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折腾得晚,白天就得补觉。
霍深是没什么,他只会越弄越精神。
沈月岛就不行了,他本来就是大觉包。
一开始霍深看他每天睡那么多都睡不够的样子,还担心过是不是他身体没好利索。
后来老额吉告诉他:一个人一生中吃的饭睡的觉都是定量的,年轻的时候吃多了老了就吃不下了。
同理,沈月岛前七年除了失眠就是噩梦,都没怎么睡过几个整觉,现在就要找补回来。
好在他除了贪睡一点外没别的不舒服,霍深也就由着他睡。
阴雨天不开工,他们就窝在帐篷里腻腻乎乎地睡一整天。
霍深没他那么能睡,不到中午就醒了,出去随便吃点东西,回来再给沈月岛塞两块糖。
沈月岛吃着糖咂咂嘴,闭着眼往外找他,霍深就又回到床上给他当枕头。
沈月岛睡觉,他透过窗子看雨。
手上一下一下拍着沈月岛的后背,时不时吻几下他的额头。
帐篷里的氛围变得温暖舒适,什么都不做也觉得惬意。
沈月岛睡觉时很黏人,应该说他睡觉的整个过程都是黏人的。
过去七年中无数个孤立无援的夜里,他都要吃很多药才能逼自己睡着,然后不到一个小时又被噩梦惊醒,之后就睁眼到天亮。
夜晚对他来说从不是什么美好的代名词,黑夜、床铺、安眠药和柔软的被子,这些在他的印象里都代表着恐惧。
有一段时间他只想到要睡觉就会提前害怕,时间长了就近乎本能地排斥这件事,直到霍深回来后,才慢慢调理好。
霍深会在他入睡前吻他,他的唇温柔得如同一小股水流。
沈月岛几乎每个晚上都是在他的亲吻中睡着的,半睡半醒间还能听到他不停叫自己小伽伽,说他会一直在,做噩梦了也不怕。
他一手托着沈月岛的脖子,一只手拍着他的背,鼻尖和脸颊就埋在他的肩窝里。
这绝对是最安全的入睡姿势,安全的就像包裹着小孩儿的襁褓。
霍深会一直拍到沈月岛睡熟,然后自己才躺好,把他轻而又轻地安放进怀里,那个沈月岛年少时最喜欢枕着睡觉的地方。
然后就维持着这样的姿势睡一整夜,直到第二天清早,沈月岛还没睁眼就会闻到一股熟悉的衣物混着沐浴露的味道,之后睁开眼睛,看到自己安安全全地躺在霍深怀中。
没有人会陷在这样的怀抱里还失眠的,沈月岛只觉得夜晚还不够漫长。
霍深还没醒,他也不愿意起,舍不得被子里的热乎气儿,又闲不住,就在被窝里折腾来折腾去,在霍深身上挨挨蹭蹭地瞎鼓捣。
鼓捣一会儿把自己鼓捣出感觉了,抬头一看霍深还没醒。
他就红着脸钻进被子里,骑着人家的一条腿轻轻蹭,跟只刚开窍不久的小狗似的撒欢。
霍深终于让他折腾醒了,还没睁眼就感觉到他自己玩得正好。
“小岛……”他闭着眼喃喃叫一声,伸手按住怀里的人,另一只手搭在眼睛上挡光,开口透着晨起的沙哑,“想了?”
沈月岛在被子里嗯一下,“来不?”
霍深大发慈悲地松手,笑道:“自己来。”
想了就自己玩,别什么时候都要他抱。
于是补觉变成了加班,沈月岛越睡越累,说什么都不要霍深和他一起赖床了。
霍深被赶出帐篷,和建筑队忙盖房子的事。
沈月岛自己一睡就是大半天,但帐篷里到底还是潮,睡久了骨头缝就开始不舒服。
霍深那天看到沈月岛吃饭的时候三次伸手去揉腿,第二天就让人拉了一大车竹子来。
都是有年岁的老竹子,颜色不那么鲜绿但韧性极好,承重力强。
沈月岛一开始还以为霍深是要用这些竹子做个围栏把他们家给围起来,却像想到霍深把那些竹子全都一劈两半给排了起来。
“怎么把竹子都劈了啊,是要做什么?”他蹲在旁边,给锯竹子的霍深擦汗。
霍深把上衣脱了,打着赤膊,在太阳底下一条条汗珠顺着他麦色的肌肉滑到腰部,被皮带拦住。
闻言他看了沈月岛一眼,直起身,接过他手里的毛巾在身上随便一扫,沈月岛就看着那些汗珠在自己前一晚留下的痕迹上悄悄滚过,蓦地红了脸,转过眼不再看。
“还记得在沈家时我说以后要给你盖一个什么样的房子吗?”霍深问他。
明明只是半年之前的事,却好像上辈子那么久远。
沈月岛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啊!秋千!”
