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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雩风(3)

忠义侯天生反骨 岩城太瘦生 2637 2024-05-30 23:20:29

贺行是罪臣之子,父亲是被抄了家的世家子弟, 从前在皇六子李渝的外祖家弹琵琶。

后来他们府上散了, 贺行有一阵子待在乐坊里, 李渝把他赎出来。之后他远封闽中,贺行也背着他的琵琶,一路跟随。

他总是一袭素衣,白玉无缺似的,模样柔顺, 笑起来也温温润润的。

但是这回——

“李渝这个……大概是碰上感情骗子了。”九原行宫幸昌殿前, 陈恨看完了贺行留给李渝的信, 幽幽地叹了口气。

贺行在那信上, 跟李渝说自己得了不治之症, 预备找个安静的地儿静静等死,叫李渝不要找他, 不要去打扰他。

最末两句, 死生契阔, 至死不渝。

看起来他还挺懂得套路的。

但这显然就是心黑, 有意逗李渝玩儿。

借着檐下灯笼看完了信,李砚也没忍住,轻笑一声。

“皇爷!”陈恨压低了声音,掩住他的嘴, “李渝还在里边伤心着呢。”

李砚忍住笑,将信塞回去,随手交给匪鉴:“拿回去给李渝, 派几个人去找找贺行。”

陈恨长舒了口气,亦是觉得好笑。只道是贺行势利,见李渝失势,找了个机会就跑了,抓得住抓不住,都由他去罢。

这时候世子爷李释也至了殿前,站在阶下走廊那边朝他们一打揖。

陈恨问他:“世子爷怎么也过来了?”陈恨又朝他招招手,待他上前,再看了一阵:“面色还是差,这儿没什么事儿,世子爷回去罢。”

李释朝殿里望了一眼:“李渝……”

“没有,一点小事。”陈恨道,“皇爷同我也要回去了。”

宫道略长,匪鉴派了手底下几个人去寻贺行,很快就重新跟上了李砚。

“皇爷,吴小将军回了,在偏殿修整,问什么时候皇爷得闲,他来复命。”

“叫他修整好了就过来。”李砚想了想,“山下的事情处置好了?”

“恐怕是还没有,徐歇还没捉住。”

“这样他还敢回来?不用复命了,叫他事情办完了再回来……”

“皇爷。”李砚这话没完,就被陈恨拧了一下,“这都几天几夜了,循之又不是铁打的,你是万恶的剥削阶级吗?”

“好。”李砚又对匪鉴改了口,“伺候吴小将军吃好喝好,叫他不用急着来复命。”

*

殿中还亮着灯,陈恨陪着李砚坐在榻上吃茶。

让吴端不用急,他却还是急得很,随便收拾了就过来了。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血腥气,面上破了两个口子,怕是也没敷药,血口子已结了痂。

手里的茶水还没动过,陈恨便将自己的茶盏塞给他,又请他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他自个儿挪了位置,坐到李砚身边去。而李砚一回头,顺手把自己的茶盏递给他。

这下子就是李砚没茶喝了。

吴端一怔,愤愤地将面前原本是陈恨的茶盏推过去,提起案上茶壶给自己倒茶。

真是奇了怪了,又不是只有这两盏茶,还非得让来让去的。

结果好了,这两人对方喝了对方的茶,他小将军还得自己倒茶。

吴小将军登时觉得,自己还不如回山下杀敌去呢。

传完了茶盏,李砚低头,吹去茶叶沫子,抿了口茶水,轻声问他:“徐歇如何?”

“他太狡猾,教唆着几个世家冲在最前边。后来见势不妙,带着亲信跑了,派了人在找他。”

“嗯。”李砚将茶盏往案上一磕,分明是不大满意,只冷着声音道,“长安如何?”

“许将军才派了人送信来,说是在收拾残局了,该抓的人也都抓了。还给世子爷请功来着。”

“什么时候能抓着徐歇?”

“两……”吴端原本想说两日,李砚瞥了他一眼,他就试探着改口道,“明日?”

李砚满意地点点头:“明日这个时候,若是没见着人,你就留守九原。”

留守九原,一年只有三月九月接驾见人,才有事儿做,其余时候闲得能长毛。光是想想,吴端就觉得自己长毛长得像猴子了。

他起身站定,抱了抱拳,言语掷地有声:“臣领命。”

到底还是不愿意被人说是剥削,李砚道:“等天明了再下山去罢。这事儿你做的不错了。”

哟呵。吴端闻言,站在原地怔了怔。皇爷夸人,尽管还是冷言冷语的,但这回夸的还不是忠义侯,实在是太难得了。

“多谢皇爷。”可惜吴端习惯了皇爷端着架子对人,这一夸着实让他惶恐,仍是抱了抱拳,迈着步子就出去了。

他出去时,正有人要进门来。

一个不认识的宫人,双手捧着个木托盘,盘上只薄薄的一封信,上边写着陈离亭亲启。

吴端只看了一眼,一撩衣摆便跨过门槛走了。

那宫人径直到了李砚与陈恨面前,行过了礼,将托盘高高的举过头顶:“顺王爷让送来的,说是贺行留下的信。”

