的研究会这么有兴趣。”

欧利文的手指敲了敲扶手上的号码,罗廉这才发觉那就是自己的座位。

“卡梅洛教授的研究是拉尔森财团赞助的。”

罗廉不情不愿地坐了下来,“真没想到,血族竟然会对普通人类的科研感兴趣。”

“你错了,罗廉,我想资助的是你的研究,可惜你的实验室属于联邦政府注资,所有的非政府资助都要经过评估。而卡梅洛教授的研究是最接近你的领域。”欧利文并没有将目光从登上演讲台的教授身上挪开。

我的领域……罗廉在心中耸了耸肩膀,确实自己的研究对于血族有着非常特殊的价值。

这一场讲演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最后的一个小时是提问时间。

前半部分,欧利文一直保持沉默,似乎听得很认真的样子。罗廉并不相信他真的听懂了,毕竟大多数商人只是对此研究的医学价值感兴趣而已。

但是到了提问时间,欧利文竟然接连提了三个很有深度的问题,最后一个问题就连卡梅洛回答起来都有一些为难。罗廉对欧利文不由得刮目相看,如果不是真的理解教授的研究,是不可能问出这些问题的。

作为卡梅洛的学生,罗廉很了解自己的导师。尽管他现在正一脸平静地从电脑中调取资料来整理答案,但是罗廉知道,这个问题是卡梅洛的下一个研究阶段。

“对于这个问题,作为教授的学生以及同一个领域的研究者,我有这样一个猜想……”罗廉的挺身而出,让卡梅洛在台上微微松了一口气。

“哦?说来和大家听一听,看看和我的思路是不是一样。”教授做了一个‘请上台’的手势。

罗廉看了欧利文一眼,便走了过去。他的演讲令得台下的学者们一直目光追随,就连一旁的卡梅洛也在不断地点头。

待到演讲结束,罗廉直接被一群热情的学者们给围住了,甚至还有商人派出秘书要和罗廉商讨投资他的研究。

“那个答案你记下来了吗?”欧利文转过头来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少年。

“记下来了。”凯文笑了起来,“您说的没错,D博士比起卡梅洛教授要优秀太多,我看就算是我要达到他的水平,恐怕还得有很多年呢。”

欧利文没有说话,只是站在观众席的最高处,静静凝视着被人群淹没的男子。

“他不记得您了,对吗?”凯文靠着墙壁,轻声道。

一阵风掠过耳际,凯文这才发觉一旁的欧利文已经不见了。

罗廉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已经是午夜一点了。他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肩膀,这些呆在实验室里的疯子们,真是不好摆脱啊。

一头栽进床上,罗廉拨通了菲尔特的电话。

“今天真是累死我了……”

对方轻笑着,醇厚的音质按摩着罗廉的脑神经,疲惫的大脑渐渐轻松了起来。

“真想马上回去。”罗廉侧过身子,一把扯过被子,窝在里面捧着电话。

“想我了吗?”

“才没有呢。只是那些老头子们没有你养眼而已……”

一只手伸过来,将罗廉的手机从被子里拿了出来。

“欧……利文,你怎么在这里!”罗廉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眼前的男子一只脚跪在床边,伸长的臂膀有一种矫健的风度。

“噗通!”一声,手机落入床头柜上的杯子里里,无奈地沉入水底。

“这艘船是我的,我当然可以去到任何一个角落。”欧利文缓缓道来,语气中透露出无尽的耐心,但是罗廉在他的目光里感受到了某种渴望正在挣脱理智的束缚。

“但是这间客房却是我的私人空间。”罗廉严正以待,看着这位难以理解的闯入者。

“你还记得我吗?”欧利文再次问出了那句话,忧郁与莫名的深刻交织其中。

“欧利文?拉尔森,纯血的血族,”罗廉缓缓向床的另一侧移动,刚要走下床去,自己的脚踝却被对方一把拽住,哗啦一下拖了过去,“你要干什么!”

欧利文利落地将罗廉拉进浴室里,打开水龙头,将洗手池堵住,任由水注满其中。

“你的父母死于海难,你独自漂浮在甲板上十几个小时之后才得救,但是你却忘记了一切。”欧利文的手指死死抓住罗廉的发丝,强迫他看向自己。

“没错,我忘记了!这有什么奇怪!”罗廉试图一拳打在欧利文的脸上,却不想对方狠狠将他按进了水里面。

耳朵里是咕噜噜的水声,罗廉双手按在洗手台的两边想要撑起自己,但是他的力量和欧利文的相比,就如同蝼蚁般弱小。

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开始发黑,罗廉渐渐无法再挣扎,双臂无力地垂了下去。

欧利文将他从水里提了出来,面无表情地把他拖拽到床上。

手掌在他的胸口拍了拍,罗廉便开始吐水,咳嗽着醒过神来,在满眼水光中看着眼前的男子。

“你记起我了吗?”

“谁会记得你这个神经病!”罗廉想要挥拳,但是拳头不过抬起了几厘米便垂了回去,侧过身子不断地咳嗽着。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1V1,欧利文就是一个优质男配,咱不能让菲尔特活的太轻松……

Dream 2

欧利文伸手,轻轻拨开粘在罗廉脸颊上的湿发,“你总让我难过。”

他的手指沿着脸颊来到罗廉的侧颈,指腹摩擦着还未消散的痕迹,罗廉甩开他的手指,刚要坐起来,欧利文忽然将他拽到他的面前,罗廉有些发怵,对方的目光里燃烧着阴郁的火光,似乎要将他瞬间毁灭。

“唔……”罗廉惊呆着,欧利文的舌顶开他的唇,将他重重地压倒回床褥之中。罗廉双臂挥舞着,找不到着力点支撑起自己。

欧利文的动作越发狂妄,肆意嗜咬着他侧颈的肌肤,甚至于不断用獠牙的尖端摩擦着脆弱的肌肤。罗廉拖拽着对方的衣领,他甚至于不敢呼吸,即便是陷入疯狂的菲尔特,也从没有用那获取食物的凶器来威胁自己。

对方的手掌扯开紧贴在罗廉身上的衬衣,手指几乎掐进他的肌肤之中,忘情地亲吻着他的唇,侵略与占领的意味浓重得让罗廉喘不过气来。

他不知道欧利文再发什么疯,但是他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就完蛋了!