“嗯,还有一车竹子,下午拉过来。”
“还有一车啊,这是要做个多大的秋千啊,到时候能刻个我的名字吗?”
沈月岛一想到马上就要有自己的秋千了就兴奋,围着霍深问东问西,叽叽喳喳个没完。
现在真正能让他关心的也只有这些事。
谁告诉他沈氏集团这一季度的盈利有多少多少,他听都懒得听,但要告诉他哪个山坡地势好容易打到兔子,他觉都不睡了连夜也要爬起来去考察一下。
霍深看他这样儿就想笑,把毛巾往他脑袋上一罩,从后揽住他的腰往怀里带了一下:“当然得做大点,你又不是别人家四五岁的小崽子,砍块板就能放下。”
“哼哼。”沈月岛撇着嘴掐他,“那你昨天还骂我小兔崽子。”
“那么晚了还不回家,敢情我还得夸你啊?”
沈月岛昨天跟阿诺叫去兔子山那边打猎,天都黑了才回来,回来时霍深的脸比天还黑,看着阿诺的眼神恨不得把人家当兔子打了。
“哎呀,你要赏罚分明啊,我跟你说我昨天打到那么多兔子,这要不是我心软!它那兔子窝都得让我给抄了!”他从后面搂住霍深的脖子往上一蹦,神气兮兮地说着自己的英勇事迹。
霍深弯下腰,双手向后兜住他往背上一托,回头说:“贝尔蒙特九岁的孩子都会打兔子了。”
“那我又不是贝能蒙特的孩子,我是你的孩子。”沈月岛不和别人比就和自己比,凑到他耳边小声叫了声daddy,耍起赖来脸皮那么老厚,“我不管你就要夸我!你不夸我我觉都睡不好了!”
霍深哭笑不得,把他又往背上托了托,说:“摸摸我脖子上有什么。”
沈月岛伸手摸他脖子,摸到根黑色细绳,拽出来一看绳子上坠着块小铁牌,牌上画着只胖兔子。
霍深看着他说:“二十五了会打兔子了可真是不容易,封你做兔子大王。”
沈月岛噗一下笑出来,“兔子大王,亏你想的出来。”
这种哄小孩子的玩意儿,也就霍深能想的到。
沈月岛美滋滋地解下来往自己脖子上一戴:“好啊你早就给我准备奖励了还非等我自己要!”
他昨天晚上打到七只兔子,放在大筐子里自己吭哧吭哧背回来,筐子上还被大昆绑着条大红花,一路上的人看见了都和他起哄,说他这么大阵仗是不是要娶媳妇儿去。
沈月岛也不害臊,说额吉们帮我看看这要娶阿勒够不够。
老额吉们叼着烟头,往他背筐里一看,“够啦够啦,你就是什么都不拿阿勒还不是要跟你的。”
沈月岛哈哈一笑:“不能因为他不要我就委屈他啊。”
七只兔子,个顶个的肥,放在竹筐里有几百斤,死沉死沉。
沈月岛不让大昆帮忙,下了马自己把兔子一只只抱进帐篷里。
他忘了拿个小框子进来,兔子一落地就要跑,他急得手脚并用抓它们,可是抓到这只又丢了那只,后来抓烦了,干脆往地上一坐,拿两条腿做围栏把兔子给圈在里面。
霍深一进来看到的就是沈月岛狼狈兮兮地坐在地上,两条腿圈着七只毛绒绒的兔子,看到他来就扬起那张脏兮兮的小脸,特别神气地说:“队长,看!我给你打到聘礼了!”
