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深这几天加急把图纸赶了出来,建筑队一到就开始施工,盖他和沈月岛当年没能盖成的房子。
他本意是自己来盖,一砖一瓦都不经别人的手。
但他刚出院半年,正是要好好养身体的时候,沈月岛严令禁止他把自己折腾得太累,每天什么都不干,就眼巴巴盯着他有没有扛砖头、和水泥。
没办法,霍深只能给陆凛打电话,把之前给他盖蓝山别院的建筑队找来了。
盖房子的事全权交了出去,他只负责监工。
开凿动土,落地生根。
从他在这片从草原上埋下第一块属于自己的砖瓦开始,他的灵魂也会如同牵在线上的风筝一般,永远系在贝尔蒙特的土壤上。
以前骑射队的兄弟们知道他要盖房子都很高兴,纷纷来帮忙,大昆带着六个草原壮汉,在他们要盖的房子旁边搭了个超大号帐篷。
晚上六个人就住在大帐篷里,白天一睁眼就干活,傍晚建筑队走了他们就和霍深喝酒。
沈月岛和他们玩得也好,有时候霍深管得不严时他也能偷两杯烈酒喝。
但他喝酒实在太上脸了。
前一秒刚咽下去,下一秒脸蛋就红扑扑地显出来,霍深一看他这样就知道他又在搞事儿,问他干什么了,这傻小子喝醉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上来就嚷嚷一句:“我可没喝酒啊!”
“……”霍深笑笑,把人扛进帐篷里,“你没喝酒,你是讨打。”
要说沈少爷现在这小日子可是美滋滋。
大仇得报,爱人在怀,身体倍棒吃嘛嘛香,整天无所事事除了玩就是玩。
人一闲下来就忍不住要搞事儿,他又本来就欠,一天到晚屁颠屁颠地跟在霍深身边,不是给他捣乱就是跟他犯坏,还时不时勾他去没人的地方亲热,挑逗人的话一套套的,比十八岁时还淘。
霍深从不说什么,由着他和自己闹,还挺享受这样古灵精怪的沈月岛。
只有在被他勾狠了的时候才会把人扛进帐篷里。
他这种时候往往是没什么温柔可言的。
沈月岛自找的。
早就说过草原上藏不住秘密,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
沈月岛三天两头挨收拾,每天晚上不是鬼哭狼嚎就是小狗哼哼,被搞得惨兮兮。
他俩的帐篷和大昆他们的帐篷挨得近,入了夜什么都听得见。
霍深做这种事时很少避人。
他在感情上向来坦荡,男欢女爱人之常情,没什么好羞耻的。
二十出头时纯情成那样,是因为沈月岛和他是偷偷摸摸谈朋友,两人既没结婚也没人见证,连有没有结果都不知道,不好做太出格的事。沈月岛又实在是小,他不舍得。
现在整片草原都承认了他们的关系,又错过七年最好的时光,补还嫌补不回来呢,含蓄什么。
一开始沈月岛还会害臊。
前一天闹得动静大了第二天他就不好意思出门,怕大昆笑话他。
后来发现大家一副见怪不怪,压根没当回事的样子,他也就不管了。
殊不知是霍深早就和他们打过招呼,尤其是大昆。
说沈月岛脸皮薄,少去闹他。
就因为这事还闹过一次笑话。
有一天晚上喝酒的时候,沈月岛和一个小猎手划拳喝大了,非要跟人家回去听人家讲故事。
小猎手是新一代骑射队的队长,刚十九岁,能力相貌和以前的阿勒比不遑多让,听说最喜欢猎狼,行事作派上也带着股狼性,人却出乎意料得纯情。
他和阿勒太像了,很多方面都像。
霍深早就听说过他,只是没见过,现在隔着一团摇晃的火苗和对方四目相对,没几秒钟,小猎手就败下阵来,松开了搭在沈月岛肩上的手。
沈月岛个醉鬼还奇怪呢,迷迷糊糊地捧着个小酒杯,让人家把刚才的故事讲完。
“什么故事,回去我给你讲。”霍深把沈月岛拉到怀里,抱起来要走。
沈月岛不太乐意,轻轻扯了他一下。
霍深垂眼瞥向他扯自己的手,只一眼沈月岛立刻就把手缩回去了,乖乖窝进他怀里不动了。
小猎手把这一幕看在眼里,臊眉耷眼地低下头来,模样还挺委屈。
大昆看出不对,怼怼他胳膊。
“被抱走的那个,看到了?少去招惹他,阿勒不喜欢别人招他。”
小猎手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我不是……不是那样,没想招他……”
他说的是实话。
他从来没想过招惹沈月岛,只是单纯的小孩子对大哥哥的喜欢,对城里来的漂亮朋友的好奇。
他长这么大都没离开过草原,对沈月岛口中那些惊心动魄的冒险故事很是向往,他们都说好了,他给沈月岛讲一个草原故事,沈月岛就给他讲一个海上故事,听沈月岛说霍深以前出海守船都是骑着大鲨鱼的,海里还会钻出超大号的章鱼来帮他打败海盗,想想就神气。
可他这边的故事还没讲完呢沈月岛就被霍深掳走了,这算什么事啊。
小猎手握着自己弓,沮丧地抓抓头发,目送霍深抱着沈月岛进了前面不远的帐篷里。
而此时此刻的沈月岛还不知道危险正在靠近。
他醉得一个头两个头,眼前全是重影,双手抱着霍深的脸端详半晌,傻呵呵地笑了一声:“阿诺,接着讲啊。”
阿诺是刚才那个小猎手的名字。
霍深脚步顿住,低头看着怀里的人,蓦地笑了:“叫这么亲热啊?”