罗廉假意将脑袋往一旁侧去,对方如他所想,以狂吻来控制他的挣扎,将他牢牢钉在那个角度上动弹不得。罗廉缓缓将手伸向自己裤子的口袋里,摸到了那针药剂,小心翼翼地摘除了针套,刚要顺势扎进自己的大腿里,手腕忽然被扼住了。

欧利文退出罗廉的口腔,垂首看着一脸懊丧和固执的男子,嘴角向上扯去,很有成熟的韵味。

“你永远都是个孩子,罗廉。”

“不要随便乱叫我的名字,拉尔森先生。”罗廉的目光沉冷着,瞪向那张不逊于菲尔特的俊美面容。

欧利文将罗廉的手从口袋中拽了出来,手指在罗廉的指节间用力,看似十指交扣的姿势,注射剂却无力地落了下去。

“他占有你的时候,你是自愿的吗?”欧利文的舌尖划过罗廉锁骨处的淡印,温柔的安抚里却隐隐透露出威胁来。

“我是自愿的。”罗廉觉得羞愤无比,自己与菲尔特之间的事情关他欧利文什么事情。他爱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

“你想清楚了吗?”欧利文唇边的笑容隐没,语调下压着让罗廉感觉自己身上的水渍是不是要冻结成冰了。

“我想清楚了……”罗廉被对方扯了起来,力气之大能听见肩膀脱臼的声音,“你要带我去哪里!”

瞬间,欧利文将罗廉拉到了甲板处,海浪一阵一阵拍打着船舷,黑暗中的海水没有了日光下的纯净,似乎汹涌着意欲吞没一切。

海风吹过去,罗廉觉得自己很轻,似乎随时有可能随之而去。

“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欧利文扳过罗廉的脸,不顾他的闪躲,接二连三地吻上罗廉,狂狷得不似欧利文那沉冷的气质,“帮你想清楚过去!想清楚你到底爱谁!”

罗廉感觉自己的背脊抵在了围栏上,欧利文将他按在那里,脸上再没有任何表情。

侧过头去,看着泛着白花的海浪,莫名地恐惧令得罗廉吞咽着口水。尽管双臂死死的抓着围栏,欧利文还是将他扔了下去。

灭顶的黑色浪潮将他吞没,一次又一次地挣扎向夜空换来的却是更加无可救药的沉沦。

罗廉的眼睛再也看不见东西,越是咳嗽进入肺腔的海水就越多。冰冷的感觉让他绝望。

菲尔特……菲尔特……

我不要死在这里……我还想见到你……

罗廉奋力挣扎着,想要游回去,可惜他的一边肩膀脱臼,只能无望地挣扎。

甲板上聚拢了人群,凯文奔跑到屹立在围栏边如同雕塑的欧利文,惊叫着:“天啊!他会死的!”

不断有人呼救着,还有人找到绳索和救生圈扔了下去。

“如果他爱上别人,我宁愿他死掉。”欧利文扬起下巴,冷眼看着逐渐被海水淹没的罗廉。

力气一点一点流逝,罗廉终于没有力气再动了。

那纯粹的黑色海底,向他张开了怀抱。

罗廉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梦到很久很久以前……

他走在一条小路上,周围是荒野,杂草在夜风中摇摆,银色的月光下寂寥而萧瑟。

很冷,他伸手抱住自己,抬起眼来望向星空想要借由那些淡蓝色的微光来驱散心中的恐惧。然后他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对方墨色的风衣隐秘在黑夜中,似乎本就是夜的一部分。

罗廉抬起头,看见对方皎洁的肌肤优美的眉骨,不由得呆呆地仰着头。

“你要去哪里?”他的声音很冷,低沉的压迫感让罗廉垂首。

“去找我的爸爸,在曼迪里挖掘古城的丹狄斯博士。”

“为什么自己一个人走到这样的荒郊野外来?”男子单膝跪在他的面前,目光与他齐平,手指掠过他的眼帘,“太危险了,你会成为丰美的食物。”

“先生,你是说郊狼吗?”罗廉吸了吸鼻子,“父亲说只要带着火把它们就不敢靠近……”

“那么你的火把呢?”

“灭了……”

“你的父亲知道你来找他吗?”

“不知道。但是父亲一直呆在那座古城不回家,我已经太久没有见过他了。所以……这次我趁着保姆没有注意……就溜出来了……”罗廉低着头,他知道自己做了一件错事。

男子朝他伸出手来,对他说,“我带你去吧。”

“您认识我父亲吗?”

“认识,他是一个打扰了我安眠的讨厌鬼。”男子拉着罗廉向前走去。

“咦?您是父亲的朋友么?不知道您的名字……”

“我是欧利文?拉尔森,”男子伸手按了按罗廉的脑袋,“你可以叫我欧利文。”

欧利文……

你可以叫我欧利文……

罗廉骤然睁开眼睛,看着明晃晃的天花板,侧过脑袋,凯文正端着一本书做在床边。

挣扎着想要坐起来,罗廉感到肩膀上的剧痛,无力地倒了回去。

“你可算醒了。”凯文将书扔在一边,抱着胳膊看向罗廉。

深深吸了一口气,罗廉缓缓记起自己被欧利文推进了海里,一直拼命挣扎着……

“我是怎么上来的?”

“怎么上来的?”凯文好笑地耸了耸肩膀,“当然是拉尔森先生把你拉上来的。”

罗廉冷哼了一声:“他不是想要淹死我么?”

“他只会‘爱死你’。”凯文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起身走向门口,“船还有一个小时左右就到港了,下次再见。”

凯文走后,罗廉缓缓坐起身来,将脑袋埋在双膝之间。

“我认识欧利文吗……”

好想和菲尔特说话,罗廉伸手摸向自己的口袋,这才想起手机已经被欧利文扔进水杯里了。

游轮在K市靠岸,这里本来有另一个学术演讲,但是罗廉现在已经完全提不起兴趣了。

还好自己的钱包和证件在外套里,不然他就要成为身无分文的学者了。

乘坐出租车来到市区,罗廉已进入酒店房间便拨通了菲尔特的电话。

“我一直在等你,昨天到底怎么了?”菲尔特的声音里柔缓却带有一丝不易察觉地焦虑。

“我……昨晚遇见欧利文?拉尔森了……在游轮上……”

“他对你做了什么?”菲尔特的语调下沉,罗廉还是第一次听见他如此直接地表达情绪。

“没什么……”罗廉耸了耸肩膀,“除了差点杀了我。”

电话那端变成了长久的沉默,罗廉将话筒夹在脸边,蜷坐在床上细细分辨着菲尔特的呼吸声。

“我昨天做了一个梦。”良久,那端的人终于开口了。

“嗯哼。”

“我梦见我拥有你,但是却很快失去你了。”