在这一个瞬间,二十五岁的沈月岛,和十八岁的小伽伽在霍深的脑海中终于重合,七年前丢在那场灾难中的男孩儿,跋涉过千山万水回到他身边。
霍深上一秒还在生气他和阿诺玩到那么晚不着家,下一秒就把阿诺是谁都忘光了,快步走进帐篷蹲在沈月岛面前,在他滚着土的脸上落了个吻。
沈月岛把那一窝兔子往前推推,让他摸一下,说软乎乎的。
霍深不摸兔子反倒去摸他,侧着头轻声问:“折腾这么晚,就是给我打兔子去了?”
“不然我还能干什么。”
沈月岛说得理所当然,说完又不好意思起来,“给你下聘的话,有点少了。”
贝尔蒙特的猎手迎娶心爱的姑娘都是要拿自己打的猎物下聘的。
心意有轻重,猎物自然会分多少。
沈月岛不太懂他们这边的规矩,但他想自己要娶走人家草原上最厉害的猎手,要给贝尔蒙特的昆吉(勇士)下聘,至少也要拿一头狼来换吧。
可他目前的技术只够打到兔子。
他低下头,摸摸其中一只兔子的脑瓜,愁眉苦脸的样子看起来可发愁:“我现在还打不到狼,可能以后也打不到,那我拿兔子来换好不好?我多打几只,慢慢攒,等攒够了你和我结婚好吗?”
他这样一副真诚又可怜的样子,哪里用得着问,霍深只想立刻就和他结婚,什么都没有也甘愿。
而且他原本的计划是等房子盖好再和沈月岛求婚的,却不想被沈月岛捷足先登了。
他不想浪费小伽伽的心意,把求婚的机会让给他,只是不要那么辛苦了。
“不用你打兔子,小岛。”霍深单膝跪在他面前,双手抚着他的脸颊,额头贴着他的额头,声音那么轻又那么软,就像怕惊扰了自己的爱人一般。
“明天我陪你去打猎,给你打一头狼回来,让你立刻就能给我下聘,好不好?”
他这话几乎是哄着沈月岛在说,如同晚风一样的语调,蛊惑着沈月岛就范。
“真的吗?”
明天就能下聘,这诱惑实在太大。
可沈月岛想了想又摇头:“我给你下聘,下聘的猎物是你自己打回来的,这算怎么回事啊。”
他抓着霍深放在自己脸上的手,很郑重地说:“不要你帮,给我小队长的聘礼,我要自己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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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子拉来的第二天,秋千就做好了。
沈月岛想过会很大,但万万没想到会这么大。
霍深直接做了条“船”给他,或者说叫风排。
说起来他们盖房子的地方还是老额吉给选的,迦蓝山脚下的一座小山坡上,山坡上有两棵几十年的老树,但没有他们在蓝山别院时拿来做树屋的那棵结实。
霍深之前还想过要拿这两棵树做什么,现在就有了用处。
他把两车竹子全都劈了,并排捆在一起做成个双层的竹筏,三米长两米宽,用绳子一左一右吊在两棵树上,竹筏上还铺着厚实的羊毛毯和一圈软枕头。
山坡上经常有风,又不会很大,和和暖暖的一吹起来,竹筏就跟着轻轻摇晃,人躺在上面就像躺在个超大号的摇篮里,不用推就能荡起来。
其中一棵大树紧挨着他们的房子,树干一直延伸到二楼窗口,等房子盖好后如果沈月岛懒得爬楼梯,就能直接从二楼窗户出来爬到树上,顺着大树出溜一滑就能滑到风排上荡秋千。
他很喜欢这个风排,刚做好时围着那两棵大树转了好几圈,霍深还给他做了张写名字的小木牌,沈月岛在牌子上画了一把箭和一个月亮。
做风排剩下的几根竹子也没浪费。
霍深把它们砍了,在风排旁边圈了小块地方,专门用来养沈月岛给他打的聘礼,打到什么养什么,大多数还是兔子。
给兔子做围栏的竹子不能太粗糙,要用电刨机把表面打磨光滑,刨的时候师傅不小心给弄碎了一根,碎了一地竹子片。
沈月岛闲着没事就把那些碎竹子片收集起来,加上之前做风排碎的竹子片一起,有一小把了,他和霍深说想拿这些碎片做个风铃挂在树上,到时候风一吹就会响起清脆的竹片敲击声。
霍深听了就偷偷和处理竹子的师傅说把竹子搞碎点,多弄点碎片给他玩。
大昆就不懂了,“你直接把这一整根都砸了给他不行吗,省着他天天捡碎片,可怜巴巴的。”
霍深笑笑,“不一样。”
小孩子捡点边角料玩,是喜欢一点点捡起来收集成一小堆儿再拼好的过程,你直接给他砸一根让他一天就拼好了那还玩个什么。
就像小时候家里做面食,大人时不时给揪下来的一小块面团,怎么玩都好玩,但如果真要一次性给一大团面,孩子就会顿时失去兴趣。
他这一套歪门邪道就算掰开了揉碎了讲给大昆听,大昆还是不能理解,在他看来养孩子也不用这么小心,更何况沈月岛都二十五了。
草原人日子过得都糙,不管是孩子还是妻子都不会太过“溺爱”。
可霍深不一样。
在他看来,沈月岛不仅是他的爱人,还是他的孩子,他的弟弟,他的队员,他的朋友,他的爱慕对象,甚至他的死对头。
沈月岛承担了他生命中的太多个角色,他就不能以对待其中一个角色的方式来对待他。
大昆听得似懂非懂,又想和他讨教讨教回去好疼老婆孩子,就问他那到底要怎么做?
