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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秋千

伥鬼 银渔 2243 2024-06-02 22:21:08

逄风口中咬着银白的鲛绡发带,将乌发高高扎成马尾。他一身利落的束袖玄色短衣,眉宇间显出几分年轻人的争强好胜,活脱脱一个意气风发的天骄英才。

他理好仪容,铜镜中出现了狼的身影。南离怔怔盯着镜中人,竟伸手去触镜中人影。逄风弯着眼:“好看么?”

他的拇指套上骨扳指,细腰被一把缕带束紧了,男人半只胳膊就能虚虚环住。

南离没有言语,却埋头狠狠在他脖颈吮了一口,标记归属似的留下殷红痕迹。

逄风懒散道:“铸灵殿殿主好男风……尤好桀骜不驯的青年天骄,这可是你说的。”

他随手一指:“你穿那套。”

南离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见到一套金线编织灿灿灼眼的华服,每一根金线似乎都写着暴发户三个字,他沉默了。

……为什么他要穿成这样!

逄风抬眼:“你是殿主,我是你新找的小情人,不对么?”

铸灵殿殿主一把年纪,早不复当年雄风,因此他对意气风发的天骄极为向往。几个情人都是这嚣张跋扈目空一切的类型。

铸灵殿存放钥匙之地守卫森严,简单的障眼法不可能瞒过,亦有检测修为之禁制。因此逄风要他扮成殿主,潜入殿中。

此行需谨慎,南离并没有化出原身载他。逄风便“借”了头踏云兽。踏云兽是水族,自然欢天喜地。

而南离却不让他直接骑在踏云兽脊背,而是让他坐在自己腿上,在怀中揽着腰。逄风知晓他醋意浓,便也放任他去。

到了铸灵殿山门前,逄风使了个眼色,南离会意,化作雪白小狗钻进他怀中,只露出截长尾巴,远远望去和狐狸相差不多。

逄风神色一改,原本冷淡神情消融不见。立在那的青年龙章凤姿,眉宇间端的是桀骜不驯的煞气,他手持长鞭,向青砖地上狠狠一抽:“小爷回来了,怎不迎接?”

门人一看这架势,便知这肯定是殿主的某个“亲传弟子”。殿主每夜叫亲传弟子进寝殿交流功法,但到底交流的是什么,他们也心知肚明。

殿主对亲传弟子极宠爱,丝毫无人敢疑。逄风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进了铸灵殿的山门。毛茸茸的狼将脑袋从他的领口钻了出来。

他一路畅通无阻,直进了阙主寝殿。南离对他为何能摸到阙主寝殿非常好奇。逄风便神识传音解释道:“记得你那身衣服?李沐的寝殿绝不会让旁人的装潢比自己更好。”

李沐,铸灵殿殿主的真名。

一人一狼开始环顾四周。

这殿主实在是……荒淫无度。

花椒朱砂涂过的奢靡外墙暂且不提,这间寝殿摆满了形形色色的用品,架子上摆了一排奇形怪状的角先生。至于椅子自然也不是正常的椅子,南离在蜂巢幻境中曾经见过,他不敢碰,唯恐其嗡嗡作响,惊扰来人。

他已经不是当年什么也不知道的狼了,只是人的花样之多,终归是南离想不到。他四处张望一圈,疑惑道:“这老贼为何要在这里放秋千?”

木秋千用白藤悬于屋顶,无风自动,秋千很宽敞,足以容纳得下两个人。

逄风并没有直言,只是说:“你想试试?”

南离化成人形,却依然没有懂。

“你知道钥匙在谁身上么?”逄风咬下发带,让乌发披散而下,又将发带系在手腕,“他最信任的左护法。”

他的唇贴近南离耳畔:“他就在隔壁。”

南离:“!”

冷香在狼的鼻尖缭绕:“我翻遍了你的卷宗,左护法是尚为弟子时被他从外宗挖过来的……也曾是他的亲传弟子,只可惜皮相易老,不过李沐还是很信任他,恐怕是为了补偿,才给了这个位置。”

南离感到耳尖被柔软的唇瓣蹭过:“他痴恋着李沐,只是他的殿主却未必如此。”

“他什么都愿意做,只是再也得不到李沐发自内心的喜爱。”

南离:“那他为什么——”

逄风的指尖点上他的心口:“南离,如果有一天我也不爱你了,你会怎么做?”