罗廉闭上眼睛,抿了抿嘴唇。

“什么都别担心,我很快就会回去。还有……吻你……”罗廉将嘴唇轻轻印在话筒上,感觉到对方也许也正做着同样的事情。

挂上电话,罗廉掏出记事簿,里面记载着一些电话号码,自己从前住在曼迪里时照顾自己的保姆科比太太已经随着自己的儿女定居到了K市。

下午的研讨会,罗廉打了个电话给主办方说自己不大舒服,对方也听说了他坠海的事故,对于他的缺席表示理解。

罗廉给保姆打了个电话,便去到他家。当年四十多岁的妇女将门打开时已经是将近六十多岁的老妪了,但是精神依旧很好。

她将罗廉引了客厅,热情地泡上蓝山咖啡端出光烘焙好的曲奇。

两人闲聊了很久,科比太太一面感慨时光飞逝一面很高兴罗廉现在所取得成就,并且一直在说没有想到以他现在的身份还会记得这个小时候照顾过他一年多的保姆。

“那么您记得有没有欧利文?拉尔森这个人?”罗廉状似无意地问道。

“呵呵,有啊,我记得很清楚呢,你的秘密朋友。”科比太太拍了罗廉一把,“起先我和你爸爸还以为这只是你小时候喜欢幻想所以编造出来的朋友,因为我们从来没有见过他。直到有一天你拿着那张照片给我看,我才相信你真的认识他。那是一个多么俊美的人啊,简直就像画一样。我还一直说要你把他请回家来,好让我亲眼见一见,不过很快你父母就要带着你离开曼迪里了。”

“那张照片……你知道在哪里吗?当然……时间太久我估计……”

“我给你收着呢!”科比夫人站了起来,“你的那些小玩意儿都被我收到一个盒子里。后来听说你们乘坐的游轮出事了,我以为你也……你毕竟在我身边一年多将近两年,所以我收着你的东西想说算是个纪念吧。”

她朝着楼上的卧室走去,打开储物间翻找着什么,罗廉也赶紧过去帮忙。

Dream 3

两个人翻找了半天,终于在最里面翻到了一个纸盒。

科比夫人擦了擦上面的灰,将盒盖打开。里面有一些小孩子的玩具,像是提线木偶还有八个一组的士兵小玩偶。罗廉将它们拣出来放在桌上。

“你从小就和一般的孩子不大一样。他们在外面玩耍的时候,你喜欢坐在家里看书还有制作一些我都不大懂的东西。那些不怎么喜欢和你一起玩的孩子们,看见你做的东西又往往会黏上来……”科比夫人微笑着回忆着过去,“这些小玩具是你父亲买给你的。你很少玩它们,但是却很珍惜它们。”

罗廉点了点头,他觉得这些东西有些眼熟。然后,在纸盒的底部,罗廉看见了一张照片。

那是在一间老式却相当华丽的房间里。

罗廉看见了洛可可式风格的餐桌上放置着一盏制作精巧的台灯。餐桌上铺着镂空花纹的桌布,一个男子优雅地坐在桌边,一手轻轻搭在桌面上,另一只手抱着一个六七岁的男孩。

倒抽了一口气,罗廉认出来照片上的男子绝对是欧利文?拉尔森。即便是二十年后的今天,他的面容丝毫未变。除了那笑容……现在的欧利文的微笑就似计算好角度的雕塑,很美但却并不动人。而照片里的他,脑袋微微侧着,下巴顶在怀中男孩的耳际,嘴上没有丝毫笑意,眼神却意外地温和。

“这个男孩……是我吗?”罗廉有些不可思议。那个男孩的脑袋微微向后仰去,枕在欧利文的怀里,很明显,他们俩相当亲近。

“当然是你啦,”科比夫人凑了过来,“怎么了罗廉?”

“啊……不……没什么。我只是都不记得了……”

将罗廉搂到自己怀里,科比夫人拍了拍他的背脊,“没关系我的孩子,一切都会好的。”善良的老太太以为罗廉是在为海难而离世的父母伤心。

那天下午,罗廉带着纸盒离开了科比夫人的住处。

拦下一辆出租车报出宾馆的名称,坐在车里的罗廉感觉到莫名的焦躁,他的记忆里缺失了一块,而且是相当重要的一部分。

但是直觉告诉他,不要掀开那层面纱自己也许会更幸福。

就在转弯的瞬间,前方一辆车迎面而来,狭窄的车道上司机不得不转动方向盘,两辆车相安无事地擦身而过,但是砰地一声,那辆银色的私家车滑行了几米便停了下来。

罗廉和出租车司机也停车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个穿着卡其衫的男子打开车门,戴上眼镜有些笨拙地下车查看自己爆裂的车胎。

“嘿!有备胎么!”出租车司机大声询问。

“啊……哈,没有。这是我朋友的车。”男子转过身来,笑容中有几分无奈,当他看到罗廉的时候,又忽然亮起了眼睛,“哎呀!你是卡梅洛教授的学生D博士吧?”

“是的……”罗廉握住对方伸来的双手,这才发现这位看起来有些呆板的男子其实意外地柔美,如果把那副不相称的眼睛拿掉,绝对是个美男子。

“昨晚您在教授演讲上的发言实在让人印象深刻啊,”男子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名片,“真希望有机会和你多多交流。”

“基恩?戴维斯博士,您是Dynamic药业的一级研究专家啊,看起来真是太年轻了!”

“那也比不上D博士啊,28岁就已经有三个博士头衔而且还是血液学的顶级专家。”基恩拉住罗廉,“走走,我们要好好交流一下!”

“您的车……”

“打电话给拖车公司就好!还是说……博士您有其他的事情?”基恩露出有些失望的表情。

罗廉笑了起来,自己正在烦心呢,但是基恩却在此刻出现,也许这是上帝的指示,让基恩帮助自己暂时脱离烦恼吧。

两个人找了一家星巴克,点了咖啡便侃侃而谈了四个多小时,注意到时间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基恩令罗廉相当惊讶,这家伙的很多见解和对于血族的血液研究很有帮助,罗廉甚至在心里暗自盘算,要不要和局里打个报告,把这位年轻的博士拉到特殊调查科来。

这场交流以基恩的研究生打来的电话宣告结束。两人离别前互相留下联系方式,罗廉看着基恩扶着眼睛小跑向马路边拦出租车的模样,忽然在心里庆幸自己找到了学术上可以交流的对象了。

回到酒店房间,罗廉长长地吸了一口气。

他拾起电话,当夜深人静独自一人的时候,他无法阻止自己去思考,除非……能和菲尔特说话。

电话拨通的瞬间,一阵手机铃声却在房间里响起,罗廉惊诧着还没来得及回过头来,自己就被人从后面抱住,亲昵的吻落在他的颈间。

玻璃窗上倒映出那个让人心神荡漾的男子正怀抱着自己。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不想我在这里吗?”菲尔特扬了扬眉梢,原本被日光灼烧的肌肤早已经复原,光洁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抚摸。

罗廉呆了呆,嘴角涌起一抹坏笑,双手沿着菲尔特的背脊来到他的臀间,故意用力地揉捏,“我不是说让你乖乖等着我回去疼你吗?”