霍深只笑笑:“动脑子想一想,你怎么做他会开心,那就是答案。”
他们说话的功夫,沈月岛已经发现了师傅特意搞碎的一地竹子片,眼睛亮得像发现骨头的小狗似的,兴奋地拿个小碗过来捡,捡完捧着那一小碗给霍深炫耀。
“嘿嘿,看!这么多!这下我做完风铃还有剩,给你做个小玩意儿吧,你小时候都玩什么?”
霍深想了想:“我小时候不爱玩,你看着做吧。”
沈月岛点头说好,第二天就做了把小竹枪。
那么多工人都在忙呢,他鬼鬼祟祟地蹭到霍深旁边拿枪指着他:“举起手来!脱裤子不杀!”
霍深当即放下手里的活,举起双手看着他,眼底满是宠溺,青天白日这么多人上来就要解裤扣。
沈月岛吓得赶紧捂他裤裆:“别别别!我的我的!别给别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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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排做好后沈月岛就不在帐篷里补觉了。
天气好的时候,工人来干活,霍深要早起,就把沈月岛抱到风排上睡懒觉。
草原上九点多钟太阳就很大了,有树冠挡着,暖融融的阳光能照到全身却唯独不会刺到眼睛。
沈月岛在风排上荡着悠悠,晒着太阳,躺得四仰八叉,呼哈呼哈一觉睡到下午两三点。
霍深也不会叫他起来吃饭,他就不是那种非在孩子睡觉时叫吃饭的家长,什么时候饿了自然会醒,营养师和厨师都在这边,随时能给他做饭。
有时沈月岛起得早,就会被阿诺那一帮小孩儿叫去打猎,中午带自己打的野味回来给霍深吃。
吃完工人们去午休,霍深也简单洗一下,到风排上睡觉。
沈月岛睡饱了这时候正精神,自己坐在风排上,让霍深躺在腿上,扯过毯子帮他盖上肚子,一边给他揉脑袋一边唱歌哄他睡觉。
唱了还不如不唱。
他弹琴还行,唱歌实在是五音不全,霍深闭着眼睛听了会儿,没等睡着先听笑了。
他也不睁眼,躺在沈月岛腿上一伸手把人捞下来:“宝贝,咱们稍微小点声。”
“干嘛,你嫌我唱得难听吗?”