南离喉头滚动。

种种记忆在脑海中闪过:月亮中的身影,沉睡的幽荧。和眼前人容貌相同的美人在月中蜷缩睡着,如同徜徉在羊水。

他与狼隔着一层水与雾,身形迷离不定,一阵风就能模糊好看的眉目。月亮升起雾气,水波粼粼晃动。

冷淡的月,冷淡的人,月中一切色调都是冷的,可南离却在其中捉住一点艳色:月中人冷白的小指系着一根灼灼似火的红线。

南离似有所感抬起手,在自己的小指寻到了红线另一端。

可是,为什么始神会有红线?

他的来历理应比红线仙更久,红线仙的姻缘线不可能拴住妖神幽荧。

二十年前,逄风身陨时用过的同伤结,原是女鬼为报复负心汉所创的邪法。若是发挥极致,会连红线同焚。逄风宁可自承双倍贯心之痛,也没有焚掉它。

那一瞬间虚无的幻象在眼前散去,耳畔逄风的话语将南离拉回现实。南离冷汗涔涔,决定暂不细想。

逄风:“明白了?”

南离:“干脆杀了这护法?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铸灵殿处理脏活的都是这左护法。曾经,南离在伐宗时遇见他许多次。

“不行,”逄风道,“放钥匙的禁制门令在他腹中,只要他心念一动便会自毁。”

南离并不担忧:“这该如何是好?”

他知道逄风总会有完美的解法。

逄风一抬下巴,目光落在晃晃悠悠的秋千上:“你坐上去。”

南离不明所以,坐在了秋千上。秋千似乎有什么机关,南离刚坐上去,秋千便开始上下摆动起来。下一刻,逄风俯身而上。

南离这下终于明白秋千是干什么的了。

虽然只是做做样子,可逄风开始叫出第一声,就让他酥了骨头,他柔顺乌发垂落下来,正好挡住了南离的脸。

那条发带从背后束缚住两条细腕。随着秋千的起伏,绑着的银白发带在腕骨摇曳不止。

秋千的吱呀声和含混喘息声混在一起。

“殿主……”

李沐好权势,是不允许他的弟子直呼其名的。隔着纱帘从殿外望过去,清隽秀丽的青年正被高大的男人抱在秋千上亲吻。

左护法几乎是愤恨地,在殿门口咬紧牙关——曾几何时,那个人是他。

妒火焚烧着他的心脏,可他两眼血红犹豫半晌,终归是开始自我疏解。

电光一闪间,一柄细剑贯穿了他的心脏。

……有内应!

左护法拼命操控着灵力,试图毁掉令牌。可那细剑裹挟寒气,顷刻间摧毁了丹田。

心脉被冻住了,好冷。

李沐,你在哪?为什么——

为了他,他杀了许多无辜的人,从不后悔。可这一刻,左护法却脸色扭曲了,隐隐有骸雾从他体内冒出。

逄风见状,转头喝道:“南离!”

南明焰顷刻升起,焚掉了初生的骸。逄风十指挥舞,一根根丝线封住了左护法的皮囊。他又僵硬地直立了起来,将手伸入腹中,掏出了一块血红的令牌。

逄风松了口气:“人傀,一段时间内不必担心殿主识破。李沐不愿与他见面,至少七日之内不会被察觉。”

南离神色复杂。

逄风自嘲道:“左相亲手教我的,倒是在此处用上了。”

他其实是有些担忧的。因为南离的母亲实际上便死在左相这一招上。逄风忧心他再次陷入那苦痛的回忆中。

南离不着痕迹掩下眼中痛色。

他故作轻松道:“宝贝,我们回头也打一只秋千好不好?”

逄风:“……”

他挥手唤出一股水流,冲洗干净令牌,随后将它塞入秋千之下的地砖间一道缝隙。

暗门在眼前缓缓开启了。

作者感言

银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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