“我怕……你不会回来了。”菲尔特微微扬起头来,睫毛留在眼睑处的阴影魔魅般性感。

罗廉知道对方正借助体重故意将自己往下压,“除了你,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回去哪里。”

“呵呵,”菲尔特微凉的脸颊贴在罗廉的耳际,“固执有古板的D博士竟然会对我说这样的甜言蜜语,我真的应该去教堂感激上帝。”

两人倒进白色的柔软中,拥抱与亲吻交融,罗廉知道菲尔特能让他忘记一切想要忘记的东西。

一片黑暗的房间里,只有菲尔特平稳的呼吸,罗廉轻轻按摩着对方的手指,却意外地没有睡意。菲尔特在某些时候的热情让他吃不消,他很难想象两个多小时前,身后这个睡得安稳的家伙是多么疯狂地吮吻着自己的私 处,直到腿跟处的肌肤都开始青紫麻木,罗廉才不得已大吼一声:“想上就上!”这一句话出口之后,我们的博士才后悔万分,自己的身体被换了好几个角度,有些姿势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人类的身体怎么会有这样的韧性。

“如果你睡不着,我们可以再来一次。”菲尔特亲吻上罗廉的后颈,半开玩笑道。

“再来一次我就真的死了。”其实罗廉一开始就知道菲尔特并不一定真的睡着了,那个家伙的体力比自己好上太多。而且还是个夜行动物,他闭上眼睛抱着自己,并不是为了休息,只是想要体会拥有彼此的感觉罢了。

“明天晚上一起回纽约吧。”

“恩。”罗廉嘟囔了一声,在菲尔特的气息里缓缓睡着了。

可惜,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第二天下午两点多,罗廉起身在菲尔特的额前落下一吻,便去到二楼的餐厅想要喂饱自己的肚子,意外地遇见了艾尔琳娜?迪普。

对方双手抓住自己的脑袋,面前的咖啡和点心一口也没有吃过,看起来超级烦恼的模样。

罗廉的信条就是——远离麻烦。所以此刻他决定就当做自己没有看见她。

几分钟之后,侍者将拿铁和三明治端了过来,罗廉的一句“谢谢”竟然引得艾尔琳娜转过头来。

“罗廉!没想到你在这里!”艾尔琳娜直接抛弃了自己的咖啡坐到了罗廉的面前。

“啊!是迪普博士啊!”罗廉和菲尔特相处久了,笑起来的时候也能做到滴水不漏,“您什么时候进来的?”

“我?我坐在那里已经很久了!”艾尔琳娜作为资深心理学家自然早就看出罗廉是在假装,“我最近很烦,烦得连饭都吃不下!为了分担我的心烦,我决定……”

“我的心理脆弱,我想我为你分担不了什么。”罗廉赶紧拾起三明治咀嚼了起来。

艾尔琳娜却丝毫不在意罗廉的拒绝,将照片从文件袋里抽出来,放在罗廉的眼前摇晃:“你看,这具小孩的尸体是在垃圾堆里发现的,已经被碎尸,凶手恐怕是希望垃圾处理厂把尸体运走,但是却意外地被一个流浪汉给发现了!法医花了三天多才大致拼凑出他的尸体,可惜大脑部分到现在还没有找到。”

罗廉将脑袋转向左边,抿了一口咖啡,看也不看照片。

“还有这个死者,大学里的篮球拉拉队员,和队里几位英俊的篮球队员从小旅馆里‘震动’回来之后,就再没有发现过她。两周前,爱美诺房产的一家新住户发觉他们的墙壁一直在渗水,啊凑巧了,这个女学生的尸体就被封在里面。”

罗廉将脑袋转向右边,端着三明治又是一口。

“这个家伙就没什么新意了,是个二十多岁的流浪汉,身体还算健康,尸体是下水道工人发现的……”

忍无可忍的罗廉伸出手掌遮住那些照片,“我记得你被调到行为分析小组去了对吧?处理的是连环凶杀案对吧?我能不能拜托你直接告诉我你凭什么认定这些凶案是同一个凶手所为?”

放下照片,艾尔琳娜依靠向椅背,有气无力道:“因为他们的大脑都被人取走了。”

Dream 4

罗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将脑袋伸到艾尔琳娜面前,“亲爱的,我正在休假。休假的意思就是可以什么都不用做。”

艾尔琳娜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用相同的语调说:“亲爱的,你知道FBI的守则吗——不能与自己的搭档恋爱。”

心脏微微一颤,罗廉收起了一切表情,只是看着对方。

“痕迹留的太明显了,”艾尔琳娜的手指挑起自己脖子上的项链,暗示罗廉颈上的吻痕,“但我猜想你压根没有喂饱他。”

“如果你打算向局里打报告的话,请便。”

“我才没有那么无聊。我太了解菲尔特了,他表面上看起来什么都无所谓,但是他想要的绝对不会放手。到时候如果局里被闹的天翻地覆,我也没什么好处。”艾尔琳娜将照片整理了一下,站了起来,“我是站在你这边的。另外说一句,局里的职业评估可能会采用测谎仪,你要做好准备。”

“艾尔琳娜!”罗廉叫住了正欲离开的迪普博士,“我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普通人类的案件了,不知道能不能对你有所帮助。能再看一下照片吗?”

艾尔琳娜再次坐下,将资料袋递给罗廉,“我当做这是你对我提供支持的报答。”

“第一起案子,凶手毁掉了尸体。第二起案子,死者被开颅,大脑被完整地取出,至少可以说明凶手具备脑外科手术的能力。而这第三起案子的处理很粗糙,如果不是因为尸体被浸泡在水中太久,本是很有机会提取到指纹的……这三起案子都不是同一个人干的。”罗廉皱起了眉头,“可是如果是团体作案,而作案动机是取走大脑的话,这三起案子太没有组织性了。”

“没错,有组织就有规律,就是因为没有组织性,所以才叫人头疼。”艾尔琳娜摊了摊手,“取走这些受害者的大脑做什么?我甚至难以从犯罪心理学的角度来分析……”

“那就将它们当成独立的案件,每一起都有不一样的动机。”罗廉点了点那个女学生的资料,“比如说这起,凶手必然需要医院里的设备,普通私人诊所不可能进行脑外科手术。”

“这些我们也考虑过,可是光凭这点……K市的脑外科医生多了去了。”

“所以行凶地点并不在医院里,你想医院的每一场手术每一次设备的使用都有完整的记录,凶手如何能在医院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取走这个女学生的大脑呢?”

“医学院……”艾尔琳娜恍然大悟一般,猛地站了起来,狠狠在罗廉脸上亲了一下,“替我向菲尔特问好!”