“哪能呢,我是怕你的天籁之声被别人听到了,求你去晚会上演唱怎么办。”
沈月岛哼哼两下:“那算了,我只在你面前丢人就好了。”
敢情他也知道自己唱得难听,就可着霍深折腾。
霍深翻身把他按在风排上,抬手揉了把脑瓜:“别欠了,陪我睡会儿。”
沈月岛煞有介事地嘟囔:“我怎么睡得着!我刚起来不到两个点呢。”
两分钟后,霍深看着睡到自己身上还流哈喇子的沈月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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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还没盖好,他们这个小山坡倒是先热闹起来。
沈月岛打的猎物越来越多,兔子、野鸡还有猫,全养在围栏里。沈月岛和霍深不舍得吃它们,还要每天割草采果子回来给它们吃。
风排上除了风铃还挂着个小鸟窝,窝里时常放着坚果,第一只鸟发现这里有大餐后可能告诉了其他鸟,一传十十传百的,每天都有鸟过来排队领口粮。
他们从曼约顿带回来的那匹小马崽如今已经熟练掌握了在草原上狂飙的技巧,但还是黏沈月岛,有事没事就踢踢踏踏地溜达到山坡上来,蹦上风排让沈月岛抱。
霍深不太喜欢它老腻在沈月岛怀里,当机立断给它做了个马崽房。
挺小一个的绿色木头房子,半人高,有个红色尖顶,里面铺着柔软的草。
沈月岛就喜欢这样小小的地方,看着可羡慕,趁小马还没来他先偷偷钻进去了。
他进去就关上了门,也没和霍深说。
霍深找了一中午都没找到他人,以为他跑丢了,急得叫了整个骑射队的人过来找,最后在小马窝里发现了玩睡着了蜷缩成一团正说梦话的沈月岛,又气又好笑。
他手搭在小马房上,冥思苦想半分钟也没想出来沈月岛是怎么把自己挤进去又心大到睡着的。
怕人不好意思,他挡着小房门,说沈月岛找到了,让骑射队的先散了。
沈月岛正梦到自己打了一头狼给霍深下聘呢,在梦里美得咧嘴笑,霍深看他笑成这样又不舍得叫醒了,好容易做了场美梦,先做完吧。
但他不舍得叫总有舍得叫的。
大昆眼尖,早就看到沈月岛在马窝里了,故意没走,敲了两下小房门:“哎,少爷醒醒。”
沈月岛被震醒,睁眼先从小门洞里看到霍深,又看到自己枕着一堆草,迷迷糊糊地就要坐起来。
他起得太快了,霍深拦都没拦住,脑袋“砰!”一下直愣愣撞到房顶上,响声那么老大,撞得他眼冒金星,差点又躺下。
霍深气得当即沉下脸。
大昆也知道事情要遭,磕磕巴巴找补:“那我……我也没想到他能撞上。”
“你老逗他干什么,什么毛病?”
“我看他像我弟么,逗他好玩……”
“他谁都不像,想你弟了就去找你弟,别来撩扯他。”
他把大昆赶走,拿来钳子撬下房顶几颗螺丝,直接把房顶卸了去抱沈月岛。
沈月岛那一下磕太狠了,疼得话都没说出来,到现在还脑瓜子嗡嗡的,人也发懵。
他手一直捂着额头,霍深把他手拿开就看到上面起来一个大包,气得想把大昆叫回来打一顿。
“很疼吗?”他拉住沈月岛的手,没让他再碰,把人抱回帐篷里上药。
沈月岛摇头说不疼,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不太好意思:“我怎么在马窝里就睡着了。”
“因为你是小猪。”
沈月岛在他身上赖叽:“里面你铺了什么草啊,闻着就犯困。”
“你不闻也困,我给你铺点辣椒你都能睡着。”
“那怪谁了,昨晚你都快搞到凌晨了!”
霍深没话了,给他上好药放到床上,“还要不要睡了?”
沈月岛有点想睡,但怕现在睡晚上没觉了。
霍深看出来了,说:“没觉就没觉,正好带你去看日出。”
“真的啊?今晚可以不睡了吗?”
“嗯,什么时候想睡就什么时候睡。”
沈月岛放心了,往床里一滚就要睡,扭头就看到霍深脱了衣服要上来:“你也睡吗?”
“嗯,我怕你滚来滚去的又磕到头。”
他躺上去,把沈月岛往怀里一圈,额头空住来。
可他一上来沈月岛又欠兮兮地想干点别的,动来动去没个消停,最后霍深把他翻过来扣在自己身上,两手勒着他的后腰,脸埋进他肩窝里吸了一大口:“睡觉。”
沈月岛还不老实:“你这样我动不了了。”
“动不了正好,给我当被子盖。”
-
两人一觉睡到晚上,吃过宵夜,霍深带沈月岛出发去看日出。
他们的目的地是迦蓝山顶,走路去不到一个小时就可以,两人也不着急,走走停停地四处逛。
半路上看到藏狐,还偷摸在人家背后跟踪了一会儿。
霍深收拾了一些药和零食水果装在背包里,还有一包花生糖。
沈月岛给他做的,为了装糖还专门找草原姑娘学着做了个小布袋。
他第一次弄这个,做的可丑,但霍深很喜欢,一直带在身上。
他打开布袋吃了块糖,沈月岛看到就凑过去撞他肩膀:“好吃吗?”