“给我?”陈恨稍直起身子,拿了那封信来看。

见他拿了信,那宫人很快就退出去了。

“你等等,我有话问……”不等陈恨反应,殿门吱嘎一声响,人走了。

也不再管他,陈恨只是低头拆信。

贺行的字是李渝教的,写得却不锋利也不锐利,像他这个人,起码像他从前的模样,温顺柔婉。

恰巧案上没点灯,陈恨便趿着鞋子下了榻,凑到点了灯的角落去看信。

只一张纸,两三眼就看完了。

那里边写的东西却多,陈恨又看了两眼,才反应过来,将信纸揉成一团,鞋也没穿好,就跑出去追方才那宫人。

一直追到殿外宫道上,他朝前后望了望,月光将四处照得很亮,却已经看不见方才送信的那个宫人了。

陈恨颇苦恼地挠了挠头,将信纸抓在手心里,一回头,就撞见了李砚。

李砚提着他跑丢的一只鞋,正色问道:“怎么了?”

陈恨只将手中信纸攥得更紧:“就是……有两句话想问问方才那人,找不到就算了。”

“贺行写了什么?”

“……没有什么。”陈恨伸手去拿他手上提着的鞋,李砚背着手不给他。

陈恨没理他,转了身,一面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回去,一面朗声喊了匪鉴:“派人去找方才过来的那个宫人。多派几个人去找贺行,让他们务必抓到人。再去告诉吴小将军一声,让他的人找徐歇的时候也找找贺行。”

匪鉴应了一声也下去了,临走时还悄悄指了指陈恨的身后,暗示他注意些。

陈恨一回头,李砚仍是跟在他身后,紧紧地靠着,一言不发,只是一双墨似的眼睛盯着他瞧。

贺行在信上说的事情,瞒得过他一时,恐怕瞒不了长久。

陈恨将手中揉成一团的信纸抻平,那时候抓得用力了,已破了两个口子。

“皇爷,那个……贺行这个人难测,也不知道这信上说的到底是真是假,或许说的是真的……”陈恨想着先知会他一声,“又或许是挑拨离间。总之,皇爷斟酌着看。”

李砚点头应了,陈恨才把那信给他,李砚就借着檐下灯笼看信。

贺行那信上是这么说的:

——奴贺新声再拜叩首。

贺行字新声。

——素知阁下识圣贤,知礼乐,匡时匡世之才也。奴以微贱,徇以私情告之。

贺行在信上翻出了一桩陈年旧事。

贺父是没入奴籍的乐师,后来李渝外祖赐给他府上歌女,这才有了贺行。

只是那歌女,在跟贺父之前,还曾与来府上赴宴的某位客人有过露水姻缘。

至于那位客人,那位客人怎么会敢在朝中重臣府上做这样的事情,自然是身份使然。

兄弟。

他说他同李砚、李渝是兄弟,他是老皇帝一夜风流的孩子。

——承帝恩宠,得以降生。流落乐坊,未有怨言。不争不抢,别无所求。今上迫急,远走闽中,揭竿举旗,保身而已。

——卿济世之才,皇恩负卿,天下耻卿。京都一月,蒙卿厚爱。卿若有意,持帚捧茶而待,奉卿为师,许卿侯王之位。

信不长,贺行再拜叩首就结束了。

李砚才看了两句,脸色就阴了一片。

特别那里边有句话,气得李砚抓着那信纸,手背青筋暴起,手指指节咯咯的响。

贺行在信上说:“若得幸认祖,族谱添名,虚算年岁,不才行八。”

行八?他好大的脸,反了还不够,还要做皇八子。

“皇爷?”陈恨握了握他的手,“你别听他……”

李砚反手捉住他的手,却低头看了一眼,方才趿着鞋子跑出来,陈恨跑掉了一只鞋,现在右脚还没穿鞋。

“冷不冷?”

陈恨摇了摇头,才要答说不冷,李砚就揽着他的腰,用脚踢开殿门,将他抱进殿中去了。

陈恨偏着头看他。

这人也太可怜了些,老皇帝一个接一个的烂摊子要他收拾,莫名给他弄出个兄弟来也就算了,现在还弄出个真的反贼。

总以为闽中要反的是顺王爷李渝,谁知道其实是贺行。

贺行这人看上去单纯,谁知道呢,躲在李渝后边,藏着满口獠牙。

现在人就从眼皮子底下逃走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抓住。若是抓不住,同闽中也就该开战了。

李砚拖着人回了殿中,只将他抱上了榻,两手撑在陈恨身子两边,喊他:“离亭。”

“好了好了。”陈恨伸手抱他,“皇爷是天底下最好的皇爷,他们不懂得,没人疼离亭疼。”

作者感言

岩城太瘦生

岩城太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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