罗廉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手指擦去唇膏的印子,不由得莞尔失笑。

回到房间,窗帘依旧将整个房间遮掩得一片漆黑,罗廉坐在床边,侧身望着半陷在被褥之中的美男子。

他忽然在想,当自己熟睡的时候,菲尔特是不是也曾这样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有的时候,他也怀疑自己对菲尔特的感情就似受到死亡威胁之后的崩溃。

到底这个家伙是怎样悄无声息潜入自己的生活让自己变得难以割舍呢?

就在发呆的时候,菲尔特的手指已经缠上他的指骨,“我闻到了迪奥的味道,你遇见了艾尔琳娜?”

“你的嗅觉可真是不一般啊。”罗廉有些失笑。

“没错,所以就算在很多人里面,我也能闻到你的味道。”菲尔特缓缓睁开眼帘,目光悠然,手腕一个拖拽,罗廉一下子倒进了他的怀中。

下意识挣扎着,罗廉觉得菲尔特总是动不动就亲吻和拥抱自己真的有些……就在那一刹,脑袋躺进他的胸膛里,忽然平静了下来。

“那么你呢?喜欢我的味道吗?”菲尔特的手指沿着罗廉的脊椎一路向下,在侧腰处抚摸着。

“还好我活得没你久,不然再好的味道也会腻味。”罗廉抓住对方的手腕,另一只手撑在菲尔特的耳边,鼻尖几乎触上对方,“不要梦想我会天天和你在床上撕磨,海辛先生——我是一介普通人类。”

菲尔特耸了耸眉,即便是这样调皮的动作在他的脸上也萌生起一丝古典美来,罗廉从他身上利落地爬起,打开灯坐在书桌边翻阅起一本学术杂志来。

菲尔特靠着床坐起,他人生中大多数的时光都是安静的,此刻也是。

“在看什么?”

“基恩?戴维斯的文章,他的很多观点和我相同。”

“所以你找到能和你沟通思维的人了。”

“算是吧。”罗廉没有抬头,只是翻向另一页。

“你真是一个枯燥的人。”

“没错,我是一个又固执又枯燥的人。”罗廉顿了顿,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却闭上了嘴。

菲尔特眯起眼睛,微微转过脸去,促狭的目光里有几分探究的意味,“艾尔琳娜对你说了什么?”

“都是工作的事情。”罗廉抬眼看了看他,嘴角向上挑去,“啊,啊,某人嫉妒了,于是开始瞎想了?”

此时,手机铃声忽然响起,菲尔特别过脸去接通电话,“莱娜。你也来了K市?”

两人一来一去聊了起来,挂上电话之后,菲尔特来到衣柜前,将外套穿上,“走吧,莱娜正在当地警局等我们。”

“我还在休假,而且她请你去是要你的私人帮助吧?”罗廉正看到兴头上,就连菲尔特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身边也不知道。

正欲翻动书页的手指被对方按住,罗廉刚抬起头来想说些什么,菲尔特贴到了他的脸颊边,“我要你和我一起去。”

“喂……”罗廉侧过头去避开菲尔特。

“我说,我们一起去。”菲尔特的另一只手托住了他的脸。

呆愣在仰望的动作上足足三秒,罗廉的思维仿佛被对方捕获一般,明明是带有命令意味的语调,可是对方的表情却意外的温柔。

难道大脑里的那块芯片失效了?

直到菲尔特缓缓起身,收起罗廉的书,他这才回过神来。

自己又被这家伙牵着鼻子走了……

来到警察局,不但莱娜和她的搭档在里面,就连艾尔琳娜也在。

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罗廉知道艾尔琳娜手头上的案子估计要移交他们特殊任务部门了。

“那三具尸体我在照片上看了很多遍了。”罗廉摆了摆手,在停尸房外倚着墙壁点起烟来。

整件案子有了出人意料的进展。艾尔琳娜按照罗廉给他的提示找到了谋杀大学女生的凶手,一名医学院的脑外科副教授。他拒绝说任何话,K市的警方也有些着急,甚至差一点向媒体宣布这家伙就是三起案子的凶手。艾尔琳娜为了节省时间,请正好在K市警局结案的莱娜读取了这名教授的思维,一名自称是血族的人蛊惑了他,以永生为代价向他索取人的大脑。

“哦?”菲尔特摸了摸下巴,露出几分玩味的表情,“没有看见我们那位同族的脸吗?”

“没有,在黑暗里。要知道我们只能通过那个教授去看他经历了什么,他看不清的东西,我也无法看清。”莱娜蹙眉,“本来我想这说不定只是一场怂恿犯罪,但是当发生第一起碎尸案的报案者,那个流浪汉来到警局做笔录的时候,我不但读到他就是那个凶手……我还读到他受到了同样的蛊惑。”

“嗯,真幸运我现在正在休假。”菲尔特笑了笑。

艾尔琳娜朝着门口走去,“好了,现在这起案子可以正式移交给你们了!祝你们早日缉拿到凶手,而我……被这个不在我管辖范围内的案子弄得焦头烂额,是该好好休息了!”

手指刚触上门把手,她被人一把揽住腰,一个拉扯便落入了菲尔特的怀中。

惊讶之余,艾尔琳娜很快恢复了平静,“很久没有接收到你这样的热情了。”

“你对他说了什么?”菲尔特微微颔首,应景地表达了一下绅士的礼仪。

“哪个他?”艾尔琳娜的笑容更大了,不远处的莱娜也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直接阅读我的思维不是更……”

心脏一阵猛烈地收缩,感觉自己的所有思想沿着对方的视线奔涌而出,艾尔琳娜的呼吸几乎都要停顿,一秒钟之后,菲尔特轻缓地将她扶正。

“多谢你的提醒,迪普博士。”拉高的胳膊,牵着艾尔琳娜的手指,菲尔特将她送回到门边,一切就好像半个回旋的华尔兹。

罗廉仰着头,闭着眼,吸烟本就是一个享受的过程,但是当菲尔特来到他面前的时候,他知道。手指被微凉的指尖触碰着,指节间的半截香烟很有技巧地被对方摘了过去。

缓缓睁开眼,罗廉看见菲尔特夹着香烟,额前的几缕发丝因为脸的角度而下垂,烟圈却沿着那流线蜿蜒而上,当他的嘴唇含住烟蒂的时候,罗廉忽然有一种被亲吻的错觉。

“我都不知道原来你有这么爱我。”菲尔特笑了笑,嘴唇微启,烟圈如同奔放的潮水,慢动作般溅落在罗廉的耳边。

“什……么……”罗廉眨了眨眼睛。

“你确实像自己说的那样,又固执又枯燥。”菲尔特转身,朝着走廊外走去。

“怎么了?”罗廉跟在他的身后,但是却保持着一米左右的距离。

“在害怕职业评估吗?”