“好吃。”
“给我吃一个。”
“不给,我的。”
他说这话的神态和任性的小孩儿一模一样,沈月岛乐不可支,“哎!怎么还护食呢?”
“自己来拿。”霍深快走几步,把花生糖函在嘴里,转过来一步步往后倒退。
沈月岛追上去往他身上一扑,霍深轻车熟路地伸手兜住人。
沈月岛低头把花生糖咬下大半,嚣张地看着他嘎巴嘎巴嚼,两人嘴里化开一样的甜味。
马上就要到迦蓝山脚下了,霍深没让沈月岛下来,就那样兜抱着他往山上走。
天空灰蒙蒙的,隐约看到天尽头裂开几丝光亮。
有风从山顶吹下来,沈月岛的长发在霍深怀里飘散开。
他前面的刘海被他前两天烤鸡的时候拿火撩掉了,仅剩的那么点还都是小卷卷,风一吹噗噜噗噜地根根摇晃,扎在脖子里还有些痒。
霍深看着他秃掉的脑门上顶着那么大一个包,又心疼又想笑。
“你怎么这么笨。”
“嗯?我又怎么了?”沈月岛不明所以。
“生个火能把头发给生没。”
“害,天有不测风云么。”
“我点火前一秒那风向还是背着我的,火一点上直接连风带火呼啦一下吹我脸上了,好家伙这是我反应快只撩到了刘海,反应稍微慢一点整头毛都得给烧没,到时候看你到床上还采什么。”
头帘都烧没了还不老实了,坐在霍深手上一下下晃荡腿。
霍深忍不住训他:“一天天就没个老实时候。”
这话沈月岛倒是认同。
“是有点,我最近玩得都可累了,明天我得给自己放个假,我们一起躺一天吧?正好补觉。”
“嗯,躺一天,明天有小雨,盖不了房。”
沈月岛嗯嗯着,张嘴打了个哈欠:“哥,我怎么又困了。”
霍深哭笑不得,心道这是谁家的大觉包。
“那你睡吧,到山顶了我叫你。”
“不了,我下来走吧。”
“困就睡,一会儿就到了。”
“可我最近都长胖了,你不好摆弄我了。”
他拍拍霍深的胳膊,让霍深放他下来:“我都胖了,抻着你。”
“抻不着。”霍深往前面看了一眼,“前面的路不好走,别下来了,哥抱着走。”
沈月岛心窝里热得发酸,往他脖子里一埋叹了口气:“你越是这样,大昆越损我。”
“损你什么?”
“损我懒呗,说我没骨头,这么大了还动不动就要你抱,都快长你身上了。”
霍深轻笑一声,“别管他,我巴不得你长我身上,走哪都带着。”
沈月岛也这么想,扯着他耳垂玩了两下:“咱俩要是连体婴就好了。”
“现在也没差多少了。”
“我有时候会忍不住想,如果我们七年前没有分开,是不是早就过上这样的日子了。”
霍深脚下一顿,不知想到什么蓦地笑了。
沈月岛问他笑什么,他也不说,沈月岛就赖赖叽叽地要下来,霍深这才开口说:“我只是在想,如果真的没有分开,你就可以在我怀里长大了。”
这是这话太黏糊,他也会不好意思说出口。
沈月岛心窝里满得快要溢出来,“那你也可以在我怀里长大啊。”
他挣了两下说什么都要下来,下来了就转过去一弯腰,“哥,我背你上去吧。”
霍深让他整懵了:“又抽什么疯,你哪背得动我。”
“哎呀背得动背得动,我手劲可大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死活都要背霍深,霍深没办法只能往他背上一趴。
沈月岛脸都憋红了才让霍深双脚离地,还充大尾巴狼说:“这不就背起来了吗,轻松的很啊!我以后可以天天背你,准备好了吗?”
霍深憋住笑:“嗯,准备好了。”
沈月岛笑着把他往上颠了颠,“走喽。”
熹微的天光之下,一只小蜗牛背着他珍爱了一生的“宝贝房子”,迎着迦蓝山顶逆向的风,慢慢爬向日出的方向。
作者有话说:
全文完结啦,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陪伴,下本《学不乖》靳总和小圆寸的故事,6月份开更,会有小岛和阿勒的客串,宝贝们点点收藏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