沈月岛还在傻乎乎地笑,看他没个表情就疑惑地“嗯?”一声,使劲晃晃脑袋,这才看清眼前的人是霍深,于是笑意更加明显,撅着嘴巴就要上去讨亲。
霍深以为他对着什么阿诺也要亲,照着他后面就甩了一巴掌,结结实实一下子响亮得很,进到帐篷里把人按在那儿,裤子一扯又是好几下。
沈月岛一瞬间被打蒙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又怎么欠了才被揍,直愣愣地眨巴着眼睛想了一会儿也没想明白,就低下头,自己捂着被打的地方,委委屈屈地不说话。
霍深比他还委屈,把他抱起来面对面坐着,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说了一句特可怜的话:“你是不是就喜欢这样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刚认识几分钟就要跟人家回家?”
他心里的酸味简直要从嘴巴里溢出来了,饶是沈月岛醉得人事不清也闻到了一点,捧着他的脸颠三倒四地哄:“什么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哪里……哪里有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啊,没看到啊……”
霍深也是太好哄,这么一句脸上就多云转晴了。
他低头去吻沈月岛,沈月岛还记得刚才的仇呢,别过脸嘟囔:“我亲你你打我,那我不亲了。”
霍深失笑,温热的大手揽着他的后颈转过来:“快点。”
沈月岛大人不记小人过,转过来把嘴唇给他,被他按着亲舒服了就不爱动了,说不想自己洗澡。
霍深抱他去洗,浴缸刚放好水,准头去拿泡澡球,回来就看到沈月岛半张脸沉进水里,半张脸浮在水上,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说着话嘴里就叽里咕噜地吐泡泡:“我才反应过来,你刚刚……刚刚是不是吃醋了……”
他说完又吐了一串泡泡,吐完把整张脸都沉到水里,人还迷糊着但明显在偷笑。
霍深哭笑不得:“我不能吃醋吗,你看上我的时候我就差不多这个年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
“还真吃醋了啊,嘿嘿。”沈月岛笑得更得意了,钻出来双手拍打着水面,拍两下又钻下去吐出一串泡泡来,就像一只调皮的海豚,在逗饲养员玩。
他身上因为醉酒又泡水,透出一点水润的粉色,脸上又红扑扑的,笑眯眯地钻上钻下但就是不说句哄人的话,把霍深勾得又喜欢又恨。
霍深忍无可忍,直接把他拎出水面,按到自己腿上,带上来一片水花。
“钻来钻去的干什么呢,说话。”
“说什么啊?小伙子吗?”
“……”霍深一股闷气憋在胸腔,听到这三个字就烦。
沈月岛还没事人一样,一双眼睛眨啊眨地由下而上巴望着他:“那小伙子谁不喜欢。”
“你——”
“可我就喜欢这个小伙子啊。”
沈月岛没让他说完,支起上身凑到他脸前,轻轻印上一个吻,双手圈住他的脖子哄:“他年轻力壮我就喜欢年轻力壮的,他强势霸道我就喜欢强势霸道的,他纯情呆板我就喜欢纯情呆板的,他有一天变态了我也只能去喜欢变态了,啊我怎么一点原则都没有啊,要不哥你罚我一下吧?”
还罚什么?
霍深连澡都没给他洗就把人扛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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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酒不耐做,沈月岛又一箩筐好话不要钱地往外砸,勾得霍深频频失控,后面彻底没了顾忌,把人做迷糊了扒着床沿想跑。
可他清醒着时都跑不掉,醉乎乎地更是连方向都找不着,最后凭借本能一头钻进了霍深怀里。
霍深心满意足地将他拥住,低声在他耳边问:“阿诺给你讲什么故事了?这么喜欢听。”
沈月岛累得都快睡着了,半梦半醒的时候最坦诚,闭着眼睛一字一句小声说:“你的故事啊,他说你十七岁时就打到了一头狼呢。”
说完不太开心地撇了下嘴巴,语气酸溜溜的:“十七岁的小队长,我都没见过……”
作者有话说:
阿诺:不是你们俩,我招谁惹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