Dream 5

“啊?”罗廉愣了愣,他忽然有一种想要逃跑的冲动,但是手腕却被扼住。

“没有人能让你离开我的身边。”菲尔特已经走出了警察局外,罗廉站立了两秒,随即笑着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两个人走在K市的街道上,和纽约的夜市如星不一样,这个城市的夜晚要安静许多。

九点多钟的街道上只剩下零星的行人,十几秒钟才有一辆车开过他们身边。

来到宾馆外,罗廉一抬眼不经意看见二楼客房的窗台上,少年倚窗而立。

“怎么了?”菲尔特转过头来,看向驻足的罗廉。

“我看见卡梅洛教授的学生了,你先回房间,我正好会会这位同门小师弟。”

“哦?”菲尔特的尾音拉得很长。

罗廉的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走过了他的身边,“怎么?你对学者之间的无聊交流很感兴趣?”

来到二楼,罗廉刚抬手想要敲门,才发觉门是虚掩着的。

他推开门,便看见凯文倚坐在书桌上,一脚下垂,另一只脚踏在桌面上。

“欢迎,D博士。我还在想你会不会来呢。”

罗廉并没有走进去,“你在这里,那么他呢?”

“他?”凯文向罗廉做了一个请进的姿势,“你想起自己和他之间的事了吗?”

没有回答,罗廉依旧站立在门口。

“啊,看来你想起来了。”

“只是小时候我认识他而已,那又怎么样?欧利文?拉尔森活了那么久,认识的人并不止我一个。”

“只是认识而已?”凯文做出遗憾的表情,从桌子上跳下来,缓缓走到罗廉面前,“我猜想老板一定很想把你的脑袋劈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着什么。”

罗廉觉得再说下去凯文也不会告诉自己什么有用的东西,正欲转身,便被身后的男孩拽住了。

“你知道所谓‘日光法庭’也只是吸血鬼为了与人类和平相处而建立的一种制度吗?”

“当然知道。”罗廉反身扣住对方的手腕,拉到背后,将凯文压在墙壁上。

“嘿,当初在洁西敏的宴会上你对我可没这么粗鲁。”

“我不喜欢听废话。”

“好吧好吧,”凯文试着挣扎了一下,但是发觉罗廉的擒拿水准颇高,于是只好放弃,“血族内部也有他们自己的法则。”

“然后呢?你想告诉我说有个长老会什么的?”

“那是电影,不过也差不多。你知道‘持剑者’的传说吧?”

“知道。血族自身有很森严的等级制度,纯血的血族建立了一个盟会,为了避免权力过于集中,盟会铸造了两柄银剑授予了两大十分有名望的家族,当重大决定来临,只有这两大家族同时同意才能行动。”

“恩,没错。那么你知道那两大家族是谁么?”

“谁……”罗廉皱起眉,忽然有一种预感。

“海辛与拉尔森。”趁着罗廉松懈,凯文挣脱了束缚,将门卡啦一声关上,隔着门板对另一侧的罗廉道,“如果有一天两大持剑家族互相斗个你死我活,你说会是因为什么呢?”

菲尔特持有血族的银剑?

罗廉顿时呆愣在那里。

“所以要谨慎地选择啊,博士。”凯文的话如鬼魂般在罗廉的耳边回荡。

选择?自己到底需要选什么?

不解地走进电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刚开门,罗廉忽然被拽了进去,一片黑暗之中分不清自己的方向,只有下坠的失重感如此清晰,当他的脑袋撞进枕头里,停止的心跳恢复运作时,菲尔特的俊容近在咫尺。

“你干什么!”罗廉有些生气,刚想撑起来,对方的指尖便抵在他的肩膀上将他按了回去。

“我才是那个应该问‘你在干什么’的人吧?”罗廉第一次看见菲尔特在自己的面前隐没了笑意,那一刻他有一种惧怕的感觉,“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认识欧利文?拉尔森?”

“是的,我认识他。但是我不记得了。”罗廉也不闪躲,直落落看着菲尔特,“对于我不记得的事情,我要怎么告诉你?你听见了我……和凯文的谈话?”

“是啊,六层楼的距离并不远。”

“……那么‘持剑者’的事情呢?你也一样没有对我提过。”

“没错,我是没对你提过,但是那把剑我已经交给你了。”菲尔特放开罗廉,缓缓躺在了他的身边,额头轻轻放在他的肩膀上。

“你交给我了?”你给我的东西……只有那个装着液态银的挂饰啊。

菲尔特伸长手臂,搂住了身边的人,“它就在你的脖子上呢。”

“这个……”罗廉将那只挂饰从领子里拉了出来,“这不是剑啊。”

“这有关我们血族的秘密,我不能告诉你。我和欧利文都不知道彼此的‘剑’是什么样的,知道你脖子上的那个东西就是‘剑’的人也几乎没有。”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还是还给你吧。”

菲尔特伸手按住罗廉的手腕,“我送给你的东西就不会再要回来。”

“可是如果这个东西落到别人手上呢?”罗廉坐起来,对于菲尔特的任性真的很不解,“我知道你对于权力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是……”

“如果这个东西落到别人手上,那一定是因为你落到了对方的手上。我自然要把你带回来,如果这我都做不到……那么它落到谁的手上我都无所谓。”菲尔特的金发遮住了他的半张脸,罗廉看不到他的表情。

“我们可不可以不做 爱?”

“啊?”菲尔特有些失笑,他不知道罗廉的大脑是怎样跳到这个问题上的,“你是指今天还是以后?”

“今天。”罗廉转过身去,背脊顶着菲尔特,“你说了那么长一段甜言蜜语,按照程序我们不是该做些什么吗?但是昨天才和你做过。今天再做我会……”

菲尔特将脑袋贴在罗廉的背上,闷笑了起来,“你真是天才……”

但是此刻,能就这样依靠着彼此已经很满足了。

不知不觉,罗廉睡着了。

菲尔特听着他平缓的呼吸,将被子拉起,在他看不见的时候,皱起了眉头……欧利文?拉尔森可不是个好对手。

休假的最后一天,罗廉准备躺在菲尔特的身边将那本杂志看完,但是有人还是不识时务地打搅了他。

“啊,多伦,怎么是你?”罗廉打开门,一脸嫌恶的表情瞬间转化为菲尔特式的笑容。多伦是莱娜的搭档,怎么样都是同事,曾经还请对方帮过忙。

“不好意思,”多伦随意往里面看了一眼,发觉整间房间只有一张宽大的双人床,窗帘拉得很紧,而床头灯却亮着,“我想请你陪同我去一趟Dynamic旗下的一个实验室。”

“怎么了?”罗廉将房卡揣进口袋里,将房门关上换上“请勿打扰”的标牌。

“那具泡在下水道里的尸体已经查到了身份,是那间实验室里的研究员。因为调查需要在白天进行,莱娜无法与我同去。我想请您同我一起去,作为血液学的专家,你可能更容易从那些研究员那里得到信息。”

“血液……你说的是哪个研究室?”

“第四研究室。”

罗廉掏出基恩?戴维斯的名片一看,“不会吧,这也太巧了……”

第四研究室位于K市的近郊,罗廉坐在多伦的车里,开过市区之后,两个人都沉默得有些尴尬。

微微咳嗽了一下,还是多伦先开口说话了,“其实我也……很喜欢莱娜。”

罗廉了然地笑了笑,“你不该告诉我。”

“无所谓啦,反正这次的职业评估不知道会问什么样的问题,说不定下周我和她就不再是搭档了。”多伦目视着前方,“有的时候我也会问自己,我对莱娜的爱慕是因为她超凡的能力还是她的外表?”

“她知道你的心意吗?”

“我不知道。但是我相信她从来没有读过我的思维,这是我第一天和她做搭档时订下的规则。其实到后来我挺希望她来解读我的,爱她的话我永远说不出口,就算她接受了我,五年之后呢?十年二十年之后呢?我终究会老去的,天长地久只是童话。被她知道的话,也许我就可以解脱了。”多伦笑了起来,他比罗廉要大上两岁,有一次失败的婚姻。

“你一定是真的爱她,不是因为她是血族。”罗廉笑着看向对方,“一时冲动的迷恋是不会为对方思考那么多的。”

“那么你呢?罗廉,你选择和菲尔特在一起……”

“不要去过多的想以后,因为害怕伤害而拒绝……遗憾比离别更痛苦。”

多伦笑了起来,有一股孩子气。

罗廉在第四实验室里见到了基恩。

他的情绪看起来很低落,和前两天判若两人。

死者是基恩的研究生,跟随他参与了不少研究项目。

“基恩,告诉我你最后一次见到死者是在什么时候?”罗廉和多伦坐在他的面前。

“我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周四的晚上,我们加班到九点,下半时……”基恩的双手扣在玻璃杯上,微微颤抖着,将手放下去的时候,杯子摔落到了地面上,与瓷砖地面相触的瞬间,发出的脆响让人心悸,他赶忙弯下腰去捡。

“基恩,小心碎片!”罗廉站起来提醒,但是基恩却叫了一声,似乎手指已经被划破了。

Dream 6

作者有话要说:筒子们,本章请注意一下留言啊……

捏着手指从桌子下面爬起来,基恩苦笑了笑,“我去包扎一下。”

一个研究人员进来将玻璃碎片清理走,剩下罗廉和多伦坐在原处。

此时,多伦接到了一个电话,那就是作为两起案子的凶手,那个医学院的副教授和流浪汉都与Dynamic第四研究室有着不同程度的联系。

副教授曾经应邀来参观过这间研究室,而那名流浪汉在犯案前也曾服用过第四研究室慈善活动发放的药品。

罗廉摸了摸下巴。

“凶手……会不会是这个研究室里的人?”多伦问道。

“合理的猜测,但是我们需要证据。”罗廉缓缓起身,“我想去参观参观。”

显然,罗廉的这个要求得到了实验室的热烈回应,基恩以及另外两个研究助手就像面临赞助商视察一般,领着罗廉将各个实验室甚至于各种高精端仪器都介绍了一遍。

多伦跟着罗廉,他虽然不懂这些东西,但是看见基恩他们似乎毫无保留地解说,似乎这里的研究项目根本没什么可疑。

直到来到走廊的尽头,剩下的那间存储室前,大家止住了脚步。

“药品样本陈列室?”罗廉笑着看向基恩,“商业机密。”

基恩笑着拖了拖眼镜,“是的,如果有一天D博士也成为我们中的一员,那这里的任何地方我想您都可以随意进出。”

罗廉抓了抓后脑,“可惜啊,我和政府签了一份很长的合约。”

之后,例行公事罗廉继续问了基恩几个问题,临走时安慰道:“我很遗憾你的研究助手……”

基恩低着头,抿了抿嘴。

“我们可能还会来拜访你,所以……”罗廉和基恩握了握手,看对方点了点头,才和多伦一起离开。

车子朝着市区开去,一路上罗廉一直撑着脑袋斜着脸,似乎在思索什么。

“怎么了?D博士?”

“我在想……为什么基恩感觉不到疼?”

“哈?”多伦一边控制方向盘,一边对罗廉说的话感觉到不解。

“他的手指被划破了,我和他握手的时候故意很用力地按住他的手指。”罗廉侧过脸来。

“也许是伤口割的并不深?”

“大概吧。”罗廉扬了扬眉,“反正今天过后,这起案子也不归我负责了。”

回到宾馆房间,罗廉缓缓打开门,看见菲尔特坐在床上似乎自己正在和自己下着一盘国际象棋,床头灯悠然的光线将对方的五官氤氲得相当柔和。

脱了外套趴到床上,罗廉一只手撑着自己,侧躺在菲尔特的身边,“喂……”

“怎么了?”

“你说你要是一直这么……”罗廉摊了摊手掌,“英俊潇洒魅惑人心,而我却在衰老,总有一天会变成一个糟老头,到时候我们怎么办?”

“那就研究一种让我也会变老的药就好了。”菲尔特假装一副思考的样子,“其实要是真有那么一天到来,我也会轻松许多吧。”

“啊?”

“那样我就再不用担心有谁会看上你了。”菲尔特的嘴角带着一丝狡黠,手指优雅地摆弄着棋子。

罗廉微微抬了抬头,嘴唇掠过对方的下巴。

“嘿,这样我可是会忍不住的。”菲尔特刚垂下头想要回吻对方,罗廉已经撇开头去,坐在了棋盘的对面。

“听我父亲的朋友说我小时候很喜欢下国际象棋,可是同龄人中喜欢这个的很少。”

“无论你什么时候想下,我都会陪着你。”菲尔特走出了第一步棋。

“呵呵,正好验证一下,天才的大脑和千年经验相比,胜负如何?”

“好啊,”菲尔特的手指轻轻按摩着眉尾,眼睛里有一种莫名的挑 逗,“如果你输了,就要和我做 爱。”

“喂!那要是我赢了呢?”罗廉冷哼了一声,扯着嘴角看着对方。

微微斜过眼睛,目光流转,菲尔特浅笑道,“那我让你做。”

霎那间,罗廉忽然觉得心脏狂跳,甚至嗓子有点发干,“你还真以为自己能赢了?”

含笑的男子默而不语,伸手指了指棋盘。

似乎是因为菲尔特的那句话,罗廉对这盘棋特格外地谨慎了起来,每一步棋都经过了深思熟虑,而菲尔特也是难得一见的对手。

十几步之后,罗廉蹙起了眉头,下意识手指开始摩擦着自己的下唇。

而他的对手,心思早已经脱离了棋盘,静静望着对方,“那么想抱我吗?”

“恩……”罗廉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对方问了什么,当准备移动下一个棋子时,手指却被对方按住了,抬起头来发觉菲尔特的笑容近在咫尺。

“我问你是不是那么想抱我,”菲尔特侧过脸,鼻尖几乎触上罗廉的脸颊,“不过看起来我弄错了,你只是想要赢而已。”

罗廉的身体向一边倾斜,但是菲尔特的气息却紧随而至。

“我……既想要赢你又想要抱你,不可以吗?”

那双眼睛里闪烁的固执与倔强令得菲尔特的笑容舒缓得更开,罗廉用手肘撑住自己,才勉强不被压倒,“嘿,我们不是在下棋吗……”

嘴唇被封缄,两人之间的棋盘被菲尔特利落地推到了一边,罗廉承受不住对方施加的压力但是却不肯轻易妥协,然而菲尔特的纠缠却愈演愈烈,气息凌乱无法收敛。

忽然之间,一阵天地倒转,菲尔特感觉自己猛地被摔了下去,床垫剧烈震颤着,罗廉跨坐在自己的腰上,将他的双手按在脑袋的两侧。

“你什么时候给自己打的药?”

罗廉没有回答他,只是利落地拉开了菲尔特的西裤,CK的男子紧身款内裤将那里的形状勾勒得一清二楚。

菲尔特伸手托住罗廉的脑袋,“嘿,只能坚持五分二十秒的博士大人,你确定你有能力做到最后吗?”

“你说呢?”罗廉坏笑了一下,将菲尔特的底裤拽下来,抬起对方的双腿,放到自己的腰侧。

“啊,在我看着你出神的时候。”菲尔特依旧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甚至眉目间还有几分享受的意味。

“废话!谁被你那样看着都知道你这个家伙不怀好意!”罗廉有些愤恨地顶了顶对方。

“没办法啊……不过既然你给自己注射了针剂,那就是说我可以尽兴一点了?”菲尔特眼帘下垂,流泻出极致的美感,罗廉一阵抽吸,更感觉到无名的热度,正要挤进对方的身体,却不想菲尔特忽然双腿夹紧他的腰侧,借助罗廉的身体一跃而起,原本压制在菲尔特身上的罗廉被对方掀倒,一切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只听见衣物破碎的声音。

“你这个混蛋!这是我上周才买的!”恼怒的博士一拳挥了过去,菲尔特笑着躲开,托起对方的臀,一个挺身。

罗廉被突如其来的扩张惊得刚要大叫,极具掠夺意味的狂吻将一切淹没。

如果说有什么后悔,那就是罗廉不该给自己打那一针。压制住自己的那个人已经完全剥落了优雅的外壳,在那温暖的包裹中驰骋。

罗廉不断地用拳头砸在菲尔特的身上,对方却直接将他翻了过去,最后他恨不得把脑袋都埋进枕头里憋死算了,直到几分钟之后,他不得不嘶哑着嗓音道:“混蛋……药效过了……过了……”

菲尔特抱紧他,疯狂的动作轻柔了起来,罗廉喘息着,胸膛起伏着被对方带往另一个迷离的天堂。

当一切趋于平静,菲尔特仍然将自己深埋在罗廉的体内,指尖掠过他略微疲惫的眉眼,“这次的药效有七分钟呢。”

“嗯……”罗廉只剩下轻哼声。

抬手看了看腕表,菲尔特刚想打电话取消今晚的班机,没想到艾尔琳娜的电话却先打了进来。

“出事了,菲尔特。”

拿着电话,缓缓将被子拉到罗廉的身上,菲尔特换了套衣服,赶往市立医院。

加护病房里,莱娜坐在床边,艾尔琳娜在不远处陪着她。

病床上躺着的正是多伦。

罗廉在车上所说的话令多伦有些不安,于是将罗廉送回酒店之后他就向当地的一位法官申请了搜查令要去查验第四研究室里的药品是什么,就在他再次前往研究室的路上,车子却撞在了高速公路的围栏上。

菲尔特没有说话,只是看向莱娜。

“我在现场看见了车子的残骸,这场车祸不是多伦的错。车子后面有人为掀动的痕迹。”莱娜抿了抿嘴。

“你是想说有血族掀翻了多伦的车。但是莱娜,多伦出车祸是在白天。”

“所以……我也很疑惑。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和多伦曾经约定,我绝对不会去阅读他的思维。”莱娜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也许这一次,他渴望你知道。而且我相信,比起让我来阅读那些曾经寄存在脑海中的秘密,多伦更加信赖你。”菲尔特轻轻将手放在莱娜的肩膀上。

(本章的荤菜也不是很长,但是特殊时间请大家注意留言,欢迎打分~)

作者有话要说:筒子们,本章请注意一下留言啊……

Dream 7

莱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搭档,最后还是决定将手掌放在了多伦的额头上。

思维缓缓入侵,拨开层层云雾,莱娜看见了真相。

一个人影跳落在多伦的车尾上,震颤声引得专心开车的探员下意识望向后视镜,晃过的人影让他意识到了什么,迅速从腰间拔出了手枪。

子弹穿过后车玻璃,却没有击中目标,多伦一个转弯,试图甩掉对方。

但是车子才转过不到二十度,忽然动弹不得。多伦用力地踩踏油门,但是车子就似被钉在路面上一般。多伦看向后方,对方就坐在车顶上,双腿有一下每一下地敲打着后窗。

“你到底是谁!”多伦打开枪夹,替换上了液体银弹,正拉开保险栓,对方便猛地跳落下去,多伦还没有看清楚对方的时间,车子便骤然被掀向路边。

脑袋砸向车前,多伦伸手按住了方向盘,车喇叭接连鸣响中。对方也似乎失去了耐心,一次又一次地挤压着后车,多伦的脑袋撞在方向盘上,安全气囊终于弹了出来。

而那个施暴者则从车后面绕了过来,多伦的视线模糊着,额角的血液流向眼睛里,他拼命想要看清楚对方是谁,眼帘却沉重无比,一切陷入黑暗之前,耳边传来痛苦的呻吟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莱娜皱起了眉,为什么那个凶手没有上前直接杀了多伦?能够将车子抬起来的力量,莱娜相信这个世界上只有血族。但是,有哪个血族是能够在日光下行走的呢?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

菲尔特从多伦的衣物中找到了那张已经皱巴巴的搜查令,“我想,我们要去一趟第四研究室了。

既然多伦是在去搜查的路上出事的,很明显对方并不想要这间研究室被调查。”

“我和你一起去,”莱娜回身看向艾尔琳娜,“请帮我照顾好多伦。”

菲尔特和莱娜并没有开车,而是凭借血族速度奔跑着去向目的地。

作者感言

焦糖冬瓜/donggua19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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